第十三章 降龍定竅
襄陽城外的深谷之中，楊過演練著五式拳法，劈、崩、鑽、炮、橫。
翻來覆去都是這五招，然而每次又有不同，同樣的崩拳，一會兒暗含推勁，一會兒內蘊壓勁。
這是魚樂的要求，讓他把所學的一切招式全都拆分開來，不要去管動作，深入本質，去抓勁力的變化。
什麼時候，能以五種勁力為根本，演繹一切變化，那就算是把功夫練成了。
楊過是真正的天賦異稟，他的天賦不僅高，而且全面。
一學就會，學完上手，過手之後還能舉一反三，簡直是武道種子的模板。
他的問題是學得太雜，全真、古墓、打狗棒法、正逆九陰，黃老邪還傳了他部分桃花島的武學。
博採眾家之長，這肯定沒錯，前提是，得有個核心去化納別人的『長』。
自己沒有專精，那就不叫博採眾長，而是看花了眼。
原時空就是這樣，他也是得了重劍劍意之後，才將一生所學去蕪存菁，領悟『至簡之道』。
但是他的『至簡之道』不是先有理論，再徐徐練成，而是辛苦磨鍊而來。
配以菩斯曲蛇膽，又有神鵰逼迫他不斷運勁練習，才得成就『一力降十慧』的真義。
這也沒什麼不好，魚樂自己的先天境界，也是懵懂中練成的。
關鍵是後面的修鍊，以他的聰明，居然沒去完善自身武道的理論，卻在『苦行』方面入了魔。
——估計也有孤苦伶仃的苦悶，讓他以磨鍊自身作為發泄。
這就造成了元氣根基的損傷，十六年後，跟小龍女再見，人家還是美若天仙，他卻老了一大截了。
所以，魚樂傳他《五氣朝元功》，一方面是幫他整合自身武學，融匯一爐，精鍊之後，真正成為自己的東西。
一方面也是引導他，以自身修為推動，走向『至簡之道』，不必依靠苦修，也就不會損傷了元氣。
小龍女就在他不遠處，演繹十式《混元掌》。
她心思單純，沒了許多雜念妄想，心神便比常人凝練許多。
是以，老頑童傳她『左右互搏術』，立刻便能上手。
一手全真、一手古墓，自己就能施展《玉女素心劍法》，戰力猛增一倍。
華山武學的特長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招式動作擺出，勁力真氣自然伴隨，再加上她的天賦心性，根本就是劍宗夢寐以求的『劍心通明』的心境，天生的劍道種子。
魚樂傳她《混元掌》，讓她改掉刻意提氣運勁的習慣，凡演招出手之時，意到手到、手到氣到，只要修行有成，不需要去學『左右互搏術』，自然便能點亮雙劍技能。
而魚樂呢，也在不遠處的大樹上站著。
沒去管他倆練功，手中拿了一條菩斯曲蛇，倒提著尾巴。
這蛇被他倒提著，自然會挺起身軀，昂首想要咬他。
這時，他便抖上一抖，也就卸掉了力，讓它挺不起來。
他就這麼倒提著這蛇，時不時的抖一下，卸掉了力，又等著它緩過勁兒來，再次挺身昂首，魚樂再抖……
過得一會兒，魚樂還將真氣傳至蛇身，以真氣演繹各種勁力，蛇身也跟著扭曲變幻，甚至彈射而起，筆直衝天，想要騰飛似的。
楊、龍二人都見怪不怪了。
特別是楊過，自從那天魚樂作怪擠兌他之後，他就發現了師傅的另一面。
時不時的裝個怪、作個妖，也無甚稀奇。
高人嘛，偶爾詼諧也是正常。
魚樂自然不是鬧著玩的，菩斯曲蛇腥臭無比，也沒什麼好玩兒。
他只是在體察勁力的變化。
蛇身即龍身，內蘊造化玄奧。
對應到人體，就是脊柱。
人的脊柱是由許多小塊兒骨頭組成，依靠韌帶、筋膜、肌肉連接，實際上是非常靈活的，就像靈蛇一樣。
又因脊柱起到了最重要的支撐作用，暗含撐天架海之意，在武學里，脊柱也被稱為大龍。
降龍降龍，要想降住外面的龍，先得降住自己體內的龍。
人是直立行走的，那麼體內這條龍也是直立的。
沒有盤繞，沒有趴伏，想要運勁，關竅就在最下面的支撐點上。
血肉軀體之中，脊柱最下面的末端，是尾閭關，對應到靈體上，就是『勁竅』。
勁竅之所以是整個靈體的勁力中樞，就是因為，它是身體里的這條龍的核心、基底、支撐點。
便如魚樂手中的這條蛇，他的手把握住了蛇的支撐點，可以卸它的力，讓它無法動彈，也可以傳給它力，渡它飛龍在天！
日子一天天過去，楊過和小龍女每日都會到深谷練功。
之所以跑這麼遠，也是魚樂要他每日獵得四枚蛇膽，與小龍女分食。
最開始，那腥臭撲鼻的蛇膽讓兩人聞之卻步。
魚樂陰惻惻的說了一句，「要不要我捏開你們的嘴，塞進去？」
那自然還是自己乖乖吞服為好，這便宜師傅武藝通神，別說喂他們蛇膽，就算要喂他們毒藥，又能如何？
反抗有用嗎？
魚樂自己倒是不會天天都去，只是交待了楊過，有隻異獸是以菩斯曲蛇為食，狩獵的時候難免遇上。
兩個要求，第一不能傷它，第二不能輸它。
傷個屁，現在的楊過，只有被神鵰攆得滿山跑的份兒。
不能輸它卻是做不到了，那就只能不認輸，天天打，總有打贏的時候。
那日玩兒蛇之後，魚樂就回到郭府，交待了僕役不要打擾，便在房中入定，整整三天都沒有出門。
多日體察自然天地，又感悟心湖中的道藏，魚樂終於測定勁竅所在，正在行功熬煉。
通了形竅、勁竅，夾脊關對應的『勢竅』也便顯現。
形、勁、勢，三者便是確定靈體成型的關鍵。
九竅煉神的法門，不是練成一個才能練下一個。
好比建房子，圖紙上標記了九根柱子，只要有把握，九根柱子一塊兒搭建也是沒問題的，反正最終目的就是把房子建好。
內景身神的修行，從煉神之初一直貫穿到法相大成，形竅的修鍊等到成了仙都還沒結束，不必急於一時。
抓緊定住靈體之型，著手『神竅』、『意竅』的修鍊，是魚樂目前的計劃。
或許，只有明了『神竅』、『意竅』，才能更好的感悟天地，解讀『天心』、『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