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大殷王朝在十一代帝王的統治下一共存在了五百年之久,只不過現在我們要說的,是第三代帝王,他只在位三十三年,卻是將大殷王朝推向了最高的頂峰。
天啟三十四年春,年僅四十七歲的第三代帝王殷天齊宣布退位,滿朝文武勸說無果。無論是當朝的權臣,還是平民百姓,他們都不明白,為什麼帝王會在正值壯年且統一了其他國土,朝堂穩固後退位給了當時只有十五歲的大皇子,大皇子並不是帝王的親生兒子,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帝王的後宮美女如雲卻從來也無所出,更不明白,帝王為什麼會將一手打拚的江山送給養子。
帝王難道有隱疾?這個想法在眾臣腦中閃過就被打散消除,他們不相信,一世英名果斷的帝王會得了無法人道的病疾。
他們只能去怪老天,一定是帝王一生殺戮太多,上天懲罰於帝王,剝奪了他可以擁有子嗣的功能。而這個想法,或者說是傳言,一直到了帝王宣布退位后一併從宮中傳出,民間的百姓更是感恩他們的帝王。
帝王給了他們平穩沒有戰亂的生活,卻受到了上天的懲罰,他們愛戴帝王,更是尊重帝王的選擇。酒樓說書人將帝王的一生用平時的言語訴說給百姓傾聽,一傳十十傳百,帝王的一生充滿傳奇,卻又存在無子嗣的遺憾。
京城的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輛外表古樸的馬車慢悠悠的行駛在街道,淡黃色的輕紗窗帘被挑起一角,顯出紗簾后那張中年男人的俊臉。
烏黑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腦後,一雙邪魅的鷹眸銳利中卻含著淡淡笑意的掃過街道兩旁擺攤的小販,側耳傾聽那熙熙攘攘的叫賣聲,薄唇微微上揚,透著滿意卻疏離的笑意。一身黑色金邊錦袍卻掩不住男人那身上位者的氣勢與完美的身材肌理。
男人轉過頭看向靠坐在車壁上低頭看書的另外一名男人,他看起來比中年男人要年輕一些,青白色的玉冠束髮,身形消瘦卻不病弱,一雙桃花眼微垂的看向手中捧著的一本已經泛黃的孤本,修長的手指時不時的抬起輕輕翻動紙張。
馬車正巧經過一間酒樓,殷天齊側耳去聽,那說書人正講到天理不公,因為帝王的殺戮太多而懲罰帝王沒有子嗣的言語后,聞言他直接笑倒在了蕭亦然的的腿上,一大把年紀了卻仍是英俊不凡,那雙銳利的鷹眸沒了往日的冷漠,這會兒笑的差點流眼淚。
自己笑了一會兒,卻沒有得到身邊人的回應,殷天齊不滿的皺了下眉,抬手拿掉蕭亦然手中的孤本。
「愛卿,你這是在無視朕的存在么?」
他的聲音低沉中透著滿滿的怨氣,那抿起的薄唇更是顯出了前帝王的不滿。
「什麼?」愣了一下,蕭亦然抬眼看他,眼神朦朧,是似還沒從那孤本的內容中回過神來,桃花眼中流轉的皆是迷離的風情。
殷天齊的魂瞬間就被勾走,直愣愣的看著這個相識了幾十年的男人,無論在一起多久,他的一顰一語總是牽動著自己的心弦,那雙眉目輕挑的樣子更能勾住自己的魂魄。
「愛卿,你可知罪?」低沉悅耳的聲音帶著笑意,頭枕著他的腿,眼睛笑彎了的看著他。
蕭亦然挑了下眉,眼中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抬手輕輕梳理帝王披散在自己腿上的長發,動作溫柔語氣輕佻,「臣何罪之有啊,陛下?」
這聲陛下輕柔中帶著戲謔,勾的殷天齊狼血沸騰,要不是考慮著這人前幾天才扭了腰不宜運動,他恨不能撲過去狠狠的佔有這人百八十次。
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耳垂,聲音帶著情動的干啞與隱忍,帝王冷哼一聲,調笑道:「讓朕斷子絕孫,這還不是大罪?就連民間的百姓也在議論帝王無子嗣的問題,你還不認?」
蕭亦然可不是這麼輕易就讓他拿捏的人,挑起眼角,緩緩的低下頭輕輕吻了下帝王的額頭,呢喃:「臣以為,陛下甘之如飴。」
聽見他這話,殷天齊大大方方的點點頭,勾住他底下的脖頸輕輕親吻他的嘴角,悶聲嘟囔:「是,朕甘之如飴。」
子孫算什麼?哪有他的王爺重要?
斷子絕孫又何妨?為了他的王爺,哪怕負了整個天下,他也甘之如飴。
殺戮,退位,這些只不過是對他的王爺的小小回報。
這個一直無怨無悔陪伴在自己身側的男人,用他消瘦的身體幫他扛起了大半江山。
「你可後悔?」坐起身環住他的瘦腰,殷天齊將臉埋在他的頸側,聲音悶悶的問道。
「陛下可是在說笑?這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當朝玉親王是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陛下身邊的紅人,就連太后也要顧忌三分?臣這一世,只為了陛下而活,那些流言蜚語又如何?陛下莫再問那些有的沒的。」蕭亦然輕描淡寫的掃了一眼埋首自己頸側的男人,心裡卻是感概萬千。
稚童相遇,年少相知,助他登基,與他平亂,再來的統一國土,邊疆戰事,這些都是他所心甘情願經歷的。
何來的後悔一說?
他不曾悔過,他的帝王為了與自己相守,無子嗣,廢後宮。他受些委屈與折磨又如何。
「朕也不悔。」湊過去輕吻他的嘴唇,殷天齊語帶笑意。
「我知道,沒得給你後悔的機會。」輕啟嘴唇,蕭亦然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他的帝王,只是他一個人的帝王。
而他,也只是他一個人的王爺。
「我一直記得陛下當年還是皇子時的風采,像只驕傲的狐狸,狡猾卻靈動。」蕭亦然眯著眼睛調笑,腦中是小小的皇子趾高氣揚的身影,那會兒他是怎麼想的?這皇子一定要躲著,不能靠前。後來卻一步步的淪陷,這是帝王對自己的吸引。
「你跟只瘦猴子一樣,這些年也沒養胖了。」對於他的比喻,帝王不置可否,只不過兩個人的初遇,倒是記憶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