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星晶

「呼。」

李牝長長吐出一口氣。

腦海中觀想的凶獸虛影散去。

體內沸騰如火的氣血漸漸平息。

一瞬間，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湧上心頭。

像是高燒數日抽離了身體所有氣力，連脊椎似乎都已經對抗不了星球的重力，只想以最舒服的姿勢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但……

李牝強行將這種骨骼生痛的虛弱壓了下去。

他抬起左手抹了抹臉上的血跡。

小傷口。

不至於毀容。

然後緩了緩氣，抬起腳來。

鞋要換了，踩踏的太用力，裂了。

不過……

幸虧及時補上這一腳。

他以八凶真火勁打出的一擊，不遜色于丹勁武師全力爆發，房屋牆壁都能打崩。

可先後兩記勁力都未能將這頭貓妖當場擊斃。

真正的致命一擊，正是從天而降的重勢踐踏。

這頭凶獸無論肌肉韌性、骨骼密度，全部遠在他之上。

估計就算普通手槍子彈都未必能將它的身體射穿。

中上十槍八槍，只要不是恰中要害，仍能兇悍殺人。

而且……

凶獸同樣是沐浴星光進化的物種，屬於獸類中的煉星者。

這一點從一頭貓妖卻像「人類」一樣直立行走就能看出一二。

它模仿的不是人類，而是那尊偉大星神。

想槍殺這種生物，很大概率一開槍就會炸膛。

「嗯？」

挪開腳時，李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很快在一灘血肉中找出了一枚指甲大小的晶石。

「這是……星晶！？」

凶獸魔物死亡，有概率會遺留星晶。

這是鑄造星器的主材料。

越強大的凶獸魔物，遺留星晶的概率越大、品質越高。

類似於貓妖這種普通凶獸，有星晶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

除非……

這隻貓妖進化后，還食用了另一頭比較強大的凶獸星晶，難以消化，遺留在體內。

考慮到星晶的貴重性，未免因財富露白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李牝悄然將星晶收起來。

「死了！死了！貓妖死了！」

就在此時，車上猛然傳來一陣驚呼。

驚呼中充滿著一種死裡逃生般的喜悅。

李牝和貓妖的交手實際上瞬間便已決出生死，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

車上原本恐懼到極致的人們到這個時候才如夢初醒反應過來。

「沒事了，沒事了，貓妖死了，我們沒事了。」

「嗚嗚嗚……太好了，太好了……」

一位位乘客驚喜交加。

有兩人更因死裡逃生，喜極而泣。

李雲瑤這個時候亦是猛然驚醒。

「哥！」

她尖叫一聲，一把起身，撲到車窗前。

李牝對她擺了擺手。

然後從車前面繞過去，背著右手，沿著車門不急不緩的重新上了車。

「謝謝，武師先生，謝謝您，謝謝您救了我們。」

司機第一個站起身來，滿臉感激。

車上其他人也是如此。

「不用客氣。」

李牝道：「報一下地方守備廳吧。」

說著，他補充了一句：「我以秘術激發氣血，消耗很大，需要休息，你真要謝我，儘快到三順站即可。」

「是是是，一定準時，一定準時。」

司機連連點頭。

「先送武師先生到家，讓先生儘快休息，他是我們的恩人啊。」

其他人亦是紛紛附和。

對此，李牝倒沒有再強求，早點回去確實是件好事。

「哥……」

李雲瑤看著李牝，臉上充滿著激動、擔憂、難以置信：「你……打死了貓妖！？」

「對，貓妖已經死了，所以說，練武還是有點用處。」

李牝道。

「可是……可是書上不是說……每一頭凶獸都無比可怕？它們就像那些強大的煉星者一樣……」

「不一樣。」

李牝道：「凶獸魔物本不如煉星者，這種最普通的貓妖罡勁宗師就能擊殺，而死在丹勁武師手上的普通凶物也不在少數，我打了那頭貓妖一個出其不備，這才將它打死，好了，車要開了，回自己位置上去。」

「這樣嗎？」

李雲瑤雖然知道事情絕沒有李牝說的那麼簡單。

但，從這件事上她已經深刻體會到了自己哥哥的厲害。

聽著其他乘客由衷的感激聲，望向他的目光充滿驕傲。

實際上想以武者對抗凶獸遠比李牝說的兇險的多。

死在丹勁武師手上的普通凶獸確實不少。

但死在凶獸手中的丹勁武師更多。

只是……

剛才的情況由不得李牝考慮、猶豫。

除了凝聚出全身精氣迸射出最凌厲的鋒芒一往無前出拳，他別無選擇。

好在，藉助地利，瞬間爆發兩記丹勁，他打贏了。

李牝在她們前面的位置座下，偏頭看了一眼後面的林小鹿：「嚇到了？不過沒事了，貓妖已經死。」

林小鹿用力搖了搖頭，緊接著，又用力點了點頭。

蒼白的小臉上寫滿著驚魂未定。

李牝也沒有過多安慰，他閉目養神，運轉起先天養氣術。

這個世界，城市中，哪怕縣城，至少都有兩三位煉星者坐鎮。

就像魔物隔著十幾里就能感應到煉星者一樣，人類煉星者感知雖然遜色一籌，可要是有強大的魔物靠近城市幾裡外，煉星者也會心有所感，從而迎戰或求援。

所以，城市安全性基本上有保障。

但鄉鎮不同。

鄉鎮上沒有煉星者駐守，只有守備處行動隊，一旦有凶獸、魔物現身，向縣城求援，少說耽誤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會發生什麼，沒人知道。

可讓所有人集中在城市也不現實。

沒有人種植糧食蔬果，根本供應不了城市龐大的消耗。

在這種情況下，很多普通人想進城定居，卻被城市高昂的房價、驚人的消費逼的難以立足，不得不返回縣城、鄉鎮。

再加上各國一方面發展縣城，一方面將一個個鄉鎮併入縣城，推行鄉鎮、縣城一體化，造成一種普通人紮根於縣城而非鄉鎮的假象，讓他們多多少少有些心理安慰。

……

司機讓一人打電話給流川縣守備處彙報這邊的情況后，很快啟動車輛。

他敬畏的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李牝，集中精神在維持車速的情況下，平穩行駛。

好在貓妖出現的地點離三順鎮已經不遠，只剩幾公里路。

十分鐘不到，車輛直接到了李牝家中的院落外。

待得李牝下車，車上所有人都跟了下來，對著他滿懷感激的行禮道謝。

他們都知道，這一次如果不是因為車上恰好有李牝在，他們全車十幾人，至少得折損過半。

李牝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離去。

看到眾人心有餘悸的上車離開，他多多少少有些明白，為何這個世界的武者會有這種地位。

為什麼蓋亞諸國武道大昌。

在槍械效率極差、成為煉星者全靠「資質」且萬中無一的情況下，練武……

自然成為了他們自救自保的唯一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