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寂夜孤魂凄 荒村附靈驅
「不!!」南郭鴛鴦剛一舉劍便有一道渾厚的聲音滾滾而來,不過最終還是遲了一步,南郭鴛鴦已然倒地。南郭烈的身影出現在南郭鴛鴦的屍體前,任憑他用盡各種手段,依然救不回南郭鴛鴦,因為她已經自毀了魂魄!
「鴛鴦我兒,你為何要這麼傻呀。」南郭烈老淚縱橫地說道:「你和那東方隆運不過是定了親而已,還沒有過門,你沒有必要為了他自尋短見啊,以你的條件,什麼樣的人找不到啊。」
「爺爺是瞎了眼啊,當初怎麼就想著將你許配給了東方隆運那個不爭氣的孽障了呀;我好後悔呀,當初我見那東方小兒天生異象,以為他受上天眷顧,能有大作為,才將你許配與他。哪曾料到他才略有小成就驕傲自大,狂妄無忌,竟然將七寶琉璃盞這樣的寶物拿出來當眾炫耀,他這不是在找死又是在幹什麼,他該死!可是你不該啊。」說道此處南郭烈已是悲痛欲絕。
哭了半天,南郭烈又咬牙切齒的道:「東方小兒,你雖然死了,不過我家鴛鴦的仇不能就這麼算了,找不到你可以找你東方家,我要你東方家陪葬!」說道此處,他已是咬牙切齒,眼睛似乎都要鼓出來了。
石頭中的東方隆運聽到南郭烈的話心裡就是一驚,南郭烈要是有心算無心,那麼整個東方家恐怕要吃很大的虧,損失點錢財資源倒還是小事,只恐怕······東方隆運越想心裡越害怕,他現在才開始清楚,自己的狂妄自大不僅害了自己,更是有可能害得整個家族蒙受巨大的損失。他害怕了,是真的害怕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害怕。
在扶優園接受艱苦的粹體訓練時,他沒有害怕過;遇見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時,他沒有害怕過;外出歷練,與強大的妖獸生死搏殺,他沒有害怕過;甚至就在他被人偷襲,已是必死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害怕過。可是就在剛才,聽到南郭烈那咬牙切齒的話語時,他害怕了······
深秋的夜,寂靜而又凄冷,東方隆運的心也一點點的受著煎熬,南郭鴛鴦的死令他萬般難過,即將發生的東方家有可能面臨的危機令他心急如焚。他想就這麼到南郭烈的面前去,讓他一巴掌把自己拍碎,只要能化解他心中怨氣。可是,現在的他除了靜靜地躺在心冢里,就什麼也做不了了。此時,他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又過了十來天,東方隆運在渾渾噩噩中突然聽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這就是東方隆運死的地方?」
「是的,少爺。」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回答道。
「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這東方隆運還給自己找了這麼個不錯的葬身之地。」他的笑聲中有掩飾不住的興奮「東方隆運,你一直壓在我頭上,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只有你死了我才有出頭之日,你死的好,死得好啊。」
說道這裡,他的話語中帶上了怨毒:「為了幹掉你,我花了多大的功夫,你永遠都不知道。為了麻痹你,我在你面前卑躬屈膝,左一個大哥右一個老大的叫你,其實在我的心裡,已經將你踩了無數次了;整個禁軍,整個京城就知道有你東方隆運,沒有人知道還有個北堂離;皇孫公主明知道你已經定親,明知道你根本就沒有理睬過她,可是在她心裡卻只有你東方隆運,沒有我北堂離。我恨,我真的好恨,為什麼要有你東方隆運!所以我暗暗發誓,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幹掉你,讓你這塊擋在我面前的絆腳石消失,永遠的消失!哈哈~~~~~~~」
北堂離的這一番獨白東方隆運越聽越覺得不對,難道自己遇刺並不完全是自己的問題,而是北堂離早就安排好的?
就在這時北堂離似乎發泄完了心中的鬱悶,又接著問道:「最近可有梟的消息?」
「沒有,自從他殺了東方隆運,奪得七寶琉璃盞后就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各種渠道,各路人馬都失去了他的蹤跡。」
「哼哼,他倒是聰明,不過他以為自己真能夠擁有七寶琉璃盞的話就大錯特錯了,我們家生死境的老祖已經動身,前去追蹤他了。」北堂離冷冷地說道。
「呵呵是啊,沒想到東方隆運自己炫寶,把一個暗殺掩蓋成了殺人奪寶,任誰也想不到,其實他的遇刺根本就是精心安排的,桀桀~~~~~」
「哈哈~~~~東方隆運,你真是個天才——連天都不幫的蠢才。」北堂離心中又是一陣的暢快。
「少爺,那表孫姑爺怎麼辦?」老者問道。
「白新那個小白臉,嗯,讓他回封地去,繼續在我妹妹的裙子底下混日子吧,只要別落在東方家手裡就好。」北堂離淡淡的說道。
「好了,東方隆運再告訴你個秘密吧,七寶琉璃盞既然在你手裡,那麼大周國藏也就應該在你東方家了,真是謝謝你啊,我北堂家尋了一百多年都沒有消息,居然是你告訴我們的,現在我們有目標了,你東方家拿了不該拿的東西,自然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我們不急,慢慢來。南郭鴛鴦為你殉情,你真是好福氣啊,不過你東方家的盟友可就沒那麼堅實了。哈哈~~~~~」北堂離說完又是一陣暢快的大笑,然後說了聲「走。」
斷魂崖安靜了下來,但是石頭中,東方隆運的內心卻是翻起了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息。原來他以為自己天縱奇才,沒有人能夠比擬,這世上沒有人能比他更加的聰明了,但是,到現在才知道,從一開始就落入了別人的圈套;原本他認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在拉他沉淪,使他喪志的小人;原本他以為沒人敢動他,可事實卻是人家幾乎就在他的家門口把他幹掉了。更可笑的是這絕佳的機會還是他自己為別人創造的。
想到這些,東方隆運心裡止不住的冷笑,笑自己愚不可及、笑自己無知無畏、笑自己狂妄自大。他還在笑,笑北堂離竟然在自己面前把事情的原委說了個清清楚楚;笑北堂家居然會以為大周國藏在東方家;笑北堂離居然會以為就憑他北堂家能對付東方家。
同時他的心裡開始慢慢的滋生出了恨,對北堂離的恨,要不是北堂離搞這麼多的詭計,他東方隆運不會沉淪,要不是北堂離買兇殺人,他東方隆運不會肉身被毀魂魄虛弱,要不是北堂離,南郭鴛鴦就不會自毀魂魄,東方家和南郭家就不會生出這許多的嫌隙。
「北堂離!」東方隆運咆哮道:「北堂離你等著,我會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的,我會讓你北堂家感到無比驚喜的,我發誓!!」
同時,他還在恨,恨自己狂妄自大,恨自己禁不住誘惑,更恨自己武道之心不堅定。人在逆境的時候,往往能夠不畏艱險,披荊斬棘,迎難直上,而一旦有所成就,便極有可能會飄飄然不能自己,自尊自大,藐視天下。
北堂離得話如當頭棒喝,使東方隆運瞬間明白了,明白了自己悲劇的始作俑者,明白了自己以後應該怎麼做,更明白了所謂的天才不過就是個笑話,不管你再怎麼天才,要是沒有堅定的武道之心,沒有作好「吃得苦中苦」的準備,沒有完全掌控自己的覺悟,那麼這樣的天才就註定了之能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談而已。
時間在安靜枯寂中靜靜流淌,東方隆運卻只能躺在心冢里一動不動,在發泄完心中的暴怒后,他開始自省「難道沒有了北堂離我就真的不會驕傲自大了么?難道沒有白新等人我就不會沉淪了么?」
他百遍千遍的問著自己,於是他開始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當自己還是四歲幼童時來到扶優園的情形,那時候自己修鍊的速度是最慢的,所以對其他人都懷有羨慕、佩服的心理,所以自己能夠刻苦努力;在啟賦殿,時常的有老師教導、鞭策、敲打,所以自己還能夠保持清醒;與老祖外出歷練,遇到的都是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所以自己尚能自持。但是進了禁軍,身邊都是阿諛奉承之輩,沒有人提醒自己,而自己也被這點微末的成就給迷住了雙眼,這就是一葉障目;自己的心已經不再堅定,只想抱著自己這點微末的成就來欺騙自己,這就是自欺欺人。
「虧得我還聲稱什麼追求上道,迷糊了雙眼,迷失了心志還拿什麼來追求上道?又憑什麼能追求上道?一日三省,方正吾身,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搞明白,還大談什麼追求上道!」
東方隆運笑了,會心的笑了,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問題;他悟了,悟到了修鍊的真理,那便是修身、修心。他的心開始一點點的通透、敞亮、堅定;心冢也開始一點點的消散,化作絲絲精純的能量,匯入魂魄······
真正的天才不光是要在修鍊、領悟等方面超越他人,更重要的是,遇到打擊能很快的振作起來,能在失敗中自省,找到自身的失誤與不足,吸收經驗、強大自身;在獲得成功時能自律,保持本心,以求上道。
三個月後,包裹著東方隆運魂魄的心冢已經完全轉化為精純能量,被東方隆運吸收,他現在不僅魂魄完全恢復,而且魂魄還有著不小的增長。
「我現在該怎麼辦呢?」東方隆運在石頭中思考著自己的前路,「我現在大概有兩條路選,第一:回家族,這樣的話憑著家族的力量為我重塑肉身不是問題,而且我還可以將聽到的告訴家中長輩,這樣就可以儘早做些準備。但是,我若活了過來,南郭烈勢必要上門來對我興師問罪,本來我一死為鴛鴦姐姐償命倒也沒有什麼,不過我尚有大仇未報,現在還不能死!況且家族也不可能眼睜睜看我送死,這樣的話就有可能把南郭家徹底的推到東方家的對立面,到時候再與北堂家聯手,那家族危矣,所以我不能回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