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咸死了

「四海啊，快，把我的專座拿出來。」

「那不在那擺著的嗎，自己拿去，一個破凳子還當成寶了。」

「……還能不能給我留一點掌柜的顏面了。」

段城撇了撇嘴，晃晃悠悠的將一個稍微完好一些的凳子搬到了桌子旁邊，語氣不耐煩，但是臉上卻寫滿了期待。

陳四海見狀，心中一動，說道：「掌柜的，和那蘭若河的賭約……你有信心嗎？」

「這話說的，你應該問橙花去，我有信心也沒用啊，不過橙花畢竟是廚神的弟子，廚藝定然很高，而且氣質沉穩，不像那個蘭若河咋咋呼呼的，所以我還是相信橙花能贏的。」段城微微一笑，說道。

陳四海聞言，心中嘆了口氣，方才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在段城和蘭若河達成賭約之後，橙花臉上頓時流露出了一陣驚慌，只是段城和蘭若河根本沒有給橙花說話的機會，陳四海心中明了，橙花的眼神兒沒有變好，這心中的自信也少了許多，若是就這樣和蘭若河比廚藝，定然會一敗塗地。

這邊陳四海還在心中暗自琢磨，另一邊橙花已經端著幾盤飯菜小心翼翼的從廚房之中走了出來。

「應該沒有台階吧……沒有，對，來時是沒有台階的。」橙花雙目死死的盯著地面，慢慢悠悠的來到了段城和陳四海的旁邊。

「啪。」

隨後，橙花手腕一抖，將四盤菜放到了木桌之上，然後便面露緊張站在旁邊，如同等待著命運的宣判一般。

段城見狀，雙目一亮，仔細一看，發現這四盤飯菜俱都是黑乎乎的一片，甚至連用的食材是什麼都看不清楚，聞起來倒是有一陣陣香味，但是這賣相是太差了一些。

「這……」段城一愣，看了看橙花，又看了看陳四海，面露疑惑。

陳四海見狀，咳嗽一聲，連忙湊到了段城的旁邊，輕聲說道：「飯菜最重要的還是味道，掌柜的你想，這橙花用那些破爛食材都能做出有如此香味的飯菜，這廚藝果然是了不得啊。」

陳四海嘴上說的輕鬆，但是這心中卻很是忐忑，只能祈禱這飯菜的味道還算是不錯。

「此言有理！」段城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從第一個盤子當中夾起一口菜，在仔細端詳了半天卻依舊沒猜出這到底是什麼食材之後便直接將其放進了嘴中。

下一刻，段城只是嚼了一口便面色大變，雙目圓睜，這食材他倒是嘗出來了，正是那被橙花當成了石頭塊的爛土豆，但是這土豆的味道暫且不說，段城此刻懷疑橙花是不是把自己廚房裡那點鹽都用光了！

「咳咳……水……水！」段城猛地咳嗽一聲，滿臉著急的說道，此刻若是橙花告訴他這盤菜叫土豆炒鹽他都相信。

旁邊的陳四海聞言，連忙拿起一個還算是完整的茶碗為段城倒了一碗水。

「咳咳……真是……真是出人意料的一道菜……別人做飯費酒……你做飯費水……不行我要再來一碗……」

一口將兩大碗水喝了個乾乾淨淨，段城才感覺舒服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氣，滿臉敬畏的看著面前的四盤飯菜。

旁邊的橙花見狀，雙目之中劃過一抹悲傷，心道自己恐怕也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

「掌柜的……這廚神弟子做出來的飯菜肯定是與眾不同的……」陳四海輕聲說道。

段城聞言，白了陳四海一眼，嘴角抽搐著說道：「來，陳護衛，你來嘗一嘗……讓我看看是我段城不會吃飯了，還是你陳護衛開始飄了。」

陳四海聞言，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段城，又看了一眼低著頭不敢說話的橙花，一咬牙，拿起筷子，將一塊土豆放進了嘴裡。

「……」

瞬息之間，陳四海面色大變，整個人渾身一哆嗦，他發誓，他這一輩子吃飯無數，但是卻從來不曾吃過這麼鹹的東西！

看著陳四海那近乎扭曲的表情，段城嘿嘿一笑，滿臉戲謔的說道：「怎麼樣？」

陳四海聞言，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一拍桌子，高呼一聲：「好！這菜乃是我平生吃過的飯菜里最美味的！此咸……此味只應天上有，絕對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享用的！」

話音落下，陳四海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看了段城和橙花一眼，只見二人俱都是滿臉呆愣的看著自己，如同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般。

「真是……掌柜的驚訝還算是正常，橙花竟然也跟著驚訝，這是對自己的飯菜多麼沒信心……」陳四海呢喃一聲，假裝鎮定的為自己倒了一碗水，隨後慢慢悠悠的喝了下去。

「我的老天爺，擁有這樣的舌頭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真是苦了你了……江湖上那麼多美味，哎……來來來，這樣也好，這些都是你的了，今天你可以好好吃個痛快。」段城深吸了一口氣，將四盤菜都推到了陳四海的面前。

陳四海見狀，心中咯噔一下，連忙說道：「咳咳，掌柜的，我方才已經說過了，這種菜不是我們這種凡夫俗子能夠享用的，我有一個提議，我們供奉一些神像，將這些菜當做祭品放起來吧……」

段城聞言，嘴角抽搐的看著陳四海，說道：「看來你是不想讓咱這個酒樓好了……」

話音落下，身後的橙花深吸了一口氣，雙目之中閃過一抹淚光，彎了彎腰，輕聲說道：「對不起……做出來的菜這麼難吃，我這就收拾收拾離開，掌柜的我不配在這裡當廚子。」

說完，橙花便轉過身朝著廚房走去。

陳四海見狀，面色微變，連忙站起身來跟了上去。

看著二人的背影，段城挑了挑眉毛，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橙花姑娘！」陳四海來到廚房之中，見橙花正在收拾一堆有些發爛的食材，食材里還有不少像是土豆的泥塊也被其一起收了起來。

橙花聞言，渾身一哆嗦，轉過身看著身後的陳四海，說道：「這位大哥……我們之前見過面嗎？」

「在廚神爭霸賽上見過，當時我在台下……橙花姑娘你就在台上……」陳四海見橙花的情緒還算是穩定，微微鬆了一口氣，說道。

橙花聞言，先是一愣，隨後長嘆一聲，對著陳四海躬身行了一禮，輕聲說道：「那大哥你早就知道我的情況了，既然已經知道了，剛才為什麼要一直維護我？」

「這個……我是見姑娘你實在是可憐，一個人闖蕩江湖無依無靠……而且我相信你既然能當上廚神的弟子就一定是有本事的。」陳四海面色微紅，說道。

橙花聞言，低了低頭，將雙目之中的一抹悲涼藏了起來，輕聲說道：「有本事……我現在的確是有本事，有給別人添麻煩的本事，不管我的身份是什麼，不管我過去經歷了什麼，這個江湖只在乎我的現在，我現在已經沒有做廚子的能力了，就不能繼續留在這裡耽誤別人了。」

聽到這裡，陳四海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橙花便接著說道：「我這就收拾收拾離開了……」

「橙花姑娘！等等！你也可以暫時留在這裡，而且你目前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吧。」陳四海心急之下，連忙呼喊道，看橙花這樣子是想儘快找一個能夠落腳的地方，也就是目前她無處可去，雖然不知道橙花這個廚神弟子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是就這麼讓她一個人出去，陳四海實在是放心不下。

「喂……」

下一刻，段城掀開廚房的門帘，探出腦袋，沖著陳四海翻了個白眼。

「掌柜的你先閉嘴……橙花姑娘，再找到落腳的地方之前，先留下來吧。」陳四海沉聲說道。

「……你就慶幸現在不發月錢吧……要不然肯定給你扣乾淨……」段城聞言撇了撇嘴，隨後看向了橙花。

橙花聞言，面色一變，連忙看向了段城。

段城見狀，嘆了口氣，說道：「那就留下來吧，做不了廚子就先做打雜的夥計。」

陳四海聞言，心中一跳，連忙看向了段城，面露責怪，在他看來，讓這麼一位楚楚動人的女子打雜實在是太不應該。

「陳四海，我是掌柜的，你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難道不明白一個道理嗎，想要活下去，就必須要證明自己還能夠做點什麼，橙花姑娘，你剛才說的話我也聽到了，你說的對，江湖只在乎你的現在。」段城沉聲說道，擺出了一副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

橙花聞言，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段城深深行了一禮，輕聲說道：「多謝掌柜的，我願意留下來，我也不喜歡吃白飯，只要有一個能夠擋風遮雨的地方便好。」

「不用和我客氣，叫我段哥就行了哈哈哈，江湖你段哥，人狠話不多。」段城聞言，嘿嘿一笑，說道。

旁邊的陳四海聞言，翻了個白眼，說道：「那我可以不叫你掌柜的嗎……」

「不可以。」

「……這算是區別對待嗎。」

「砰！」

段城聞言正準備說話，下一刻卻猛地聽到身後的大堂之中傳來一陣倒地聲。

「什麼人！」陳四海面色一變，猛地一跺腳，直接從廚房之中沖了出去。

「難道是進賊了？！真是沒天理了！光天化日我這個破地方竟然都有人進來偷了！」段城也是心中一動，連忙跟了上去。

橙花見狀，左右一看，索性也拿起了一根白蘿蔔跑了出去。

來到大堂之上，陳四海一隻手放在刀把之上，左右一看，卻沒發現什麼人影，再一低頭，發現桌子上的飯菜被人動了，而桌子底下，躺著一個乞丐，正口吐白沫，渾身抽搐……

「怎麼回事兒？！是不是有賊！」段城沖了出來，連忙問道。

「掌柜的……我們可能碰上麻煩了……」

「什麼麻煩……」

「有人可能要被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