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邊城夜事(二)
第二天,一整天陰雨連綿,到了晚上,天氣終於見得晴朗,卻有一個非常壞的消息傳來,二嫂寶日明梅奉了舅舅王總兵之令,去淤口關執行緊急公務不幸被俘。原來淤口關有北防三關最重要的一個屯糧區,由於受到遼軍小股部隊的騷擾,必須轉移的糧食又遭到遼軍的搶劫。寶日明梅就是奉命偵查被遼軍搶劫糧食的下落時,不幸被俘。消息是淤口關守將劉士達親自送來的千真萬確。
這一消息,讓楊家上下寢食難安,二郎急著營救妻子,當即牽來戰馬,就要趕赴淤口關,被楊令公當場喝止。令公讓兒郎們少安毋躁,自己去總兵府找王大人商議對策,走了之後直到半夜,竟然未歸。
天黑后,楊家大院逐漸安靜下來。
七郎照往常一樣,偷偷跑出去喝酒,天天都是這樣,六郎都懷疑他的武功以後還能不能長勁,還能不能打死潘豹?不過照現在的勢頭下去,非但不太可能,而且潘豹還極有可能當上楊家的乘龍快婿。六月的天氣,已經開始發悶,六郎翻來覆去睡不著,就睜著眼睛看窗戶外面,數天上的星星,同時努力的尋找自己穿越之前那一段時間的記憶。
已經好些日子了,六郎每逢想到那段時間時,都會頭疼,可是六郎總覺得那一段時間內發生的事情對自己特別重要。六郎覺得穿越前,似乎見過自己的親娘,那個被楊大拿拋棄的農村婦女,還想起老娘送給自己一幅畫,一副風雪畫,畫里有個漂亮的女子,老娘說這個女子願意嫁給六郎做媳婦……
天方夜譚一樣的故事,六郎不敢肯定這到底是自己的回憶,還是自己的遐想。
突然,一道白色的光影,穩穩的落到六郎窗戶前面的屋頂上……
「二嫂!」六郎太熟悉那道白色的霧水一般的光影了,那是南華御劍的虛靈術。
可是六郎剛剛坐起身子,就見那道白影停下身後,慢慢露出原形,那人一身白衣,頭上紫巾束髮,面上蓋著輕紗,長身玉立在皎潔的月光中,四下張望了一下,飄身落到地上……
六郎奇怪,若是二嫂為何蒙住了臉面?
那白衣人在大哥那間房子後面站住身形,側耳傾聽了一下裡面的動靜,然後推開後窗戶,縱身鑽進去……六郎被他的行為驚呆了。大哥的房間分明燈火輝映,即使大哥在軍需庫值班,大嫂也應該尚未休息,可是裡面並沒有傳來激烈的打鬥聲。莫非來人是大嫂的朋友?可是這個身懷絕技的男子,為何不光明正大上門求見?而是選擇了晚上悄悄地潛入,莫非……想到這裡,六郎連忙拿出自己寶貝,UFO-25紅外線數碼攝像機,調好焦距,將鏡頭對準大嫂的後窗。相隔只有一百步,鏡頭穿過院子中間那排柳樹,將大嫂房間清晰的呈現到眼前,雖然後窗戶半張半掩,但是屋子中的情景還是能看到大半。
美麗而溫柔的大嫂,現在正和那個神秘的男子擁抱在一起。
六郎擦了一把冷汗,心道:「這回可完了!大嫂怎麼可以這樣?早知道你是這等貨色,還不如六爺我……」
這時候,抱在一起的二人終於分開,六郎耳朵雖然好使,可是離得太遠,聽不見二人說什麼,有心湊過去聽,又怕二人發現自己,殺人滅口。不過還有一件寶貝,又派上用場了。六郎拿出黑蝙蝠UFO-2188微型竊聽器,調整好音量開關,然後出了房間,唱著歌來到大嫂房間後面,裡面倆人都是絕頂高手,有人走過來,當然會注意。
六郎聽見裡面沒了說話聲音,就悄悄將竊聽器放到後窗上面,並且掏出英雄小解了一下,口中不停地大聲唱:「女人是老虎!女人是老虎……」完事後,跑回自己房間,就聽竊聽器裡面大嫂說:「不要緊,是我小叔!」
六郎得意的繼續開始監視工作。
神秘人說:「實話告訴你,我本是來找楊令公的。」
大嫂陰著臉說:「你為什麼要找我公公?」
神秘人說:「因為我要殺的人就是你公公。」
大嫂面無表情的說:「我一定會阻止你,蕭綽。」
六郎重複了一下這個非常熟悉的名子,心道:「蕭綽,蕭綽不是遼蕭太后的名字嗎?難道這個神秘人,是女扮男裝?」六郎仔細的端量了一會兒,終於發現這個神秘人是女扮男裝,因為她的耳朵上有耳洞,還有就是夏季因為衣服單薄,那高挺的胸脯是沒有辦法完全遮擋起來的,六郎狗仔隊員出身對這方面業務相當熟悉。看來大嫂隱藏姦夫的猜忌被排除了,可是與蕭綽獨居一室,這叛國通敵的罪名尚且存在,六郎繼續監視。
蕭綽說:「姐姐,我真若是執意執行的話,恐怕你阻止不了。」
慕容雪航看了看蕭綽身後背的劍壺,問:「你也是南華御劍?」
蕭綽點頭,說:「不僅是南華御劍,我還是大遼景親王的王妃,更是你的親表妹。」
雪航擺擺手說:「你身為遼國貴族,現在兩國開兵見仗,什麼節骨眼,你還敢來瓦橋關?你可知道這瓦橋關機關密布,警戒森嚴。對你來說有多危險,我們姐妹雖然多年不見,可是、有句話叫各為其主,身不由己,蕭綽,你不應該來。」
蕭綽淡淡一笑。說:「正是因為這樣,我才來找你,實話告訴你,我是奉了大遼皇帝的密旨,進城刺殺瓦橋關守將的,我知道你現在是楊令公的兒媳,所以來和你商量一下,事關重大,還請姐姐三思,我既想完成使命,又不想姐姐你難辦。」
雪航認真的說:「既然你知道我是楊家的媳婦,又深曉我的脾氣,更何況楊繼業是我家大郎的生身父親,蕭綽,即使你有一萬個理由,今天我也不會讓你在瓦橋關得逞的。」
「是么?」蕭綽退後一步,一伸手背後刻著游龍的劍壺發出一聲低昂的爭鳴,被她橫握在手中,「姐姐,我們姐妹這些年來第一次見面,就非要兵戎相見嗎?」
雪航豎起眉毛,右手按到了床頭寶劍的劍柄上,冷冷的看著蕭綽說:「是你非要這樣的。」
蕭綽嘆了一口氣,將劍壺收起,輕聲說:「姑姑若是知道我和你動手,在天之靈豈能放過我?我只是想試探一下你的決心,看來我們真的很難站到一條戰線上。」
雪航說道:「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我既不嚮往功名權利,也不想爭榮華富貴,更不過問天下政治,我只想相夫教子,安安穩穩度過這一生。可是我們畢竟骨血相連,我知道戰場無情,非要刀兵相見的話蕭綽你要想清楚啊。」
六郎不清楚二人到底再唱什麼戲,剛才還是情誼嬗然,剎那間人世氣象驟變,這麼緊張的空氣,看來當前的形式對自己十分嚴峻,可惜自己武功太弱,不能去給大嫂助陣。
蕭綽緩和了一下口氣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為,今天我來這裡,不是和你打架的,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情……」雪航眉毛一挑說:「我也正好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蕭綽看了看雪航,認真地說:「遼國皇帝這攻打瓦橋關是志在必行,雖然你們搗毀了我軍的軍火,但是紫荊關有六十萬大軍嚴陣以待,這六十大軍有二十萬全是鐵甲重騎兵,試問你們大宋拿什麼來阻擋二十萬鐵騎?」
雪航哼了一聲說:「我明白了,遼穆宗兇殘成性,他不惜犧牲千萬將士以及邊關百姓的性命,來鑄成自己建立王朝的美夢,他雖然擁有龐大騎兵團,但是瓦橋關易守難攻,有我楊家將在,攻破瓦橋關,永遠都是他完不成的夢想。」
蕭綽輕了聲音問道:「姐姐就這麼自信?」
雪航默然無語。
蕭綽嘆口氣說:「那我只能按照原計劃,刺殺瓦橋關的兩位主將,瓦橋關城破是遲早的事,姐姐為何這樣執迷不悟呢?」
雪航閉上眼睛回答:「我會拿起寶劍阻止你。」
蕭綽又嘆了一口氣說:「你不是說有事情要問我嗎?」
雪航點點頭問:「宋軍中一名南華御劍,去遼軍大營打探軍糧下落,結果被你們抓了,至今了無音訊,你可知道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