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炎龍之殤

「陶愷老弟？真的是你？」

看著眼前這個英俊非凡的人類，托馬斯·奎因總督一臉的不可置信。

「是我，是我。說來話長。」

陶愷只好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自己經過基因改造而導致的外貌變化。

「原來如此，陶愷老弟，可算把你盼來了！自格利澤星系一別，我就一直在期待著跟你重逢呢！」

「呃……是嗎。呵呵，謝謝總督大人挂念。」

面對托馬斯·奎因總督異乎尋常的熱情，陶愷有點莫名其妙。但他此次前來是有求於人，也只好尷尬地陪笑著。

「老弟你不知道啊，自從那天見過你秒殺聖庭大仲裁官的英姿之後，我就一直對你難以忘懷，就連做夢都時常會夢到你啊！」

「謝謝……總督大人謬讚了。」

陶愷一邊皮笑肉不笑地應和著，一邊連忙在自己意識中詢問二狗：

「二狗！快幫我查查，這個托馬斯·奎因總督，他性取向正常吧？」

「……官方資料裡面記載他是有雌性配偶的，且育有兩個子女。不過，星海聯邦是個社會風氣極為開放的多種族國家，跨種族、跨性別戀愛不僅不受禁止，反而是受到鼓勵的社會潮流。」

陶愷聽完，菊花一緊，看向奎因總督的眼神里多了一層戒備。

他現在的「神血」形態，曾引起過索菲亞和里莎兩次奇怪的生理反應，導致他現在有點草木皆兵。

遇到格外熱情的人，無論公母，先防一手再說。

「陶愷老弟，你最近在澤西星系的事迹又傳開了。在看不慣聖庭和帝國的人眼中，『褻瀆者·陶愷』連斬兩位聖庭長老，手撕拉姆達帝國第二艦隊，真的是太威風了。不過——」

奎因總督突然話鋒一轉。

「話說回來，雖然老弟你勇猛無敵，但畢竟是對抗兩個稱霸了銀河系萬年之久的勢力，以後還是要小心一點為好。他們吃了兩次虧，以後不會再輕敵了，估計你下次再遭遇他們時，身上所有的秘密都會被他們研究透了。」

「多謝總督大人提醒。另外，也非常感謝星海聯邦沒有把我列為罪犯。」

對於這一點，陶愷是誠心感謝。若是星海聯邦也把他列為通緝犯，估計他連吃口飽飯、睡個安穩覺的地方都不好找了。

聽到陶愷這番話，奎因總督臉上卻露出了一抹尷尬的神色。

「老弟，你這個謝，放在昨天我都受的起。但今天過後，我可不敢當了。實不相瞞，我剛剛開完一個會議，就是有關你的。」

「會議？什麼會？」

陶愷皺了皺眉頭，他有點不好的預感。

「『關於擬定原行星獵手陶愷罪行通告的第一次小組討論會』。」

奎因總督直言不諱地說了出來。

「什麼？」

陶愷立刻起身，他眉頭緊皺，瞬間進入了戰鬥狀態。

幾乎與此同時，那個一直優雅地站在奎因總督身後的紐曼族女子，竟也不知從何時掏出了一把袖珍手槍，對準了陶愷。

「別激動！陶愷老弟，別激動！莉莉絲，不得無禮！把槍收起來，不許胡來，陶愷老弟是我的貴客！」

奎因總督化解了劍拔弩張的氣氛后，開始耐心地解釋。

原來，自從陶愷在澤西星系大鬧一番后，歐米伽聖庭與拉姆達帝國終於是意識到了陶愷能帶來多大的破壞。

他們開始真正把陶愷當作心頭大患對待。

於是，之前星海聯邦那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度，他們也終於是忍不了了。

聖庭與帝國分別向星海聯邦在自己首都的大使館提出了嚴正交涉，要求聯邦政府一同加入通緝陶愷的行列，將陶愷定性為最嚴重、最兇惡的星際逃犯。

「既然如此，聯邦如今也視我為罪犯，那我就不為難總督大人了。告辭！」

陶愷起身就要離開。

「誒！陶愷老弟，不要著急嘛。嗐，怪我沒解釋清楚，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們聯邦政府的做事方法。」

奎因總督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把陶愷重新按回到沙發上。

「我剛剛不是說，開了『第一次小組討論會』嗎？」

陶愷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在這之後，小組會議可以再開個七八次，然後是同樣多次數的分區會議、眾議院大會、參議院投票表決會……」

奎因總督臉上帶著自豪的神情繼續說著。

「碰到星海聯邦不想摻和的事，我們拖他個一年半載完全不是問題啊！」

陶愷一臉黑線地看著奎因總督，這難道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么……

「在聯邦議會最終決議出來之前，陶愷老弟你在我這都是安全的，你就放心地待著吧。」

奎因總督順勢一摟陶愷的肩膀，貼著他坐了下來。

對於總督大人如此親密的舉動，陶愷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保持距離。

「我明白了，多謝總督大人好意。不過，我此行冒昧拜訪總督大人，並不是為了到此避難的。」

「哦？那老弟難道只是順路來看望我的嗎？」

「不瞞總督大人，我此來，是有事相求。」

「有求於我？」

奎因總督的大眼珠子一轉，頓時亢奮了起來。

「好啊！老弟你有什麼要求，儘管開口！越難辦的事越好！」

「呃……是這樣的，我作為行星獵手時接到的最後一個委託，也就是與你在格利澤163-D行星上相遇的那次任務，委託人是在這顆行星上的星獵分會進行的登記。我想拜託大人幫我查一下那個委託人的信息。另外，我打算去一趟『遺落之境A』，不知道總督大人你有沒有那個地方的詳細星圖？」

「查委託信息倒是好辦，隨時可以安排。但是，老弟，你確定要去『遺落之境A』？」

奎因總督皺起了眉頭，他青色的臉上褶子一層疊一層，滿臉都寫著「難辦」兩個字。

「對啊，有什麼問題嗎？」

「看你這個反應，估計你還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地方吧？」

陶愷茫然地搖了搖頭。確實，在陶愷的認知里，他只知道那裡是一片宇宙殘骸帶。

「『遺落之境A』原名『天龍星系』，是當年歐米伽聖庭聯合拉姆達帝國與炎龍帝國進行『終焉之戰』的戰場。那場驚世駭俗的大戰過後，整個天龍星系包括恆星在內的所有天體都被毀滅了，只剩下混亂無序的星際物質流、詭異莫測的畸形引力場和無窮無盡的伽馬射線風暴。普通的宇宙飛船僅僅靠近那片區域的外圍都會被撕成碎片，更不要說進入其中了。」

聽到奎因總督的話，陶愷心中一涼。難道，自己沒有辦法揭開這個幕後操控者的真面目了嗎？

看見陶愷失落的表情，奎因總督心中竊喜，他知道，機會來了。

「咳咳。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哦？總督大人，你有什麼辦法嗎？」

陶愷不出意外地上鉤了。

「我們奎因家族，是銀河系聞名遐邇的星際探險家族，這個你知道的吧？」

陶愷點了點頭，這個他確實有所耳聞。

「我在紐曼星的老家，有一艘專門應對各種複雜宇宙環境的科考飛船，是全宇宙中為數不多的，完全可以應對『遺落之境A』惡劣環境的載具。」

「太好了！總督大人，我想租用一下你家族的這艘科考飛船，需要多少費用，我會如數支付的。」

「嗐！陶愷老弟，你說哪裡的話，以我們兩個的關係，這艘飛船就算送給你也無不可。」

面對奎因總督莫名的慷慨，陶愷有些愕然。

要知道，這種搭載了各種尖端儀器，能夠適應各種惡劣宇宙環境的科考飛船，對於任何行星、任何家族勢力而言，都是無價之寶，怎麼可能說送人就送人。

以陶愷跟眼前這個總督大人所謂的「交情」，這件事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果然，陶愷很快便等到了奎因總督的後半句：

「但是，非常不巧，這艘飛船的上一任駕駛員，是我的叔叔。他當年完成星際探險之後，為了防止別人亂動他的研究數據，給飛船設置了一個加密程序。導致現在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無法啟動這艘飛船了。」

奎因總督一臉的惋惜遺憾，但陶愷只是平靜地看著對方，他已經大概明白總督大人葫蘆里賣什麼葯了。

「陶愷老弟，我現在即刻安排人去老家把飛船運輸過來，大概需要20天的時間。但是，這期間，可能要麻煩你辛苦一趟，去把我那位叔叔接到這裡來了。」

果然如此……

聽到這裡，陶愷的心裡終於坦然了一點。他早就知道，天底下不可能有免費的午餐，奎因總督有需要他做的事，這反而讓他心安。

「沒問題，總督大人，敢問你的這位叔叔是誰？如今又身在何處？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他？」

「哦，他非常好找，他就是艾林星博學城的大導師，博學者的領袖，赫爾墨斯·奎因。」

陶愷一愣，這個名字莫名地熟悉……

赫爾墨斯·奎因……托馬斯·奎因……

「哈！？」

…………

一番細節的交代之後，陶凱已經徹底明白了自己此行的任務。

想起先前的種種，他苦笑著地搖了搖頭，感慨人心不古，處處都是套路。

難怪自從他出現，托馬斯·奎因總督就表現出了那種異乎尋常的親熱。

要人替自己賣命，深入龍潭虎穴，可不得親熱么？

「陶愷老弟，這次真的是辛苦你了。艾林星上局勢複雜，你千萬要小心啊！切記，一定要隱秘行動！」

「放心吧，總督大人，偷偷潛入，偷偷把你叔叔救出來，然後帶回鯨魚座T星。我一定會保護好大導師的安全，不會節外生枝的。」

「嗯嗯！有莉莉絲和你一同行動，肯定會萬無一失的。」

陶愷看向自己身後，看著那位已經換裝緊身作戰服，一臉高冷的秘書小姐，他有點無奈。

「總督大人，我還是覺得自己一個人行動會更方便、更效率一些。」

聽到這個話，奎因總督冷不丁地一把將陶愷摟到一邊，小聲地說：

「我說老弟，你可千萬別小看莉莉絲，她在我們整個紐曼族裡，都屬於戰鬥力頂尖的恐怖存在。另外，雖然我不了解你們人類的審美標準，但無論怎麼看，莉莉絲都是極品啊！老哥我看你是孤單一人，她也是個單身，這才給你創造的機會，你可要好好把握哦……」

陶愷一臉鄙夷地看向奎因總督，感受到了那種官僚們特有的猥瑣。

他剛準備說點什麼，突然，眾人的身後傳來了一陣動靜。

「總督大人，您要的東西我們取來了。」

陶愷與奎因總督一起循聲看去，總督府的工作人員們抬著一個碩大的黑色長方形金屬匣子，來到了他們跟前。

「啊！來的正好，陶愷老弟，來看看這件『寶貝』。」

陶愷看見那個黑色的金屬匣子，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那種黑色金屬的材質，還有上面金色的翔龍紋圖案，這……

這不就是古龍戰甲上的紋飾嗎！？

「總督大人，這是什麼東西？」

「哈，老弟，不急解釋，你先試試看能不能打開。」

在奎因總督的示意下，陶愷來到黑色金屬匣子前，他輕輕地撫摸著匣子的表面，那種金屬觸感，是「鴻蒙合金」沒錯。

匣子的表面平整光潔，嚴絲合縫，渾然一體。

陶愷不斷摸索著，終於在匣子的一端找到了一個凹槽，剛好可以伸進一根手指。

與當初在格利澤163-D行星上開啟那個神秘洞穴的門時類似，陶愷把手指伸進去，一陣輕微的刺痛傳來，他知道，這是生物識別裝置。

不出意外，這件黑色金屬匣子，也是「炎龍帝國」的遺物。

檢測到陶愷的血液，這件匣子開始發生某種異變，它表面的金屬蓋板開始層層分離，猶如兩翼翅膀，徐徐展開。

匣子內部的物體，呈現在了眾人面前。

那是一柄黑色劍身，赤色劍刃的雙手巨劍。

這把劍，長度接近兩米，有陶愷等身之高，它的劍柄很長，似乎是為了讓使用者乘騎作戰時也可使用。

它的劍刃與劍格接合處，有華麗的龍首紋飾，赤色的劍身流轉著隱隱的粒子光感，那種材質不知是物質還是能量。

眾人看著這把煞氣逼人的巨劍，無不嘖嘖稱奇。尤其是陶愷，他怔怔地看著眼前宛如藝術品的兵器，他感受到一股古老神秘的力量正在呼喚他。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陶愷老弟！」

奎因總督興奮地走到陶愷身邊，一巴掌把他拍回到現實。

「總督大人，這……這把劍，究竟是什麼？你又是怎麼獲得它的？」

「哈哈！這把劍，是我們奎因家族的祖先，在一處遺迹探險時偶然獲得的收藏品。據那位先祖說，那是一處『炎龍帝國』的文明遺址，所以他把這個寶貝命名為『炎龍之殤』。」

「『炎龍之殤』……」

「數千年下來，我們家族的人一直無法開啟這個匣子。直到那天我在格利澤163-D上看到你駕駛那具黑色機甲，我才猛然想到，你有可能能夠開啟這件炎龍帝國的遺產。果然，我猜的沒錯，陶愷老弟，你很有可能就是『炎龍帝國』的遺脈。」

奎因總督目光灼灼地看著陶愷，這一次，他的眼神里充滿了真誠。

「我？是『炎龍帝國』的遺脈……」

陶愷的腦海里，不禁浮現出了那個末世一般的意識空間，那片一望無垠的無名墓場，那些為了對抗「神」而犧牲的人類……

他默默地拿起匣中的那把巨劍。

被他握在手中的一瞬間，那赤紅的劍刃爆發出刺眼的光芒，黑色的劍身也發出陣陣嗡鳴。

陣陣電流通過陶愷的手，傳遍他全身，他的腦中瞬間湧入了許多記憶，關於這把劍的記憶。

他顫抖著身體，大口喘著粗氣，單膝跪地。

「陶愷老弟！陶愷老弟！？你沒事吧？」

奎因總督趕緊過來攙扶他。

陶愷緩了緩神，他向總督示意自己無礙。

良久，他緩緩地說出一句話。

「這把劍，不叫『炎龍之殤』……」

「啊？那它叫什麼？」

「它剛剛，告訴了我，它的名字。」

「……」

「它叫，赤獄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