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楊三郎
第14章楊三郎
明月升空,艷色如血,使人心狂。
看了眼地上的投槍,杜乘鋒站起了身子。
隔著三丈的距離,兩個男人相視而立。
一方手中拿著投槍。
而另一方,則是赤手空拳。
「拿起來。」
名為楊三郎的男人攥緊了手中的投槍。
「我讓你把兵刃拿起來,你沒聽到嗎?」
「沒聽到。」
看了眼身邊那些堆成小山的兵刃,杜乘鋒只是搖了搖頭。
「為什麼要拿起來呢?是因為我也拿起武器之後,這件事就變成了比武?就能讓你顯得像個男人?算了吧,如果伱真想要跟我正面打一場,那我之前睡過去的時候,想要殺我的又是誰?」
「你……」
楊三郎不禁咬緊了牙關。
第二支投槍脫手而出,這一次瞄準的就不是什麼腳邊了,鋒利的投槍呼嘯而出,槍尖直指杜乘鋒的胸膛!
曾幾何時,就是勢大力沉的一槍,將那個敢於侮辱楊氏先祖的大膽狂徒釘死在地上,也就是這必殺的一槍,才讓他楊三郎在薊州小有名氣,甚至成為了楊氏一族年輕一代的佼佼者。
可現在,面對著他引以為傲的這一槍,杜乘鋒只是一個側身,便輕鬆避過。
隨後,便對著他大步走了過來。
沒有拿刀,沒有拿斧頭,沒有拿任何兵刃,甚至連地上的投槍都沒有撿拾,杜乘鋒就這麼赤手空拳走了過來。
迎著楊三郎的第三支投槍。
這讓楊三郎連退五步。
連退五步,之後便是連進五步,而在疾衝到最後一步的時候,楊三郎擰腰轉胯,手中的投槍也再一次脫手而出。
這一次,加上了助跑的力道,楊三郎的投槍迅捷如電,那是遠比上一支投槍更快的速度,甚至連那堅木打造的槍身都因為這極高的速度而變得模糊。
只有呼嘯的風聲刮過耳邊,才能證明著這支投槍的存在。
然而這道狂風,卻僅僅只是吹起了杜乘鋒的衣襟。
僅僅只是一個側身,杜乘鋒再一次閃過了投矛。
第四支投矛被楊三郎從背囊中摘了下來,而雙方的距離也已經從三丈縮短至一丈。
這一次,投槍打著旋飛了出去。
如果說之前的投槍都是在釘穿一個點,那麼現在的第四支投槍則是橫掃著一個平面,呼嘯的槍身已然化為了兇狠的長棍,巨大的勁道甚至能一擊掃斷腿骨。
這一次,杜乘鋒終於不能再雲淡風輕。
面對著迎面掃來的投槍,他不得不雙腳點地,躍在半空,從而閃過投槍的橫掃。
也就是這個時候,握著第五支投槍的楊三郎,也已經衝到了近前,對著杜乘鋒的胸膛狠狠地刺了下去。
舊力已老,新力未生,此刻躍在半空的杜乘鋒正是難以閃避的時候,而跟隨第四支投槍疾速衝來的楊三郎,這一次卻是將手中的投槍當作了短矛,矛鋒所指,已然封死了杜乘鋒所有可能擰身扭轉的空間。
這一槍,避無可避!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楊三郎卻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那是一雙結實的大手。
「咦?」
咚——
只是片刻的失神,楊三郎的視線卻已經天旋地轉。
脊梁骨磕在堅硬的地面上,楊三郎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碎了,後腦撞地的力道更是讓他一陣頭暈目眩,他不明白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只是瞬息之間,他好像就已經躺在地上了?
等等,他是來幹什麼的?
「你……」
想起自己這次前來的目的,楊三郎連忙四下掃視。
卻發現他想要刺殺的那個名為杜乘鋒的強壯流民,正蹲在他的身邊,低頭看著他的臉。
「看來還是挺有用的啊……」
正自言自語的杜乘鋒發覺了楊三郎的視線,卻搖了搖頭。
「抱歉,我沒說你。」
「你……」
本就重傷的楊三郎怒急攻心,當場噴出一口鮮血。
但就在楊三郎準備乾脆將這口血噴在杜乘鋒臉上的時候,杜乘鋒整個人卻已經站了起來。
「好了,沒什麼事就起來吧,你族叔還等著你回去呢。」
「你……」
噴在半空的鮮血落了下來,卻是糊在了楊三郎自己臉上。
這不禁讓楊三郎閉上了眼睛。
「殺了我吧。」
楊三郎這樣說著,乾脆連手中的最後一桿投矛都放開。
「殺了我吧,既然我殺不了你,那你就殺了我吧,反正當初把你拉來的是我,送你去死的也是我,現在你沒死,你活了下來,我也殺不了你,那就殺了我吧。」
說到這裡,楊三郎咬緊了牙關。
「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個人當,冤有頭債有主,你……你幹什麼!你要去哪!」
聽到耳邊響起的腳步聲,楊三郎連忙睜開眼睛爬了起來。
卻見那杜乘鋒甚至連搭理他的意思都沒有,只是自顧自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去了。
那道身影,甚至是背對著他。
「你什麼意思!你這是什麼意思!」
強忍著身上的疼痛,楊三郎抓起了那桿被他鬆開的投矛。
「回來!你給我回來!杜乘鋒你給我回來!」
最後一桿投矛終於還是被擲了出去,但是被摔砸重傷的身體卻已經揮不出多少力道,投矛在半空中打了兩個旋,終究還是無力的跌落在地上。
這最後一支投矛,甚至連一丈都沒能投出去。
而那道背影,卻越來越遠。
甚至都沒有回頭看過哪怕一眼。
「回來!回來殺了我啊!」
滿臉鮮血的楊三郎怒目圓睜。
「來殺了我啊!你為什麼不殺我!為什麼!你到底為什麼不殺我!為什麼!」
但不管楊三郎如何聲嘶力竭的大喊,那個背影都未曾回過頭,彷彿這一切只是小院中的午夜蟲鳴,只是無聊的聒噪。
這不禁讓楊三郎怒髮衝冠。
「杜乘鋒!」
小院門外楊三郎揚天大喊著。
「你為什麼不殺了我!你就這麼看不起我嗎!你就這麼看不起我楊三郎!」
……
黑漆漆的屋子裡,沒有任何聲音。
明明沒得到回答,楊三郎卻像是整個人被抽掉了脊樑,癱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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