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皆賓客,唯你至親
打趣結束,遲焰滿意收場。
打進包廂起,每一盤的籌碼,要麼是哥兒幾個地下車庫裡的超跑,要麼是幾千萬合作的生意,要麼是風水極佳的地盤。
遲癮還在上學,可也不是個善茬,贏了往自己口袋裡兜,輸了就頂著學生的名義把賬算到他哥身上。
這麼幾局下來,遲家看似有贏有輸,實際上一分不賠,反而撈了不少。
江昊天反應過來,可自己是個舞弄拳頭的,腦袋實在轉不過坐中間的那位。
「操,不玩兒了。」他氣急玩賴,攪了剛發好的牌。
遲癮忙著哄徐暢,遲雯也自個兒鬱鬱寡歡著,許之行又不愛搭理自己,於是江昊天的算盤打到正和冷亦說話的姜楠身上。
「嫂子,你不玩兒啊?」
姜楠意識到他叫自己,無奈笑他只會欺負自己這種沒玩過的,開口:「我沒有好賭的,要不輸了給你做個甜點?」
江昊天笑著點頭,被遲焰截胡給了個爆栗。
姜楠是好說話的,可遲焰不是什麼好脾氣,讓他老婆給他做甜點,哪根兒蔥啊。
江昊天無語凝噎,又想起什麼拿出手機來,這次長記性了,先詢問身邊這位爺的意見:「我和嫂子加個微信總行了吧?」
遲焰昂首,示意問本人去。
姜楠興奮點頭,當然可以啦。
冷亦見他們聊得熱鬧順眼看去,卻對上一雙妖艷動人又泛著淚光的眼睛。
他暗自回想姜楠教的那些,不由得無措起來。
豪門也非無慮,各人有各人的愁思。
與最親近的朋友們玩樂完,總要進入慶功宴的正題。
遲焰正欲經營包廂內人們出去一同祝酒,江昊天一聲驚呼止住他:「嫂子,這是你微博吧?「可能認識的人」里推的。」
姜楠循聲看去,看到的賬號卻叫她心驚,擺手下意識否認,可前幾天發的打碼遲焰照片已經暴露無遺。
江昊天大笑:「我操遲總,怎麼這狗和你這麼像哈哈哈哈哈哈。」
周遭人眼見遲焰笑柄,紛紛讓江昊天把微博發過來。
遲焰倒是無求所謂,只是姜楠臉上的愧疚和尷尬讓他發笑,於是裝作質問的樣子無聲要求她解釋。
對面女人實在單純得緊,真以為遲焰覺得丟人,咬緊下唇雙手合十,歉意一覽無餘,直到遲焰勾起嘴角安撫她說沒事兒,她才惱他又好生逗弄。
剛把徐暢哄好不哭的遲癮也孩子氣地瀏覽,翻到很久前的那條關於說我們遲癮弟弟要好好讀書的微博,笑著評論調侃:「嫂子,我是搞體育的。」
不評論還好說,遲癮的微博怎麼說也是有不少搞體育的男粉女粉的,更別說大家也知道他是遲焰弟弟。
這麼一來,「焰與姜楠」超話直奔姜楠小號「楠楠喃難」而去。
大批人考古起她為數不多的日常,感嘆美麗動人少奶奶遮住臉的身體都完美無缺的同時,也發現了遲焰緋聞不斷時新婚妻子的嗔怪埋怨,控訴他只會情情愛愛。
可愛至極的女主人公實在太戳人,越來越上頭的粉絲們差點就要親自問遲焰:「這老婆你要不要,不要我要了。」
可惜遲家不是吃素的,超話被營銷壓著,規模不能擴大到把姜楠生活干擾到,遲家員工也樂得保護他們的老闆娘。
插曲結束,遲焰一行人來到大廳,舉酒慶祝這次的勝利,囑咐大家吃好喝好,便是北方有權有勢的子弟們和遲焰寒暄。
這圈子裡的人際交往錯綜複雜,遲焰必須高強度清醒並對每家人的秉性了如指掌,才能周旋於骯髒權貴之中還能全身而退。
有時候他甚至想回到部隊,起碼那時候人人純粹,他要想做些貢獻社會的事也不用繞這麼大一圈子最後還要裝作為了錢財。
那些戰友們有的留在部隊如今也成了幹部,有的和他一樣轉業,也有幾個被他安排在自己公司。
當年,一杯杯白酒下肚的遲焰突然在酒精發酵的時刻想起這兩個字。
當年他剛休假一個下午,連夜被部隊一個電話叫回去,坐了幾個小時帶著物資去南方支援救災。
彼時在姜家扶持下剛開甜品店的姜楠就在市區,婦聯組織周邊人買吃買喝,當兵的、工農男人們前去救災,女人們給送糧送衣服。
姜楠的甜品自然不頂飽,她把成批材料做成麵包,一口一個,源源不斷運往郊區。
可惜姜楠不知道,指揮救援的男人幫忙搬物資的時候第一個看見了她——
女人鮮活生動,為了省事紮起的低馬尾,白凈臉蛋頭一次又黑又臟,穿著婦聯統一發的迷彩,手上還帶著膠皮手套。
遲焰從沒見過哪家的寶貝女兒幹練地來前線支援的,眼前利落幹活的勞動女性更和幾個月前誤闖基地而焦急無助的女孩形成鮮明對比。
時間與生命不允許遲焰停留,匆匆一瞥已經足夠。
這就是為什麼在退伍回家后,唐女士列印一系列千金小姐圖片時。他頭一個看中了她。
知道她已經有了未婚夫,他甚至動用手段,利用侯沙重學業輕生活的性子威脅他取消婚約。
最後再裝作遲家要商業聯姻,恰逢姜家逐漸沒落的時機,姜楠又替父母著想,順理成章地嫁給他。
說實話,他們只有幾面交情,可每一面都深刻且相隔幾個月,叫人回味無窮。
可惜,她忘了。
中式婚禮的新婚夜,他懷著忐忑掀起她的蓋頭,可是新娘子卻緊張到忘記說話,遲焰重逢的欣喜也減了大半,兩個人也遲遲沒有進行那一步。
後來他故作風流,想試探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誰。
可惜最終都因他投降而無果,最後無奈選擇溫水煮青蛙,先好好過日子。
白酒在胃裡翻騰,燒起一陣火來,遲焰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真心回憶他和姜楠。
在眾人的歡聲笑語中,慶功宴的意義到達頂峰,而遲焰選擇帶著姜楠離場——徒留一陣輕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