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暗箭

第256章 暗箭

柳懸的話一出,整個大殿落針可聞。

晏長風心中驚訝,柳懸居然承認了?如果聖上怪罪,整個懸壺山莊都要麻煩。

聖上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哆嗦著指著柳懸,「柳懸,你,你說得可是真的?」

「聖上,柳懸是胡亂攀咬!」皇后先否認道,「太子一向孝順聖上,他已經是太子了,怎麼可能會幹這樣糊塗的事?倒是蜀王,他一心想得太子之位,反而會心生歹念!」

「太子他糊塗事也沒少干!」聖上氣得連聲咳嗽,「朕病榻前那逆子欺上瞞下,私蓋朕的大印,朕都看在眼裡!」

皇后被聖怒噴得直縮脖子,聲氣兒也消了些:「聖上,太子可能是糊塗,但他絕對不敢對聖上有殺心,柳懸所言無憑無據,不可盡信!」

柳懸道:「聖上,草民不敢拿身家性命開玩笑,當初大長公主與太子授意草民延長您蘇醒的時間,草民為了求一個家族安穩,昧著良心答應了,後來太子野心膨脹,想提前登基,命草民對聖上痛下殺手,草民之四女柳清儀發現后,制止了草民,並出手救治聖上,聖上之所以好轉,全賴柳清儀的葯調養,草民如今已經不是懸壺山莊家主,所作所為皆是草民一人所願,與懸壺山莊無干,還請聖上看在家父曾經救治過先皇,柳清儀救治過聖上的份上,賜草民一死,饒過懸壺山莊!」

聖上膽戰心驚,他不知不覺竟已在鬼門關走了兩遭!

「好一群亂臣賊子!亂臣賊子!」聖上一口氣沒上來,眼前陣陣發黑。

「聖上,您可是哪裡不舒服?」陳公公關切道,「可是要宣太醫?」

柳懸抬頭見聖上異樣,道:「聖上,莫不可動氣!」

聖上閉著眼許久不言語。陳公公指派小太監去請太醫。

自從柳懸來了鳳鳴宮,太醫院就成了擺設。當然,尋常太醫也不好意思在柳懸面前班門弄斧,唯有請老院使范廣賢來。

但偏偏老院使方才抱恙回了家,他一把年紀了,在太子靈前站了半天,老骨頭差點兒散了,剛剛才被家人抬走。

只好請了個小太醫來。小太醫沒給聖上請過脈,戰戰兢兢來了,手還沒搭在龍脈上,腿肚子先軟了,險些殿前失儀。

陳公公扶了一把,「哎呦您當心別摔了!」

小太醫磕磕絆絆給聖上探了脈,發現情況超出自己的能力所及,哭喪著臉道:「聖,聖上,微臣才疏學淺,學藝不精,無法緩解……」

陳公公急得拍大腿,「這不是耽誤事兒嗎!老院使身子骨兒不好,自顧不暇,右院判還在死牢里關著,太醫院沒別人了啊!」

晏長風輕輕咳了一聲,盛明宇會意,吩咐殿內小內侍:「快去找裴大人,請柳四姑娘來!」

柳清儀在晏長風去到鳳鳴宮后,便換上女裝成了小侍女,待在下人們所在之處。內侍通過裴修找到了她。

她極速趕到鳳鳴宮,毫無畏縮游移之態,請脈施救,一套流程下來乾淨利落。「聖上輕微腦卒,已遏制,切不可再動怒動氣。」

陳公公慶幸道:「真是多虧了柳四姑娘,聖上您聽老奴一聲勸,可莫要再動氣傷了龍體了,柳四姑娘先前留下的葯已經用完了,您要再有個不妥,四姑娘跟柳莊主都不在這可如何是好啊!」

聖上手撐著額頭,緩了片刻才道:「將柳懸關刑部大牢,太子棺槨即刻運送去護國寺,皇后回凰寧宮不得出宮。」

「聖上!」皇后不甘就這樣功虧一簣,回去凰寧宮怕是沒有機會再出來,「您務必讓臣妾送太子最後一程啊聖上!」

此時,有內侍進來打斷:「啟稟聖上,宋指揮請見,說,說是發現太子棺槨中有異物,疑似是,是蛤蟆……」

皇后臉色大變,「你胡說什麼!豈可侮辱太子!」

內侍低頭不語。聖上剛吃了柳清儀的葯,平靜了許多,聽見這等駭人聽聞的事也沒動氣,他道:「開棺查驗。」

「聖上啊……」皇后哭得泣不成聲,「封棺再開,如此,如此豈非叫太子永世難安啊!」

「稟聖上。」又有內侍進殿道,「司夜大人帶了幾位禁軍的家人來,說是從文侯府上管家手裡救出來的。」

晏長風心說,吳循可真是會找時機打擊皇后,瞧皇后那慘白的臉,心態怕是崩碎了。

聖上驚奇:「這是發生了什麼?」

陳公公道:「聖上,將他們請進來一問便知。」

聖上心累道:「宣。」

跪在殿上的三名禁軍跪不住了,紛紛朝殿外看。內侍領了四五個婦人還有兩個孩童,皆是幾個禁軍家中的老母妻小。

聖上問道三個禁軍,「他們為何會在文府管家手裡?」

三位禁軍見家人平安,哪裡還有顧慮,紛紛跪地訴冤。

「回聖上,是文侯派人綁架了我妻兒!」

「是文侯綁走了我家中老母!」

「求聖上責罰,我等皆是受文侯威脅才作偽證污衊蜀王殿下,太子確死於叛賊之手!」

「皇后,」聖上看向癱軟在地的皇后,「你是否給朕個解釋?」

皇后哪裡還有解釋,只能推脫:「聖上,臣妾不知啊,臣妾什麼也不知道!」

聖上:「那太子棺槨里有蛤蟆你也不知道?」

皇后一口咬定不知情,「臣妾怎會允許那等污穢東西進太子的棺材,太子可是臣妾的眼珠子啊!此事必有蹊蹺。」

她話音落,宋瑞便帶著「蹊蹺」來了。他手裡拎著三隻大蛤蟆上殿展示,「聖上,這便是太子』死不瞑目』的根由,也不知是何人用心歹毒,竟然將此物放在太子棺槨中。」

「查。」聖上沉聲道,「提審文候,以及負責收斂太子的人,務必將此事查清楚!」

陳公公:「那太子他?」

聖上現在聽見太子就煩,他敷衍地擺手,「送去護國寺,皇后不得跟隨。」

皇后頹廢地坐在地上,眼中透出大勢已去的疲態。

陳公公小心詢問聖上:「老奴扶您去寢宮歇息可好?」

聖上點了點頭,允許陳公公攙扶著走了。

晏長風跟盛明宇起身,目送皇后被人架下去。盛明宇朝宋瑞道:「吉時不能耽誤,趕緊抬棺出宮。」

宋瑞先稱是,又指著那三個作偽證的禁軍說:「這三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你們自行滾下去受刑,完事聽憑蜀王發落。」

盛明宇看了看那些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婦孺,賣了個仁慈,「發落就免了吧,能從戰場上回來的都是精兵,留著保衛皇城比什麼都強。」

三名禁軍再傻也聽出來,這是蜀王給他們戴罪立功的機會,當即跪地叩頭,感激涕零:「定誓死效忠!」

吉時將到,太子的棺槨匆忙封上,由六十四人抬棺出了宮。送葬隊伍十分龐大,前有引幡人,以及宮中的鹵薄儀仗隊,後有文武百官,皇親貴戚,和尚道士無數,之陣勢堪比軍隊出征。

裴修沒在文武百官之列,而是在距離晏長風不遠的貴戚之列,能隨時看見她。今日出來這大半日,大家滴水未進,別人倒也罷了,他媳婦兒受不了。

他在寬大的衣服里藏了只小水囊還有幾塊糕點,刻意慢走幾步,退到了誥命之列,一路告罪討饒。眾婦人都知道宋國公世子夫人有孕,大都能理解。

姚文竹在晏長風身邊,揶揄道:「妹夫好生體貼,讓我等婦人望塵莫及。」

裴修拱手:「表姐謬讚。」

姚文竹忍笑,「他還真是照單全收。」

晏長風餓得兩腿發軟,沒工夫鬥嘴,幾塊糕點眨眼就吞入腹,將將夠塞牙縫。早知道今日這麼耗,她說什麼也要藏兩塊餅子在身上,好歹比糕點抗餓。

裴修怕她噎著,「慢點吃,實在不成你先回府,我幫你跟聖上告罪。」

「呦,裴世子好會疼媳婦兒啊。」

這一句陰陽怪氣的調侃來自前側方的武昌伯夫人,她回頭看了眼嘴巴鼓鼓的晏長風,「但疼也要有個限度,這是什麼場合,如此大不敬可是要惹禍的。」

裴修當然知道不敬,可他壓根兒沒放在心上,天大的規矩也不能讓他媳婦兒挨餓。

他不咸不淡道:「多謝伯夫人關切。」

武昌伯夫人自討了沒趣。

晏長風當著武昌伯夫人的面喝了口水,道:「伯夫人,你要不要喝一口?我瞧你嘴唇都裂了,很難過吧。」

武昌伯夫人早就又渴又餓,酸人幾句不過緩解一下心裡的不平衡。她看著晏長風嘴角的水,下意識吞了口唾沫。

「不必了,」她嘴硬道,「我可沒有個在朝為官的夫君,沒這膽子。」

這又給裴大人扣了頂以權謀私的帽子。

晏長風聽不得她說裴二如何,正要出口反駁,耳朵忽然聽見了箭頭破空的聲音。

裴二同時也聽見了,且這箭頭是射向他所在的方向。他跟媳婦兒對視一眼,不需說話,就猜到對方的想法。

晏長風捂著小腹「哎呦」一聲,順勢彎腰低下了頭。裴修驚呼:「夫人你怎麼了?」同時將姚文竹拉開,自己一同彎下腰。

幾乎在他彎腰的同一刻,一隻弩箭擦過晏長風的頭頂,直射向側前方的武昌伯夫人。

「啊!」

武昌伯夫人一聲慘叫,她后胸中箭,立時軟下了身子。

這一嗓子驚了人群,但眾人還沒來及知道發生了什麼,便又有無數只箭射了過來。送葬隊伍頓時大亂,逃的逃散的散,抱頭蹲地的,拿人擋箭的,踩踏尖叫的,亂成了一鍋粥。

裴修拉著晏長風,晏長風拉著姚文竹一起跑到街邊鋪子外,暫時躲開了危險。

裴修眯眼觀察著箭頭射來的方向,他判斷射箭的一共不超過五人,射出的箭頭也沒有想象中多,大概只有四五箭罷了,射箭的對象應該是計劃好的,只不過被四散逃離的人群襯托得好像無差別攻擊。

有兩支射向他跟長風,另有兩支射向了皇子所在的方向。

晏長風也發現了,她擔心道:「表哥還好吧?」

裴修看不見,倒地的人太多了,被踩的比挨箭的多,無從分辨。

柳清儀在隊伍之外走,她看見弩箭射向皇子方位時,第一時間沖了過去。她輕功好,眨眼就飛到了盛明宇身邊,勾著他的脖子摁倒在地。

但射擊的對象並不是盛明宇,而是靠近他的寧王跟淮王。

「快蹲下!」

柳清儀這一嗓子提醒到了寧王,他本能地蹲下身,箭頭沒射中他。但淮王反應慢半拍,被箭頭射中了左肩。

盛明宇被柳清儀摁頭蹲在地上,跟個孫子似的窩囊。但他心中心花怒放,今日柳清儀兩次救他,都這樣及時,證明她一直關注著他。

哪怕他昨天被拒絕,也擋不住將要溢出心口的喜悅。

可喜了沒一個彈指長,又有一支箭射了過來,目標像是柳清儀。盛明宇驚得魂飛魄散,想也沒想就抱住柳清儀,用整個身體包裹住了她。

箭頭射中了右肩,他悶哼一聲。卻也顧不得疼,抱著柳清儀就地翻滾,躲開了那片危險地帶。

「你!」

柳清儀發現盛明宇幫她擋了一箭,驚得說不出話,她不是個情緒波動大的人,當初被趕出家門眼眶子都沒熱上一熱。可此時,她眼睛卻酸脹難忍,有什麼東西想要奪眶而出。

「別你了,先離開這裡!」盛明宇拉著跑掉魂兒的柳清儀躲到街邊,確認安全才鬆了口氣,「他娘的,哪個孫子乾的!」

柳清儀並不關心哪個孫子乾的,她在江湖上沒少被仇家追殺,早習慣了。她只關心盛明宇肩頭的傷。

「位置不好,你以後用胳膊會受影響,忍著點疼。」

盛明宇沒當回事,「只要不傷著要害就沒事,戰場上受傷的時候多了去……哎呦我去!」

箭頭離體那一下比中箭還要疼,他疼得渾身打冷顫,額頭上瞬間冒了汗。

「柳清儀,你是不是趁機報復啊,你拔箭為什麼這麼疼?」

「閉嘴,再忍一下。」

柳清儀把傷葯倒在傷口的那一刻,盛明宇疼得原地蹦起,險些飛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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