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跑
燭火下,溫錦一手托著頭,一手拿著筆,可心思明顯不在上面,紙上寫了幾行后就不耐煩了,全是亂塗亂畫,小桃在一邊磨墨,看了又看於是道:「小姐別生氣了,小桃幫小姐抄書可好?」
能先回來看到平平安安的父親,甚是想念的母親,還有一如既往地哥哥,溫錦是極為開心的,可裴長逸一走自己就被父親下令禁足罰抄書了,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是還是氣悶。溫錦很少被罰,為數不多的幾次還都有母親和哥哥幫著求情,可這次,兩人不但沒求情,還顯然都是支持父親做法的。
「破主意,你抄一下就露餡了。」小桃字雖寫得不錯,還是從小一起學的,但和自己的並不像。
「那我呢?」一清朗男聲傳入。
溫錦轉頭就見裴長逸翻窗而入,驚訝道:「你怎麼來了?」
「給你抄書啊。」裴長逸爽朗一笑。
就見裴長逸不疾不徐走到溫錦身邊,從溫錦手裡接過筆,蘸了蘸墨,換了張紙,提筆寫了起來。
「哇,和小姐寫得一模一樣誒。」小桃稀罕道,看裴長逸的眼神都多了分仰慕。
溫錦也眼前一亮:「世子會模仿字跡?」之前聽說過有人可以模仿字跡以假亂真,溫錦還沒見識過,沒想到在裴長逸這兒看到了。
「嗯,你可是第一個知道的。」裴長逸朝溫錦眨眨眼道。
「書呢?」裴長逸又道,書案上沒有書,裴長逸沒有讀過《女戒》《女則》之類的書,自然不像溫錦一樣能默寫出來。
「沒有書。」溫錦應道,她可不會攜帶這個書。
「那咱不寫了,明個兒再說,現在我們偷偷跑啊。」裴長逸聞言擱下筆道。
「偷跑?」溫錦一愣。來得時候裴長逸是說會把自己帶出去,但是現在自己禁足被罰的情況……
「對啊,現在還不遲,再過一會兒成衣店都要關門了。」這邊不是京都,很多店鋪天全黑不久就會打烊。
「去成衣店幹什麼?」溫錦不免疑惑。
「買幾件你可以穿的男裝,男扮女裝更方便。」裴長逸心裡有些得意笑道,覺得自己這個主意甚妙。
「不用了,我帶了,世子先出去,我換個衣裳。」溫錦衣服是從京城帶來的,一早就準備好了,路上因為崔侍衛在,坐馬車上也就沒換了。
「你帶了?」裴長逸驚訝道,顯然是沒想到。
「是啊是啊,你快出去啦。」溫錦心裡好笑。
裴長逸也不走正門,從剛剛的窗戶又翻了出去。
裡面小桃伺候溫錦換了衣裳,然後看著溫錦的頭,手微微一頓:「小姐,這男子頭髮該怎麼束。」小桃打小就伺候溫錦,也沒給男子束過發,也沒學過,男子呢平常除了府里的僕人也就見幾位公子,又不曾仔細觀察過,不過男子束髮看著便不難,心裡只有個大概,倒可以試試。
小桃說完也沒怎麼停頓,梳直頭髮就便開始試試了。
「我自己來。」小桃沒學過怎麼給男子束髮,溫錦自己倒是有偷偷學過。
「那奴婢去換衣服。」小桃於是放開了溫錦的頭髮。
「小桃你不用換了,明天母親起來沒看著我該著急了,你別跟我走,留府里交代一聲。「溫錦聞言道。
「這是要害死奴婢啊,老爺會打死奴婢的。」小桃跺腳道。
「你傻啊,夫人又不會罰你,你別湊老爺跟前去,躲著點他,他不看著你也想不到發作你,這不就行了。」溫錦還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
「那小姐注意安全。」小桃想想也對,沒給老爺看見就行。於是去拿了帷帽要給溫錦戴上。
溫錦看了一眼,哭笑不得道:「我現在是男子,這東西用不上了。」
「噢對。」
溫錦看她平常挺機靈的今天難得的傻樣好笑,愉悅道:「走了。」
溫錦也沒有走門,利落的翻窗去了,心裡不免感慨還是男子便裝輕便。
裴長逸見溫錦翻窗進來,挑眉低聲笑道:「阿錦何時和我學得。」
「何需學?自是從小便會。」溫錦低笑帶些挑釁道。
「哦?那這個你肯定是不會的。」裴長逸道。
「哪個?」溫錦問道。
「飛。」裴長逸低頭勾起嘴角說道,便一手抱住溫錦的腰身,越上了對面房頂。
溫錦差點尖叫出來,還好忍住了,要不然把府里的人驚動了就不好了。
再隨裴長逸幾個起落,已經不會受驚了,溫錦還頗感刺激,等出府一段路后還覺得意猶未盡。
這邊晚上也沒什麼好玩的地兒,百廢待興,路上家家閉戶,裴長逸帶著溫錦回了濟陽府。
知府給裴長逸安排的院子不算很寬敞,但是主間卻是不錯的,不是知府怠慢他,確是在府邸已經算不錯的院子了。裴長逸把自己原先住的主間讓了出來,抱著床上用過的床褥等物去了東次間,又親自尋了新的到主間,沒叫下人,兩人一起鋪了。
溫錦也沒有客氣,既然裴長逸讓了出來,她就大大方方的佔了他的屋。
這邊次間和主間沒打通,主間很大,次間倒像放雜物的,東次間就簡陋許多,不過裴長逸也不在意,看周謹隨自己進了屋,環顧周圍一圈,沒什麼可以另外安置周瑾的地方,便拉著周謹一起睡。本來周謹是睡主間的外間的,現在溫錦住了主間他自也不能住外間。次間沒有內外間之分,也沒有卧榻,要是不跟裴長逸睡只能睡地板和趴桌上了。
但周謹還是拒絕道:「主子,屬下趴桌上就行。」
「不行,這大冷天的,不跟我睡也行,你抱了被子去西次間睡。」裴長逸看了看屋裡的小碳盆道。這趴桌子上可能得著涼。
周謹看裴長逸態度決絕,知道是不容違逆的,況且裴長逸也是為他著想。但是他作為護衛,得負責主子的安全,是不可能自己去西次間的。於是,周謹還是留在東間了。
「主子,屬下有個不情之請,您睡里側可好?」周瑾抱來了被子,看裴長逸已經佔了床外側,有些為難道。
里側為尊,但是裴長逸平常習慣了趴床邊睡,夜間想喝水就摸摸床邊,一般不會半夜叫下人。也沒想那麼多,直接道:「沒事,不要在乎這些虛禮。」
「是屬下睡覺有時候不太老實。」周謹說這話時還頗有些不好意思。
裴長逸想到平常這麼個板正的人睡覺還不老實也頗為好笑,也沒有說什麼,老老實實滾進了里側,這床不大,他也不想半夜被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