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驅虎過澗
py長路漫漫,陸遠與典韋策馬疾行。兩側山勢平緩,路邊溪水潺潺,風景極好。皖城距離譙郡不足千里,他們二人騎行,沒有大軍拖累,兩日足以到達。陸遠還算愜意,沿途領略風光,心情大好。典韋卻面色發苦,不時看著他的戰馬皺眉,那戰馬早已將脖子抻得老長,直耷拉到地上,顯然筋疲力盡。「主公,要不在這歇會吧,我的小紅吃不消了……」典韋尷尬良久,終於忍不住開口,他對那紅色戰馬極為喜愛,看著戰馬這副德行,也是心疼至極!陸遠側頭看了看,樂呵呵道:「你不是腳程也行嗎,要不你扛著它跑?」
「我……」典韋大黑臉一僵,訕訕笑道:「主公,歇一會兒就好!」
他雖然自詡步戰足以,但要靠雙腿追戰馬,累也得累吐血。「行吧,在這歇歇!」
陸遠馬鞭一指,向著典韋笑道:「懂了吧,騎兵和步兵的差距不可逾越,等北上之後,就把呂布的寶馬搶來,怎麼也能扛得動你!」
典韋匆忙牽著戰馬去溪邊飲水,聞言嘿嘿笑道:「多謝主公,只要有寶馬,典某的騎射自不會落下!」
他見識過神臂弓的強勁,滿腦子都是兩百步外殺敵的憧憬,一心想著可以像陸遠,或者他師弟太史慈一樣,可以在戰馬疾馳中開弓放箭!典韋猶自嘀咕:「師傅當年想幫典某尋一匹寶馬,只可惜典某不爭氣,一怒之下殺了李永,不得不逃亡,師傅臨終都沒……哎!」
他話音落下,沒聽到陸遠回應,正覺得詫異,卻看他的戰馬不自覺打起了哆嗦。他的耳邊同時響起一陣極為熟悉的砰砰聲響,那是陸遠挽弓時的聲音,猶如悶雷,曾讓他毛骨悚然。典韋猛地抬頭,正見陸遠神臂弓挽起,箭頭幽幽泛著寒光,直對著他的身後。陸遠強弓在手,一臉肅然:「別吵,慢慢過來!」
典韋剛想問怎麼回事,身後突然勁風呼嘯,他回身一看,只見那平緩的山林里,猛地躥出一頭斑斕猛虎,足有他的戰馬大小,四肢矯健,虎目猙獰,威風凜凜。雲從龍,風從虎!猛虎一撲之下,直落到小溪里,抖了抖一身腱子肉,低吼一聲,便虎目灼灼地盯著典韋,如同打量自己的獵物一般,緩緩踱步走了過去,姿態極為優雅。典韋怔了怔,大黑臉上突然一喜,猛地站直身子,猶如一頭棕熊起身,高聲叫道:「主公,別放箭,這是我的三石強弓!」
猛虎也怔了怔,剛邁出去的虎步一頓,虎目咄咄,竟帶了一絲試探之意,似乎遇上了天敵!陸遠看著這一幕,強弓依舊沒有收起,心中卻不由大震:難道驅虎過澗是真的?打死猛虎簡單,一箭便能射殺,但嚇退猛虎卻是另外一回事,那畢竟是叢林之王,站在食物鏈最頂端,怎麼肯輕易退卻!山裡長大的都知道,遇到猛虎,絕不能與它對視,否則便會被視作挑釁,猛虎必然暴怒!而此時典韋正盯著猛虎眼睛,猶如一頭大棕熊,與那猛虎對峙!猛虎怔在當場,那種審視自己獵物的氣勢漸漸沒了,反而不斷低吼,像是發出警告。典韋卻興奮地虯須亂顫,眼中直冒精光,如同盯著一件絕世珍寶,雙戟往邊上一扔,搓著大手,小心翼翼地湊了上去,倒像是怕嚇跑了獵物。猛虎連連低吼,聲色俱厲,但未能嚇退眼前勁敵,終於後退了一步,隨即緩緩後退,粗壯的虎腿在小溪中踩起一圈圈漣漪,之前那種優雅姿態不翼而飛。典韋見距離差不多了,猛地縱身一撲,一把抱住了虎脖子,成人大腿粗的臂膀猶如一對兒鐵鉗,腰部發力,竟生生將那猛虎像倒拔垂楊柳一般,直接從身前重重摔到了身後!「砰」的一聲巨響,塵土飛揚間,那猛虎被摔得七葷八素,掙紮起身子便要跑,虎尾卻像鐵鞭一樣向典韋狠狠掃來。典韋一拳將那虎尾打得癱軟,揪著虎尾巴轉圈,聲音大急:「主公,做三石強弓要留哪塊虎骨!」
陸遠不及多想,匆忙大喝:「脊椎!」
「這就簡單了!」
典韋哈哈大笑,頓時放開手腳,對著猛虎拳腳交加,四處摔打,簡直像是一頭大棕熊在欺負野貓。陸遠瞠目結舌,他看得出來,那猛虎被典韋的氣勢所懾,早已就沒了鬥志,一心想著逃跑,反倒被典韋打得七竅流血,傷痕纍纍!能把猛虎嚇得一心想跑的人,那得是什麼人,那還是人嗎!陸遠忍不住嘀咕一聲牲口,便見典韋已經騎在猛虎身上,按著猛虎脖子,對著猛虎後腦砰的一拳砸了下去。沒一會功夫,猛虎的低吼聲漸漸沒了,身子軟綿綿地癱在地上,只剩一對兒虎目圓瞪,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典韋拳頭衣衫滿是血跡,哈哈大笑:「主公,你快來看看,它的脊椎骨能不能用!」
陸遠回過神來,大步走了過去,忍不住多看典韋兩眼。這個牲口,幾乎是將一頭猛虎生生嚇死了,從始至終,那猛虎就沒怎麼反抗過,只掙扎著想逃回山林。典韋眉開眼笑:「主公,我一直沒碰它脊椎,應該能用吧!」
陸遠伸手摸索一番,點頭笑道:「能用,回頭就能做成一把三石強弓,不過你用這個幹嘛,你要練弓法,我這不是有弓嗎!」
「師傅說,弓法最好先練軟弓,再練強弓!」
典韋哈哈笑道:「主公的弓雖好,但這弓太強,不適合練習,兩石弓我用著太軟,一拉就斷,三石弓應該正好!」
陸遠倒不懂這些,他的弓法天然就會,就像將後世的槍感帶來了一樣。典韋拿出匕首,取骨抽筋,哈哈笑道:「之前在太行山裡遇到過老虎,可惜那時我太大意,一不小心就讓它逃了,這次我便謹慎多了,先放它過來,抓住尾巴不放鬆!」
陸遠不自禁大笑:「典韋,你是不是還沒有表字,我為你取一個?」
「典某出身貧賤,沒有表字,主公若肯賜字就太好了!」
典韋嘿嘿直笑:「之前喬家詩會的消息傳開了,典某雖然不懂主公的詩,但能讓許先生都不敢評價,主公必然才高八斗!」
他認陸遠為主,陸遠為他取表字,並無不妥,而且他覺得陸遠才華橫溢,賜字給他,那他就是佔了天大的便宜!「你之勇猛氣概,古今只有一人可比,從今以後,你表字便叫做惡來吧!」
陸遠想著典韋將猛虎嚇得腿肚子轉筋的氣勢,順勢將這個稱呼當做表字送給了他!「惡來……典韋典惡來?」
典韋撓撓亂糟糟的虯須,疑惑道:「主公,惡來,聽著有點像壞人啊,不如叫善來!」
「善什麼善,你哪裡長的善,就叫惡來!」
陸遠上下打量典韋,哈哈笑道:「惡來不是壞人,是個忠心耿耿的大將!」
「行,主公視典某為兄弟,典某自當對主公忠心耿耿,以後典某就表字惡來!」
典韋瓮聲瓮氣,同樣哈哈大笑起來。陸遠將這外號給了典韋,不由心滿意足,看著一堆虎肉又來了精神,樂呵呵道:「先在這美餐一頓,這肉不能浪費,一會兒都得帶走!」
兩人很快在原地升起了篝火,將虎肉烤得滋滋流油,就算只有一些鹽巴作調料,也依然香氣四溢,讓人食慾大開。肉香撲鼻,外焦里嫩,兩人當即風捲殘雲,狼吞虎咽起來。直到日頭西斜,兩人才吃得滿嘴流油,肚皮滾圓。這時,突然一輛馬車從小路盡頭緩緩駛來,前後各有十餘人護衛,馬車上張燈結綵,看著喜氣洋洋,正是一輛婚車。典韋興緻盎然,站起來抻著脖子張望,嘿嘿笑道:「竟然趕上迎親的了,有趣!」
陸遠起身隨意掃了一眼,不以為意:「人家又不是嫁你,你開心個什麼勁!」
只是他話音剛落,馬車上突然響起一道甜美女聲,略顯焦急:「夫君,救我!」
陸遠一怔,這聲音怎麼有點熟悉?他還沒來得及細想,那聲音再次傳來。「陸遠陸行之,你個薄情寡義的混蛋,快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