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疊符
為首者心存貪念,卻也不冒進,令師弟們有些不滿,但誰讓人家有個好爹呢?
又過去三個時辰,太乙宗修士與劉、沈二人隔空斗符,打的不分勝負,前者依舊銜尾疾追,後者已漸心安。
無他,兜圈子遛狗呢!
「中孚道長還在閉關中,我意斬殺幾人,去其羽翼,否則萬一等他們師兄到了,我們不免淪為累贅。」
劉虞沉靜道。
沈解也是認可,道:
「不妨將決戰時機放在那師兄臨來之際,一者彼等心情驟松,二者陣型追擊變圍攻,三者激怒來的師兄,中孚道長可襲而殺之!」
二人跟了金一仙大半年,從玄洲轉戰中洲,就是再傻,也學了幾手戰術。
想好就干,沈解首先向金一仙處發了一道符信,然後將法舟稍稍兜轉,劉虞則取出了全部的破滅元籙...
又過去兩個時辰,正在與太乙宗修士拉扯的沈解忽然向劉虞傳出神識:
「注意!他們的陣型有了些許變化,估計那個師兄快來了,你我做好準備,爭取多殺幾個靠得近的。」
說話間,法舟依舊普通的蛇形走位,只是方向從兜圈變成了大致的直線。
另一邊,一直追而不堵的太乙宗修士終於得到了消息,他們的師兄,大長老嫡親徒孫合闓已在五十裡外,百息內就能趕到戰局之中。
「諸位師弟,發財的機會到了,若我們再獲取幾枚符籙傳承,更是錦上添花!」
為首者神識廣傳道:
「立刻變換陣型,兩人在側翼包抄,兩人在後方迫近,我法舟有一次瞬移之能,可去前方堵截,待數到十...」
時山嵐乍起,淺霧彌散,一艘法舟正在飛速靠近戰局,舟艏挺立著一名道人。
他面色淡然,看前方同門的法舟變換了陣型,不由微露笑意,暗道:
「這位小師弟倒是知機,有好處不獨吞,反而叫來自己分潤,結丹后可以拉他一把,將來引為臂助。
對了,小師弟法舟有瞬移之能,若能堵上對方逃路,自己可省不少力氣。」
思慮至此,合闓便要催動法舟趕上,忽見數道符光閃過,他是個有見識的,頓時臉色大變,高聲呼道:
「小師弟快退!」
可惜他相距戰局還有二十餘里,眼睜睜看著側翼師弟被符光命中,「轟隆」一聲炸成兩朵大煙花。
小師弟更慘,剛從瞬移中回過神來,便被對方開啟自爆的法舟迎面撞上。
雖有替死遁符換回一命,可其人遁移的方向,正是對方遁離法舟后的匯合之處,結果當然淪為了人質。
合闓怒火中燒,催動法舟加入戰局,終於在三十息后包圍了對手二人。
可他甫一出舟,面色又是大變,因為空氣中瀰漫著一層淺淺的五行道意!
合闓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師弟法舟的瞬移落點會被撞上,為什麼替死遁符的遁移落點也被對方堵上。
就是因為五行道意!
有人,很大可能是個結丹後期,用一層密布的五行道意監控了戰場,一切非五行力量的波動都暴露無遺。
什麼瞬移、遁移,只要干擾了五行道意的分佈,起始點和落腳點都恍如明鏡。
合闓冷汗直冒,幾個師弟今天命歹,竟被結丹上人誘來充做手下的磨刀石?
他雖然有成嬰老祖撐腰,可眼下老祖並不在身邊,自己一個虛丹,又豈敢和結丹上人發生衝突?
合闓連忙以神識阻止兩名師弟的攻擊,又退開了百丈,深深一揖道:
「同門無知,貿然攻擊前輩手下,乞請見諒,還望前輩能夠放了我師弟,太乙宗肅觀上人當承你情。」
「呵呵!威脅我?」
只聽一聲輕笑,下方山谷中飛出一名道人,衣袖飄飄,不帶一絲塵俗之氣。
合闓雙目瞪圓,他沒想到方才畏懼之極的結丹後期,竟是個境界還低於自己的,不由怒極反笑,冷聲道:
「小賊受死!」
一甩手,空中符光爆閃,一枚道符化為漫天火雨,將金一仙三人盡數籠罩。
在火雨即將波及小師弟的一剎,合闓並指點出,火雨竟倏忽聚攏,化為一顆火流星,朝金一仙頭頂急速砸下。
「師弟們,動手!」
也不看金一仙生死,他又擲出兩串符籙攻向劉沈二人,那是太乙宗頂尖符術——
《疊符》!
何謂疊符,便如凡間宣紙裝裱,首先在符籙製作層面,就與尋常不同,光是符紙便要製成多層。
然後,畫符修士以元氣、神識、符材為墨汁,在符紙上緩慢書畫,層層暈染。
這一步極其艱難,需神魂強大者把握墨汁的浸透速度與暈染圖樣,實現符紙的每一層都能獨立成符。
最後,符籙的激發也並非同時,而是要修士以特殊手法「揭裱」后逐一激發。
做到每「揭」一層,激發一層,使一枚符籙爆發出數倍威力,而若以五行相生的順序疊符,則更為強大。
不過,《疊符》之術也有缺點,就是一枚五層符籙終究沒有五枚符籙威力大。
而且若是激發疊符的手法不熟練,未能遵循逐一激發的原則,那麼這枚疊符就會瞬間爆炸,傷到自己。
合闓顯然在《疊符》之術上得其三昧,他已經可以同時激發三枚五層符籙!
劉虞吃過這種符籙的虧,見狀立刻按照五行相剋的順序激發了數枚防禦符籙,將沈解和俘虜團團護住。
「閣下若不想師弟身死,便收著些手,否則不免背上一個連累同門的罪名。」
沈解語氣微軟,合闓聽在耳中,更是憤怒,一個遁閃,來到三人防禦薄弱處,正欲將疊符擲出,忽覺悚然。
他也是好手,顧不得攻擊三人,立刻激發了貼身暗藏的一枚長距遁符。
「咻!」
一道光環掠過合闓方才的位置,可他本人已經遁移到了五十里開外,失去蹤跡。
金一仙從霧中現出身形,皺著眉道:
「太乙門人便是如此貪生怕死?方才那股誓殺決心哪兒去了?真是浪費心力!」
說著,他掃了兩名太乙宗修士一眼,揮揮手道:
「告訴那個怯戰者,莫來招惹貧道,滾吧!」
兩人看了那被俘虜的師兄一眼,又對視一眼,知道救不回來,忙道了一稽,匆匆返回太乙宗去了。
金一仙則來到沈解身邊,忽一抬手打暈了那俘虜,然後白了二人一眼,道:
「走遠些吧。」
三人花了半日功夫,來到一處深水河灣,待鑽入河底,布好隔絕法陣,方鬆了口氣,劉虞嘆道:
「情況便是如此,我殺了太乙宗數名弟子,日後只怕生死難料,真是苦也。」
金一仙卻呵呵笑道:
「有何苦?你殺之人皆是逃跑障礙,捉之人也是欲脅為人質,早已完成目標。
而貧道才是真苦,被你倆騙了以為引來何許大敵,白白設立陷阱,誰料獵物轉頭跑得無影無蹤。
如今一枚靈石也沒撈著,甚至暴露了我之存在與道法,豈不是苦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