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蘇醒
「吃吃吃……,就只知道吃!一個痴兒也配天天吃蛋羹?真是沒天理了!老娘肚子里還有一個,也只能天天啃野菜餅子。」一個膀大腰圓,腦滿腸肥的婦人捧著碗大勺大勺的往嘴裡扒拉雞蛋羹,三兩下就差不多將一碗蛋羹解決了。
碗里剩下最後一勺蛋羹時,她動作一頓,低頭看了一眼懷裡抱著的小女娃,內心掙扎了一下,然後一臉肉疼的將最後一勺雞蛋羹喂到小女娃的嘴邊,嫌棄道:「吃吧!就知道吃,要是我是你娘,早就將你丟到山上喂狼了!像你這樣的賠錢貨,養著也是浪費糧食。」
小女娃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美得像玉雪糰子一般,可是表情有些呆,反應有些慢,半晌才憑著本能微微張開嘴。
趙氏看女娃這蠢樣就來氣!
她不耐煩的直接一把捏住她的嘴,將一大勺蛋羹發狠的塞進去,咬牙切齒,一臉猙獰:「吃吧!就知道吃,咋吃不死你……」
小女娃的乳牙被勺子磕出了血,也不知道哭,不知反抗。
這時一老一少兩個婦人有說有笑的走了進來。
老婦人一進院子就看見趙氏一臉兇狠的對自己的寶貝孫女不知幹什麼,她猛地厲喝一聲:「趙氏!你在幹嘛?」
趙氏嚇了一跳,忙拿開勺子,心虛的笑道:「娘,四弟妹,你們回來了?我喂萱寶吃蛋羹呢!萱寶都吃完了。」
說完還將空碗一翻讓二人看。
「你喂萱寶吃蛋羹?那蛋羹該不會進你肚子了吧?」雷婆子很是懷疑趙氏這個好吃懶做的婆娘會這麼有心。
她直接上前抱回孫女,卻發現孫女臉色發黑。
她臉色大變,一把奪過孫女:「萱寶!」
「娘,萱寶的臉色咋發黑?」年輕的婦人跟著過來,見女兒臉色發黑,心都慌了。
趙氏這才發現萱寶原本白里透粉的小臉發黑,眼睛緊閉,她嚇了一跳,這是死了么?
她忙擺手道:「這不關我事,我什麼都沒幹啊!我只是擔心萱寶餓了,喂她吃雞蛋羹,其它我什麼都沒幹!真的!」
這傻子要死也別這時候死啊!
別害她啊!
雷婆子看見孫女嘴角的蛋羹碎和血跡,怒火中燒,厲吼:「滾!讓開!」
如果不是看在她懷著老三的孩子,她都一腳踹過去了!
趙氏嚇得連連後退。
雷婆子一腳踩在凳子上,單腳屈膝抬起,將孫女放到腿上,讓她的臉朝下,心窩抵著膝蓋,接著拍打她的後背……
沉睡的弱萱突然感覺到喉嚨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了,越來越強的窒息感讓她不得不清醒過來,後背被人用力的拍打著,她下意識的用力咳:「咳咳咳……」
一坨蛋羹咳了出來。
弱萱總算能呼吸了,只是牙床疼,喉嚨也不舒服,這種感覺她從未試過。
她就是一朵花,怎麼會感覺到疼?
劉氏臉上一松,「娘,咳出來了!」
雷婆子繼續拍,柔聲哄道:「萱寶,乖,還有沒有東西卡在喉嚨?再咳咳,將東西都咳出來。」
弱萱下意識的搖了搖小腦袋,靈魂被迫蘇醒的她皺著眉頭,四周打量了一眼,有點惘然。
這是哪裡啊?
她為何會在這裡?
她記得天族的九天戰神和魔尊在弱水河畔大戰,那場面排山倒海,天崩地裂,嚇死她了!
她只是一株剛化靈的萱草花,修為太淺,正想悄悄躲開,沒想到魔尊的誅仙劍刺了過來……
然後她看見自己魂魄都化成了灰燼,飄散了。
魂飛魄散還能轉世投胎的嗎?
她魂飛魄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這麼一想,腦海里便有了一些零碎的記憶。
原來在她魂飛魄散之後,有人為她結魄修魂,帶她轉世為人,獲得了一線生機。
所以她現在是凡間一名三歲半的小姑娘,名字也叫弱萱。
只是是誰為她結魄修魂,帶她轉世為人?又一直修復她的靈魂,不然就算沒有上千年,她醒不過來吧?
「萱寶沒事吧?」雷婆子將弱萱豎著抱好,擦了擦她的嘴角,仔細觀察她的神色。
弱萱回神,搖了搖小腦袋。
她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雷婆子,這是她這一世的祖母嗎?
真好,她再也不是弱水河畔一株孤獨的小花了!
雷婆子隱隱覺得孫女的表情和反應與平常有什麼不一樣,但這念頭一閃而過,她還沒來得細想,就被趙氏打斷了。
趙氏拍了拍胸口,誇張的鬆了口氣:「嚇死我了!原來只是噎著了。」
「話說萱寶蠢成這樣,吃個蛋羹都能噎著!別人家這樣的痴兒一出生就丟山上喂狼了!誰還會養著?娘,四弟妹,你們早該將人丟了。現在一家人飯都吃不飽,她還要天天吃蛋羹,養來幹嘛?再說一個痴愚,養大了也嫁不出去,白白浪費糧食。」
弱萱皺眉。
她不是痴兒,她只是魂飛魄散后,靈魂還沒完全修復,所以轉世為人後才一直沉睡。
靈魂沉睡,但身體是清醒的,有記憶的。
只是沒有靈魂的身體就像一棵植物,不會哭,不會笑,不會說話,不會走動,連動物最基本的本能吃喝拉撒都不會。
才不是痴愚!
她可是弱水河畔唯一一株長了靈智的萱草花!
雷婆子黑臉:「閉嘴!你再胡說八道我讓老三休了你!」
趙氏嘟囔:「我說得又沒錯,這樣的痴兒難道還要養一輩子?這得浪費多少糧食?現在還沒分家呢!難不成讓我們一大家子養她一輩子?不過現在已經養了好幾年,也不能白養,廢物利用起來,也能賺銀子。我知道隔離鎮趙員外家的孫子快死了,想找個童養媳給孫子陪葬,彩禮有一百兩呢!聽說陪葬后還會再給一百兩……」
「啪!」劉氏直接甩了她一巴掌,打斷了她的話。
她氣得實在忍不住了!
趙氏臉上的肥肉狠狠的顫了顫,痛得痙攣。
她捂著臉,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劉氏:「劉氏,你打我?!反了天了!我有說錯嗎?萱寶就是個痴……」
「啪!」
劉氏再甩了她一巴掌,狠狠的瞪著趙氏:「打的就是你!你再敢說萱寶一個字,我打死你!你算個什麼東西,有何資格管我女兒?她吃你的,用你的,花了你的銀子了嗎?我養不養女兒與你何干?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靠近萱寶半步,打我萱寶的主意,我就打死你!」
反正打一巴掌也是打,打幾巴掌也是打!
她不是開玩笑的!
萱寶今日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她就殺了趙氏!
當然她更怕趙氏打萱寶的主意,畢竟趙氏好賭成性,聽說在娘家的時候就偷家裡的銀子去賭。
這樣的賭徒什麼事干不出?
趙氏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她被劉氏眼裡的殺意,震懾住了!
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動了動嘴皮子,到底不敢再說什麼。
只是臉上火辣辣的痛讓她心有不甘,她想到什麼,眼珠轉了轉,捂著肚子,坐在地上:「哎呀,我肚子好痛。一定是動了胎氣了!娘啊救命啊!救救我!救救你未出生的孫女,我被劉氏打得動胎氣了,你的小孫女要不保了!天啊!還有沒有王法了,這麼欺負一個雙身子的人……」
她一定要老四家賣了萱寶,賠她銀子,這樣她就有銀子去賭坊了搏一把,這兩天她覺得自己的手氣特別好!
今天出門還撿到了一文錢。
弱萱看了一眼趙氏的肚子,小眉頭輕皺,一臉不解:動胎氣?可她的肚子里沒有胎兒啊!怎麼會動胎氣?
她想用法力試探一下,然後發現自己成了凡人,沒有靈力,使不出法術了!
但她還是能用眼睛看出來她肚子里沒有胎兒。
一株花,哪懂人性的奸詐與陰險?她純好奇的問道:「娘,她胎中沒有胎兒,為何會動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