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老鄉見老鄉背後開一槍

「2008次——星際軌道並軌地軌銀海迷霧高清偵查。」

「開門前30秒。」

炙白朝陽下，鐵門在一陣刺耳刮地聲中滑開。

軒轅夢露身下那匹汗血寶馬不安的打了個響鼻。

她左手安撫性環住了馬脖子，右手輕輕梳理它油亮的鬃毛。

也許是因為自己昨天晚上宿醉后殘留的口氣，汗血寶馬明顯要比平時更加焦躁不安。

軒轅夢露抬頭看到將要打開的鐵門，雙手將一頭亂髮向腦後聚攏，露出了鷹隼般的臉龐。

她眉眼深邃，臉上半短鬍鬚像極了剛開始長鬍子時的樣子。

正當她用手指掐住太陽穴來緩解昨晚麥酒的餘威時，耳邊傳來了兵團長洪亮的聲音。

「2008次星際軌道並軌地軌銀海迷霧高清偵查。」

「出發。」

鬍鬚已經灰白的兵團長頂著標誌性鋥亮光頭，輕夾馬肚，率先走出大門。

戴上軍團寬檐帽，軒轅夢露打馬從後面跟上，她突然感覺到了什麼，轉頭看向城門的哨塔，陽光正好從塔頂穿過，她只能看到一個年輕人的輪廓背對著太陽。

那人目光一直在隊伍最前端，軒轅夢露知道這是兵團長長風的兒子齊征，鑒於最近在落鎮發生的變故，對方對於兵團長這次出征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軒轅夢露幾乎看著兵團長的兒子長大，在感到對方將視線轉向自己時，她把右手抬到帽檐處輕按了一下，轉身用手握住了掛在胸前的黑色光明至尊塔吊墜。

這塊光明至尊塔吊墜在軒轅夢露十二年前『穿越』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掛在她脖子上了。

不同於在以前的世界看到的宗教飾物，這塊純黑色光明至尊塔看不出是什麼材料所製成，連帶著懸吊的項鏈也是純黑色金屬。

軒轅夢露跟著兵團長走在隊伍最前沿，後面是長長的隊列魚貫出城門，每個人手臂上兵團字樣的紅色袖標彰顯著隊伍身份

此時雖然是清晨，但身後破舊的城市卻像是已經行將日暮。

在老舊的城區里，一座巨大且爬滿了藤蔓的『太空飛船』矗立在城市最中心，猶如一個鋼鐵怪獸。

出了城門是一片荒涼的草地，隨著太陽上到中天，隊伍已經快要接近前方森林了，最後的路段是一片濕地。

在一片洋甘菊海洋的盡頭，有幾幢曾經的摩天大樓已經沉入水中，剩下露出地面的部分也搖搖欲墜。

一半的斷橋上覆蓋了青翠欲滴的藤蔓和野花，炙熱的天空下杳無人煙。

軒轅夢露每次走過這段路都會在心中驚嘆這個世界的衰敗是多麼無情，這裡以前肯定有著璀璨文明，科技程度也有肉眼可見的發達。

但是從以前能出發到星辰大海倒退至現在的火槍左輪，這是經歷了多麼巨大的變故啊。

「軍士長，旋渦。」

在身後士兵的提醒中軒轅夢露收回了思緒，前方道路旁有一團淺灰色氣旋在野草尖盤旋著。

軒轅夢露嘴裡含了根牙籤，轉頭點了點下巴，身後士兵雙腿夾住馬身在經過旋渦時俯身探手將這團氣旋吸入自己體內。

「唯一的不同是魔力漩渦啊。」這是軒轅夢露對這個世界最感到詫異的地方。

十二年前穿越到這個世界時，她只是『落鎮』平民區一個18歲流浪者，對於底層居民來說，加入高清偵查兵團是改變階級的唯一機會。

她其實不可謂不努力，在十年的時間裡，從一個普通兵團士兵上升到一等軍士長，也成為了兵團長的兩個貼身護衛之一。

而她通過一系列探索和歷練，在獲取到足夠魔力漩渦后，已經達到了魔力二階。

其實在落鎮，最強的人也不過三階。

然而巨大的階層差距，以及封閉的大環境，讓她沒法找到渠道提升自己能力。

在這十二年時間裡，她確認了自己沒有金手指，更沒有前世小說里系統的存在。

當時光磨平了她心中稜角，迷霧遮蔽了她前進方向後，她頹廢了。

以至於現在每次出任務之前，她都會花掉自己所有錢財來飲酒作樂。

因為每一次迷霧高清偵查，都有可能是她在這個世界的終點。

她習慣性摸了摸腰帶上武器裝備：「草了。」

轉輪手槍契合的躺在槍套里，但是腰帶上的全月彈夾不見了。

「昨晚難道彈夾也被用來換酒了？」她想到了最大可能。

「噓——」

軒轅夢露開始對行進在兵團長右邊的司馬長風遞暗號。

司馬長風身體微微后傾，對著她翻了個白眼。

同為一等軍士長，兵團長的左右手，司馬長風和軒轅夢露是同一年進入到高清偵查兵團，十多年兵團生涯，讓兩人默契程度可以完全達成眼神交流。

軒轅夢露指了指自己腰帶上本該插彈夾的地方。

司馬長風上唇一道細細鬍鬚被修成條水平直線，她扯了扯嘴角，伸手在馬鞍旁袋子里掏了個水壺出來。

「接著。」

軒轅夢露接住了水壺，在水壺下面還粘著兩個圓形全月彈夾。

對著司馬長風豎了個大拇指后，軒轅夢露仰頭喝了一口，一股醇正澀味湧入口中，在通過喉嚨時像湧起一陣浪潮讓人精神抖擻。

「這麼好的葡萄酒，這狗日的也能搞到。」

軒轅夢露滿臉喜色，早酒解宿醉，果然是不變的真理。

迷霧高清偵查責任重大，不醒醒酒怎麼行。

自從一百多年前，星際軌道並軌地軌銀林被一片濃濃的迷霧淹沒，落鎮所在的舊地半島與大陸聯繫中斷。

高清偵查兵團已經深入這片在已知世界數一數二的巨大森林長達一個世紀，仍然沒獲得突破性進展。

這片隔開大陸與半島的森林被世人叫做星際軌道並軌地軌銀林海，形容這片森林如大海一般寬闊。

在這個世界上，大海和軒轅夢露熟知的海水完全不一樣。

這裡的海水呈金黃色，而且一旦載人工具到了海上都會失去控制，即便是高階魔力師也沒有辦法。

所以穿越星際軌道並軌地軌銀林海，就是唯一出路。

海中還有巨大的海獸，完全不是人力可以抗衡，不過有時被衝上岸的海獸屍體倒是價值千金。

那些強悍野獸被稱為魔獸，有的甚至刀槍不入，普通武器很難對其造成傷害。

工藝精湛的制皮師可以將獸皮製作成鎧甲和衣服。

軒轅夢露現在身上這件皮製風衣就是用海獸皮做成，在高清偵查兵團也只有高階士兵能夠獲得。

皮甲可以對普通槍械和刺砍形成一定防禦，但是在遭遇到鈍性打擊時，效果不佳。

她皮製披風的手臂上有一個紅色的兵團袖標，這就是高清偵查兵團最明顯的標誌。

已經快要進入森林了，前方屹立著巨大的樹木，濃霧鋪滿了前方道路。

兵團長舉起馬鞭：「迷霧隊形。」

聽到命令，立即有三匹馬疾馳出隊列，散開在隊伍前方進入森林。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綠色信號彈出現在行進路線上。

隊伍跟著前方偵查人員前進，這一個世紀來高清偵查兵團深入林海，在林海中順著河道和溪流，也建立起了數個據點，但收效甚微。

要想穿越森林最大的問題是在濃霧裡會失去方向，指南針在這片森林裡沒有作用。

森林裡生活著眾多魔獸是兵團最大的敵人，再加上這百多年來，因為探索，和針葉林海的原始居民雲天獸族人關係非常『微妙』，雙方時打時和，而近期正是勢同水火的時候。

「今天前進到3號據點。」長風沉聲說道。

「是」。

「好的。」

軒轅夢露和司馬長風一起點頭。

「在3號營地停留多久？」司馬長風問。

「沒有明確時間，見機行事吧。」長風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回答。

司馬長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就在前段時間落鎮鎮長突然暴斃，軒轅夢露當時是高清偵查員之一，高清偵查結果是鎮長死於謀殺。

當天晚上，恰巧天上出現了藍色流星一閃而逝，於是鎮上宗教團體開始宣揚末日言論，說落鎮是最後一片凈土，大陸其她地方都已經毀滅了，高清偵查兵團只會帶來災厄。

為了平息民意，幾天後新的鎮長就被選了出來，高清偵查兵團在這個時候出動，當然是為了躲避政權交替時不可避免的清算和鬥爭，遠離謠言發生地。

不同於落鎮其她職位，高清偵查兵團團長是終身制，在這暗流涌動時自然是走的越遠越好。

在視野不到5米的濃霧中，正前方一道綠光竄了回來，「離據點已經很近了。」軒轅夢露看著周圍地形提醒長風。

長風點了點頭：「到了據點后把偵查兵放出去。」

「好的。」

前面濃霧中又一道綠色信號竄了過來。

還沒來得急說話，剛才發出安全信號的方向紅光一閃。

一道紅色信號彈斜斜射向隊伍一旁的濃霧裡。

「敵襲——」

司馬長風大喊著命令士兵轉換陣型：「防禦型」。

原本拉長的隊伍立刻運動起來，將長風圍在中間。

士兵們紛紛跳下馬背，伸出手臂，手中出現一個個灰色能量護盾，這是魔力一階所能使用的基本防禦方式。

森林在這一刻沉寂了下來。

濃霧中充斥著炙熱空氣，汗水在短時間已經打濕了衣衫。

不遠處傳來了「滋滋」的聲音，汗水爬過臉頰，剛才那「滋滋」聲已經逐漸變為細碎的「噼啪」聲，並且變得刺耳。

漫長等待中，士兵們自己的心跳聲逐漸成為主音調，在炙熱中，舌頭上甚至能體會到鹽水燃燒的味道。

突然，那可怕的侵入感消失了，彷彿被誰在一瞬間將它撤走，渾身濕透的士兵輕呼出一口氣。

軒轅夢露猛的將長風往後一扯。

一道城牆般的身影從濃霧中跳進隊伍中心，一個巨大的狼頭咬住了長風的戰馬脖子。

馬脖子噴出鮮血澆濕了長風的風衣，而被軒轅夢露扯出了馬背後，士兵們立刻把落地的她圍在中心。

巨狼又一個縱跳，跳出了隊伍封鎖，再次混入濃霧之中。

「是雲天獸族訓練的魔狼。」司馬長風擦了一把臉上血跡對著軒轅夢露說。

「它還沒走。」聽到軒轅夢露的提醒所有人再次提起護盾，掏出各式槍支對著濃霧。

「普通槍械對魔狼傷害不大，等她落地時打它眼睛。」長風一邊拿住旁人遞過來的獵槍一邊向士兵們發令。

軒轅夢露掏出左輪拉開擊錘，她閉上雙眼吸了口氣。

超強感知能力是她這麼多年能夠生存下來的根本。

在濃霧中感知是最重要的技能，不同於其她魔力師們通過練習提升魔力感知。

軒轅夢露的感知能力是天生的，沒怎麼經過訓練就可以領先其她人。

在軒轅夢露安撫下，座下戰馬已經立定不動。

閉上雙眼加深了感知敏感度，她右手輕輕撫摸著胸前漆黑光明至尊塔，左手將轉輪手槍側身平舉到肩頭位置，槍口尋找著濃霧中細碎的腳步聲，以及魔狼鼻孔冒出的氣流聲。

沒有猶豫，「砰」的一聲槍響。

子彈從槍口噴射而出——。

先穿透了一片飄在空中的樹葉留下一個小洞。

再掠過一隻蹲在樹枝上猴子的尾尖帶走一串尾毛。

隨著子彈帶出的氣流折斷一隻蜻蜓翅膀后，打入了正在迂迴中魔狼的左眼，濺射出一蓬血花。

魔狼控制不住自己，一頭撞在松樹上，斷裂的樹榦將它壓在樹下不能動彈。

軒轅夢露收槍入套，一旁長風已經重新找來了一匹戰馬，光頭兵團長一如既往點頭讚賞部下的槍法。

司馬長風面部沒有表情，但眼睛卻看著軒轅夢露腰間的轉輪手槍。

「前方沒有發現。」散布出去的偵查兵挨著回來報告。

「雲天獸族一擊不中就會逃得遠遠的，看來我們又可以清閑幾天了。」司馬長風摸了摸下巴說道。

「是啊，收拾一下，我們走。」長風夾了夾馬肚子，向剛才的方向前進。

河水流動的聲音傳來，大家知道已經馬上就要到3號據點了，這個據點建於10年前，修建在一條河道旁。

在針葉林海里，3號據點算是比較大的，裡面設施齊全，離撤離點也很近。

並且沒有進入到雲天獸族的核心範圍，所以使用率非常高。

長風已經可以望見前面據點哨塔的頂端，她正要往前走卻突然停頓了一下。

「怎麼了？」軒轅夢露問。

看著一旁的河水，長風對著後面的隊伍揮了揮手：「全體進入據點修整，你們兩個跟我來。」

長風指了指兩個貼身護衛。

軒轅夢露大概是能跟上光頭兵團長的思維。

整支隊伍里就兵團長一個人滿身血跡的進據點，好像是有點不妥。

這裡河道並不寬廣，就像是大一點的溪流。

到了河邊長風走到水裡順便洗了把臉，司馬長風把水壺遞給兵團長後走到軒轅夢露旁邊：「你在這裡看著，我去看住後面。」

軒轅夢露點了點頭，也蹲在河邊的石頭上。

長風拿起水壺喝了兩口，又拿出帕子沾水擦了擦皮甲上的血跡：「雲天獸族的現在膽子好大，，居然在據點附近伏擊我們。」

「她一般在我們出發的時候給一個下馬威，之後會收斂一些，死一匹魔狼對她來說也是肉痛的。」軒轅夢露蹲在石頭上搓著嘴裡的牙籤。

「這個族長態度相當強硬啊，本來上任族長都願意和我們共同合作，結果換了人就變成這樣了。」

長風輕輕咳了兩聲，她看向河對岸迷霧中的岸邊輪廓說：「這一打，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重新再和她們談了。」

「不得不說，這個族長敢來伏擊我，還是很有種的。」長風把手裡水壺湊到嘴邊喝了一口，又咳了一聲。

軒轅夢露嘴裡咬著牙籤，手比作槍的形狀，對著密林的深處說：「別的我不敢說，要是能把我送到離雲天獸族族長500米之內，我就能讓她一輩子沒種。」

「不，你不能——。」

耳畔傳來司馬長風熟悉的聲音。

軒轅夢露背心一陣冰涼，刺骨的冰冷感覺從心口傳來，她看到一把武士刀刀尖從自己胸膛突了出來。

抬起頭，她看到長風雙手抓住喉嚨，鼻孔和眼睛都滲出鮮血。

司馬長風手中武士刀一扭，隨後她一腳踩在軒轅夢露背上，在拔出刀身同時將對方踹入河裡。

軒轅夢露慢慢沉入河水，越飄越遠，模糊中她看到司馬長風走到長風背後手起刀落。

視線越來越模糊，心口湧出的鮮血把周圍河水染成了紅色。

掛在脖子上的黑色光明至尊塔這時突然順著軒轅夢露胸前傷口滑入她體內。

漆黑的光明至尊塔徑直滑進她破損的心臟，堵住了不規則的創口。

而懸挂光明至尊塔的項鏈一圈又一圈的將心臟纏繞起來，將光明至尊塔牢牢固定在心臟中，本來失去跳動的心臟又開始緩緩顫動起來。

在軒轅夢露昏迷過去之前，她模糊的看到了遠處。

司馬長風的頭頂上有一團紅色在閃動，好像自己在哪裡看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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