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抉擇

「你想出手？」太玄的聲音傳來，讓即將出手的林恆停了下來。

他接著開口：「禁區至尊當中，人族至尊的數量可不在少數，他們不會坐視人族被滅的。

所以，如此興師動眾，要滅人族，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讓我想起了一件事，一個證道即消失，斬去與天心印記聯繫，生死不知的當世人族大帝。

算算時間，該是大限將至的時候了，若是繼續不知所蹤下去，那些禁區至尊恐怕就失去了一次進食大帝命元的機會。」

太玄意有所指的說道。

「這是為我準備的漁網嗎？」林恆默然自語，明白了這場滅族之戰的根本原因。

「長生……禁區……黑暗至尊……」他長嘆了一聲，思緒起伏，想到了很多。

不知從何時開始，這浩瀚的九天十地中，出現了生命禁區，它們廣袤、磅礴、神秘、禁忌，讓人望而生畏。

隨著時間的推移，禁區數量逐漸增多，內中蟄伏的黑暗至尊也越來越多，他們在壽元將盡之時，自斬一刀，而後用自封這種手段來降低歲月流逝所帶來的創傷，以此來延續生命。

然而，自封的效果終究有限，他們的命元仍然在一點點衰敗，只是衰竭的速度極度緩慢罷了，當帝道裂痕不可抑制的開始擴散，就是他們該進食之時。

幾乎每一個時代，都會有一批黑暗至尊無法繼續自封下去，跳出來禍亂人間，發動黑暗動亂。

沒有大帝的時代，他們血洗九天十地，屠戮眾生，汲取命元，撫平裂痕，然後留下芬芳的種子，為下一次進食做準備，有大帝的時代，他們默默蟄伏，等到當世大帝將要坐化的時刻出手，分食大帝的血肉與命元。

相對來說，第二種進食方式更受黑暗至尊們的喜愛，因為帝級存在的命元，遠勝億萬孱弱生靈的命元，可以讓他們更好的恢復裂痕，接下來能自封的更久。

或許在一位大帝證道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被擺上了餐桌，環顧四方，儘是「飢腸轆轆」的獵食者在伺機而動。

這就是大帝所必須面對的宿命。

如今，林恆意外之下脫離了黑暗至尊的視線，來到了暗處，若是不現身，一直隱匿下去，最起碼也能逃脫被圍攻和分食的命運。

但是，黑暗至尊們的試探，太過刁鑽與陰狠，直接對人族出手，用血洗人族的方式來逼他出現。

此時的人族五域，時時刻刻都在發生流血事件，絕望與悲觀在人族所有人之間蔓延。

這種情況下，作為人族當世大帝的林恆怎能坐視不理？

要知道，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可是，一旦現身，就相當於主動把自己暴露在了眾黑暗至尊的眼前，自己走上了「餐桌」，等待他的將是無比殘酷和困苦的局面。

該如何選擇？

無論是穿越至九天十地前，還是穿越到九天十地后，林恆都算的上是一個心懷大義的人。

曾經的人皇，也就是一萬多年前那個時代人族明面上的最強者，從一眾天驕當中選擇了體質平平的林恆，為其護道，鋪墊道路，助其證道，除了林恆對太陰太陽大道的天賦之外，也有性格這方面的考量。

但是，遇見生死攸關的問題時，他也會有所顧慮，有所猶豫。

抉擇面前，他不禁陷入沉思，腦海中回憶起當年人皇的護道恩情與的囑託。

直至今日，林恆耳邊依舊會迴響起他的話語聲。

「林恆，我希望你證道功成之後，能護人族一世安寧……」

猶記得萬年前，林恆證道，當世人皇守護在其左右，太玄突現，發動偷襲，人皇本欲阻止，卻有不止一個禁區至尊殺至，讓其無力他顧。

如今，萬年匆匆消逝，那個時代的人皇早已然不見了蹤影，林恆心知，他大概率是隕落了，被黑暗至尊分食了。

為了給林恆護道，葬送一世人皇之命，如此大恩，怎能辜負？

這一刻，五域人族撕心裂肺的悲鳴聲，也在林恆的耳中炸響。

帝者眸光隆隆轉動，剎那間覆蓋億萬里之地。

他看見，一個滿臉血泥的小女孩跪在血泊里，大聲呼喚已經失去體溫的雙親，他看見，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被古族生靈獰笑著捏爆，鮮血四濺，碎骨紛飛……這種的場景太多太多了，仿若來到了人間地獄一般。

林恆心頭的那一絲猶豫與顧慮，頓時如陽春白雪般消融殆盡。

「這就覺得心痛了嗎？真正的黑暗動亂，可比這個慘烈的多，古往今來，不知發生了多少次，你能一一阻止嗎？

哪怕是位列極道的大帝，也有力盡之時。

你現在出手，的確可以扭轉局面，結束這場戰爭，保住人皇城，但你活著的事實也會暴露。

禁區中一些來自人族的主宰，不會讓人族真的被滅，這場鬧劇不過是一場試探，所以，何必為了一些螻蟻的生死，讓自己處在不利的境地？」這時，太玄至尊的聲音在林恆腦海中響起。

「接受現實吧，九天十地，只不過是禁區主宰們的葯田罷了，就算收割一茬，後續也會再度興盛起來，人族最值得一提的不就是驚人的繁衍能力嗎？」太玄仍然在開口，試圖說服林恆，做一個旁觀者。

然而下一刻，林恆就冷冷的回應道：「你想讓我作壁上觀，冷血以對，一步步墜入黑暗，最後化生命禁區。

我與你征戰了萬年之久，對你算的上是了如指掌，又何必說這些假惺惺的話？」

「呵呵。」

太玄冷冽的低笑了一聲，即便自己的目的被看穿，也沒有任何尷尬之色。

他的確是希望林恆不出手，這樣的話，林恆心中尚在流淌的熱血就會慢慢冷卻下來，為投身黑暗打好基礎。

不過現在，聽林恆話語的意思，他是要出手的，也就是說，太玄的謀划落空，這種情況下，太玄自然不會再自找沒趣，繼續說下去。

二人說話間，下方的大戰愈發的激烈了，殺機沖霄，崩散四方雲朵。

這一世的人皇矗立在場中，他身著金黃色的戰甲，雖已白髮蒼蒼，體魄依舊高大雄偉，立身在人皇城上，猶如一座不可逾越的豐碑，直面神族、古族聯軍。

他的手上，持著一尊大印，龍氣環繞，光輝璀璨，銘刻有花鳥蟲魚與無盡山河，瀰漫出恐怖的極道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