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第249章

「根本不需要排隊，因為裡面壓根沒有人？」

「那為什麼還得這麼久？」

「就是因為人，好多設備可能都沒有人用了。我解釋了好半天，他們才明白我的意思。

好不容易才找了個人，可是化驗還是沒有做。只是憑經驗判斷一下，就讓我們回來了。」

方審時回過頭看，看女人的手，正撫摸著兒子的臉和頭。他不經意地流露出關切的表情出來，覺得這個女人好像挺不容易的。

這麼大半夜，在這僻靜的無人之處，還在擔心兒子的身體。

說不定麻煩還是他惹出來的。和謙謙聊天的時候，看到他連續吃了好幾塊西瓜也沒有攔著。

因為他實在沒有經驗，根本不知道這麼大的男孩，吃幾塊西瓜才是正確的。

於是，他提議道，「要是你不放心的話，反正出來了，我送你們再去趟縣城的醫院吧。我以前在這邊做過項目，知道哪裡有醫院，好像還挺大的。」

女人微笑地看著他，「真的太感謝您的好意了。不過不用了，剛才那位幫我兒子堅持的醫生，很有經驗。我相信他的判斷。」

「哦？為什麼？」

「因為他年齡很大了，肯定見過很多這樣的情況。尤其一看到我兒子，就問了他是不是多吃了幾塊西瓜。當時謙謙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說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想責怪我？」

女人又笑了，「怎麼可能把責任怪到你的頭上呢？你一看就是那種不會站在路邊吃西瓜的男人。我準備的都是給他一個人吃的。

要是你願意幫他吃幾塊的話，他回來肯定會和我抱怨的。

他會拉肚子，是之後沒有和我商量，又偷偷去冰箱里拿了兩塊。是我的錯，沒有看好他，還給您添了麻煩。

我反而要謝謝你才對。要不是您今天來到隔壁住下，說不定我現在還在家裡，束手無策呢。看來，真的要準備一輛車才行了。」

方審時表情獃滯地望著她，他好像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到女人和他承認自己也有犯罪的時候呢。

他臉上一絲痕迹看不出來，可是內心裡卻洶湧澎湃。甚至連謙謙爸爸都想揪出來打一頓了。

你該不會是個比我還沒有用的男人吧？怎麼遇到一個這麼講理的老婆，還會被她給趕出去？

你到底是哪隻眼睛瞎了啊？幸好你們已經離婚了，這個機會該不會是為我準備的吧？

那個念頭剛一閃出，方審時就趕忙回頭，把注意力集中到開車這件事情上了？

方審時，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剛被女人蹬了，就又想往火坑裡跳是吧？

前妻給你的教訓，是你一點沒有吸取是吧？

女人結完婚之後是會變得，你不知道嗎？

你這種情況，被女人知道了，她們一定會嘲笑你，說出那句話。

這個男人真的是窮心未盡，色心又起。

你最好還是老實一點吧，趕緊把人家送回到隔壁，然後回去躺到沙發上，繼續睡你的覺去。

人家兒子都這麼大了，你居然還會有這種想法。便宜的爹那麼容易當啊！

要是容易的話，為什麼老媽後來找的那個，從來不和自己見面。甚至連電話都沒有打過一個？

聽說他只有一個女兒，還在國外。好多年都沒有回來了。

難道他不需要一個人在身邊照顧嗎？方審時的老媽是什麼樣子，他可是很清楚的。家務從來都只會指揮人去做。

要不是後來知道了老爸會得到什麼。方審時自己都想幫他把去超市買菜的袋子給搶過來，叫他別出去丟人現眼了。

每天大清早，和一群女人擠在超市裡買菜，拎著一大包東西往回趕，路上還要買早餐，樣子很好看嗎？

真不知道那個老教授看上他媽媽哪一點？真有錢的話，為什麼不找個再年輕一點的。

現在這樣的女人又不是沒有。

或者乾脆找個保姆型的，先過幾年好日子再說。

和他老媽在一起能得到什麼啊？除了一肚子氣，還能有什麼？

他該不會到退休了，還沉迷床上的那點事情吧？

他方審時連孩子都沒有，還不到35歲的時候，就對這件事情毫無興趣了。

真不知道那些男人腦子到底是怎麼想的。在這方面花那麼多錢幹什麼？

留點錢防身不好嗎？自己好歹還能留下一點，想好了做什麼，哪怕從最簡單的開始，也有再出發的可能。

要是自己當初，也毫無節制的在女人身上花錢，前妻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把五十萬現金的卡，放到他的面前。

到這個時候，方審時似乎才反應過來，她好幾年沒有上班了。怎麼從他給她的花銷中，能留下這麼多？

自己該不會被她騙了吧？

把車來回到謙謙居住的院子門口以後，方審時突然很想問問這個女人的意見，聽聽她的想法，看看他的判斷對不對。

但是他很快就剋制住了這個念頭。兩個人剛才見過兩次面，連對方的名字都互相不清楚。就和她討論這麼隱私的問題，肯定會被她笑話的。

說不定一轉身，大清早這個消息就傳出去了。女人不都是這個樣子嗎？不然的話，網上那麼多的八卦都是怎麼來的。

所有的事情都和她們沒有關係，可是議論起來比誰都起勁。好像那個出軌的男人，是自己的老公似的。

不認識的人都這樣，更何況還是見過兩面，知道住在哪裡的。

要是哪天她的那群閨蜜們來了，說不定還會圍著他，轉著圈的打量呢。

也許嘲諷的話會更難聽，「你就是那個被老婆把錢騙走的男人是吧？你怎麼這麼笨！」

方審時當時一定會反問她們，關你們什麼事？

但是他同時也很肯定，這些女人一定會用這樣的話反駁他，「知不知道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笨男人存在，才會把我們女人連累的。

現在連聰明的男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呢，好像得我們女人守在他身邊，用一輩子去證明，最好死在他們前面，他們才肯相信，我們這樣的女人，不是沖著他們的錢來的。」

門外站在的，就是隔壁院子的那個女人。

方審時見到她時，才發現自己住的院子，門上有一盞燈。而燈下站著的這個女人，長發編成了一條辮子，但已有些凌亂。

身上穿著一件男式的舊棉T桖，看不出牌子，但前面有個很酷的徽章。

她下身一條肥大的長褲，腳上是雙很漂亮的拖鞋。

看到裸著上半身出來的方審時，她也沒有表示太驚訝。似乎早就習慣了，夜晚的男人大多都是這個樣子。

她的態度很鎮定，但是聲音卻很焦急，「能不能麻煩你把車借我用一下。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可以先把這輛車給你。等我把車還回來的時候，你再把它當押金退給我就行了。」

方審時吃驚地望著她，「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哦，我兒子病了，旁邊的衛生院，醫生今天去喝喜酒去了。等他來還要好一會，我也不想麻煩他大晚上的跑一趟。

我借你的車，去鄉里診所看一下就行了。他拉肚子了，又吐了兩回。現在沒什麼大事了，但是我不放心，想去確認一下是病毒引起的，還是病菌引起的。」

方審時聽完后，連忙道，「這樣啊，那我送你去吧，你認識路嗎？」

「我查過導航了，十幾分鐘就能到。」

「需要我去幫你把孩子抱出來嗎？」

「不用，他自己能有。我去拿兩樣東西，很快就出來。」

方審時拿起車鑰匙，走到車旁邊，才想起裡面還塞滿了東西。他趕緊把車門打開，先把後座清理出來，把東西隨手放在院子里，將院門給鎖上了。

那邊也同時傳來了鎖門的聲音。謙謙站在地上，靠著媽媽的身體，跟著她一起來到方審時的車邊。

「麻煩讓我記一下油表的數字，待會我會一起把錢付給您的。」

女人說完，打開後座的車門，和兒子一起坐了上去。

方審時沒再說話，上車在導航里確認了路線之後，就默不作聲地把車開了出去。

謙謙依偎在媽媽的懷裡，用哀求的聲音說道，「媽媽，我已經好了，可不可以不去醫院？我不想打針。」

「你以為你想打針，醫生就一定會給你打嗎？要是那麼容易做判斷的話，為什麼做這份工作的人，需要念那麼多年的書。」

女人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語氣又有幾分嚴厲，「多跑一趟路，是為了讓你提前接受這個教訓。

這筆賬我已經幫你記下了，要是以後已經放起來的東西，還想偷偷吃的話，我一定會翻出來提醒你的。

你看看你一個動作，和少問媽媽一句話，給多少人添了麻煩？要是這筆錢，媽媽不花的話，將來也一定會有可能大意的。

那等你工作以後怎麼辦？再遇到同樣的情況，不是更給別人添亂嗎？

所以這條路，媽媽一定要陪你走一趟，既是提醒你，也是提醒我自己。懂了嗎？」

「懂了，媽媽！我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

女人笑了，「那是不可能的，知道嗎？只要是男人，就一定會犯錯誤。女人的作用就是提醒男人，和替男人彌補的。

所以你一定要聽媽媽的話。不然大了以後，女人說話你不聽。錯誤就會越來越大，到彌補不了的時候，就只能往漏洞里鑽了。

到時候很可能，拉都拉不出來。那所有女人的努力，不就全白費了嗎？」

「媽媽，這些話你一輩子都會在我旁邊和我說嗎？」

女人又笑了，在兒子的臉上親了一下，「你想得到美。很快到那你青春期的時候，這些話媽媽就不會再和你說了。

要是那時候我們吵架的話，媽媽在這之前所說的話，你會全部都忘記了。

那媽媽這十來年不就白嘮叨了嗎？到那個時候，媽媽就會閉嘴了。除了叫你吃飯以外，什麼都不會和你說的。」

「那我要是想找媽媽說話可以嗎？」

「可以啊，當然可以。你主動說，媽媽就會回答你。你不說，媽媽就不問了。無論你偷偷躲在房間里幹什麼，媽媽都不會問的。

把你的玩具全都藏好了，別讓媽媽看到就可以了。更別想著媽媽來幫你收拾。」

「可我現在已經很少玩玩具了啊！」

「每個男人，在不同年齡段，有不同的玩具啊。所以每次買玩具的時候，都要先問過身邊的女人同意才可以啊。

這筆錢可不可以花，女人都會告訴你的。要是女人不願意的話，你偷偷花了，會給家裡添很多麻煩的。

因為每一筆錢，都有一個固定的用途，不可以弄混的。弄混了，將來就分不清了。」

「媽媽，是不是到地方了。」

「來，和媽媽一起下車。醫院裡面環境複雜，請叔叔在車上等我們一會，我們很快就回來。路上一秒鐘也不會耽誤的。」

方審時看向謙謙，「需不需要叔叔陪你？」

「不用了，媽媽和我一起，什麼事情都可以搞定的。」

方審時沒再堅持，而是專心地坐在車裡，回憶起這個女人剛才說的話來。

真的好像每一句，都是專門說給他聽的。尤其是那句，無法彌補的時候，就只能往漏洞里鑽。

這不正是自己現在的樣子嗎？唯一不同的是，無論在漏洞之前，還是在漏洞之後，既沒有人拖自己一把，也沒有人拉自己一把。

難怪他會躲到這裡來。好像自己成長過程當中，所欠缺的就是聽到這樣的話。

他坐在車裡，仔細回憶自己之前走過的路。

為什麼這個女人的話，從來沒有人和自己說？

他記得小時候，小升初那年，看著新發下來的書，多了好幾本，課程表也比以前拍得更滿更豐富了。

方審時回去問媽媽，多了幾門功課，該怎麼樣才能把它們全都學好。

沒想到媽媽的回答居然是，哎呦，你都念了好幾年的書了，怎麼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問題。你可別告訴媽媽，你以前那些成績都是偷來的哦！

我是不是得把你以前的卷子找出來，檢查一下，是不是題目太簡單了，我才會誤會你是個聰明小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