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銀河篇 朋友(上)
……
「呀,我們不會再和你玩了。」
「平時學校也不來,我們的聚會也沒參加,相燁的生日派對你不是也錯過了嗎?真是沒有義氣的人。」
「還有,你已經不是SBS的mc了,也沒有再上電視的機會了,一點也不帥。」
「是啊是啊,現在我朴相燁的女朋友也不是你了,是愛羅了。」
「快點走吧,我們現在要去旁邊的小吃店吃東西,你不要跟過來了。」
「快點走吧,別在這裡待著了。」
「快點走吧!」
……
「孩子們,不要走啊。」
「不是這樣的……」
「不是的!」
丁恩妃猛地睜開了雙眼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輕輕地喘著氣,將手從被子里抽了出來,然後覆在自己的胸口上,感受著那一陣又一陣快要湧出身體的劇烈跳動。
眼前的景象不再是那一間熟悉的小學教室了,而是她的卧室。
但是房間里也一樣只有她一個人。
一陣莫名的孤獨感突然向她涌了過來。
「原來是夢啊。」
但如果真的是夢就好了。
耳邊依舊是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但是已經逐漸減緩了下來。
她有些失神,將手從胸前拿開,然後攬過了一直乖乖地守在床旁的小熊,抱在懷裡。
卧室打掃得很乾凈,布置得也很華麗,彷彿童話里公主的寢宮;而這個公主,自然就是此刻坐在床上的丁恩妃。
百葉窗在昨晚睡前就被她拉上了,不過沒有拉嚴實,一縷縷清晨的陽光透過窗葉的縫隙,撒在了房間里,也撒在了女孩的發上和眉間,將她的不加修飾的美展現在了床頭的玩偶們面前。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公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丁恩妃,起床啦!」
卧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女孩被嚇了一跳。
「哦莫,原來已經起來了。今天怎麼這麼早?」
她看向此刻正站在門口的女人,搖了搖頭:「做了個夢,所以提前醒了。」
「是這樣嘛。」圍著圍裙的女人大概沒能察覺到女孩的神色,只是點了點頭,「起床了就快點換衣服洗漱吧,早餐已經做好了,吃過就去上學吧。」
「我知道了,媽。」
「對了,你今天放學之後是要和你的朋友們去聚餐吧,記得帶夠零花錢啊。」
「我記得的。」
「還有那個,LOEN公司那邊,偶媽已經幫你辭掉了練習生的事情了,回去跟你的老師說一下吧。」
「以後就要每天都去學校了,要好好習慣才行。」
「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不要怕去問老師,知道了嗎?」
站在門口的女人對這一件事似乎很上心,因此顯得有些啰嗦。
丁恩妃的心也因為這些話語而微微一顫。
「媽……」
「怎麼了?」
女孩看向了自己的母親——那個眼中滿是關切的母親。
她很難將這樣溫柔的雙眸中,和昨晚那個冷酷到殘忍、而且帶著不容質疑的眼神聯繫起來。
這讓她感覺到一股不真實感。
但是……
就算完全回歸學校生活,我也可以做得很好的吧。
可以的,我可以做到的。
因為我還有朋友嘛。
我可以的……
「恩妃啊,怎麼了嗎?為什麼不說話?」
門口傳來的聲音將丁恩妃從繁雜的思緒中喚醒。
她向著女人搖了搖頭,然後略顯艱難地將嘴角扯起了些許弧度。
「沒事了,媽。」
……
「謝謝老師!」
一陣整齊的問候聲之後,緊隨而來的就是操作嘈雜的桌椅碰撞聲音。
年輕的男女初中生們一個個都躁動了起來,背著書包從各自的座位上站了起來,成群結隊地勾著肩搭著背。
歡聲笑語在教室里逐漸變得響亮。
「恩妃啊,今天是我們值日。」
感覺到自己的桌子突然間被拍了一下,丁恩妃被嚇了一跳,同時也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
窗外是一顆很茂密的樹,剛剛正好有一隻很好看的鳥停在樹枝上。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種類的鳥,只是覺得它好像也在望著自己,所以也不由得它對視起來,走了神。
「我們快點搞完衛生吧,這樣就能快點去吃東西了!」
站在丁恩妃的課桌前,此刻正在說話的是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女孩子。
說到吃東西,她的臉頰就彷彿是因為興奮而微微泛紅,正好和她耳上的紅色髮夾相映成趣,顯得惹人喜愛極了。
「呀,你們也來一起幫忙吧,這樣能快點。」
「行了行了,別催了,又不是不幫忙。」「紅髮夾」身後又走出了兩個女孩,「恩妃啊,我們一起吧。」
兩個剛剛出現的女孩之中,左邊的女孩要生得高一些。
她的一頭長發披散著,發尾看起來是燙卷過了。
偶然間輕輕地捋一捋頭髮,她耳垂上閃著光的銀色圓耳環就彷彿曇花一現,在人的視野中留下印跡,又轉瞬即逝。
至於剩下的最後一位……
丁恩妃看向了那個裙子要比其他人都要短得多的女孩:「好,謝謝你們啦。」
因為女孩練習生的身份,她一個月中大概只有幾天需要到學校上課,所以和班上的同學的交流很少。
幸運的是,就算見面的機會很少,班裡還是有三個女孩很主動地去向她靠近。
她站了起來,朝著面前三個和自己關係最好的,也是僅有的朋友笑了笑,然後便向著教室里的雜物角走去。
「不過恩妃你怎麼非選今天回來呢?」「紅髮夾」小跑了幾步,來到了丁恩妃的身旁,「好不容易回來一次,竟然還要值日,明明平時練習已經這麼累了。」
「說不定我們恩妃也這樣想過的。」「圓耳環」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帶著壞笑,「只是這個小迷糊鬼怎麼可能記得我們班的值日表呢?」
雖然調侃的對象是丁恩妃,但是「超短裙」似乎比丁恩妃本人要更不樂意些:「說什麼呢?我們恩妃那麼聰明,是吧。」
「而且我們恩妃是善良的人,才不會在意這些瑣碎的事情。不像某人,斤斤計較,連值日這個事情都要算計。」
「呀,你說什麼呢?」
「我又沒說是誰,怎麼有人對號入座了呀。」
「你……」
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的丁恩妃聽著同行的三人因為自己突然陷入了一聲聲的「爭吵」中,不由得笑了出來。
她喜歡這樣。
因為是朋友,所以就算是拌嘴爭吵,也足夠讓人開心。
她從雜務角中拿出來了四把拖把,轉頭看向了身後依舊在爭吵的眾人,心中從早上就開始積攢著的陰翳也消散了些。
「別吵啦,快搞衛生吧。」她將手上的拖把分到了眾人的手上。
「看在恩妃的份上,我就不和你吵了。」
「真是~~,這句話應該要我說才對。」
雖然手上拿著拖把,但是「紅髮夾」和「超短裙」之間的鬥嘴似乎沒有那麼容易能夠停下。
不過「圓耳環」已經從中脫離了出來。
「恩妃啊,別理她們。」她向後一躍,坐到了課室后不知道誰的桌子上,「難得你回來一次,不要因為她們弄壞了心情。」
「等我們搞完衛生了就去吃頓好的。」
「我們最近在這裡附近找到了一家新開的咖啡廳,裡面的東西真的絕了。」
「那個可頌,真的完全好吃。」
「你要是吃到了,明天回公司練習說不定會更有力氣喔。」
「圓耳環」似乎很滿意自己推薦語,一個人捂著嘴在那裡輕聲笑著,也沒注意到丁恩妃有些糾結的眉間。
不過,她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
「那個,孩子們。」
「其實……」
「我從明天之後就不會再去公司了。」
話音落下,「圓耳環」的笑聲戛然而止,「紅髮夾」和「超短裙」也停止了爭吵,頗有些驚愕地朝丁恩妃看去。
剛剛還有些嘈雜的教室里突然一靜。
「我家裡不再同意我去做練習生了。」
「他們想讓我回到學校學習。」
「阿尼,為什麼?」「紅髮夾」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你不是想要去唱歌跳舞,當歌手嗎?」
「是啊,我當然想。」對於她的話,丁恩妃有些無奈,「但是這也要有我爸媽的支持才行吧。」
「你沒有試過再跟你爸媽在爭取一下嗎?」「超短裙」追問道。
「試了,當然試了,但是我爸媽的意見很堅決,完全沒有任何後退的空間。」
一直沒有說話的「圓耳環」突然用力地從桌上跳了下來,砰的一聲嚇了丁恩妃一跳。
「不是!明明你是想去當練習生的,不是嗎?」
「這樣的話,你甘心嗎?」
她的表情很嚴肅,看起來還很生氣,彷彿不甘心的人是她自己。
這讓丁恩妃不由得心裡一暖。
幸好自己還有這樣一群能夠為自己生氣的朋友。
「肯定不甘心啊,自己喜歡的事情突然間就不能做了,怎麼可能會不甘心。」
「但是,現在的我已經好一些了,也感覺不是那麼難接受了。」
「因為哪怕我不再當練習生了,我回到學校之後還有你們陪著我啊。」
「雖然沒有太多唱歌跳舞的機會了,但是我們不是多了很多一起出去玩的機會嗎?」
「我們可以一起出去吃很多好吃的東西,去玩好玩的。」
「我們之前不是說要一起去愛寶樂園嗎?現在也可以一起去了。」
丁恩妃看著面前的朋友們,內心感動的同時也滿臉真誠:「這樣我也足夠開心了。」
可惜的是,她沒有發現自己的朋友們臉上隱約浮現出來的為難的神色。
「是……啊……」
「是啊……是這樣沒錯的。」
「呵呵……呵呵呵,對啊,這樣一來我們反而多了很多機會一起玩了。」
「那個什麼練習生什麼的,不做也罷。」
「有我們……有我們陪著你呢,呵……呵呵呵。」
丁恩妃聽著朋友們安慰的話語,心中的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在媽媽的強迫下退出LOEN帶來的陰翳也徹底被消除乾淨。
是啊,唱歌和跳舞不是自己人生的一切啊,她還有朋友們的陪伴。
「謝謝你們,孩子們。」她燦爛地笑了起來,「我們快點搞完衛生去吃……」
「恩妃啊。」
丁恩妃的話突然被來自課室外的一個男聲打斷了。
「恩妃啊,可以出來一下嗎?」
聲音有些熟悉,女孩不由得轉過身看了看,隨後驚呼了一聲:「前輩nim!」
來自學長的邀約女孩肯定是不能夠拒絕的了,可是自己這邊還有自己的朋友們。
丁恩妃轉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朋友們,幸好她們都同意讓自己出去。
她鬆了一口氣,將拖把隨意地靠在牆上之後,走出了教室。
「前輩nim你好,有什麼事嗎?」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學長說話的時候還往丁恩妃身後的教室里看了一眼。
遲疑了一會兒,他還是對面前的女孩說道:「恩妃啊,我們去前面一點說吧。」
雖然疑惑,但是丁恩妃還是答應了下來。
「恩妃啊,我知道今天你要值日,而且也聽說了你今天你要到學校來。」
「幸好我趕上了,你還在學校里沒有走。」
學長站定在走廊盡頭,然後將一直提在背後的袋子拿了出來。
「這是我剛剛放學之後跑出去給你買的零食。」
「你明天就要回去公司練習了,肯定很累吧。」
「這些零食是我精心選的,都是好吃的,你帶回去吧。」
說著,學長用空著的手撓了撓頭,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我希望你在練習的時候,在吃到這些零食的時候都可以想到我。」
聽到學長這句幾近直白的話,丁恩妃的臉不由得變得紅了起來。
「學長,你說什麼呢~~~~」
學長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是他沒有再繼續重複自己的話,而是將零食朝丁恩妃的方向再遞出去了一些:
「等你有空的時候,我去你們公司看你,好嗎?」
丁恩妃的臉更紅了,耳朵也是。
女孩怯怯地從學長的手中接過零食。她覺得這個動作的意思,面前的高大男孩應該會知道。
不過她也沒有忘記自己要解釋的事情。
「前輩nim……」
「嗯?還叫前輩nim?」
「op……oppa。」
「這才對嘛~~」
女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劇烈的心跳。
其實今天也沒有那麼差嘛。
她心中竊喜,那所謂的LOEN早早就已經在她的腦中消失了。
「oppa,其實我從明天起就不會再去公司了。」
「莫?!」學長驚愕地大聲喊道,不過很快他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重新回到了之前溫潤如玉的狀態:「為什麼?」
「是請假了嗎?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
丁恩妃搖了搖頭:「不是噢。」
「我今天就已經退出LOEN的練習生體系了。」
「以後我都不用再去公司了,就留在學校學習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一種莫名的期待。
她想在學長的臉上看出一絲喜悅的神色,這樣就證明他是真的喜歡自己,自己也就更加不用為退出公司而傷心了。
只是,事並不總遂人願。
「莫?!?!」
學長這次的驚呼甚至比之前的更大聲,話語里還多出了質問的味道:「你不會再去你們公司了?!」
「一次都不會再去了?東西也都收拾好了?」
丁恩妃對學長莫名變差的語氣有些害怕,不過出於信任,她還是乖巧地回答道:「對。」
「哈C,這是什麼啊。」
女孩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面前這位自己一直都很崇拜的學長,她從來沒有想到過從對方的口中會說出這樣的話。
「呀,零食拿來。」
她突然感覺手上一陣大力襲來,剛剛才接過手的零食袋子只一瞬就被學長重新奪了過去。
隨後是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她驚呼一聲,然後低頭查看起了自己的手。
一條血線逐漸由淺到深出現在了自己的食指指腹上,大概是被什麼零食的包裝袋劃開的。
她不由得重新看向了面前的學長。
要是以前的話,他見到自己受傷的話,肯定會無比關心地幫自己處理,但是此刻,他的眼神中卻是一點關切都沒有。
甚至有著不少的厭惡。
「真的無語,你知道這裡花了我多少錢嗎?」
「我半個月的零花錢啊,半個月!」
「本來聽說你們公司有個和我同齡的練習生很漂亮,還想靠你去接近一下她呢。」
「沒想到你這麼沒用。」
「欸一C。什麼退出,說什麼鬼話呢,我看你就是太丟人現眼,被人刷下來了吧。」
「真的無語,走開吧。」
「學長」往丁恩妃的肩上狠狠地撞了一下,隨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完全沒有理會摔到了一旁牆上的女孩。
丁恩妃定定地看著「學長」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轉角,有些失神。
直到此刻,她都不能理解為什麼那個溫柔陽光的學長,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也是直到手指上的疼痛突然傳了過來,她才意識到這麼久以來「學長」所謂的「照顧」都是假的。
但是,為什麼偏偏是她呢?
憑什麼她就要被騙呢?
她知道,但是她不服氣。
女孩感覺眼睛突然間有些酸,於是將頭仰了起來,好不容易才將想要流出的淚水止住。
不行啊,要振作起來,她們還在等我呢。
要是這樣回去的話,她們會擔心的。
今天這麼高興,這種事就等以後再說吧。
剛剛撞到牆上的手臂還有些隱隱作痛,但即便如此,丁恩妃還是忍著疼痛站了起來。
因為練習室里她經歷過比這更加多的疼痛。
手指上還在流血,她就將手指放進了嘴裡吮著。
她知道一會兒就能止血。
因為練習室里她受過比別人意料之中更多的傷。
終於,看到教室的號牌漸漸地近了,她也將自己狀態調整地和之前差不了太多了。
站在教室門前,她最後檢查過自己的外表,確認過沒有問題之後,笑著將手放在了門把手上,打算推門而進。
「呀,剛開始是誰出的主意,要去和丁恩妃那丫頭玩過家家的。」
「紅髮夾」的聲音從教室里傳了出來,丁恩妃愣了愣,停下了推門的動作。
「莫呀,你們可別都怪到我頭上來啊,那時候你們可是都同意了要這樣做的。」
這是「圓耳環」的聲音。
「雖然是這樣……唉,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總之都怪這個臭丫頭,說不做練習生就不做了。」
「要是真的想繼續做她的大明星的話,那就別那麼聽父母的話啊。」
「明明還有那麼多方法沒有試過呢,什麼離家出走啊,安眠藥啊,我兩隻手都數不完。」
「這樣看來,其實那丫頭更想要的,是做一個乖小孩,而不是所謂的當歌手。」
「真無語。」
這是「超短裙」。
「不過她平時確實很裝啊,記得她和老師們低聲細語的樣子了嗎?」
「上次我們一起去辦公室的時候看到的?」
「那個『內~~』,記得嗎?」
「哇,真的大發,怎麼有人舌頭能短到那種程度的。」
「內~~~內~~~,噗哈哈哈,真的做不到。」
「她在那些老師眼裡可能還真是乖學生呢。」
「竟然騙到了這樣的乖學生,我還有點愧疚呢。」
「紅髮夾」的這一番話引來了「超短裙」的吐槽:「呀,你在說什麼鬼話呢?我就算信太陽是從西邊升起來的,也不信你會有愧疚這種心理。」
她朝一旁坐著「圓耳環」看去,打算爭取她的支持:「一開始的時候最積極的就是她,你說是吧。」
「嘖,別拆台啊,真是無語。」
「紅髮夾」和「超短裙」又互相擠兌了起來,就像剛剛丁恩妃還在教室時一樣。
只是這次她們很快就停了下來。
她們本就不是喜歡扯皮的人,要是真的吵起來,可就不只是現在這樣了。
「不過現在怎麼辦?」「紅髮夾」嘆了口氣,不由得看向了「圓耳環」,她是她們這三個人之中主意最多的了。
「還以為能夠靠她接近一下經紀公司呢,就算做不了藝人,起碼也能交上什麼藝人朋友之類的,沒想到她說不去就不去了。」
「是啊……」「超短裙」在一旁附和道。
只是她似乎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可能她說得不再做練習生,不是她爸媽決定的。」
「什麼意思?」
「就是說,會不會其實是經紀公司因為她水平太差淘汰了她。」
「呀~~,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可能。」「紅髮夾」一臉恍然,隨後大笑起來,「不過這也太好笑了吧。被淘汰?這不是太丟臉了嗎?」
「而且聽說她小時候還是童星欸,演電視劇的那種。」
「童星又怎麼樣?」「超短裙」撇了撇嘴,「要是她有能力的話,她就去往演員去發展了,這不比做練習生好多了。」
「其實說不定也是她的演技太差了。還說什麼喜歡唱歌,其實就是水平不夠退而求其次罷了,光說得好聽。」
她沒有繼續再這個話題上繼續深入,彷彿再多說一句就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看向「圓耳環」,她繼續了剛剛的話題:「所以我們現在怎麼辦?」
「還能怎麼樣。」「圓耳環」反問道,然後給了面前的兩個人一個白眼,「你們還想這樣繼續玩下去嗎?」
「怎麼可能!」「當然不想了。」
「那不就是了,到時候斷掉就好。」
「紅髮夾」不太理解「圓耳環」的話:「你說的簡單,但是就這樣直接斷掉好嗎?」
「嘖,稍微想想都知道不可能這樣直接斷掉啊,肯定要等過一段時間。」
「圓耳環」解釋起來:「那丫頭現在不是剛剛退出公司回到學校嗎?」
「等過一段時間,她和班裡的其他人肯定就會逐漸熟一些了,但也沒有到能當朋友的程度。」
「這個時候我們再冷處理她,讓她自己受不了,和我們斷掉。」
「她在公司練習的時候,我們幫了她多少啊。」
「而她回到學校之後,卻第一時間和我們斷掉,你說其他人看到了會怎麼想。」
「然後我們再稍微和班裡其他人賣下慘,不就完美了?」
「這樣我們既佔了情,也佔了理,那丫頭也不能說我們什麼。」
「紅髮夾」和「超短裙」恍然大悟。
「呀,大發,你這腦袋是怎麼想出來這樣的辦法的,真的絕了。」
「不過這樣一來丁恩妃那丫頭在班裡不就會變得很……那個嗎?」
聽到「超短裙」的問題,「圓耳環」又是一陣無語,不由得剮了她一眼:「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這倒是提醒「超短裙」:「也是哈。」
棘手的問題解決之後,三人的心情輕鬆了不少,說話也愉快了許多。
「等一下那一餐飯,我們要不統一口徑,讓她請我們吧。」
「欸,好主意,你說要怎麼做。」
「就這樣……」
教室里的三個年輕女孩聚在一張課桌旁,將頭抵在一起低聲商量著什麼,不時傳出聲聲清脆的笑聲,儼然一幅青春靚麗的風景。
她們不知道其實自己還有一個觀眾。
窗外的樹枝上,一隻漂亮的鳥看著教室里聚在一起的三個人,歪了歪頭。
剛剛和它對視的那個生物呢?她去哪裡了?
它小小的腦袋顯然不足以讓它思考這麼複雜的問題。
又是一陣大笑聲傳了出來,它只覺得害怕,被嚇得撲棱了一下翅膀飛走了。
至於飛到哪裡的話……
它飛過了教學樓的另一面,停在了一處欄杆上。
又歪了歪頭,它看向了面前的女孩。
是剛剛的那個生物呢。
「啾啾啾!」
它不由得叫了幾聲,可惜的是這並沒有吸引到丁恩妃的注意力。
因為女孩此刻只感覺自己全身都失去了力氣。
手臂上依舊在隱隱作痛,而手指被划傷的地方也有火辣辣的感覺。
但是此刻更讓她無力的,是心中莫名刀剮般的痛。
她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手也在用力地攥著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的校服裙擺,想要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
只是這次她沒能成功。
她放棄了註定無果的掙扎,低聲抽泣起來。
教室里的歡聲笑語還是那麼響亮而明媚。
明明只是一扇甚至都不隔音的門,但是丁恩妃卻感覺它隔絕了兩個世界。
女孩想逃,但是她卻發現自己已經邁不開一步了。
明明是想走的。
明明已經不想在這裡待著了。
她腿腳發軟地踉蹌了幾步,最終只能夠地倚在了一旁的牆壁上。
眼淚從女孩的蒼白的臉上滑落而下,滴落在地上,綻出了一朵又一朵清澈而脆弱的花。
她的校服裙擺上也有一片鮮紅色的花瓣在漸漸擴大,那麼的刺眼。
……
「誒一股誒一股,我的女兒喲,怎麼了?」
孫善子看著一邊大哭著一邊向自己跑過來的丁恩妃,眉頭不由得揪了起來。
她微微蹲下了身子,將女孩攬在懷裡,然後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不要哭,不要哭,跟媽媽說說發生什麼了。」
「偶媽!他們……他們……愛羅他們不和我玩了。」丁恩妃此時還哭得泣不成聲,因此有些口齒不清。
「莫?你說什麼,偶媽沒能聽清楚。」
「相燁和愛羅他們……他們說我不是SBS的mc了,也不會再上電視了,所以就不和我玩了。」
這次孫善子聽清楚了:「莫?!」
「那群小屁孩,他家大人怎麼教的,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明明只是小學生,怎麼那麼勢利眼呢?」
女人有些生氣,不過她也知道現在還是要以安慰女兒為重。
「恩妃啊,不要傷心了。那樣的小朋友,都是壞孩子,不值得你去和他們交朋友。」
「我們再去找其他更加優秀,更加善良的同學去交朋友,好不好。」
她輕輕地拍著丁恩妃的背,耐心地等待著她的啜泣聲逐漸變小。
「偶媽,明明我們之前玩得很好的,但是為什麼只是因為我不再上電視了,他們就不再和我做朋友了呢?」
孫善子愣了愣。
她鬆開了自己的雙臂,讓丁恩妃從自己的懷中退了出去,然後將雙手搭在了女孩的肩上。
「女兒啊。」
女人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是因為他們一開始靠近你就是因為你是個小明星啊。」
「不是的!他們一開始是因為看我回到學校之後總是自己一個人待著,所以才主動和我做朋友的。」
女孩天真的話語讓孫善子搖了搖頭:「恩妃啊,你也知道自己現在在參加演藝培訓吧。」
「你一個月才去幾次學校,能和你的朋友們見多少次。」
「除了你,他們還有同一個班裡的其他天天一起相處的同學。」
「他們之間不是更加容易成為朋友嗎?」
「這樣的話,他們憑什麼要和你這一個經常不出現在學校里的人交朋友?」
「至於你所謂的「朋友」們,就像他們說的那樣,大概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和你做朋友。」
「他們只是想靠你的名氣在同學之間變得受歡迎起來,所以才主動和你一起玩而已。」
孫善子說得很直白,所以丁恩妃很快知道了自己媽媽話里的意思。
她瞪大了眼睛,很想去反駁母親的觀點,只是最終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句話來。
或許偶媽說的是對的吧。
或許她自己也隱約察覺到了這個事實。
只是她不想去相信而已。
畢竟,被自己當做唯一的朋友的人,如果是因為這個理由才靠近自己的話……
這太過可悲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