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第200章 蕭濯池呵
因而,他們必須控制住當前局面。
他們雖將這些流民拒之門外,可為了彰顯大國風範,他們還是會定時施粥和發放過冬的冬衣,搭建避難篷供他們生活。
若是一點援救方法都不實施,唯恐落人話柄口舌。
因而讓他們宿在城門外,不入楚國境內,是最好的選擇。
……
晉國幽都。
這晉國都城與幽州毗鄰,幾百年前曾經是一地,因而名為幽都。
朔風已經從北魏刮來,整座都城上空飄揚著白雪,覆蓋了晉國皇宮。
宮殿內已經燃起了地龍,朱門緊閉,花窗半開,五扇屏風后的大殿之上,裴聽晚身著華裳,妝容精緻,鴉發猶如堆雲,金簪玉髻插入發間。
奏摺滿滿地堆放在整個桌案上,身邊容貌清麗的宮女在旁硯墨伺候。
「娘娘,算算日子,二皇子殿下應該快回來了吧?也不知道殿下他會給您帶回些什麼有趣好玩兒的事情!」
風霜在女人的臉上沒有一絲痕迹,最多的就是珠圓玉潤,美貌仍舊。
她朱唇艷麗,筆下生風,整個人氣質姿態與平常女子截然不同,更多的給人一股幹練成熟極具威嚴的氣息。
「楚國能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初霽帶回來的估計也就只是關於那個人的事情罷了。」
「那個人……」
紫簾抬起雙瞳,眼波猶如三月春水般細膩好看。
「二位殿下手足情深,對於娘娘您來說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紫簾很不明白,她跟在裴聽晚時間也算不上很久,只能說是近幾年跟在她身邊的,對於她這個親信,裴聽晚信得過。
可她從不明白,為什麼裴聽晚厚此薄彼,並不看好大殿下蕭濯池,而是愈加寵溺幼子蕭初霽。
手心手背都是肉,若她是裴聽晚自然就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裴聽晚冷眸一凝,朱唇微微分開,臉上緩緩浮現出一抹深沉之色。
「紫簾,如果你做了母親,你就會知道本宮的心思了。」
紫簾垂了垂腦袋,瞅著沾染在指腹的墨水出了神。
「奴婢……還是不明白……」
外頭風雪飄搖,偶爾凜冽風聲吹打著花窗,透進幾分朔北的寒涼。
「當年本宮為後之時,蕭濯池是本宮生下的第一個孩子,那時候本宮對他也十分寵溺,什麼最好的也都給了他。可時間久了,皇上他也有了新歡,本宮也就想方設法的固寵,也許是上天庇護本宮,給了本宮第二個皇子初霽,他來的很是時候,是本宮的祥瑞。不管怎麼樣,本宮始終堅信著初霽這孩子是天上的神明,是他們派下來拯救本宮的。」
紫簾突然開始心疼長皇子殿下蕭濯池了。
她又道:「那大殿下呢?您便不喜歡了嘛?」
「蕭濯池……呵……」
身為人母是這個態度,早已經把喜歡和不喜歡都寫在了臉上。
裴聽晚抬起頭望向微微搖晃的花窗,將手中的湘妃筆放置在硯台上。
「他那時候十歲就離開了本宮,離開了晉國,如今已經十五年過去了,本宮連他什麼模樣都記不清了,如何能知曉喜歡或是不喜歡?」
「大殿下也是極好的。」
「極好?罷了……他在異國他鄉,怕是早就忘了他遠在晉國的父皇母后,還有待他而歸的兄弟,我們在他眼中算不得什麼,那他在本宮的眼中,自然比不上初霽的一根手指頭。說白了,這麼多年讓他待在那裡,也就只是讓他為初霽鋪路。只要他能夠將楚國拿下,初霽也不會虧待他,會給他封個王爺噹噹。」
「可我朝歷年以來都是嫡長子繼承,大皇子殿下尚在,就立二皇子殿下,會不會不合規矩?」紫簾當真是疑惑了,她從未見過這般不愛惜自己孩子的母親。
可到底,裴聽晚是誰,她是皇后啊……
女人那冰冷的瑞鳳眼霎時猶如寒冷的刀子剜在紫簾的臉上,淡道:「不該問的事情別問,跟在本宮身邊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知道規矩嗎?」
她分明是用著最平淡的語氣,卻說著最具威嚴的話語,短短几句話,便叫紫簾的一整顆心突然跳到了嗓子眼兒去。
紫簾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活,膝蓋搓著地毯,退後兩步伏地而跪。
「奴婢,奴婢該死!娘娘您說的對,不該問的事不能問,奴婢知道錯了!」
裴聽晚一聽見這幾個詞就頭疼,自從做了皇后以後,幾十年來身邊的婢女都是這個話術,她早已厭倦了。
更何況,晉國的皇帝如今整日沉迷修仙之術,倒是早已將自己的雄心忘得個一乾二淨了,整個朝堂上的事物都由她來把控。
那所謂修仙,他也不過是想長生不老罷了,只可惜這世上哪來的什麼神明,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所以,她如今也是愈發覺得自己老得快了……
裴聽晚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罷了,你先下去吧。」
若是蕭初霽回來了,也定然不會見她這般勞累,也會上前為她輕揉著額角,為她化解疲憊的吧……
「是……奴婢告退……」
紫簾略害怕的顫抖著身體,心理掙扎了良久才從略微冰涼的地毯上爬起來,踉蹌著身子往宮殿外離去。
寒風蕭瑟,殿門旁的宮女為她打開的大門,人影才逐漸消失在裴聽晚的視線中。
紫簾放下說的話,她又何曾沒想過?
但是,不合規矩那便不合規矩吧,世上本就有許多不合規矩的事,若當真什麼都要依照規矩來,人豈不是會活得猶如提線木偶,跟傀儡無異?
而且,她自己不也是一國之後,結果竟然在這裡處理政務?做著皇帝該做的事,難道她這就合規矩了?
規矩本就是死的,可人是活的。
不廢不立,裴聽晚偏就要廢了這破規矩,做皇帝本就要選賢選能,他蕭濯池哪裡配得上「賢能」二字?
還是初霽好,這麼多年陪伴在她身邊,感情深厚,她也是一日一日看著他長大的,自然不擔心什麼。
但蕭濯池不一樣了,自小就沒有長在她身邊,也不知道現在被教成了什麼壞種樣,品行各方面根本比不上初霽的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