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易
「青衣姑娘可是做好了心理準備?」
尚青衣站在一處清冷空曠的別院之中,假山流水,清池碧荷,冷竹弦樂,天上還下著蒙蒙的細雨,尚青衣並未打傘,顯得有些單薄。
與她說話的是一個一身白衣的神秘人,身形隱匿在兜帽之下,看不清面容卻給尚青衣一種被注視的感覺,明明站在身前聲音卻忽遠忽近,甚至不明男女,周身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二人就這樣站在雨中相視了良久過後,神秘人才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
「青衣姑娘,想必聽說過,此間天機難窺,唯有命理可易之。」神秘人悠悠的語氣像是在講述什麼古老的傳說一般,語氣帶著誘惑人心的魔力。
「為什麼會是我?我有什麼特殊的么?」尚青衣沉默片刻后緩緩開口。
「唔,真是一個很微妙的問題呢,當然這也是大多數人被選中時都會問到的問題就是了,但是這也是很多人到最後都沒能得到答案的問題。」神秘人似乎是意料到了尚青衣會問這個問題,所以很快就給出了他的答案。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尚青衣微微皺眉,這並不算得上是答案。
「當然不是,此間事多有答案,而無題無解之事亦在此間,而此事卻確有答案,只是這件事的答案並不在青衣姑娘的許可權之中,甚至也並不在我的許可權之內。」
神秘人沒有直接解釋,而是給出了一個這樣模稜兩可的答案。
「你所說的曉天機對我有什麼好處?」
神秘人想了想說:「很多,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吧,世人最常聽到的所謂天機就是江湖術士口中趨吉避凶的占卜卦象了吧,誠然他們若不是騙子的話,那麼天機的確能知命算命乃至改命,是不是很誘人?」
「我怎麼能確定你不是騙子呢?」尚青衣看著神秘人兜帽下那並未顯露出的雙眼,想要將他看透。
神秘人滿不在乎的走到了一株桃花前,仔細觀察了一下,而後伸手輕輕的點在了那株桃花上,像是在寧靜的湖中投進去一顆小石子一圈波紋散去,一隻煽動著翅膀的蝴蝶便被定格在那裡,在尚青衣的角度看去,像是落進了一副畫中。
做完這些神秘人才轉過身來:「很遺憾,我並不能向你證明我和那些江湖術士有什麼區別,我也不在乎自己身上有沒有騙子之類的名號,就像我剛剛做的那些換做你來也是可以做到,甚至算不上什麼小把戲,明明可以清晰的思考與我在這裡交談你卻還是懷疑我的真實性。」
尚青衣眉頭緊蹙,:「你是在耍我么?」雖然她也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現在的思維還是清醒的,可剛剛那匪夷所思的一幕難道還能發生在現實不成?
「你到底想好了沒有?」
神秘人對尚青衣保持著充分的耐心和興趣,就像他可以一直在這裡等待尚青衣的決定一樣,就像他知道尚青衣不會拒絕自己的邀請,就像是如過往一般。
「請容我拒絕。至於理由,你若算的出,就自然知曉了,若是不知那更是沒必要加入你了。」
尚青衣瞥了一眼陰影之下的神秘人,轉身便走出了別院。
那神秘人倒是有些意外尚青衣的決定,不過他並沒有追出去的意思,只是任由她走出了別院,而後屈指一彈這座別院之中的雨幕也如那振翅的的蝴蝶一般定格,輕輕的撥開定格的雨幕,失去支撐的雨滴如琉璃般打在了地上,神秘人就這樣站在定格的雨中,宛如一張畫卷。
神秘人的輕輕掀開了自己所帶的兜帽,露出了兜帽下的三千青絲,和又有些意外的臉,她的額頭上有一淡銀色的星紋平添了幾分神秘的感覺。
尚青衣走在路上,只覺得斜斜的雨絲打在臉上有些冷,她很不喜歡那個神秘人說話的語氣,好像自以為掌握了一切一樣,顯得自己什麼都知道的姿態真是令人惱火。
就像。。。。
他們評價自己時一樣。
她突然有些理解那些人面對自己時的樣子了,支支吾吾,不知所云,就連話都說不明白的樣子搞笑的很。
長街的拐角處,一個瘦弱的髒兮兮小鬼蜷縮在角落裡,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長出來不少的凍瘡,被泥土和雜草覆蓋著他的身體,還在雨中瑟瑟發抖,發出哼哼唧唧的呻吟雙眼緊閉著像是夢囈一般。
尚青衣剛欲上前,卻被一人攔住了去路。
「我若是你,便不會去。」
神秘人手執著一柄油紙傘站在了尚青衣的身後,她走路幾乎無聲以至於直到頭頂上的雨拍打在油紙傘上時尚青衣才注意。
「你怎麼捨得出來了?我還以為你會一直待在那裡。」
尚青衣頭也沒回的向那個小孩子走去。
神秘人悠悠的嘆了一口氣,:「如果我不阻止你上前探查,你會留在原地么?」
尚青衣聞言停頓了一下。
「與你何干。」
很多人都會有逆反的心理,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偏不,你不讓我做什麼我就偏要去試一試。
「希望你不會後悔你今天所做的事。」神秘人想了想還是做出了最後的勸阻。
「你又知道未來了?怎麼你們算命連搖簽子和問生辰八字都不需要麼?」
「我說過,我們與那些方士騙子不同,至於未來。」
罕見的,神秘人並未繼續說下去。
她的話也就停留在了那句「至於未來。」
尚青衣想要伸手去觸碰那個小男孩,卻碰了個空,她看見自己的手直直的穿透過了小男孩的身影,彷彿兩人不在一個空間層面一般。不過虛幻的是小男孩而真實的卻是自己。
尚青衣起身注視著神秘人:「是不是你搞得鬼?」
神秘人無奈的的笑了笑,:「如果我說不是,你會相信么?」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什麼非要糾纏我。」
「我說過,在這裡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情,於我而言我在這裡的許可權並沒有比你高出多少就是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尚青衣眉頭一皺。
「字面上的意思,以你的智慧,你自然不會很難理解就是了。」
「那我要救他。」尚青衣注視著神秘人。
「對不起,做不到,無論你還是我都只是這裡的投影罷了,不存在實體你又怎麼能救他?」
神秘人停頓了一下又說到。
「他沒有死,這是我能告訴你的唯一的東西了。」
「有趣。」
「如你所見,我並沒有阻止你救她,只是如今的你做不到就是了。」
「可笑。」
「隨你怎麼說。」
「對了,你若想走隨時可以離開這裡。」神秘人想了想說。
「那你呢?」
「我?我會一直等在這等你回心轉意。」
「。。。。」尚青衣沒在說什麼,只是最後瞥了神秘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