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非刀非劍
廖燕文環視四周,將四下「慘狀」盡收入眼帘。
「此地束手束腳,施展不開,陳華興,你同我上去一戰。」
廖燕文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
陳華興怔住,上去一戰?
隨後陳華興淡淡一笑:「原來如此。」
浮香劍爐素來看重鑄劍而看輕練劍,自陳華興成為了浮香劍爐的當代劍主之後,這兩者之間似乎得到了很好的平衡,沒有那麼的顧此失彼。但除去此二者,江湖風雨事,浮香劍爐鮮有去關心。
但是凌氣宗就不一樣了。
凌氣宗雖不似落梅劍林那般對懲奸除惡拔刀相助一事那麼上心,但到底也是時常出力的,是正道門面,在陽川百姓的嘴中頗有好名聲。
他跟廖燕文再這麼打下去,這條街開門做生意的百姓們可是要怨聲載道了。
她廖燕文始終還是凌氣宗的人,不能壞了名聲。
陳華興橫劍在前,自顧自屈指輕輕地在莫惜劍劍身上敲了敲,好似蜻蜓點水般那麼輕。
莫惜劍輕微顫動,發出只有陳華興自己一人能聽到的顫鳴。
「那便上去一戰。」
廖燕文先行一步,從街道一步走至臨得最近的房頂,再一步,就出現在了屋頂往上百丈高。
陳華興緊跟而上,與廖燕文同一個高度,相隔也不算遠。
只是這樣一來,包括茶樓在內街上所有屋子內的人都看不清切了。
於是這條名不見經傳的長街,今日今時,出現了極為戲劇化的一幕。
烏泱泱一大片人從街道的各個角落各個房子魚貫而出,紛紛抬頭望天。
駱覺明手掌橫攔在雙眉處仰頭看去,嘀咕道:「這太高了,也看不清啊……」
上天一戰,現在來看並不稀奇。
當初陳清絕與祈嵐兩人便是在陽川大江上,一高一低,龍虎相爭。
再說也不是高入雲霄在蒼穹之下交手,陳華興兩人現在所處位置雖高,但蘇一川還是能看得見的。
在謝丹楓的書信中,王浩然與曹元罡的交鋒,才是真正的上天入海。
蘇一川虛著眼聚精會神地望向陳華興二人。
駱覺明注意到了,莫名地笑了兩下,側過頭用手擋在嘴前低聲說道:「蘇川兄弟,這裡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什麼也看不清的,不用故意裝出這副認認真真觀戰的樣子,沒人會笑話你的。」
這駱覺明,是好人,就是腦子想事情的角度有些新奇。
蘇一川實在藏不住笑意,嘴角翹起點頭稱是。
「交上手了。」
駱覺明動作停頓,看著蘇一川發愣,獃獃問道:「你怎麼知……」
「嘭!」
如巨鍾長鳴的一聲。
駱覺明嚇了一個哆嗦,抬頭向上看。
人他的確看不清,可是那交手碰撞所產生的氣浪卻是瞧得一清二楚。
在他們頭頂一圈一圈地擴散,像放煙花似的。
蘇一川在底下看得清清切切,沒多久的功夫,陳華興兩人已交手過百招。
與先前互不避讓地強硬對沖不同,此刻頭頂劍意激蕩劍氣往來,是真正屬於陳華興二人的劍道之爭。
陳華興先手的七十八招被廖燕文一一破解,其中包括他成名已久的「問劍式」和「答劍式」兩劍,不過接下這兩劍絕技,廖燕文也費去不少功夫。
廖燕文禮尚往來的四十九招劍招也被陳華興正面接下。
謝丹楓還未離開陽川時曾與蘇一川從凌氣宗、落梅劍林、聽風涯等頂尖勢力,從陽川五州的地段分佈、習俗民情、三江走勢水情和幾大渡口命脈以及茶、鹽、木商等等多個方面於大處說起,事無巨細,將陽川當下情況一一詳細披露說與他聽。
這其中,蘇一川得知,凌氣宗的這個「氣」字,凌駕旁人之上,靠的卻不是所謂的氣機獨特運轉方式,也不是凝氣納氣的方法。
而是以「氣」御物。
自在境,以自身之氣與兵氣相接,喂以精血,便可掌握「御物」的手段。強如韓傑山,同時御使三柄兵器便是極限。
再多,就左支右絀,力有不逮了。
四十九招過後,廖燕文改為左手持劍,右手一把捂住傷口之深險些洞穿左肩的劍傷。
真氣擁裹。
嗤嗤作響,白霧升騰。
廖燕文微蹙眉頭,輕哼出聲,面容有忍耐之色。
在他對面的陳華興同樣吃了點苦頭,肋骨以下一段距離,一樣是深入腹側的劍傷。
蘇一川心底唏噓,這兩人打起來的時候有說有笑客客氣氣的,下手也不見得有留手的地方。
廖燕文右手平舉,鬆開握劍的手。
「我給這把劍取名為『春蠶』。」
春蠶劍安安靜靜立在廖燕文的背後,溫順乖巧。
陳華興笑容滿面。
只是下一秒,陳華興就不太能笑得出來了。
廖燕文緩緩說道:「除此之外,我還有……」
「蘭台、雌雄、清光、承露。」
話音落下,街道某家客棧某間住房內,四柄長劍開始震動。
窗戶轟然大敞,四道虹光飛出,直上高空。
嚇得附近看客紛紛避讓。
陳華興笑容漸漸收斂,神色鄭重。
算上已在待命的春蠶,五柄名劍盡數立在廖燕文背後,劍氣森然。
五劍齊出,彼此之間的氣機關聯妙不可言,如同是五位劍法超絕的劍客聯袂布陣,劍陣玄奧。
一劍指睛明、一劍指鳩尾、其餘三劍分別劍指命門、太淵、巨闕三穴。、
五劍結陣,將陳華興整個人都包裹在內,徹底封死。
雷池劍陣,不得僭越。
片刻后。
眾目睽睽之下,一道流光急速墜落,猛然砸在地上。
蘇一川默不作聲。
塵埃散盡,駱覺明連忙看去。
「誒!蘇川兄弟你看,那是陳華興!」
被拉扯衣袖的蘇一川嗯了一聲,沒有了下文。
陳華興衣衫破碎,渾身浴血,面目可怖。
不過都是些看著嚇人但卻不算太嚴重的傷勢。
陳華興緩緩起身,將莫惜劍收回腰間,輕笑道:「不愧是凌氣宗。」
收好莫惜劍,陳華興轉手不緊不慢地拔出一直背在身後沒有動過的長劍。
那是一把造型怪異的劍,凹凸不平,劍身僅是用肉眼去看便能知道不太光滑,用料劣質手法粗糙。
嚴格來說,那東西既不像劍,也不像刀,妥妥一個四不像。
非刀非劍。
拔劍之後,陳華興注視劍身,面色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