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神對話
眼前的傢伙分明就是一個小不點的個頭,卻露出超級拽的表情一臉不耐煩地打量著他。斯帕納愣怔地與利威爾對望了幾秒,相顧無言……
「不覺得先把衣服穿上比較好嗎?」
沒有經過房間主人的允可便擅自走進房內的利威爾,慢步踱到了剛才紅茶被打翻的桌子一旁,毫不客氣地就架著腿在桌子後方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原以為眼前的絲帕娜小姐會驚叫著把自己埋回柔軟的床褥中,結果卻讓利威爾略感訝異。
只見床榻上的絲帕娜小姐慢條斯理地拾起被她丟在床單上的內衣,仔細研究了半天後抬頭看著他。
「這個東西……要怎麼穿?」
「……」
作為一個男人,斯帕納第一次嘗試到了穿內衣是一件多麼辛苦……不,是痛苦的事。胸腔被勒得緊緊的,呼吸都有些不暢快。
在伊莎貝爾的幫助下,斯帕納套上了連衣裙以及一件披肩。
整個穿衣過程居然花費了足足半個鐘頭!這讓在門外等待的利威爾幾乎快要失去耐性。
有錢人家的小姐就是愛磨磨蹭蹭……
坐在沙發上的利威爾面前已經擺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女傭伊莎貝爾端著托盤退出房間,利威爾這才重新看向已經穿戴完畢的大小姐。
「吶,我直接問,你給我好好回答。」
原來這傢伙找他是來審問的。斯帕納暗自腹誹了一陣,他目前自己是什麼狀況都沒搞清楚,反而得去替別人解惑答疑,真希望最後不要越抹越黑什麼都解釋不清楚了……
而且眼前的傢伙還不太好應付。這是斯帕納的直覺。
「格里夏醫生說了,你頭上的傷口不過是皮外傷,還沒嚴重到能夠致使你失憶的程度。」
斯帕納抬睫還能看到紗布的一角。
利威爾再次開口,語氣不怎麼友好,「所以用失憶那種借口來搪塞,你把我當小孩耍嗎?」
小孩?
斯帕納目測了一下利威爾的身高,默默地轉開了頭。
利威爾:「……」
明顯感受到對方後腦隱隱冒出來的黑氣,斯帕納轉移話題。
「你是誰?」
誰知對面的傢伙臉更黑了。
誒?他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嗎?斯帕納淌汗。
「不好意思,我真記不太清楚了。」斯帕納決定實話實說。
利威爾非常不爽快地抬著那雙調查兵團招牌死魚眼瞪了斯帕納許久,看得他後背冷風颼颼地刮。
儘管事發突然,但斯帕納細想了之後還是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因為研究室那場爆炸,他被送到了類似於平行世界的地方。之所以能確定他所處的地方並非他之前生活二十多年的世界,全因他的性別都已改變的事實。
好吧,這件事真的難以讓人立刻接受……
而他現在的身份應該是某戶有錢人家的大小姐。這是從剛才女傭對其的稱呼以及房間奢華的擺設推斷而出。
對此,斯帕納覺得倒不算太壞,至少可以避免在這個世界無枝可依,生活絕對不是問題。(雖然性別梗什麼的他都不想去吐槽了……)
根據他目前的狀況,包括眼前這個小傢伙剛才所述,這具身體的主人在他穿越之前應該發生過些許意外,導致了那個絲帕娜小姐深陷昏迷,不知不覺就和他本人互換了身份。
事情差不多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喂。」
斯帕納完全忽略了利威爾的存在這讓兵長大人萬分不爽。
「差不多該回答我的問題了吧,」利威爾眼神犀利地瞥向斯帕納,彷彿能洞悉一切,「在你昏迷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斯帕納想了想,如果如實回答他自己不過是多敲了幾下f5鍵然後醒來就發現自己穿越了,這個吊炸天的小鬼一定不會相信。
既然有現成的梗給他當借口,斯帕納也懶得再去開腦洞胡編亂造一個理由出來。話說他在說謊這方面真可以說是白痴啊……
事到如今,斯帕納最後還是用「我忘記了」這句台詞回應利威爾的問題。
結果斯帕納剛說完,利威爾便冷哼一聲。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別想從我這裡矇混過關。」
也許是接下去要說的內容非常重要,利威爾眼中危險的光芒一閃而過。
「工業都市的高爐爆炸,根本不是巧合吧。」
工業都市?這又是什麼東西……聽起來如此高端大氣上檔次……
斯帕納環顧周圍一圈,他可以肯定這個世界尚未步入電氣時代。工業一詞的出現讓他不由得回想起了國中時代學習過的工業革命。
按此推斷的話,這個世界難道只停留在18世紀?
思緒至此,斯帕納苦惱得直想揪髮,早知道當初歷史課應該好好聽啊,睡什麼覺啊真是的……
「事故起因憲兵團還在調查中,初步的推測是由於高爐操作不當引起爆炸。」
利威爾端起茶杯抿下一口紅茶,說完掐在中途的語句。
「以你的能力,不可能出現這種低級錯誤。」
言外之意就是事情真相沒那麼簡單。
斯帕納猜測他現在所附著的身體主人應該出生在工業世家。雖然不知道這個家族在那個工業都市地位如何,但看上去現在這些人遇上什麼大麻煩了。
果然他運氣不怎麼樣……
斯帕納依舊緘口不語,利威爾索性換了種問法。
「發生事故那天有沒有看到可疑的傢伙?」
雖然這麼說很不負責,但是眼下斯帕納連自己現在的遭遇都有些糊裡糊塗,為了少惹麻煩,他果斷說了句沒有。
「嘖,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信?」利威爾皺眉看他。
斯帕納懶懶地抬了抬眼皮,「是不得不信。」
「看樣子腦袋沒被砸出個窟窿真是便宜你了。」利威爾眼中不知怎麼多了分愉悅的神采。
「那真是遺憾。」
「嘁,小鬼。」
暖爐里的炭火明明滅滅,源源不斷地釋放著熱量。窗戶上能看到冷凝的水珠順著玻璃往下淌,利威爾從蒙著水汽的窗戶中看到了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
又是一個寒冬。
而且異常的寒冷。
總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
想罷,利威爾看向床上的少女。人看上去不太精神,雖然她這幅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的樣子他已經看了三年了。
不過面對機械的時候,就不得不另當別論了。
「艾爾文讓我給你帶個話。」短暫的寧靜后利威爾說道,「小心保守派那些傢伙,記得留個心眼。」
保守派?這又是什麼專有名詞?
斯帕納愣了半天,其實根本沒聽懂。保守派什麼的,估計是某個政治群體吧。
明明在談高爐爆炸事件怎麼又扯到了這種地方?話題神跳轉……
唉沒辦法了在看到利威爾那雙拽得一逼的死魚眼后,斯帕納只能附和著點頭。
似乎又開始沉默了,好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始終不見利威爾發話,斯帕納突然想到這是自己的房間。
「進來。」
得到斯帕納許可后推門進來的是名戴著眼鏡的男子。
「絲帕娜小姐,利威爾兵長。」
格里夏站在門口打了聲招呼便走進房門,把藥箱放在了斯帕納床頭的柜子上。
「剛才我聽伊莎貝爾說,絲帕娜小姐您似乎是失憶了。」
沒等斯帕納回,利威爾就站起身走到他床邊,低眉斜著眼。
「八成是被什麼東西敲壞了腦子,格里夏醫生還得麻煩你好好給這個傢伙治一治。」
「呵呵,利威爾兵長真是說笑了,絲帕娜小姐頭上的傷沒什麼大礙。至於這種失憶的癥狀,我覺得應該是受了強烈刺激所致。」
格里夏一邊檢查著斯帕納頭頂的傷口,一邊解釋道。
利威爾對此無動於衷,「順便把這個傢伙的脾氣也好好治治。」成天頂著張沒睡醒的臉,越看越不爽。
格里夏替斯帕納換了新葯,「那種事,恐怕只有利威爾兵長您才能做到吧。」
說完看了眼坐在床上的斯帕納,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當事人斯帕納伸手摸了摸換了葯的傷口,沒發表意見。
了解了斯帕納目前大致情況后,格里夏收拾著醫藥箱說出了自己對斯帕納病情的想法。
「絲帕娜小姐這種失憶的現象很有可能只是暫時的,當然也不能排除永久性失憶的可能。我覺得這件事最好儘快通知密魯菲奧雷老先生。」
剛才還安靜無比的斯帕納立刻就詫異地抬頭,「密魯菲奧雷?」
格里夏的驚訝完全不亞於斯帕納,「密魯菲奧雷,是絲帕娜小姐您的姓氏啊,難道您連這個都不記得了嗎!」
就是因為記得才會激動啊!
斯帕納不知道如何去跟格里夏解釋他和密魯菲奧雷家族的淵源。難道說他是家族的一名機械師?改造了莫斯卡並且用於實戰還取得了十分傲人的成果?
實話實說也只會被這些人當瘋子吧……
他還真不想在被診斷出失憶的同時,再被硬生生扣上臆想症患者的帽子。
眼中只剩斯帕納一臉欲語還休的悲催表情的利威爾,最終依舊忍不住不屑地冷哼。
「看樣子病得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