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羋氏
「一個什麼定乾紡織機,一個什麼直轅犁,連長什麼樣都沒看到,他趙崇遠如何敢獅子大開口,直接找我大離要三千匹龍血寶駒!」
「龍血戰騎乃是我大離立國之根本,如何能夠輕易捨棄。」
「太皇太后,臣請戰!」
「眼下他大乾自顧不暇,正是我大離出兵之時!」
……
一道道叫嚷聲在慈安宮內響起。
那坐在主位之上氣質雍容,鳳眸含威的老嫗卻恍若沒有看見一般,伸手品了一口侍女端來的茶水,淡淡的看向一旁坐在左手邊,那名穿著帝王長袍,頭戴十二冕旒的青年,:「牟兒,你如何看?」
這穿著帝王長袍,頭戴十二冕旒的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大離當今的小皇帝劉牟!
聽著這名白髮老嫗的問話,劉牟眼神微眯,臉上迅速浮現出一抹柔和的笑容看向這老嫗道:「皇祖母問孫兒,想必皇祖母心底定是有了定計,但皇祖母既然問了,那孫兒也只能說說心底的淺見。」
聽著這話,其中雍容,鳳眸含威的白髮老嫗閉著眸子,微微的點了點頭。
而隨著劉牟開口,在場的一眾宗族大臣也都微微點頭。
劉牟繼續開口道:「朕雖年幼,初登大統,但在潛龍之時也多次聽聞先皇提起那位大乾的乾皇,青年登基,素有城府,手段過人,善謀划,多布局,並非如那元慶那般心思淺薄之人,做事也絕非莽撞之人。
如今他既然敢提出這個條件,那必然是做好了我大離可能翻臉的可能,若是我大離此刻出兵且不說能不能佔得便宜,稍有不慎,反而極有可能落入那乾皇設置的圈套之中。」
「那陛下的意思是我大離不僅不出兵,反而答應那乾皇的請求?將那三千匹龍血寶駒就這麼拱手送人?」
還未等劉牟把話說完,下方一眾宗老之中,一名面容粗獷,鬍鬚花白,留著絡腮鬍須,魁梧老者當即冷眼開口。
聽著這話,劉牟臉上雖然並未表現出什麼,但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冷色,不過卻很快的消散,依舊笑著繼續說道:「六爺這話錯了,朕非說此話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是想著此事需徐徐謀划,非一時之武斷,擅自出兵勞民傷財不說。
還極有可能讓那大虞平白撿了便宜!」
「可....」
「咳咳咳...」
還未等那名被劉牟稱之為六爺的魁梧老者開口,坐在主位上的那名銀髮老嫗輕輕乾咳了幾聲,那被劉牟稱之為六爺的銀髮老者見此頓時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見此,那銀髮老嫗笑道:「他六爺,你我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這天下是年輕人的天下,不是你我的天下,陛下的想法也沒錯,我大離此時不宜擅動刀兵,而那大虞此代虞皇也非上代虞皇,若是此時我大離和大乾自亂陣腳,那得利的便是那位虞皇。
這等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陛下不願意去做,那也是在情理之中。
能在談判桌上拿到的東西,又何必非要動刀兵嘛。
諸位宗老,你們覺得老身這話如何?」
說著,那白髮老嫗笑呵呵的抬起頭看向下方那一眾同樣鬍鬚花白的老者。
端起面前的茶碗沖著幾人舉了舉。
隨著這白髮老嫗端起茶碗,那幾名沒有說話的宗族老者也都是臉上含笑的端起面前的酒杯。
恭聲喊道:「太皇太后說得是。」
隨著這幾人開口,那之前開口反駁劉牟的白髮老者也是端起了酒杯沖著那銀髮老嫗舉了舉杯子,不過一邊舉著一邊說道:「老嫂子,非老六我性子直,而是那龍血寶駒乃是我大離立國之根本,
萬一給了那大乾,幾十年後,一旦大乾兵強馬壯,對於我大離反倒就是威脅了!」
「你的擔憂老身知道,幾十年了,你老六爺什麼脾氣,秉性,老身也知道,陛下的意思老身也明白。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龍血戰騎乃是我大離立國之根本,龍血寶駒更是縱橫五國,便是昔日那漠北王庭所培育出的戰馬也比不上我大離的龍血寶駒!
但!」
說到這裡,太皇太后羋氏話音一轉道:「作為一個掌權者,該考慮的是這個國,這個家,大離的萬萬百姓,守著過去的榮光一成不變,那不是你我該做的事情,
尤其是眼下那定乾紡織機和直轅犁於我大離而言也確實極為重要。
有了他們至少能短期內緩解我大離百姓生養的問題,至於龍血戰騎的事情,就算大乾得到我大離的龍血寶駒,想要在三五年內就創立出一支堪比我大離龍血戰騎的隊伍也極難,但有這三五年的時間,足夠我大離百姓休養生息了。」
說到這裡,羋氏抬起頭,眼神微眯,嗓音沙啞的望向在場的眾人問道:「陛下,和諸位宗老意下如何?」
「臣等遵從太皇太后懿旨!」
羋氏此話一出,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自然也都聽出了羋氏話裡面的意思。
這是拍板了!
就是小皇帝劉牟聽著這話,臉上也同樣是一喜,急忙恭敬道:「孫兒謹遵皇祖母懿旨。」
說完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道:「既然皇祖母已經下了懿旨,那孫兒這就去辦。」
說完劉牟便起身向著外面走去。
然而還未等他走兩步。
羋氏那蒼老的聲音便已經在劉牟的身後響起:「此事不過小事,不必勞皇帝打架,我已囑咐你七叔前去處理。」
此話一出,劉牟面色大變,一抹怒意止不住的升起。
他七叔是誰?
自然是梁王劉安。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這些時日的委曲求全,換來的還是這麼一個結果。
但當他抬起頭看向太皇太后所在的主位之時,羋氏那蒼老的身形已經在宮女的攙扶之下站起身,向著慈安宮深處走去。
聽著這個決斷,在場的那些大離宗老臉上的神色也是各異,尤其是看向劉牟的眼神之中充斥著古怪。
這個決斷不只是劉牟沒有想到,就是他們也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