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間歇之刻(十)
一片桃花林中,暖風吹過,落英繽紛,花瓣飄到溫泉的水面上,宛如畫卷。
銀髮女子素手卷著頭髮,百無聊賴的等待著酒溫的升高。
銀盤上托著兩隻酒杯和一個酒壺,晶瑩剔透,酒香宜人。
沒好氣的瞟了一眼對面的人,:「你倒是過得清閑自在,還有心情拉我來泡溫泉。」
銀髮女子的對面同樣是一個靚麗的倩影,那人數著溫泉之中的花瓣,時不時的撩撥起水花,愜意的很。
「看你跑來跑去,想來也是累了,在我這裡歇歇唄。反正耽誤不到你的時間。」
尚青衣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慵懶的看向銀髮女子,目光溫柔的像只小貓。
銀髮女子也懶的數落她,只是靜靜的閉目養神,時不時問上一句酒溫好了沒。
尚青衣靠在銀髮女子的肩膀上,伸手把玩著她的秀髮,手指輕輕一點,半空中便多了一道棋盤。
「陪我下下棋吧。」
而後落下一枚黑子點在天元。
銀髮女子拿起一隻酒杯,抿了一口后,隨意的落下一子。
黑白交錯之間,時間悄然流逝,清淡的酒香也在桃花林中瀰漫,酒香和溫泉的水汽還有桃花的芬芳交織,令人沉醉。
「我真的好累。」
尚青衣雙眼微微閉著,聲音輕柔而無力。
銀髮女子牽起尚青衣的手拍了拍:「對不起。」
尚青衣舉起酒杯,在眼前晃了晃,片刻后卻將酒液都灑在了溫泉之中。
「我等了你好久。你終於來了。」
尚青衣將銀髮女子手中的酒杯接過,一飲而盡,傾灑出的酒業順著脖頸留下,滴入溫泉之中,而後悠悠開口。
「夢界之中,時間悠悠流轉,我在思念時種下桃花的種子,哀傷時降下雨露,欣喜時升起朝陽,直到南風起時方才見到那桃花開,我錯愕那桃花為何盛放晚了,低頭時才恍然,原來我舊時捧起的一抔土,已經化作峰巒,自此我再未向那山下投去過目光,時間已經將我囚禁在了這片桃林之中。」
銀髮女子倒下一杯酒與尚青衣碰杯,同樣一飲而盡。
一滴清淚掛在尚青衣的眼角,:「你曾對我說,入天機閣可以捕獲天機,編織命運的絲線,觀看過去,通曉未來,這一夢中千年悠悠已過,我到今日才知,天機之於命運,不過看到更遠的未來,至於改變?」
尚青衣飲下溫酒,看著那杯子。
「我們都像那落入織網之中的蝴蝶一般,越是掙扎越是陷落更深,被那來自未來的一幕,捆入繭中,直到那一天來臨時,才算死去。」
銀髮女子在那棋盤中,落下一子,自此棋盤已滿,卻無人在意這棋局的勝負。
揮手將那棋盤散去,銀髮女子淡淡的一笑,:「織網雖能束縛住蝴蝶的身體,卻無法折服蝴蝶渴望自由的心,只要在藍天下煽動過翅膀,便無法再接受跌落進塵土的命運,正因為見證過未來,才會好奇那未來是否是唯一的結局。」
尚青衣看向銀髮女子:「那我和他的未來,真的可以走向我們所如意的未來么?」
銀髮女子聽聞卻是一笑:「那是她們的事情,你倒是關心,明明不在意卻要來試探我的意見,你不累么?」
尚青衣狡黠的一笑,抱住銀髮女子的胳膊,:「我不是好奇么,真是不懂,談情說愛哪有飲酒作樂有趣。來。我們喝一杯。」
說著給銀髮女子倒上一杯酒,遞到她嘴邊,嘴角帶著一抹笑容。
銀髮女子也不拒絕,捏了一下尚青衣的小臉,而後接過那杯酒一飲而下,:「你這釀酒的手藝跟誰學的,嘗起來還真不錯,要不要送我幾壇?」
尚青衣被這般誇獎臉頰微紅,好像那盛開的桃花般。
「這是我的秘密不告訴你,不過送你幾壇還是可以的,我對你好不?」
銀髮女子無奈的笑了笑:「你就那麼喜歡我?」
尚青衣靠在銀髮女子身上:「因為你愛喝酒啊,而我喜歡釀酒,天生親近也是很正常啊。」
銀髮女子揉了揉尚青衣的頭髮:「以後有什麼打算?就待在這裡一直喝酒了?」
尚青衣想了想卻沒有什麼頭緒:「我不知道,也許有天我玩累了就去別的夢界了,你要陪我一起么?」
銀髮女子寵溺的捏了捏尚青衣的鼻子,:「還是我帶著你吧,不然你被人拿酒拐跑了我都不知道。」
尚青衣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還是你對我好。」
銀髮女子輕聲回了一句:「嗯。」
尚青衣捧起溫泉中的花瓣:「其實我是不太理解她為什麼會喜歡上那人的,上次見面大概是幾年前?那些細碎的回憶在桃花盛開之中隨風遠去,給我留下的印象越來越遠,直到忘記那人,我倒是喜歡上了釀酒,或者直接吃掉花瓣。」
捏著一片花瓣放到銀髮女子嘴邊,銀髮女子張口接下,細細品味后品出了些許淡淡的花香。
尚青衣好奇的看著銀髮女子:「好吃么?」
銀髮女子看著她:「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尚青衣想了一下:「假話。」
看著尚青衣期盼的眼神。
「很一般。」
「那你還要吃嗎?」
「那還是算了。」
尚青衣挑了挑眉毛:「為什麼?」
「你喂鳥呢?還是喝酒吧。」銀髮女子伸手彈了尚青衣一個腦瓜崩。
「好!」
看著像個孩子一樣的尚青衣,銀髮女子接過她的酒,一飲而盡。
「你還在別的世界喝過酒么?」尚青衣好奇的問。
「小青衣的酒可以排進前三吧,真是很獨特的味道啊。」
「我還以為你會怪我。」尚青衣開心的一笑。
「怪你變成一個小酒鬼么?」
「我荒廢了畫畫和寫字,結果只學會了釀酒,怎麼看都像是不務正業吧。」
寵溺的摸了摸尚青衣的頭髮,:「釀酒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本領啊,把你往夢界外面一丟,你知道會有多少人求著你么?」
「不知道。大概有多少?」
銀髮女子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
「好啊,你敢耍我?」
尚青衣伸手去撓銀髮女子的痒痒,銀髮女子閃避不及,咯咯的笑了出來。
「我又不會釀酒,我怎麼知道,我只會喝酒。」
兩女在泉水中戲水打鬧,捲起花瓣和水花,隱去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