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塌了你們先頂頂

第27章 天塌了你們先頂頂

z_so夜半,縣衙內外依舊燈火通明。外面無數百姓熙熙攘攘,或者鼓著眼睛最後強撐幾個饅頭,或者吃飽喝足,開始放開大手抓取。畢竟新來的陸大人令行禁止,縣衙不容討價還價,過了子時,新的一天到來,陸大人的這份薄禮便會結束,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另外還有大量百姓在登記戶籍,他們都是黑戶,失去了田產家財的一群流民,四處漂泊,打著零工混飯,居無定所。現在皖城收容黑戶,給他們建籍落戶,許他們田產,於他們來說,這簡直是天大的喜事。縣衙內,數千人揮汗如雨,臨時搭建帳篷棲身。他們是周倉帶來的三千餘黃巾軍,從前一直在山中度日,夜夜都要小心豺狼虎豹,今夜終於可以放開膽子睡個好覺。他們已經知道了未來出路,剛剛又吃到了熱乎乎的饅頭,味同珍饈佳肴,讓他們心中滿是感激,幹勁十足。陸遠在屋內靜坐,享受著小喬的按摩,眸光半開半闔,很是愜意。小喬素手輕撫,俏臉上嗔怨:「夫君,君子不器,你是他們之主,和他們比較什麼!再說,和那頭小熊比試下就算了,和典韋這頭大熊比試什麼!」

她一想起自己偷偷看到的那一幕,心中就不由一陣后怕。她的夫君竟然像個野獸一般,跟一群黃巾軍拳腳相加,將他們打翻在地后,又摔翻了那頭只比典韋小一號的小熊,最後還主動找上了典韋這頭大熊。她一度擔心陸遠會被典韋扭斷脖子,見到典韋始終抓不住陸遠后才稍稍安心,只是不知道陸遠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將典韋這頭大熊也摔倒在地,簡直如同螞蟻拌大象。而現在,典韋在外面悶哼著讓人上藥,陸遠身上同樣青紫交加,每一塊好肉,她著實想不通這到底圖個什麼!「夫人放心,我心中有數!」

陸遠語氣悠悠:「馴人如同馴馬,既要有情義安撫,也要有雷霆手段,周倉為人極重義氣,為了我一番許諾歸順於我,但他敬畏英雄,我也需要展露力量,讓他徹底歸心!」

小喬微微蹙眉:「行,聽你的,可是夜深啦,你昨夜就沒有休息,今夜還在等什麼?」

「一會兒祖父會來,為夫等親自等等!」

陸遠笑吟吟道:「夫人,著急了?」

「胡說,我是心疼你!」

小喬俏臉一紅,小手輕輕一擰,疑惑問道:「祖父怎麼會來,都這麼晚了……」陸遠嘿嘿一笑:「要不要賭一把,要是我賭贏了,你今夜……」「閉嘴,不許胡說!」

小喬粉黛嬌羞,一擰陸遠耳朵,兇巴巴道:「我懶得理你,先進去睡了,不許讓人知道我在這,否則我打死你!」

女孩兒款款走進內室,軟綿綿的聲音傳來:「我與你之間,只因情投意合走到一起,沒有家族利益羈絆,夫君若是憐惜我,自然懂我心思!」

陸遠柔聲應道:「夫人放心,我懂!」

等了片刻,外面幾道聲音響起,一路寒暄而來。陸遠心頭一亮,大步迎了出去,見到一行人,頓時躬身施禮:「見過祖父,見過岳父大人,見過許先生!」

來人正是陸康,喬景,許劭。陸遠心頭詫異,他只算到祖父會來,畢竟身在廬江,什麼風吹草動都瞞不過這位太守大人,他弄出這麼大動靜,正是想讓他祖父親自前來。可喬景和許劭為何而來,他卻不得而知。陸康白眉飄揚,滿面紅光,微微一擺手:「進去說!」

眾人剛在客室內坐定,陸遠再次向著喬景施禮問道:「岳父大人,你們這是?」

喬景慈眉善目,眼角不自禁抖了抖,未發一言。許劭乾巴巴笑著,模樣局促,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自然是為你而來!」

陸康意氣風發,滿臉含笑:「你都快把廬江的天捅破了,老夫來時,便順帶著招呼他們一聲,天塌下來,個兒高的先頂著,他們個頭兒不錯,總能先頂一頂!」

陸遠尷尬笑笑,一時不知所言,他計劃的後續動作,沒打算用到喬家,但他祖父顯然給喬家算計了!難怪喬景和許劭都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這是硬生生被拉上了戰場。陸康笑臉收攏,一臉關切道:「下午怎麼回事,我聽說你這來了一頭,呃,一個堪比典韋的壯士,你怎麼還和人比試上了,有沒有受傷!」

陸遠心中一暖,笑呵呵道:「沒受傷,就是比比拳腳,兵器都未曾動用!」

喬景抖了抖老臉,將有些僵硬的臉色平復,笑眯眯道:「別的老夫看不出,但這小子的武藝一定比那小黑臉兒強得多,否則他當時不會離小黑臉兒那麼近!」

這老狐狸向著陸康解釋:「這小子當時是心懷殺機的,如果沒有把握,他豈會將那小黑臉兒喚到後方相談,與人相對而坐,典韋武藝再好,也擋不住那小黑臉兒的暴起發難!」

陸康微微點頭,手攆鬍鬚,樂呵呵道:「關心則亂啊,我陸家兒郎,武藝自然不凡!」

他話雖如此,心中卻疑惑重重,難道祖宗託夢,將武藝也傳過來了?可他陸家的祖宗,根本沒什麼軍中悍將,武藝超群的啊。喬景和許劭聽著這老頭自吹自擂,不免心中腹誹,卻也未曾多言。陸康沉吟一下,將心頭疑惑撇開,目光凝重起來:「孫兒,我先問你一件事,你需得老實回答,那周瑜,現在是死是活!」

陸遠心中一凜,他祖父竟然能如此篤定,知道周瑜落到了他手裡。隨即他更是詫異發現,陸康這話問出,喬景和許劭都沒有太大反應,只是目光灼灼地盯著他,顯然同樣知道周瑜落到了他手裡,只是不知周瑜死活。「祖父放心,周瑜活得好好的!」

陸遠樂呵呵道:「周瑜無意間害了一個袁家子弟,唯恐袁術報復,這才跑到我這縣衙里避難,我們畢竟是多年好友,我於心不忍,便將他藏了起來!」

三個老頭面面相覷,心思各異。對於陸遠的說辭,他們自然不信,周瑜就算要避難,也絕不會躲到陸遠這,多年好友,純屬胡扯!不過周瑜沒死,這倒是好事,本來他們以為周瑜被殺,周家發飆,廬江內亂在所難免,擔心這內鬥的血腥味引得孫堅旁窺,但既然周瑜沒死,那這場大亂倒能拖一拖!最好等孫堅北上后再開始!陸康想了想,試探問道:「周郎在你這避難,可還聽話?」

陸遠嘿嘿一笑,向外一招手,高聲喊道:「周倉,去讓周郎為我等奏一曲,歡快點的!」

沒一會兒,外面隱隱傳來絲絲琴音,琴音渺渺,如同小河淌水,談不上歡快,但也能滌盪人心。幾個老頭目光齊齊一亮,雖然不知道陸遠用了什麼手段,但很顯然,周郎已經被拿捏妥當,那麼這場廬江之亂,他們必然佔盡先機!「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啊!」

許劭輕咳一聲,乾巴巴笑道:「周郎少年早慧,聲名遠揚,一到皖城就栽了這麼個大跟頭,陸公子,好手腕!」

「俠肝義膽,古道熱腸!」

喬景一豎大拇指,笑眯眯道:「袁家四世三公,聲名顯赫,周郎得罪了他們,你還肯出手相助,當真是一片赤誠,厚德載物!」

「言出必行,信人也!」

陸康白眉抖動,向著許劭和喬景哈哈大笑:「我陸家兒郎,心胸自然不凡!」

這老頭得意洋洋,志得意滿,說陸遠言出必行,自然是當時陸遠所說,有朋自遠方來,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的等等一番混蛋話!現在他孫兒不只言出必行,竟然將周郎這般少年早慧的傑出小輩,直接扔到了陰溝里,拿捏的死死的,自然讓他老臉有光,與有榮焉。陸遠心中腹誹不已,這群老傢伙,都是一方大人物,胡說八道起來竟然臉不紅心不跳,看來能坐上一方高位的,果然沒一個易於之輩。他向著許劭施禮笑道:「先生言重了,小子微末手段,不足掛齒!」

陸康和喬景都是他自家人,他還用不著事事回應,對許劭多少得懂點禮數,免得這老頭毒舌嘴爆發,胡亂點評。「陸公子不必過謙!」

許劭輕捋鬍鬚,呵呵笑道:「殺人容易誅心難,陸公子能讓周郎在縣衙撫琴,讓攬二喬風波不脛而走,這當真是好手腕!」

陸遠怔了怔,自己推波助瀾,散布攬二喬消息的事兒泄露了?陸康輕咳一聲,老臉一沉:「許先生,休要胡說八道,一把年紀了,臉皮呢!」

「嗨,老夫若是要臉皮,當年就被曹操捅死了!」

許劭不以為意,樂呵呵道:「這事兒就不提了,你們談吧,老夫本就於此無關,上次胡言亂語,被陶謙禮送出了徐州,這次可不能亂參和了!」

陸遠忍不住笑了起來,許劭這老傢伙,確實不是剛正不阿的樣子,否則當年曹操威逼他做月旦評時,他也不會被曹操恐嚇,給了曹操一個治世能臣,亂世奸雄的評價。客室中沉默一陣,各自琢磨起來,畢竟事情超出了他們預料。他們來時只以為周瑜或死或被擒,怎麼也沒想到周瑜已經被陸遠拿捏,只是他們依舊不知道,陸遠能拿捏周瑜,靠的只是一個賭注。陸康率先打破平靜,大步走向牆上地圖,笑呵呵道:「先看看形勢吧!」

只是陸康剛要再開口,卻突然一個踉蹌,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一身意氣風發不翼而飛,老臉一苦,頓時捶著膝蓋苦笑:「這副殘軀,到了這時節就要跟老夫較勁!」

陸遠快步上前扶住陸康,由衷關切:「祖父,你這是濕寒?」

「無妨,忍忍就過去了!」

陸康臉色依舊紅潤,意興高昂:「這點小苦,不過癬疥之疾,之前我陸家後繼無人,老夫束手無策,那才是心腹之痛,幸好啊,你長大了!」

「祖父,先別說了!」

陸遠面色如常,笑呵呵道:「我從周倉處學得一法,雖然不能根除濕寒,卻也能緩解病痛,我們先試試,不差這一點時間!」

他早就感到自己祖父今日的精氣神大好,現在才知道原因,陸康原先心頭如同一潭死水,對陸家未來束手無策,現在終於活絡起來了。他不禁為陸康感慨,這麼多年,陸康一直都在擔憂家族中強撐著,既然自己重活一世,一定要讓這老頭安享晚年。陸遠取出茶杯等拔罐物件,向著陸康笑道:「祖父,你先坐好,最開始有點疼,你忍著點!」

他怕這老頭犯倔,不願意信,這才出言激將,免得多費口舌。陸康哈哈大笑:「孫兒,你輕看我了,儘管放手施為!」

他確實不太信,濕寒一症,連當世神醫張仲景和華佗都沒辦法,那個小黑臉兒黃巾軍能有什麼法子。不過自己孫兒言之鑿鑿,他要是推遲,反倒顯得害怕了一般。火焰在茶杯里漸漸燃了起來,越燒越旺,這次是用了高度白酒,燒得很是絢爛。許劭和喬景卻不免動容,這是要以毒攻毒?那藍汪汪的火焰蹭蹭直躥,怎麼看著都能把人腿烤熟了!「賢婿,你有沒有把握,這怎麼像烤肉……」喬景緊張兮兮,他同樣不信有人能治濕寒一事,現在再看這火焰熊熊的治法,就只覺得荒唐了!陸遠嘿嘿一笑:「沒把握!」

他說著便一把掀開陸康長袍,將這帶火的茶杯直接扣在了陸康膝蓋一側。陸康此時也有點心虛了,這混蛋沒把握就要在自己腿上試,聯想著之前這混蛋那些荒唐事,不由心中惴惴,訕訕笑道:「孫兒,你治完了,老夫這條腿還能用不?」

陸遠神色自若:「祖父,你自己感受一下!」

陸康定了定神,閉目感受起來。喬景和許劭也紛紛湊頭上前,驚疑不定,只覺得一條火腿,馬上就要熊熊燃起。「舒服……好多年沒這麼舒服過了!」

陸康老臉一揚,眉目舒展開來,暢快笑道:「之前這腿里如同針扎,走路都得硬撐,現在這腿里卻有暖意流竄,真是舒服……」喬景抽了抽鼻子,詫異問道:「沒被烤到?」

陸康再次感受一下,喃喃道:「火好像滅了,只有一團溫熱,很是舒服,好像真能治療濕寒!」

喬景若有所思,看向陸遠試探問道:「你這是張仲景的《角法》吧,老夫之前有幸見過,與這略有不同,又有些相像……」陸遠怔了怔,又是張仲景,難道張仲景已經研究拔罐了?不過《角法》到底是什麼東西?陸遠面不改色:「對,正是張仲景的《角法》,我略微改進一下,可以治療濕寒,岳父大人能聯繫到張仲景嗎,還有華佗,我可以教教他們!」

「真能治療濕寒?」

喬景,許劭,甚至陸康齊齊失聲,陸遠不明白其中意義,他們卻一清二楚。天下間被濕寒困擾的人不計其數,即便是他們身份顯貴,也一樣飽受折磨。絲綢之路尚在時,有消息稱,西方的棉花可以抵禦嚴寒,可現在絲綢之路已斷,這則消息也沒了著落,秋冬之際即便穿得再多,也擋不住寒氣入體。陸遠怔怔點頭:「一會兒我教你們,治療濕寒而已,簡單!」

「你願意將此法傳授出去?」

幾個老頭再次齊齊失聲,只覺得不可思議。能治療濕寒的方法,這是何其珍貴,傳揚出去,即便王公貴族,公卿將相都得上門相求。「利民之法,豈能敝帚自珍!」

陸遠慷慨激昂,神色肅然:「若是此法有利天下黎民,自當廣為傳播,造福蒼生!」

他察言觀色,也大概明白了拔罐的意義,不過他不可能開個醫館去給人治病,用這方法引出華佗和張仲景,那才是正事。許劭輕吐濁氣,長嘆一聲:「陸公子胸襟寬廣,格局偉岸,許某佩服,不知所言!」

陸遠哈哈大笑:「區區小事,順手為之!」

陸康老臉一抖,榮光滿面:「我陸家兒郎,格局自然偉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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