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第133章 出行

從顧卿給葯那日起，沈安歌就再沒用過府中的藥膏。阿娘來看她見封口一點沒打開，她這才解釋道「『神醫』給了葯，阿娘你看都快好了。」

果不其然，顧卿給的藥效果極好，就連來看的醫官都說未曾見過這麼好的葯。一連養了幾日，臂上的結痂慢慢脫落。

傷口平整，想來也是不會留疤了。

只不過，沈安歌甚覺詭異。這幾日不論她在府中何處、雲院里來了什麼人，她總是一轉眼就能看見顧卿站在不遠處。

似是知道她這裡何時來人一樣，隨意又刻意的感覺。

就比如現在，侍衛剛來通報周家來人，她下意識側身果然看見顧卿就在不遠處。

「小姐，小姐，周家公子遞來帖子要來看望您。」

沈安歌看著顧卿的身影愣了愣，他今日一身淺青灰的衣袍甚是引人，有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侍從還在躬身等著她回話，想了想她回：「將他請進來，我在院子里等他。」

命人端來茶水吃食到雲院亭子中，正欲轉身過去，眼前一黑，鼻尖碰得生疼。

「嘶……」

清冷的嗓音：「小姐要見他？」

沈安歌後退了兩步，捂著鼻尖理所當然的點頭。

人被侍從領到亭子里，沈安歌早已經等在哪裡。

只是……亭中一身淡翠綠色的衣裙少女還有她身後的少年……

周景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侍從感應到身後人的遲鈍，喚了句：「周公子？」

「嗯？」

「請隨我來。」

少年斜斜倚在柱子旁，手中握著的是方才沈安歌給他剝的乾果，白玉一般的指尖配上色澤鮮艷的乾果，賞心悅目。

甜得很。

抬手捻了一顆放進嘴裡嚼著，完全忽視著坐下來的周景。

「景哥哥今日怎得空過來？」

周景將手中食盒擱置在桌上，溫笑著：「這是城中時興的果脯，還有歸香新出的點心，我記著你最愛吃它家的。」

沈安歌眉眼微揚，秉持著該有的周全禮數，起身朝周景福禮，「多謝景哥哥了。」

「景哥哥今日休沐？」沈安歌杏眼明亮。

望著她手臂上隱隱的傷，周景沒有作答。

「……安歌妹妹，其實……」

「其實那日我也在，對不起沒能去救你。」言語中隱隱的內疚。

他也在嗎？那日只注意到了顧卿，卻不想還有旁人。

周景的臉色不算太好，沈安歌隨即安慰他，拿起食盒中的果脯就放進嘴裡。

「景哥哥別多心，那日刺客眾多，再來救我也是拖累於你。更何況，還有付九，你並未有什麼對不住我的地方，所以不用道歉。來，嘗嘗這個。」

說罷便要用夾子挑了一顆果脯放在周景碟中，還未落下的夾子忽而轉了個方向，落到了顧卿手中。

不知何時他已經到了她身旁，抓住她的腕子。

「酸，難吃。」

嘴裡嚼著果脯他又回到了亭邊靠著，言語間不陰不陽。

「周大人身在軍中，危險之際自當以自身安危為重，又豈是因為這區區幾個刺客？是吧？周大人……」

這時，周景才注意到眼前兩人的衣物顏色，就好似融在一起的竹林景色……

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年容貌和安歌妹妹甚配。

沈安歌乜斜著看他，「付九！」

得，惹她生氣，不說就是了。

顧卿扭頭轉過去，又放了一顆手心中捏著的乾果。

「景哥哥別放在心上，我是理解你的。」

周景待得並不久，因趙之吟遞來帖子邀請沈安歌過府一敘。

兩人從亭中分別，沈安歌拿著帖子去找了沈夫人。

信中的隻言片語看得出來她近日很是憂愁，趙之吟還就未曾來看望她道歉。

按照現在這個情形，本不該四處走動的，畢竟前日哥哥也同她說了，有人在查顧卿的身份。

無奈看完帖子中的話，她現在需要自己幫忙。作為趙之吟唯一的手帕交，若再因為私事爽約，有些說不過去。

「那孩子母親早亡，父兄又都鎮守邊關，家中只有趙國公一力支撐。近來聽說趙國公和老太君身子都不大好，是該去探望，我身子病著，你去庫里挑些好東西一併帶過去。」

聽了沈安歌的請求，沈夫人心裡感嘆，這個孩子也是不容易。

隨即又想到了什麼，「華兒，好生護著你妹妹，多帶幾個侍衛。」

視線看向沈安歌身後。

「你也跟著去吧，保護好小姐。」

沈蕪華都沒能阻止，這件事捅破之前她也只好裝作不知曉了。

此番出行，有沈府除李止以外身手最好的四個侍衛，還有顧卿，沈夫人這才稍稍放心。夫君同她說過，這個付九身手極好。

千叮嚀萬囑咐她們早些回來。

命人備車，沈安歌欲扶著雲梔手臂，突然闖過來一條有力的臂膀。

隔著帷帽她都知道是誰，從那日他問過旁人的手臂是不是比他好用后，幾乎次次出府他都在。就算出府他不在，也會突然出現在她身邊。

雲梔和她坐在車裡，車夫換成了顧卿，沈家四個侍衛一邊兩個將馬車護在中間，沈蕪華則騎馬行於前方。

未到酉末，長街之上人聲鼎沸。

馬車外響起聲音讓她撩開車簾，正疑惑著手不由自主行動了。

天空一半帶著薄紗般的胭脂色，一半是與其暈染開來的漸變黛藍，形成一片蒼穹兩種顏色的景觀。

很美！真的很美！

「好漂亮！」

沈安歌心裡這麼想，也是這麼說出來的。

他這是可以讓自己看的？為什麼？

「小姐歡喜就行。」

察覺到阿姐的視線，沈安歌稍稍收斂了下歡喜。

她的確歡喜，甚至嘴角未有一刻落下過。方才在府中，她正想如何向母親說明帶上顧卿，卻不料母親主動提起。

沈安歌心裡是知道的，若想讓家人承認顧卿的身份，就不能把他藏起來。

要大大方方將他帶出來，讓他們看見顧卿好的一面，打消家人的顧慮。

她坐到車門邊，也不管一旁的雲梔，壓低了聲音：「付九，機會不易，你要好好表現。」

顧卿從她去主廳的路上，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何嘗猜不到她的小心思，朗聲道：「有小姐在，我自是要好好表現的。」

沈安歌會心一笑，調皮道：「那還差不多，識相。」

聽著車裡的婉轉笑聲，他似乎也很舒暢，沒來由地愉悅。

長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與沈府交錯而行，遠處拐角的攤販，還有商鋪里正在張貼的畫。

「見過這個小孩沒有。」

說話的人兇狠戾氣溢出，百姓一般的打扮。

沒有得到結果，帶著餘下兩人離開了商鋪，畫像是依著小時候的模樣刻畫的，自然與實際有些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