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五章 攔街叫罵

第三千零五章 攔街叫罵

聽著街上行人誇讚自己,李泰心中欣悅,面上卻依舊一臉憤慨,手指著蕭瑀:「然而此等奸賊如此構陷於我,豈能不被世人認作是受晉王所指使?畢竟潑了本王一身污水,本王不能成為儲君,受益最大的便是晉王……諸位,這些小人為了一己之私,還得晉王被天下人恥笑其表裡不一、陰險齷蹉,口中說著大義凜然、孝悌無雙的話語,背地裡卻做著陷害兄長之事……如今晉王聲譽掃地,皆乃此等奸賊之過錯!」

街上行人一邊面面相覷,不知道朝堂之上居然還有這番明爭暗鬥,一邊神采奕奕,豎起耳朵聽個真切。

國人好湊熱鬧的習慣乃是天授,古往今來,概莫如是……

蕭瑀臉色已經黑了下來,儘管他歷經兩朝、早已心如鐵石波瀾不起,此刻依舊又氣又急。

此時街上被堵住的行人皆是左鄰右舍,而能夠與宋國公府毗鄰的又豈是普通商賈百姓?幾乎各個都是朝中官員、勛戚,若任由李泰在這裡大放厥詞,所造成的影響極為嚴重。

陛下易儲,新儲大概率會在魏王、晉王當中擇選其一,但無論怎麼選,都必須是陛下全盤掌握、綜合考量,絕對不會允許旁人插手其中、橫加干預,更別提似自己這樣的權臣輔佐其一,用各種陰謀手段對另一個親王施以構陷、打壓。

就算大臣為了自身利益考量勢必要依附兩位親王其中之一,這種事不可避免,可不能鬧得太大擺到檯面上,從而影響陛下的判斷。

他之所以埋怨晉王不該親自登門,便是這個道理……

趕緊拱手道:「殿下訓斥老臣,老臣自是洗耳恭聽,但請殿下入府上座,免得此間眼多耳雜,傳揚出去有損殿下清譽。」

您是親王、殿下,且是儲位候選人之一,這幫公然申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就不怕被人認為是「苛刻狹隘」「毫無風範」?

「嗬!」

李泰有備而來,冷笑兩聲,站在門前紋絲不動,反而愈發大聲:「如今朝中不知多少人害我聲譽,捕風捉影顛倒黑白詆毀於我,還有何清譽可言?咱們今日不分尊卑,只在此掰扯一個明白,也讓街坊四鄰做個見證,評個曲直!」

老狐狸句句帶坑,什麼叫「申飭」?若當真入其府,之後還不知這老賊如何散布我登門尋釁之類的謠言。哼哼,本王就在你這大門前激辯一番,看看旁人到底信誰!

蕭瑀見李泰如此渾不吝,頓時大為頭痛,他千算萬算,也未算到自己策劃詆毀李泰不僅騎虎難下,反而會被李泰直接堵門口……

官場之上,原本就有著諸多規則,一時吃虧不打緊,但要穩住陣腳及時止損,不能將背後各種鬥爭手段搬到檯面上,否則丟人還是你自己,可誰能想到李泰根本不管這些規則,直接掀了桌子?

說到底,李泰是君,他蕭瑀是臣,李泰可以橫在門前攔街叫罵,他卻只能捏著鼻子聽著。

而此時一旦傳到陛下那邊,陛下豈能不忌憚晉王與他蕭瑀暗中聯手,對太子、魏王會有何等威脅?

看似李泰胡攪蠻纏,實則直擊要害,一舉將遭受彈劾詆毀導致落後的局面扳回去。

這是個人才啊……

見到蕭瑀黑著臉不說話,李泰便知道房俊教的這一招果然奏效,自然底氣十足,憤然大聲道:「吾等皇子皆乃父皇子嗣,父皇立誰為儲君乃是家事,吾兄弟之間依舊友悌如常、手足情深,但你宋國公陰謀玩弄手段橫加干涉,莫不是因雉奴年幼、淺薄無知,便於你等蠱惑挾持,故而欲效仿霍光、梁冀之輩把持朝政、愚弄少主,做一個一手遮天的權臣?」

街上行人嚇得捂住嘴,耳朵豎起、兩眼通亮,這可是大事件啊!

能夠於宋國公府毗鄰,縱然不是官宦亦是豪族,都是讀過書的,自然知道霍光、梁冀這樣的權臣,難不成宋國公當真有此志向,欲將晉王殿下成為傀儡,以達到權傾天下之目的?

不少人甚至驚呼出聲,紛紛望著蕭瑀指指點點……

這話簡直誅心!

蕭瑀肺葉都快氣炸了,陛下既然易儲,朝臣們自會選邊站隊,這是不可避免之事。陛下顯然也默許,至於最終站對站錯各安天命便是。但李泰這麼一嚷嚷,立即將他頂在一個「干涉儲位歸屬」之境地!

大臣們可以根據自己的利益選擇不同的皇子予以支持,但儲位誰屬,只能由陛下乾綱獨斷!

若任由權臣操弄,將陛下置於何地?

受脅迫的昏君么?

再者,霍光是漢武帝臨終之際託孤,八歲即位歲即位;梁冀操弄權柄之時亦是漢順帝駕崩,沖帝即位才只兩歲,之後漢質帝、漢桓帝皆他扶立,盡皆年幼……如今陛下春秋鼎盛,晉王更是已經成親,就算他蕭瑀天大的能耐,又如何效仿霍光、梁冀?

可帝王最是多猜忌,這等近似於血口噴人的言語聽上去胡說八道,但直指皇權,鬼知道陛下聽了以後會怎麼想!

蕭瑀憋著一口氣,冷著臉,拂袖道:「殿下信口雌黃、顛倒黑白,實在有失風度!此刻時辰已晚,老臣便不留殿下了,這便恭送殿下。」

惹不起你,還躲不起你?趕緊滾蛋吧……

李泰眼睛眨了眨,看著蕭瑀身上雖然只是常服卻甚為整齊,甚至頭上的梁冠都板板整整……尋常人在家,誰會這般嚴謹整潔?

這是府中有客啊……

於是,李泰整理一下衣冠,向府門內張望一眼:「今日話說得多了,有些口乾舌燥,不如登門討一杯水喝,想必宋國公不會拒絕吧?」

蕭瑀嚇了一跳,此刻晉王正在書房之內,若是讓李泰進去碰個正著,豈不是越鬧越大?

雖然晉王登門這件事滿不住有心人,但事後知曉與當面撞破,那可完全不一樣……

忙道:「殿下千金之軀、金枝玉葉,夜深之後難以確保安全,不如先行回府,明日老臣設宴款待殿下,如何?」

李泰愈發篤定府內藏著人,說不定就是雉奴那小子……

他嘿嘿一笑,站在門口紋絲不動:「宋國公此言差矣,本王雖然尊貴,卻也不是什麼鑲金嵌玉,哪裡那麼多人對本王不利?這長安內外乃是大唐天下,斷然不會有那等狼心狗狽的賊人圖謀不軌。」

蕭瑀鬍子動了動,氣得不輕。

什麼叫「狼心狗肺的賊人」,怎麼能罵人吶?

但他當真不敢讓李泰入府,只得站在門口不讓路,委婉勸阻道:「殿下聰慧絕頂,陛下諸子皆不如也,但此番之所以遭受朝野上下詆毀攻訐,正因平時咄咄逼人、半步不讓,為人處世,還是應當圓潤一些,懂得適當退步的道理,否則彼此針鋒相對、毫無轉圜,何必呢。」

這已經算是明示了:聰明人做聰明事,看透別說透,一旦說透了大家都沒得退路,只能碰一個頭破血流……

李泰眯著眼睛,笑呵呵的看著蕭瑀,緩緩道:「宋國公果然深諳人情世故,只不過這世間多得是說一套做一套,更可惡的便是寬以待己、嚴以律人,您說呢?」

我退一步可以,咱們不直接衝突,可總不能我退了,你卻得寸進尺吧?

蕭瑀想了想,微微頷首,道:「殿下此言甚是。」

既然今日被李泰堵住門攔街叫罵,萬一鬧得紛擾不休,對自己、對整個江南士族、乃至於對晉王都很是不利。況且此前諸般策劃已經導致騎虎難下,不妨且退一步,使得局勢略作緩和,在徐徐圖之。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李泰臉上綻出笑容,上前親熱的拉著蕭瑀的手,唏噓道:「本王年幼之時,便欽佩宋國公您的文採風流、雍容高雅,常觀您之舉止言行以效仿。如今帝國強盛,但儲位爭鬥波瀾激蕩,您可得好生生的站穩了,莫要晚節不保,徒使本王失望。」

蕭瑀眼皮子跳了一下,笑著回復道:「多謝殿下關心,老臣活了一把年紀,早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功名利祿那些東西老早就看透了,只盼望著有生之年能夠扶持主位皇子一程,則死而無憾。」

「哈哈。」

李泰展顏而笑,連連頷首:「那就好,那就好……既然宋國公不歡迎本王這個不速之客,本王自也不會討嫌,這就告辭。」

今日殺上門來,收穫頗豐,不易乘勝追擊,而需見好就收。

蕭瑀也沒什麼損失,雖然不得不終止彈劾詆毀李泰的動作,但也給晉王爭取了時間。

遂笑著將李泰送到台階下,躬身目送其登車遠去,這才嘆息一聲,返身回府,命下人關好正門,趕往書房。

這兩年越發覺得陛下諸子各個不簡單,與其打交道,需要耗費越來越多的精力,否則稍有不慎,便會吃個大虧……

書房之中,李治正焦急等待,見到蕭瑀返回,忙問:「情況如何?青雀各個該不會是知道我來了此處,故意尋上門來吧?」

蕭瑀搖搖頭,坐下之後才沉聲道:「這幾日殿下回府之後不宜有所舉動,一旦水師那邊有消息,立即入宮請示陛下,入駐大慈恩寺與太子一道為文德皇后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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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錦繡房俊師父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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