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質問

第二天，馮太開始在皮一庭家樓下蹲點兒了。她看到樓里的小學生陸陸續續去上學，皮一庭也不例外，跟同學們有說有笑的走出了小區。馮太就繼續蹲著，眼睛死盯著皮家的單元樓大門。

眼看快到中午了，皮媽一直沒有出現。「我不可能看漏啊，這是要在家待一天嗎？不買菜什麼的嗎？」馮太自言自語和鬼鬼祟祟的動作，引起了路過的莫晴天媽媽的注意。

「晶晶媽媽啊？差點兒沒認出你，這是幹啥呢，等人？」

馮太被嚇了一大跳：「對，我約了人，你還有事兒沒？」顯然馮太很不喜歡此刻被影響，迫不及待的想讓莫媽趕緊走。

莫媽很尷尬的不知該說什麼，就笑了笑說了聲再見。沒走多遠心裡卻泛起了嘀咕：「大中午這麼曬，莫名其妙的躲在這兒幹嘛，我倒要看看！」莫媽躲在不遠處另一棵樹後面，一會兒看看馮太，一會兒再看一下馮太看的方向。

時間過去了20分鐘，莫媽熱的實在頂不住了，正準備轉身走，突然看見馮太站直了腰板，朝一個方向大步快速走了過去。莫媽想趕緊跟上去，但是又要考慮不被發現，所以步伐慢了兩步，就這耽誤了一下的功夫，馮太不見了。

其實是馮太看到了皮媽拎著菜籃子下樓了，趕緊追了上去，結果皮媽靈活的引著她快速地走向了花園後面的架空層里，所以等莫媽追出去時，已沒有了任何熟悉的人影。

皮媽在架空層突然轉身：「喜花，這幾天一定很難熬吧？」

馮太感覺后脊椎涼了：「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不要有一句沒一句的了，痛快點兒。」顯然馮太已經非常不習慣這種被人拿捏的感覺，常年的囂張跋扈，令她想要馬上撕碎這層窗戶紙。

「聽說現在班上的資源，全都是家委說了算。」皮媽笑眯眯的回應。

「你這太誇張了，我們哪有那麼大本事，孩子們讀書還不是靠自己。」馮太一聽竟然是班上的事兒，腦中綳著的弦有了一點放鬆。「你不會找我出來就說這個吧！」馮太態度開始強硬了起來，應對班上的各種家長，可是她最擅長的。

「皮一庭剛到班上，你們這裡升學的條條框框我也不太懂，但是我覺得班上的班幹部是不是該流動流動了。」皮媽露出了普通家長那和氣的笑臉。

「我覺得你很懂嘛，剛來就打聽選班幹部的事兒，看來是有所準備了。」馮太笑了笑接著說：「實不相瞞，班幹部這些都是同學們選出來的，流動給誰也不是我們說了算，孩子們的事兒，我們大人就別計較了吧。」

「是嗎喜花，喜子？」皮媽收起了憨厚的笑臉，開始了略帶神秘的挑釁。

馮太冷不丁的被這聲「喜子」綳斷了理智的神經，瞬間怒火中天，「我告訴你皮一庭她媽！我不知道你什麼來頭，你再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老娘跟你沒完！」

「我也不跟你廢話了，兩周之內，你和莫晴天家的不管是誰，把班幹部職位讓出來，不然喜子你的過去也可以讓班上家長們了解一下。」說完皮媽直接拎起手裡的菜籃子走出了架空層。

馮太頓感頭暈，扶著旁邊的花架慢慢坐了下來。掩蓋了多年的不堪身世，讓她實在不願意想起。時間久遠到她甚至以為是上輩子的事。她實在想不通，20多年了，沒有跟老家那個破山村有過任何聯繫了，怎麼可能會有人知道她的過去，連自己的乳名都知道。「那個村兒里，應該沒剩下什麼人了吧……」

第二天，馮太把莫晴天的媽約了出來，地點定在了一個新開的沒什麼人去的咖啡廳。

「馮太啊，不好意思，收拾廚房耽誤了點兒時間。」莫媽不好意思的跟先到的馮太打了個招呼。

「最近晴天學習怎麼樣啊，有沒有很辛苦。」

「還行吧，回家就玩兒，也沒看什麼書。」莫晴天媽生怕馮太知道自家的孩子每晚在拚命學習，趕緊編了個慌。

「這樣啊，那在班上可是起不到什麼榜樣作用，我覺得晴天應該好好抓抓學習了，班上那些雜事兒別管了。」馮太笑眯眯的看著莫媽。

莫媽覺得不太對，感覺自己的話被下套了：「晶晶媽媽，您這麼說是？」

「晴天當班長有三年了，這都上四年級了，也該休息一下了。」馮太也索性直接挑明了。

「等會兒？當初咱們是說好了的，整個小學期間的班長肯定是讓晴天當到底的，你別忘了你家大隊長還是我私下找了多少家長投了你們家！」莫媽有些激動的說。

「我家的可不差你們那幾票，大部分的投票還是靠我家晶晶優秀自己爭取來的。」

「你可拉倒吧，你買通了班主任和其他家委都選你們家孩子，還跟我裝什麼，這點兒事兒家委誰不知道。」

「我今天就跟你明說了，班長這個職位一直不換確實不像話，這讓班主任的工作很難做，大不了臨近六年級再輪給你們家。」馮太氣得有些不耐煩了。

「那你們家三年大隊委也不像話吧，要輪咱們一起輪！」

「我這是學校裡面的幹部，不是班幹部，競選更換也得看學校的意思。」

莫媽氣得直接站了起來：「我絕對不同意！大不了大家都別當了！！」

馮太趕緊按住往外走的莫媽，慢慢坐下：「你別激動嘛，我也是為了面子上好看，不讓其他班的起疑心，你也知道最近學校很多比賽資源都被我拉到了咱們班，你家晴天參加的幾個市裡的朗誦比賽不都是我要來的資源。」

「突然不當班長了，我家的自尊心我擔心受不了。」莫媽感覺很委屈。

「你放心，我跟學校的教導主任說一下，看看啥時候有校級幹部的選舉，一定給你們家的留著。」說完，馮太把手裡的一疊子知名輔導班的內部學習資料塞給了莫媽。

莫媽的眉頭終於不擰巴了，頓時眉開眼笑：「那您可多費心了啊，哈哈哈……」

在一旁櫃檯里站著沖咖啡的皮爸，把二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皮爸晚上把兩個人的談話內容轉述了給了皮媽，並把存著錄音和視頻的手機給皮媽看。

「這倆玩意兒還真的選了咱們的咖啡館討論這事兒啊。」皮媽驚訝到。

「這裡新開的，沒什麼人來，她倆肯定選這種地兒生的地方聚頭。當初我要在咖啡館兒裝攝像頭和竊聽器，你還反對來著。」皮爸得意的說。

「我只是覺得我們已經洗手不幹了，應該習慣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皮媽無奈的笑了笑。

「有些能做的防備還是要做的，誰能清清白白徹底脫身，掉以輕心付出的代價我們不能再承受第二次了。」皮爸突然收起笑容，嚴肅陰沉的看向了窗外。

「你又開始自責了是嗎，我覺得能過上現在的日子，必定要脫層皮，可能那種代價是必經之路。」皮媽按了按皮爸的肩膀。

皮爸轉過頭來開心的笑著說：「老婆說的對，現在已經很幸福了，咱們的庭兒已經能跟正常小孩兒一樣生活了。」

皮媽拷貝了馮太和莫媽的對話錄音和視頻：「總之，這次把柄是送上門的，希望她們最好能收斂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