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賣火柴的小女孩 （日常）

「阿皓！」

清脆中帶有一絲軟糯的聲音回蕩在稍顯空曠的房間里，小江軒皓面無表情地看著氣喘吁吁的看著站在門口的小周彤桃，他現在真的很想睡覺，但小江軒皓還沒來得及開口趕人，站在門口的小周彤桃突然就朝他沖了過來，毫不猶豫地撲在他的床上。

「呼~呼~呼~」

小江軒皓無語地看著身旁真在喘氣的小周彤桃，倒也沒有真的開口將她趕出去，而是拖著疲憊的身體下床將小周彤桃費力推開的鐵門又推了回去。

「桃子，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嗎」

小周彤桃並沒有回答小江軒皓的問題，而是哧溜一聲滑進了他已經暖好的被窩。

小江軒皓：············

小江軒皓走到床邊，一把掀開被小周彤桃用來蒙著頭的被子，毫無防備地對上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阿皓，我害怕~」

猝不及防地對上小周彤桃這雙閃耀著光芒的大眼睛，小江軒皓想要將人趕出去的想法一下就融化在了這對水汪汪的眼睛里。

「行吧，那你是怎麼想的。」

小江軒皓嘆了口氣，拍了拍臉頰強行打起精神，將房間里唯一一把小椅子搬到床邊坐下。

聽見小江軒皓的話，小周彤桃立馬乖乖躺好，回憶起自己在家裡晚上爸爸媽媽不在時的情況。

「阿皓，你給我講個故事吧，以前晚上爸爸媽媽不在家時，趙姨就會給我講故事，這樣我就能睡著啦。」

小江軒皓想拒絕，他本以為對方最多過來借床想找個人陪她一起睡，但沒想到對方還想在睡覺之前聽個故事，但看著小周彤桃期待的眼神，拒絕的話又說不出口。

「好吧，但是我沒怎麼看過童話故事書，知道的童話故事不多，你聽過賣火柴的小女孩嗎？」

聽見小江軒皓答應她的要求，小周彤桃眼睛一亮，立馬興奮地搖搖頭。

「好吧，那我就給你講講賣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

小江軒皓剛開口，就被小周彤桃打斷道：

「阿皓，要不你也躺在床上來吧。」

小周彤桃早就注意到了小江軒皓眼神里深深的疲倦。

聽見小周彤桃的邀請，小江軒皓搖了搖頭，倒不是他不想躺在床上，而是他怕他躺在床上講故事，聽故事的人沒睡著，講故事的人倒先睡著了。

「好了，我就坐在椅子上將，你認真聽好了。」

「從前，在一個小鎮里，有一給小女孩通過賣火柴為生，到了一年的最後一天，平安夜的那天，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從天空中飄落下來，天氣冷得可怕············」

「······但是從早上到晚上，小女孩都沒有賣出一根火柴······」

「啊！為什麼沒人買她的火柴啊~？」

「······已經快要到晚上12點了，一整天沒吃東西的小女孩實在走不動了，於是她找了一個牆角坐了下來······」

「小女孩好可憐啊，阿皓，我們去買她的火柴吧~」

「······小女孩實在冷得受不了了，於是她點燃了一根火柴，火光照耀在牆上，在跳動的火光中出現了一個熊熊燃燒的壁爐，小女孩剛想靠近壁爐暖暖身子，火柴就燃盡了，壁爐隨著火光一起消失了······」

「火柴好神奇啊~」

「······小女孩又點燃了一根火柴，火苗竄了出來，發出亮亮的火光，牆壁又一次被照亮了。這一次，小女孩在火光中看見了一個大大的桌子，上面擺滿了食物，可小女孩剛剛伸手想去拿的時候，火柴熄滅了，小女孩只摸到又冷又硬的牆壁······」

「阿皓，我們去跟小女孩送吃的去吧~」

「······小女孩再次點燃了一根火柴，這次，她從牆壁上的火光中看見了自己已經去世了很久的奶奶，小女孩激動地喊著奶奶，一根又一根地將所以火柴都點燃，在溫暖的火光中，小女孩感覺到了自己的奶奶抱住了自己，小女孩向從前一樣，在奶奶的懷抱中幸福地睡了過去······」

「太好了~小女孩看見自己的奶奶了！點燃火柴就能見到自己最想見到的人嗎~」

「······天亮了，人們發現了在牆角早已死去的小女孩。」

「············」

小江軒皓慢慢講完了自己在一年前為了班級活動而特意記下的童話故事，回過神來時，躺著床上的小周彤桃已經睡著了。小江軒皓也不矯情，直接就爬上床，躺在小周彤桃的身旁就睡過去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白天就是枯燥單一的鍛煉，小江軒皓每天都能完成教練的任務，但每晚小周彤桃都會悄悄鑽進他的房間里，好在除了第一晚，之後小周彤桃都沒有再纏著他要聽故事。

不知過了多久，同樣晚上，同樣的情節，小周彤桃還沒過來，小江軒皓躺在床上，倒不是他睡不著，只是頭頂為小周彤桃留的那盞白熾燈實在是太亮了。

「吱呀吱呀~」

本就是虛掩著的鐵門被再次推開，吱呀吱呀的聲音使小江軒皓昏昏沉沉的大腦意識到有人進來了。

「啊~桃子，你終於來了，趕緊過來吧，我困死了~」

小江軒皓此時處在昏睡過去的邊緣，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在此時寂靜的房間里倒也聽得清晰。

啪~

清脆的聲音突然在房間里響起，整個房間一下子就陷入黑暗。而房間里突然響起的清脆聲音令小江軒皓的大腦猛然一驚，身體下意識地做出反應，一個鯉魚打挺就翻了起來，警惕地盯著黑暗中本來是大門的方向。

『難道不是桃子嗎？』

沒有一絲光亮的房間里一片死寂，小江軒皓剛想採取下一步行動時，一聲呼的聲音再次響起。

呼~

一團躍動的火苗出現在小江軒皓的視野裡面，溫暖的橘色火光碟機散了小江軒皓眼前的黑暗，藉助火光，小江軒皓髮現了火苗後面的小周彤桃已經她右手舉著的一根小小火柴。

「這是？」

看著火苗後面被映得彷彿橘子般的熟悉小臉龐，小江軒皓腦子都快宕機了，他甚至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在夢裡。

「阿皓，你看，這是我求了教練好久教練才幫我帶來的哦~」

小周彤桃舉著火柴高興地爬上了床，彷彿小鴨子般對著小江軒皓坐在了床上。看著小周彤桃盯著火柴傻笑的臉龐，小江軒皓責備的話語實在是說不出來。

「阿皓，故事裡的小女孩點燃火柴就看到了她最想見到的奶奶對嗎？」

「爸爸媽媽不在我身邊，甚至連趙姨也走了，阿皓，我的身邊只有你了。」

小周彤桃痴痴地看著跳動著的調皮小火苗，突然間，小周彤桃揚起小腦袋，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小江軒皓的眼睛，小江軒皓甚至能在她的瞳孔里看見燃燒著的火焰。

「阿皓~如果以後我點燃火柴，你會出現嗎？」

關掉了白熾燈的房間里此時只剩下燃燒的火柴在提供光芒，溫暖的火光將小江軒皓眼前的一切都染上誘人的橘黃，小桃子顫抖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回蕩，小江軒皓通過火光看見了眼前小女孩顫抖著的嘴唇和眼神里快要溢出的祈求。

小江軒皓沉默了一下，伸手環住了小周彤桃的脖子，伸過頭去，將兩顆小小的腦袋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小桃子，只要你點燃火柴，我就一定會出現。」

「老江，儀器準備好了么？」

江鳴鶴坐在書桌前正在專心致志地將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數據記錄在一個厚厚的本子上，他的妻子徐然則站在他的身後，也是聚精會神地盯著本子上的數據，以防江鳴鶴不小心出現差錯。

江鳴鶴夫妻二人住的房間與小江軒皓的房間幾乎別無二致，一樣的簡單，一樣的空蕩，只不過是桌子更大了，床被換成了雙人床。

「當然準備好了，只要按照步驟來應該是不會出錯的，畢竟這些數據是已經被一個名叫『黃金』的名譽教授驗證過的，只是進行實驗的時候我可能沒有時間去親自看著，萬事小心。」

江鳴鶴停下筆，轉過頭去，認真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妻子。

「放心好了，在坎瑞亞學習的時候，我可不比你差。你也不用太過惦記我，給阿皓他們修改記憶可不是個輕鬆的活。」

徐然笑眯眯地回應江鳴鶴。

「嗯，等實驗快到尾聲的時候告訴我，我會收拾好後續。」

江鳴鶴點了點頭，回過身再次伏案記錄起數據。

「知道啦，老江，我覺得你應該更關注一下阿皓他們的實驗，將記憶輸送進大腦並不是特別困難，重點是之後的封印記憶，一個不小心就會將多餘的記憶也封印的。」

「我是第一個使用記憶儀器的人，父親修改我的記憶的時候一切順利，但到了第二位使用儀器的時候，也就是周彤桃使用儀器的時候，封印記憶的那段操作出現了問題，由於除了我父母外幾乎沒有科研人員對人類記憶有所研究，因為出現了意外，於是這個花費了巨大投入的項目不得不叫停，雖然最後周彤桃也只是輸送的記憶連帶著關於研究所里的所以記憶都被封存了而已。」

「但我的父母卻謊稱是儀器出現了故障，想要將花費巨大的儀器帶走，因為人類記憶的精妙，沒有任何科研人員能保證儀器沒問題，再加上我父母的不可替代性，那些能夠修改記憶的儀器便被我父母帶到了家裡。」

「後來，我的父母利用那些儀器在我大腦里編纂了無數記憶，而這些記憶，都是關於周彤桃和我妹妹的，表面上我與周彤桃，我妹妹她們只相處了幾年，十幾年，但在我的記憶里，我已經與她們渡過了數不盡的春夏秋冬。」

「我已經分不清我到底活了多久，但她們不同，她們還有幾十年的人生值得她們去細細品味。」

溫迪看著對方眼神里的滄桑，沉默不語。時間對一個人的影響實在太大太大了，比如將軍，比如帝君，再比如，他。

隨著最後一絲記憶輸送進躺在床上的江軒皓的腦海里，站在床邊的少年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

「溫迪，我與我深愛的人的記憶都已經交給他的，我的那些記憶，他都會體驗一遍。我相信他會照顧好我在意的一切，因為我就是他，他就是我，這可是我與天理的約定啊。」

眨眼的功夫，原本站在床邊的少年已經徹底消失不見。

「溫迪，拜託了···········」

這是溫迪聽見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