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中秋家宴
因為祁景天要求的結案日期是中秋節,眼前只剩下兩天時間,万俟睿沒有任何的著急,宋青山和祁國良配合,通過布置的眼線,基本上把握了在京所有官員的動向,和基本的錢財來往,讓他二人驚訝的是,這些官員的消費和自身的俸祿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祁國良將其和淮安貪腐案適當的聯繫起來,每一個官員的官職任命是否有文書憑證,二人也都一一細究,這一查不要緊,卻真是讓人驚掉了下巴。
「宋大人,我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在京官員數千人,竟然有將近兩成的任職文書和憑證是仿造的。」祁國良氣急,將屬下呈上來的證據拍在桌子上。
「王爺,息怒,現在我們查出來的還只是冰山一角,這些官員我們要如何取證,單憑這文書難以定罪,況且人數眾多,我們還不知道他們後邊還有什麼人。」
「宋大人說的對,來人。」
「在。」
「讓侯鈞宇來一趟京都府。」
「是。」送信的人一走,又進來幾位,宋青山正要開口詢問,祁國良說:「這是張大人派來幫助我們的。」
「屬下見過四王爺,宋大人。」說話之人是都察院僉都御史趙鈺,是張世隆大人的得意門生,更是心腹,「張大人都跟你說了?」
「回四王爺,張大人都已經告知。」趙鈺年紀尚輕,但是行事作風深的張世隆喜愛,在官場上應付的遊刃有餘,此次徹查在京官員,祁國良和宋青山多有不便,只得派都察院的人出手,但難就難在,該以什麼理由查呢?
「請四王爺放心,都察院行事,一向都會讓所有官員心服口服,如若不服之人,都察院自會協請京都府幫忙。」說著,朝宋青山看去,宋青山也懷疑這年輕人的實力,從說話來看,應該是有幾下子的,不然這麼大的事,也不會輕易讓他來做。
「好,本王放心張大人的眼光,既然這事情交給你來辦,一是要快,明日巳時,我要結果。」
「是,屬下定不負王爺所託。」
「等一下,我有疑問,都察院雖然專事官吏的考察、舉劾,現在行事,怎麼說呢?」
趙鈺面帶笑容回到:「宋大人不必擔心,張世隆大人已經安排好了,都察院要想查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如今接近中秋,各省各道都會開始進行本年的官員人事考核,所以我們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宋青山依舊眉頭緊皺,趙鈺又說:「宋大人放心,不會影響王爺的大事。」
「如此變好。」
祁國良安排趙鈺明日在京都府等候,這時正好侯鈞宇也來到京都府。
「王爺。」
「鈞宇,中秋家宴快要到了,手頭的事也快要有結果了,這兩天你就負責這位趙御史的安危。」說完拍拍他的肩膀,侯鈞宇明白了,說到:「屬下明白。」趙鈺在一旁,兩人簡單的打了招呼便認識了。然後二人便離開了京都府。
「都察院可還有宗政家的人,咱們的勝算有多大?」
「宋大人思慮的周到啊,但是宗政東祿現在掀不起大的水花了。」
宋青山不解的問道:「王爺此言何意啊?」
祁國良笑了笑,跟宋青山說起了經過……
祁若蘭進入寺廟后,徑直來到後院的方丈室,惠安大師好像知道她要來,已經在門口等候,雙手合十說:「貧僧參見公主殿下。」
祁若蘭也回禮,說:「大師知道我要來?」
「貧僧知道公主一定會來。」
「為何?」
「因為太子殿下回來了。」
「大師不怕提到太子二字招來殺身之禍?」
「自然是不怕。」惠安大師說話的語氣沒有因為提到某個詞而有所變化,祁若蘭想不通為何一個出家人會如此的無畏,不再多想她直接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大師,我也就直說了,我想知道當年張夫人之死到底是什麼原因?」惠安大師左手飛速的轉動著佛珠,遲遲不語,等到祁若蘭有些煩躁了,他在張口,「公主請隨我來。」惠安大師帶著祁若蘭來到了寺院後方的藏經閣,上到第七層后,祁若蘭問:「大師帶我來此處是……」話還沒有說完,面前的東西就讓祁若蘭紅了眼眶,之間在一排排的柜子里,擺放的是張夫人生前給祁若蘭親手縫製的半件嫁衣,中楚國一直都有母親親手為女兒縫製嫁衣的傳統,皇家也不例外,祁若蘭的手觸碰到了那件尚未完成的嫁衣,布料用的並不是皇家所用,可見當時張夫人並不受寵,「大師,為什麼這件衣服會在這裡?」
「當年張夫人生下太子,皇上並沒有因為是男孩就對張夫人有所改變,知道生下公主你,張夫人才發覺自己應該為子女做長遠打算,首先她就想到了公主未來的出嫁,於是開始縫製這件嫁衣……」
「那時皇上皇位還未安穩,太后雖以放權,但是宗政家仍然讓皇上頭疼不已,他們仗著有皇后撐腰,屢屢在朝堂上逼迫皇上改變詔令,皇上需要仰仗四大家族,沒辦法只能忍氣吞聲。」
祁若蘭聽祖母說起過父皇這段往事,當時她聽來只覺得父皇很偉大,有勇有謀,如今換人說來,只覺得誰都不易。
「皇后囂張至極,在最初的幾年時間,除了張夫人所生之子,沒有任何一位娘娘能夠成功誕下皇子,太后苦於抓不住把柄,只得勸皇上納妃,皇上一心只想穩固朝堂並沒有理會。但是皇後有一天將矛頭指向了太子,她誣陷太子偷了她的紫金狼毫毛筆……」
祁若蘭立馬反駁到:「怎麼會,哥哥不會做那樣的事兒的,娘親從小教導我們,他不會的。」
「但是有人卻說是,太子能如何?張夫人又能如何,以她夫人的位份能抗衡當朝皇后嗎?」
惠安大師深吸一口氣繼續說:「張夫人帶著太子上門請罪,皇后依舊不依不饒,最後還是皇上出面她才放過張夫人,但是她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要張夫人必須伺候她滿一個月才算。」
祁若蘭聽到此處既氣又心疼,「我娘位分低伺候皇后也是應當…父皇不管…」,惠安大師打斷了她的話說:「皇上自然沒有多言,也算是默認了皇后的所做,伺候?是伺候皇后每天的穿衣洗漱還有滿宮上下的打掃。」
「那不是宮女做的事嗎?我娘,我娘,再怎麼說也是夫人啊!」
「在宗政家看來,在皇后看來,與宮女無異。」
祁若蘭無力站著聽下去,她扶住一旁的柜子緩緩的靠了過去,惠安大師繼續說:「在伺候皇后的這一個月里,皇后,還有皇後宮里的大小宮女,沒少欺負張夫人,她都忍了,但即使這樣,皇后都不滿意,於是那天一個宮女不小心將水到了張夫人一身,皇後身邊的姑姑嫌她礙事,便罰她在院子外站了一晚上……」
祁若蘭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流了下來,母親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可是,那會兒她還在祖母那裡享清福,完全不知道母親所遭受的非人待遇。
「第二天張夫人便一病不起,皇后便差人將其送回宮,太子看到張夫人病倒,端茶倒水請太醫,但是一個夫人,太醫院怎麼會理會,一拖再拖,人終於是不行了…後來太子闖進了大殿,見到了皇上,皇上這才看到已經奄奄一息的張夫人,最後還是沒能救回來。」
「然後呢,母親這樣了,父皇就沒有對皇后……」
「有,皇上只是罰了皇后一年的例銀,禁足一個月,僅此而已。」祁若蘭哭出了聲,「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對母親,父皇啊,你太狠了,還有皇后……」她用力一擦眼淚,就要出去,惠安大師攔住他說:「公主莫急,今日你來,這故事就需得聽完。」
「好,大師你說。」
「皇上懲罰了皇后,宗政家的人倒也安分了許多,皇上藉此機會讓皇后擔上了一個欺辱後宮,歹毒善妒的名聲,宗政家在朝堂上也屢屢被拿來非議,宗政家說話的機會少了,也沒有之前那樣囂張了,但是你想不到的是……」
惠安大師轉過身,面對這祁若蘭說出了讓她更加難以相信的事實。「皇上派人在張夫人的屍身上下毒,並栽贓給太醫院當時的御醫劉文傑,並讓此人招供說一切都是皇后授意。」
「怎麼會這樣……母親已經……父皇,你真狠啊。」
「劉文傑照做了,皇上就計剝奪了宗政家的權力,後宮也由淑貴妃管理,宗政家想翻案都翻不成,因為設計之人是皇上。」
祁若蘭的心疼了起來,她反覆揉搓著胸口想讓疼痛少一些,但是一想到母親死後都不得安生,心就更疼了。
惠安大師繼續說:「後來劉文傑也被殺害,此事無人知曉。宗政家一落千丈不復從前,只頂了個四大家族之首的名號。」
「但是宗政東祿早已經被皇上盯上了,當年太醫院遲遲不派御醫就是得了他的授意,因為皇后沒有子嗣,而要想穩住宗政家的地位,必須得有孩子,於是便想出了這樣的計謀,卻不曾想害死了張夫人。」
「那這些事,大師你又從何知曉?」
「公主莫急,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皇後身邊的大太監因撞見了宗政東祿與皇后的密謀,被皇后迫害,臨死前將所有的事情口述告訴了王全安。」
「那時父皇身邊的…」
「對,皇后要對他痛下殺手,他已經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說完這些,惠安大師看著祁若蘭,微笑不語。
「父皇身邊,那父皇也知道了,所以,所以這些事兒,是父皇讓你告訴我的?」
惠安大師笑了,說:「公主聰慧,皇上一直對張夫人之死耿耿於懷,但是多年來,都無法將皇后扳倒,太后將你和太子養在她處也是想保護好你二人,但是沒成想,唉!」
「那也就是我哥很有可能也是宗政家在幕後操控。」
「未知未知,但是今日,皇上要對宗政家動手了。」
「因為何事?」
「太醫院受賄之事。」惠安大師說,「這些年,太醫院受宗政家收買,留心觀察宮內每一位娘娘的身體,生怕有誰誕下皇子,這也是如今皇上子嗣較少的原因。」
「皇后竟然如此惡毒,那父皇又是如何發現的?」
「太子回來后,太醫院的院使蔣正民就辭官了,臨行前,交給皇上一封信,那信里大概就是了。」
惠安大師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祁若蘭滿心之餘傷悲憤恨,又氣惱,不知自己該如何為母親報仇,為哥哥洗清冤屈。身後,惠安大師山門目送祁若蘭離開,今天還有一件事他沒有告訴她,那就是他的身份……
臨走時,祁若蘭帶走了那件縫製了一半的嫁衣,眼淚一直在流,心也一直在痛,不論父皇如何懲治宗政家,都無法抵消母親所受的苦和痛,可是要如何做,才能讓那些傷害母親,傷害哥哥的人收到懲罰。
從廣化寺出來后,祁若蘭沒了精神,懷中緊緊抱著張夫人給她做的嫁衣,天也漸漸黑了,她沒有注意到,身後一直有個人在跟著她,在擔心著她。
宮女百合著急壞了,天都已經黑了,公主還沒有回來,在宮門處望了又望,出去找公主的人都已經回來了,卻還不見公主,百合正張望著,突然看到一個人影,定睛一看,正是祁若蘭。
「公主,您去哪兒了?急壞奴婢了。」百合小跑過去,扶住祁若蘭,祁若蘭沒有說話,滿滿的往蘭熙閣走去,終於不支暈了過去,「公主,公主,來人吶,公主暈倒了……」百合的大聲呼喊並沒有喚來幫忙的人,一直跟在公主身後的那個人現身了,他抱起公主就往蘭熙閣跑去,百合沒有看清來人是誰,此刻也顧不上那麼多,見那人將公主送至寢殿,她又跑向太醫院去請御醫,而那人在百合離開后就一直守護在公主身邊。
御醫來了后,那人就退出了房間在門外等候,百合送御醫的時候才終於看清了他的面貌,看他的官服應該是兵馬司的人,於是行禮說:「多謝大人相助,公主醒后,奴婢自會告知。」
「不需要,我是奉命保護公主的,你照顧好公主即可。」說完就轉身離開了,百合想不明白,有人保護公主,會是誰呢?想不明白,百合也就放一邊了,便回去繼續照顧公主。
祁國良沒有提到公主暈倒之後的事兒,但是宋青山聽完后說:「原來,張大人的安排就是指的這件事,如此說來,以宗政家入手,去徹查所有官員,就更為合理了。」
「目前看是,就怕這其中會有什麼變故了。」
「王爺是擔心……」
「宗政家多大的根基,父皇這麼多年都無法撼動,如今因為行賄受賄之事被查,恐怕宗政家會反撲。」
「這麼多年,宗政東祿一直都是一副淡然無欲無求,我還真以為他是看淡了名利。」
祁國良冷笑一聲,「要不是太子一事牽扯到張夫人之死,宗政家這些事也是發現不了的。」
「下官還有一事不解?煩請王爺解惑。」
「宋大人請說。」
「這個惠安大師究竟是什麼人?」
「哈哈哈,我猜宋大人就是要問這個,中秋家宴的時候一切自會揭曉。」
回去后的趙鈺立馬投入到了徹查太醫院受賄一事中,正如宋青山所說,太醫院之事在此時被發現正好有助於他們行事,於是藉此機會,都察院派出人手,開始查在京官員所有的明細,併發出通告,如能主動投案坦白之人,皇上必會減輕其罪責。此通告一經發出,在京官員人心惶惶,不到半天的時間,都察院就接到了不少官員的狀子,坦白自己行賄受賄經歷,而這些狀子就猶如盤根錯節的藤蔓,根根繞繞的牽扯出不少人。
第二天,趙鈺如約來到京都府,祁國良早已經在此等候,一見到趙鈺,祁國良高興的說:「果然是張大人推薦的得力助手,不錯,差事辦的漂亮。」
趙鈺說:「王爺謬讚,雖然查出了不少官員都存在收受賄賂的情況,根據他們的招供錢財等金銀之物也都能查出來,但是下官總覺得,這背後的人物還沒有找到。」
「說來聽聽。」
「在查太醫院受賄一事中,太醫院的院判盧廣民說是在永平三十年時,通過賄賂考官才得以在考試中勝出,我們順著這條線索繼續查下去發現,當年的考官已經辭官了,而且根據記錄的姓名,我們調動所有檔案並沒有查到此人的信息,可以說我們查了這麼多官員,線索都是到這兒就斷了。」
祁國良沉思了許久說:「照你這麼說,先不去究其背後有多大的人物,至少在當下我們面前已經有一塊巨大的障礙了,就是這些線索的下一步。」
「可以這麼說,所以下官此事並沒有辦妥,還請王爺責罰。」說完趙鈺撲通就跪了下來,祁國良趕忙扶起他安慰到:「時間短,你能利用好時機辦好事情,實屬不易,本王豈會責罰,快起來快起來。」
趙鈺起來后,祁國良看著冊子上一串串的名字,深感通心,「為官者不為民做事,卻如此行事,實乃我中楚國之悲哀啊!」
「王爺,那接下來我么應該怎麼做?」
「明日中秋家宴,我們看戲就行。」
趙鈺不解,祁國良笑了笑說:「勞累了一天都沒有休息吧,先回去休息休息,明日中秋家宴好看戲。」
趙鈺是聰明人,沒有多問,行禮后便離開了京都府。
祁國良此話說的正是另一邊在錄口供查案的万俟睿和慕容敬朗了。因為中秋家宴在即,為了趕進度,万俟睿把慕容敬朗叫來一起幫忙。
「這是整理好的楊崇方和徐文彬的口供,和你之前審的並沒有什麼出入。」万俟睿拿過慕容敬朗整理好的口供,打開簡單的看了看,「這二人也不像是有所隱瞞,但他們口中的『老爺』到底是誰呢?」
慕容敬朗也在思考,突然他說:「楊崇方的兒子是被他控制的,太子也是他被人帶走的,或許我們能從這裡突破。」
万俟睿一拍大腿,「好,我去找楊黎,你去東宮,找太子。」
「好,分頭行動。」
東宮。
「是敬朗來了,我如今這模樣,失禮了。」祁國昌對著自己的樣子自嘲的說,「太子殿下言重了。」
「唉,我如今是階下囚了,太子二字就不要再說了。」
「是。」
「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確實,你可還記得當初帶走你的那些人?」
「隱約有些印象,但是他們都是黑衣打扮,我沒有看清他們的臉。」
「那可知道背後指使他們的人?」祁國昌搖了搖頭,「我從牢里被救出后,在盛京附近短暫停留就去了少陽,然後就是在少陽山莊待到了你們來救我,我見到的人很少。」
慕容敬朗來時的滿心期望在聽到祁國昌的話后,散的一乾二淨了。祁國昌看出了他的失望,於是問到:「讓你失望了。」
「本想著從你這兒了解一些事情,也許明日的中秋家宴就能將此事做一個了結,但是現在,唉。」
「明日已經中秋了啊!」祁國昌輕輕感嘆著,站起來走到門口,從門縫中看向外面,「時間過得好快啊!」
慕容敬朗在他身後站著,看著他比之前更加單薄的身子,他明白了當初万俟睿在少陽山莊見到祁國昌的心情了。
「幕後之人被叫做『老爺』,我們現在最棘手的就是無法確定這個『老爺』到底是何許人。」
「『老爺』,我倒是聽那個莊主說過這個,只說是盛京的人。」
「唉,我們目前了解到也僅是這些。」
兩人沉默了,沉默之中,祁國昌再一次望向宮外,慕容敬朗則是環視如今的東宮,一切大變樣,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
「你每天的吃飯是……」祁國昌聽見後轉過身,知道敬朗看到了如今空蕩蕩的東宮必然是擔心他,「不用擔心,每日祖母和阿蘭都會給我送好吃的,而且看守東宮的人好像對我也不錯呢。」
看祁國昌說話間還面帶微笑,慕容敬朗心裡更加難受了,看守東宮的是皇城兵馬司的人,而領頭的吳振雄又是祁國良的人,兄弟間的情義尚在,身份卻已是懸殊。
「敬朗不用擔心我,沒能給你提供有用的線索,不好意思啊。」
這句話說出后,慕容敬朗竟然紅了眼眶,他想遮掩自己的情緒,於是擁抱住了祁國昌,安慰她他說:「明日中秋家宴,一切都會明了的,你要好好活著。」
「好。」
這一聲回答后,慕容敬朗放開祁國昌,離開了東宮,那扇門緩緩打開,又緩緩的閉上。
另一側的万俟睿本來沒有報太大的希望,劉長風休假,他手下的人辦事與他相差太遠,也指望不上什麼。
「公子,你說這個楊黎他還記得嗎?」
顧淮和万俟睿來到楊黎所住的小院,沒有立馬進去,万俟睿說:「但願他還能記得吧。」說著二人下馬推開了院門。
一進院,楊月如正在晾晒衣物,見到万俟睿她也沒有停下手裡的活,三人一言不發,万俟睿也不理會,直接就走進了屋,屋裡陳設簡單,足夠兄妹二人日常的生活,楊黎今日氣色不錯,正坐在桌前看書,看到万俟睿顧淮進來,起身行禮,被万俟睿攔住。
「你身體怎麼樣了?」
「回大人,好多了。」
「今日來,有些事想問問你,不知道你記得多少?」
「大人只管問,草民知無不言。」
「當初把你強硬留下的那伙人你還記得嗎?」
「記得,他們都是一身黑衣,若是聽聲音我肯定能分辨出來。」
「那你有沒有見過他們所說的『老爺』?」
万俟睿最期待的就是這句話的答案,一問出這句話,楊黎就不說話了,万俟睿也不催促,耐心的等著,終於,「人我是沒見過,但是我聽他們說在城門處有個宅子,僅此而已。」
万俟睿顧淮對視一眼后,顧淮出了門,騎馬離開,留下万俟睿,「城門處的宅子,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他們每次說話都很防備外人,那次也是他們以為我睡著了才在屋裡說了幾句,我才聽到的。」
万俟睿不死心又問:「那你有沒有印象,他們還說過什麼?」
楊黎搖了搖頭,這個時候楊月如幹完活進來了,她接上話說:「你說的這個老爺應該是盛京的達官貴人,不然不會有那麼多的黃金運到山莊。」
「黃金?」
「對,就是你們查到的那些武器,所有材料都是用黃金熔鑄后重新鑄成的金葉購買的。」万俟睿聽到黃金后心裡咯噔一下,於是追問楊月如:「你怎麼知道的?」
「是有一次去找爹爹的時候碰巧聽見的。」
「還有嗎?」
「沒了,管家發現我在後,就立馬把我攆走了。」
楊黎這時也說話了,「有一年快過年了,這個『老爺』來看過我一次,是唯一的一次,但是我沒見著人,只是聽他在門口和看守我的人說話,臨走時,我瞥見他的衣服上的圖案的一隻腳,好像是一隻鳥,但到底是什麼,我沒有看全,那個『老爺』就離開了。」万俟睿聽完后,也在納悶,鳥的圖案?中楚國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衣服的式樣都是有規定的,像鳥這樣的圖案,一定是高官才能用,但是鳥,該怎麼去找這樣的衣服呢?
楊黎見說完話万俟睿半天都沒有理他,於是碰了碰他說:「大人,大人?」
「嗯,哦,知道了,我先走了。」說完匆忙就離開了。留下原地懵住的兄妹二人。
「哥,你說他來問我們這些做什麼?」
「能減輕父親的罪責。」
「就是他打問的『老爺』嗎?」
「應該是的。」
「哦,哥,吃藥。」
「好。」
出了大門的万俟睿,心跳逐漸加速,因為剛才沒想明白衣服上有鳥的圖案到底是什麼人穿的衣服,但是他突然想到父親的官服上可是仙鶴的圖案,會不會是楊黎只看到了一角,才說是鳥,若是看到了全貌,那豈不是……万俟睿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翻身上馬,朝宰相府奔去。
越靠近宰相府,他就越慌,在大門口徘徊了一陣后,還是決定不從正門進入,於是他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的牆邊,翻牆進入,只想悄悄看看父親的官服。
進入府內,雖然熟悉,但是万俟睿不想打擾下人,他不確定此刻父親到底在哪兒,於是先去了書房,見書房沒人,他悄悄的走了進去。
書房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樣子,熟悉的擺設,沒什麼問題,但是他突然發現書架上的一枚像是印章的擺件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正要過去看的時候,聽到門口的說話聲,万俟睿慌忙間出不去書房,只得從另一側的窗戶跳了岀去,暫時躲了起來。
一進入書房的万俟崇看到有窗戶沒關,很生氣的跟身邊的管家說:「查查今天是誰打掃的書房,為什麼窗戶沒有關。」
「是,老爺。」
「最近他們都有什麼動靜?」
「後天就是中秋家宴了,皇上要求他們在這之前必須出結果,但目前好像進展不順。」
万俟睿心中大驚,為何父親會知道他們的事情,聽這話,應該是一直在探聽。
「哈哈哈,讓他們查讓他們查,後天就中秋了,看他們能有什麼結果。」
「是,老爺,用把我們的人撤回來嗎?」
「撤回來吧,不需要了。」
「是。」
這時門外有婢女來報,万俟崇便和管家一起離開了書房。聽到屋內沒有了動靜,万俟睿打開窗戶跳了進來,朝著剛才自己看到的那處擺件走去,走近一看,沒什麼特別的,心想許是父親什麼時候買來的玩意兒,於是上手摸了摸,只見這個擺件穩如泰山,任由万俟睿怎麼動,它都不受影響,万俟睿納悶兒了,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看上去就像個印章,個頭不大啊,不至於自己都搬不動它,突然他抓著這個印章一樣的東西左右轉的時候,書架向兩側分開,其後的牆體也跟著分開,万俟睿震驚了,分開的牆體后是黑漆漆的一片,看不見盡頭,站了片刻,他還是決定走進去一探究竟。
慕容敬朗從東宮出來后,有些失落,又有些傷感,碰到了正在值守的吳振雄,兩人於是一起走了一段路。
吳振雄看到無精打採的慕容敬朗問:「怎麼有心事?」
「唉,後天就是中秋了。」
兩個人都知道中秋節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但吳振雄還是笑笑說:「哈哈,你著什麼急,潤明都不心急。」
「他,他比我還著急。」
「嗯,剛才見到太子,什麼感受?」
想起剛才見面的情景,慕容敬朗長長嘆了口氣說:「還能有什麼感受,有些難受,有些不忍。」
「你相信太子嗎?」慕容敬朗聽到這話停下腳步,「怎麼說?」
「我是說,你相信太子會造反嗎?」
「你我信與不信有什麼用呢?」說話間,已經出了皇宮,吳振雄停了下來,堅定的看著慕容敬朗說:「只要有人相信他就足夠了。」眼神中是慕容敬朗所沒有見過的堅毅,他點了點頭說:「我相信。」
「那就夠了。」
回到京都府後,万俟睿並沒有回來,顧淮也沒見著人影,於是便來到德義堂找徐修涵。
「徐掌柜的,忙嗎?」
「哈哈,還行,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裡了?慕容老夫人的身體怎麼樣?」
「都好都好。」
慕容敬朗斜靠在拿葯的的櫃檯上,接過徐修涵遞過來的茶水,「這是什麼?」
「菊花茶,下火的。」
徐修涵看出了慕容敬朗心裡有事,問:「沒頭緒了?」
「唉,沒了。也不知道潤明那邊怎麼樣了。」
「昨天他還來找我,在我這休息了一會兒。」
「來你這兒,有家他不回。」
「說是路過,順便進來歇一歇,我不方便多問的。」
自打從少陽回來后,万俟睿對徐修涵大為改觀,三天兩頭的就要來德義堂轉轉,人多忙的時候無人顧及他,就自己進去倒杯水,喝完就走了,人少了,和徐修涵聊一聊,但是大部分都是他在調侃徐修涵,而徐修涵只是笑笑。
「不早了,我得走了,回去看看他那兒怎麼樣了。」
「等一下,把這些拿回去,你倆累的時候,嘴裡含幾片,滋補身體的。」
「好。」拿著徐修涵給的東西,慕容敬朗離開了德義堂。
万俟睿從進來以後就一直在走,但是這條路太長了,盡頭在哪裡不知道,昏暗的通道了,燭光卻也微弱,好似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走了多久不知道,距離剛才那間石室過去好長的距離了,万俟睿停下里思考,宰相府從書房到任何一邊的圍牆,都沒有這麼長的距離,按照這樣的走法,是不是有可能是通向其他的地方,若是出去的時候是不是會和他們的人碰到,若真是碰到了,該怎麼辦。但現實不容許他想該怎麼辦,這通道沒有任何的岔路,真是一條道走到黑,終於,不知走了半個時辰還是更久,万俟睿發現這條路到頭了,正準備出來的時候,聽到上邊有聲音,他手中握緊了劍,細上邊傳來的聲音,卻發現,這聲音有些熟悉,手離開了劍,雙手聚力,用力向上一定,腳下蹬向旁邊的石壁,騰的躍出了地面。
怪不得熟悉,万俟睿一出現,雙方都愣住了,對面正是他剛派出去的顧淮,後邊跟著的應該是附近城門的守軍。
「公子,你怎麼會,從這兒出來?」
万俟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想了想還是說:「我偶然間發現一條暗道,就跟著來了。」
顧淮繼續追問:「那這條暗道是通向哪裡的?」說著還想下去看看,被万俟睿攔住了,「我們先回京都府,你也詳細跟我說說你們這兒的情況。」
「是,公子。」
隨後顧淮安排守軍將此處院子看守起來,不得驚動其他人。他便和万俟睿回到了京都府。
一進來,万俟睿將房間門就關了起來,關門轉身後,顧淮發現他的臉色特別差,「公子,你到底怎麼了?」
「顧淮,你知道那條暗道通向哪裡嗎?」
「不知。」
「宰相府的書房。」
這短短的六個字,彷彿是六千字那樣長,以至於顧淮聽了之後,有一刻鐘的時間都用來消化這六個字所代表的含義,「公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你不相信是吧,我更不相信,但,這就是事實。」
顧淮坐了下來,雙手抱著自己的頭,他還是無法相信,良久,万俟睿聲音低沉的說:「你也跟我說說你的情況吧!」
「我從楊公子那兒出來后,就立馬去了五軍都督府,正好右都督周晨大人在,我說明來意,他於是將這幾日在城內巡邏的領兵帶來問話,負責平樂坊的領兵說到,有一處宅子頗為可疑,經常鎖著,但是這處宅子的主人是個做生意的,就是盛京人,後來問鄰居才知道,平時就是鎖著門,但是有人看見有時候會有人從牆頭翻進翻出,於是領兵派人將此宅子監視了起來,周晨大人吩咐領兵帶我去看,就正好碰到公子你從裡面出來。」
「現在想一想,有些事情似乎能聯繫起來了。」
「公子,你是說……」
「哈哈哈,你回來了怎麼不告我一聲。」聲音先到,隨後門就被打開了,來人正是慕容敬朗,一進來,顧淮都忘記行禮了,二人臉色難看至極,氣氛陰沉,慕容敬朗也收斂了笑意,回身將門輕輕關上。
「怎麼了這是?你打問的消息如何?」
「你絕對不會想到。」
「什麼?」
中秋家宴當天,中午。
晚上要進宮參加宴席,京城內的被邀請的官員,商賈皆在準備晚宴時的穿著,尤其是女眷們,更是在發愁穿什麼戴什麼能夠艷壓群芳。百里盛文更是如此,但此刻讓她更靜不下心的是在前廳和父親說事的万俟睿。
「事情都辦妥了?」
「期限已到,妥不妥都要呈報皇上了。」
「這話聽著有些不太樂觀啊。」百里慶之這才發現,万俟睿的眼窩有些深,黑眼圈也比較重,臉色又是很憔悴,於是關心的問:「最近太累,沒休息好?」
「還行,進京都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百里慶之聽他和自己的對話有些心不在焉,微微一笑,心想硬是留在我這兒也不好,於是說:「去吧,文兒也等你呢!」
万俟睿沒反應過來,抬頭看著百里慶之半天才明白,於是終於露出了些許笑容,起身行禮說:「晚輩謝百里大人。」說完向後院走去。
閨房內的百里盛文打扮也沒有了心思,眼看快到進宮的時間了,突然聽到有人開門進來,但久久沒有動靜,她站起身來,發現万俟睿正站在自己身後,「你怎麼來啦,不是和……」話還沒說完,万俟睿就將他緊緊的摟入懷中,「你怎麼了,晚宴就要開始了,你還沒……」
「讓我抱會兒,就一會兒。」万俟睿聲音有些沙啞,抱著百里盛文的雙臂將她箍的更緊了,百里盛文也回抱住他,兩人緊緊相擁,好一會兒,万俟睿才不捨得放開她。
看著滿臉胡茬,臉色憔悴的万俟睿,百里盛文伸手撫摸上他的臉龐,擔心的問:「這幾日累壞了吧?」
「還好。你打扮好了?」
「還好啦。」
「我今日來,有些話想和你說。」万俟睿一臉嚴肅,百里盛文乖巧的「嗯」了一聲,万俟睿放開她,背轉過去,緩緩開口:「我們以後不要再見了吧。」說這話時他的心在疼。
「為什麼?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不要再見了。」百里盛文以為自己聽錯了,於是走到他面前,但是万俟睿一直在閃躲她的目光,「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原因,是我爹跟你說什麼了?」
「是,是你爹,不讓我再糾纏你。」
「我去找爹爹,他會同意的,他會同意的。」百里盛文說這話時眼裡已經有淚光閃現,万俟睿不敢直視她,「不用了,都是白費,主要我也不想和你糾纏了。」
百里盛文哭出來了:「你胡說,你胡說。」万俟睿下意識的想去安慰她,伸出去的手又立馬縮了回來,他必須忍住,「這是真的,我不想再糾纏了。」
「你別說了。」百里盛文帶著哭腔,雙手捧住他的臉,乞求的目光,讓万俟睿的心在滴血,「你告訴我,你不是認真的,你說要來提親的,要我等你,我等你,我信你,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啊!」說著,撲到了他懷裡,但這一次,万俟睿沒有伸手,而是推開了她,「晚宴快開始了,收拾收拾,準備進宮吧!」
說完立馬離開了,百里盛文不甘心,追了出去,万俟睿沒有回頭說:「別追了,你也死心吧,就當我死了,以後嫁個好人家。」
「你胡說,我從來沒想過除了你我還能嫁給誰。」身後的百里盛文淚水就沒有干,而万俟睿眼眶也已經充滿了淚水,只是他忍住沒有流下來。
「後會無期。」說完這四個字,他飛一樣的逃離了百里府,他怕看見百里盛文難受的樣子,更怕看見她流淚,是自己先招惹的她,卻又是自己拋棄的她,想到這兒,他的心更痛了,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今晚,一切就要有結果了,他不能連累她。
快到中秋家宴了,万俟睿忙了這許多天第一次回家,万俟崇沒有說什麼,在前廳等著,顧淮也早早的從京都府回來了,李芸蕾看著不修邊幅的兒子,著急的催促他趕緊洗洗,万俟睿沒有說話,聽話的回房間去整理,收拾,再出來時,又是那個讓全盛京城都為之傾倒的公子了。
「老爺,我們出發吧!
「好。」
万俟崇和李芸蕾乘坐馬車,万俟睿顧淮選擇騎馬跟隨,今日皇上下令,各官員女眷可以乘坐馬車到達宮門后,換乘轎攆進入。
万俟崇了李芸蕾換車時,正好慕容敬朗一家也剛到,兩家人簡單的打了個招呼便各自乘坐轎攆進入,慕容敬朗沒有一起,跟著万俟睿步行在後邊打發時間。
「你今天怎麼想的?」
「按計劃來就行。」
「什麼計劃,我怎麼不知道?」
「呵,就是沒計劃,聽王爺安排就行。」於是抬頭示意他看前方,正是祁國良一行,旁邊還跟著侯鈞宇。
兩人正走著,突然聽到身後熟悉的聲音,兩人駐足回望,發現竟然是徐修涵,兩人異口同聲的問:「你怎麼也來了?」
「嘿嘿,是四皇子讓我來的,給我發了帖子的。」說著,拿出了帖子讓他倆看,二人也不驚訝,「嗯,南絮呢?」
「她在後邊。」
三人向後看去,見南絮正和陸離一起,說說笑笑的走著。
今年的中秋宴是淑貴妃一手操辦,請的人比往年都多,據說是皇上的意思,因此也更加熱鬧,晚宴主場選在了大明宮,快到大明宮時,又進行了一次搜身,但是因為万俟睿特殊,兵器並沒有沒收,徐修涵看看不語,心裡也知道今晚定不會安生,但是陸離和南絮卻沒辦法,只得將兵器暫存起來。
一行人進入大明宮,按照安排好的座位落座,万俟睿因是宰相之子,座位要考前,緊挨著的事慕容家,對面分別是宗政東祿一家和百里家。最靠近皇上的一側則是皇子和公主,此刻已經落座的除了祁國良和蕭雅,還有長公主祁若瑜、七公主祁若瑤、五公主祁若雪、六皇子祁國盛,但是還空著兩個座位,想來應該是二皇子也就是已被囚禁的太子祁國昌、三公主祁若蘭了。
万俟睿看到了百里盛文,經過剛才一事,整個人無精打采,不說話,不抬頭,她也許是感知到了有目光正看向自己,於是抬起了頭,卻看到正與他人說笑的万俟睿,心裡更加難受,於是將頭撇過去與百里霞說起話來,但是餘光不時的瞟向万俟睿。
慕容敬朗發現了不對勁,坐在後邊的徐修涵也隱隱發現了不對勁,但是因為尊卑有別,南絮和陸離也不方便前去找百里盛文,只得暗自揣測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很快,各路官員,達官貴人均已到位。王公公一聲「皇上駕到,皇后駕到。」眾人起身皆行跪拜大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祁景天今日精神甚好,看到如此多的人跪拜在他的腳下,越發的感到高興,於是抬手說到:「平身!」
剛站定,門外通報:太后駕到!眾人再次面向太後來處行跪拜大禮,攙扶太后的一邊是福安姑姑,另一邊便是祁若蘭,今日也是盛裝打扮。
太后坐下后,抬抬手,王公公立馬說:「平身。」
眾人這才結束了行禮,但是沒有皇上發話,還不敢有什麼動作,只聽太后說:「皇兒,快讓大家坐下吧,今日中秋,不用這麼多禮節。」
「是,兒臣明白。」回身向底下站著的眾人說到:今日中秋家宴,大家自在即可,坐下吧!
「謝皇上!」……
坐下后,宮女們便開始上菜上酒,酒杯倒滿后,宰相万俟崇提議一起舉杯,「我們一起舉杯,祝太後福壽延綿,祝皇上皇後身體康健!」此話一出,眾人再度舉杯起身,不得不說,宰相這一舉動直接就調動起了氣氛,眾人說完后,百里慶之和慕容興國紛紛舉杯祝賀太后和皇上,觥籌交錯間,表演節目的宮女魚貫而入,跳起了曼妙的舞姿,眾人一邊欣賞節目,一邊有著美酒佳肴,早已忘乎所以。
但是宰相万俟崇卻在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他的一舉一動,倒是沒有引起祁景天的注意,卻全都被祁國良看了去,在主觀禮台下方,是吳振雄早已安排好的人手,他看到祁國良遞過來的目光后,點了點頭。另一側的万俟睿也看到了自己父親的舉動,他已經沒有心情去欣賞節目,沒有心情去品嘗美食美酒,現在最關注的就是他該如何走下去。
突然,表演節目的宮女嗖的射出一支飛箭,直直的朝祁景天飛去,祁國良眼疾手快飛身上前一腳踢開了那支箭,護在了祁景天面前,眾人見次情景,反應半天後發現這並不是要表演的節目,開始慌亂起來,大聲吼叫著,更有人腿腳快的,已經跑到了門口,於是祁國良大吼一聲:「關閉宮門,任何人不得出入。」
此話一出暫時制住了嘈雜的聲音,緊接著從四處進來的士兵將整個大明宮團團圍住,眾人也不再趕動,待在原地。
万俟睿和慕容敬朗也準備好了,他們退出座位,陸離和南絮分頭行動,南絮負責保護徐修涵,陸離負責保護百里盛文。但是因為剛才武器被扣住,陸離手頭並沒有合適的武器,想了想還是拿起了桌子上的筷子,於是快速的挪動到了百里盛文的身後,百里盛文看到陸離后說:「陸離你怎麼在這兒。」
「別害怕,我負責保護你。」百里盛文本來沒想著會怎麼樣,但是陸離這句話,她明白了一定是他讓來保護自己的,但是她沒有說,心裡想,我不能給他添亂,等這個事情一過,一切都會好的,於是她王陸離身邊靠了靠。
祁景天沒有任何動靜,但是嚇壞了皇后和一眾嬪妃,還有太后,這個時候,不知是哪來的聲音,大聲說到:「皇帝老兒,拿命來。」聲音一出,緊接著一個黑衣身影從房樑上跳了下來,祁國良立馬迎了上去,這時四處又出來更多的黑衣人,和周圍的士兵打到了一起。
吳振雄也出手了,迅速解決掉里皇上太后最近的黑衣人,讓他們無法近身,万俟睿和慕容敬朗也同時出手,解決掉了主觀禮台右側的黑衣人,場內一時之間混亂一片,不知是誰打開了大明宮的門,人們一窩蜂的擠了出去,陸離帶著百里盛文隨著人群往出走,但是百里慶之就沒這麼好運了,陸離快要走到宮門口的時候發現,黑衣人早已經控制住了四大家族,誰也動彈不得,她一咬牙,沒有讓百里盛文看見,拉著她就往出跑。
南絮和徐修涵因為離得門口進,最先跑了出來,但是外面的情況更不樂觀,兵馬司的人和更多的黑衣人纏鬥在一起,打的難捨難分,看大有人出來,那些黑衣人立馬轉移了目標,拿著刀劍就想他們砍去,人群四散開來,陸離一邊抵擋著刀劍,一邊護著百里盛文,在看到南絮嗯哼徐修涵之後,立馬向他二人靠近。
「你們怎麼樣,沒有受傷吧?」
「沒有,沒想到出來后更麻煩。」
「你倆去幫裡面的人吧,百里姑娘就交給我,這宮裡我也熟。」
陸離不放心說:「可是現在我們連大明宮都出不去。」
徐修涵想了想說:「得辛苦你倆了,掩護我們,不然帶著我們,你們也會受傷的。」
「哥,你能行嗎?」
「妹子,都這個時候了,行不行的都得試一試了,百里姑娘,你信我嗎?」
百里盛文此刻沒有任何的不安和恐懼,因為大家都在一起,於是她點點頭說:「徐掌柜,我信你。」又和陸離南絮說:「你倆會因為我們被拖累的,現在這些黑衣人的目標主要是大明宮,我倆逃出去,你們才能去幫他們,他們就有勝算。」
南絮和陸離同意他倆所說,於是二人掩護徐修涵和百里盛文從一旁的偏殿離開,看著他倆的身影離開了大明宮,南絮和陸離鬆了一口氣,「南絮,我們該回去幫他們了。」
「好,今天就打個痛快吧!」
說著南絮輕功飛過欄杆一腳踹飛離得最近的兩個黑衣人,撿起他們的劍,扔給陸離一把,陸離拿到兵器后,也打開殺戒,不多時,兩人的身上就染上了不少的血,黑衣人處理的差不多了,二人回到宮裡,先是解決了控制這慕容家的黑衣人,但是這幾人功夫不一般,南絮和陸離合手才將其殺掉,因為在外邊耗費了太多體力,南絮有些體力不支,被黑衣人看出了破綻,好在顧淮動作快,從背後襲擊黑衣人,救下了南絮,南絮看著顧淮微微一笑,隨後又開始了戰鬥。
太后和皇后還有一眾嬪妃被困在主觀禮台上,進退兩難,於是吳振雄乾脆派人將整個觀禮台保護了起來,他則是處理想靠近觀禮台的黑衣人,激戰了不知多長時間,雙方也都殺的差不多了。祁景天發話了,「看了這麼久,也累了吧?宰相大人?」
祁景天這話如晴天驚雷,讓百里慶之和慕容興國皆是驚訝不已。只聽万俟崇哈哈哈大笑,舉起了酒杯,「多謝皇上挂念,確實有些累了,不如我們散場吧?」
不等祁景天說話,万俟崇對著其中一個黑衣人說:「南弋,啥了他。」南絮聽到后抬頭看向觀禮台,沒錯,就是五哥,南弋正要動手,万俟睿擋在祁景天身前,只聽他說:「你試探過我,不如今日就實打實的再來一次?」
南毅不確定,又不敢此時停手,畢竟自己體力消耗太大,但是一看對方,衣服都沒有弄髒,神情自然悠閑,可見此人功夫深不可測,但是另一邊卻又是万俟崇的催促,「南弋,你還在等什麼,啥了他,鎮北大將軍就是你的了,你還發愁奪不會北燕嗎?」
南弋心動了,這是南絮突然說話了,她近乎用吼的聲音說:「五哥,別聽他的,你要是殺了皇帝,你定然活不成。」南弋也知道南絮在,這一番話他也明白,但是現在已經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退肯定是一死,但是進,看到這些人,南弋猶豫了,万俟睿正要說話,南絮將劍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五哥,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門外五軍已經到了,他們有多少人,你們有多少人,你心裡還沒數嗎?」
「我知道,可是我現在已經退不了了。」南弋痛苦的站在原地,這是祁景天說:「你若是說清楚前因後果,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責任,並將你送回北燕。」
南弋一聽,眼睛里突然有了光,看向祁景天確認到:「你說的是真的?」
「天子豈能戲言?」
万俟崇料到了會有這樣的結果,但是他還是不死心,於是大聲吼著:「你快動手,啥了他,殺了他,你想要的就都是你的了,還在等什麼?」
李芸蕾早已淚流滿面,她已經看到了即將被滿門抄斬的結局,於是她拽著万俟崇的衣擺,一遍又一遍的說著:「老爺,住手吧,住手吧,別再錯了。」
万俟崇此刻已經紅了眼,他大吼著李芸蕾,「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殺了這皇帝,皇后之位就是你的,你還怕有誰能欺負你?」
「你想想兒子,你想想女兒啊,我不要皇后之位,我只想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好嗎?」
李芸蕾哭的更厲害了,她一聲聲的訴說著,妄圖喚醒万俟崇僅剩的良知,但是當万俟崇看向万俟睿和万俟靜的時候,他仰天大笑:「哈哈哈,我的兒子,我的女兒,與我何干?」又低頭看向李芸蕾,一伸腳將她踢了出去,李芸蕾忍住劇痛,又爬回來,拽著他的衣擺說:「老爺,我求求你,收手吧!」
万俟靜看不下去了,万俟睿也忍住不看,但是李芸蕾一聲聲的哭訴,再也讓他們忍不下去,万俟靜站起來吼到:「父親,您就不想想母親,就不想想這個家嗎?」
「家?算什麼?能當錢花嗎?不能,要它何用。」万俟崇說話說的越輕鬆,李芸蕾便哭的越心痛,「老爺,求求你了,別這樣了,收手吧!」
「收手?不可能,我已經到這一步了,不是我死就是你死。」說著咬牙切齒的看向祁景天,又命令南弋立馬殺了祁景天,但是南弋也看出來了,現在的情景,對他們是不利的,他也開始動搖了。他看向万俟崇說:「原來你身居高位,才能做到這些事做起來亳不費勁,可是我今天難逃一死,我希望你能幫我奪回北燕,但如今我們能不能出的了皇宮都是兩說。」
「哈哈哈,怕了,你若是能突圍出去,自然是有勝算的。」万俟崇話音剛落,万俟睿大聲的對万俟崇說:「父親,求您收手吧!」這一聲父親,換得了万俟崇片刻的愣神,片刻的醒悟,万俟睿繼續說:「我都知道了,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万俟崇走出自己的座位,拉開身邊的李芸蕾,走到了大殿的正中間,此刻黑衣人已經被趕來的守軍團團包圍,自然万俟崇也被包圍住,他看著上邊的祁景天,皇后等人,問了一句:「今日家宴,為什麼不把太子請過來?不應該是你們一家人團圓的時刻嗎?」
祁景天臉色陰沉至極,眼神狠狠盯著万俟崇,「宰相,別忘了你的身份。」
「老臣的身份?自然是中楚國的宰相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宰相。」
万俟崇毫不在乎的樣子惹怒了祁景天,「既然記得自己的身份,為何還要做出今日的事情?」
「皇上還不知道原因嗎?老臣不滿足這宰相之位了。」這話讓李芸蕾徹底癱在了地上,滿臉的哀傷,無力充斥著在場所有的万俟家的人,這句話無疑就是認定了自己謀反的事實。
「好啊,這就是你的野心嗎?」
「是,是又如何?」万俟崇此刻的話早已經不顧君臣之禮了,而慕容敬朗向台上保護皇上的万俟睿看去,他拿著劍的手在抖,不敢去看自己的父親,也許他已經料到了,最後的結局不外乎的父親被刺死,甚至是亂箭刺死。但是這些万俟崇根本不在意,現在的他就好像已經成功坐上了帝王之位一樣,野心展露無疑,整個人已經接近瘋癲。
慕容敬軒牢牢的把万俟靜攬入懷中,不想讓她看到更壞的結果。宗政東祿入今已經被奪去官職,任由你們如何奪權篡位,都於己無關,仍舊在悠哉的喝酒吃菜,一旁的百里慶之,從一開始的不可置信到後來的對万俟崇,可以說是對万俟睿感到的悲哀和無力,再到如今的無所謂看熱鬧,更何況,此刻大家的焦點都在万俟崇身上,根本無人顧及旁人。
距離台上最近的皇子公主還有一些嬪妃,早已經被吳振雄安排人撤離了大明宮保護起來。但是太后和皇后還有淑貴妃卻不想離開,吳振雄被辦法,只好增加人手去保護。黑衣人被控制住后,見台上的人暫時無恙,他便推到最外側,站到了祁若蘭身邊。
万俟崇說完那句話,重重的嘆了口氣,緩緩的說:「皇上,事到如今,老臣無力再與爾等多說什麼了,還是請把太子請出來吧,有些事,就讓老臣做個了結吧!」說著就乾脆坐到了地上,祁國良轉身與祁景天對視,得到同意后,祁國良便讓侯鈞宇去東宮請太子。
此刻大明宮,由周晨帶領的盛京守軍人馬和袁鵬程帶領的兵馬司已經將大明宮團團圍住,並已經在進來之前就解決了外邊所有的叛軍,盛京城更是在今日關閉城門,城內百姓皆不能出,由姜展陽坐陣安排,嚴查城內各處叛軍,已經逮捕數百人。如今已經帶到了大明宮外,隨時準備問斬。
而宮內,在吳振雄的一聲令下,繳另外所有黑衣人的武器,不從者直接斬殺,南毅雖不從,但是無奈寡不敵眾,還是乖乖交出了鐵龍,而看到這件武器時,万俟睿說:「原來你就是兵部案的兇手。」
慕容興國和慕容敬軒瞪大了眼睛,南毅則平淡的說:「我也是受人指示。」
「是誰?」南毅看向殿中坐著的万俟崇,慕容興國明白了,他看著自己的親家這才終於發話了:「親家,你糊塗啊!」
万俟崇冷哼一聲,但語氣已經正常,「親家,女兒交給你我放心,但是此事已經連累你慕容家了,老夫我道一聲抱歉了。」
「你,你呀……」慕容興國氣急,只得拍桌子痛聲大斥,万俟崇無言應對。
祁景天從位子上起來,拍了拍万俟睿的肩膀,万俟睿收起了劍退到一邊,看著台下盤膝而坐的万俟崇,祁景天說:「既然在等太子來,老四,不如把你們那頭的事也做個了結吧!」
「是,兒臣遵命。」於是祁國良示意万俟睿,万俟睿隨後派顧淮將楊崇方和徐文彬帶至大明宮,此時祁國昌也來到了大明宮。
看到祁國昌時,眾人的心情皆是十分沉重,祁國昌到不覺得什麼,來到殿內,給祁景天皇后太後行過禮后,直接坐在給他留好的位子上,輕聲說道:「大家開始吧!」
「好,老臣就等太子了。」
「宰相大人,在下已經是罪臣了,擔不起這聲太子了,您還是換個稱呼吧!」
万俟崇站起來,讓周圍看守他的士兵一緊張,隨機就聽「通」的一聲,万俟崇朝著祁國昌跪了下去。
「老臣有愧太子,還請太子殿下受老臣一拜。」說完磕了一個完整的頭,而万俟睿只是在冷冷的看著。
「一年前,老臣慫勇殿下,告知殿下當年張夫人之死的原因,鑄成大錯。」
宗政東祿依舊面無表情,但已經停下了喝酒的動作,而祁國昌聽到這話神情中隱有悲傷流過,身後的祁若蘭想要上前,被吳振雄拉住了。
万俟崇繼續說:「當年張夫人之死,罪魁禍首就是他和她。」說著手指向旁邊的宗政東祿和台上的皇后,皇后嚇得跪了下來,但祁景天沒有看她一眼,万俟崇又說:「比起直接謀害張夫人來說,最怕的還得是你這父皇,他自始自終都知道,但還是默認了他們的所做所為。」祁國昌綳不住了,他站起來,沒有理會万俟崇,而是看向祁景天說:「皇上,罪臣想問您,他說的可是真的?」
祁景天眼睛微一閉,說:「是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原來,母親的死您一直都知道,這麼說,宰相大人慫恿我一事,您也知道?」
祁景天沒有說話,默認了他的猜測,祁國昌快要瘋了,大聲說:「所以,這一切都是您為了制衡宰相設的局?甚至不惜傷害身邊的親人。」說完,把桌上的所有東西都扔到了地上,衣服上沾了酒水也不在意,他繼續怒吼到:「為什麼?您告訴我為什麼?那麼多辦法,為什麼要犧牲這麼多人才能達到您的目的?為什麼?」
祁國昌雙眼通紅,因為激動滿臉通紅,周圍的人都在看著,無人趕上前。
這一聲聲的怒吼,祁景天沒有回應,一旁的淑貴妃上前拉住祁景天,「皇上,事已至此,不妨說開吧!」淑貴妃心疼祁國昌,更心疼死去的張夫人,祁若蘭是知道一切實情,看到父皇和哥哥鬧到如此地步,她也流下了眼淚。
跪倒在地的皇后嘴裡喃喃自語:我沒有想害她,是她自己命薄罷了。祁若蘭聽到這話,積攢了多日怒氣終於發泄了出來,她衝上前揪住皇后,「不是你,若不是你故意為之,母親怎會死?白白做了你穩坐後宮之位的棋子,這麼多年,皇后這個位子做的太舒服了吧,是不是都忘了我母親了?」
「蘭兒,住手。」祁景天大喝,祁若蘭依舊不鬆手,吳振雄上去將祁若蘭拉開,拉回自己的身旁,皇后跪的一點點挪到祁景天身邊,「皇上,皇上,是妾的錯,一切都是妾的錯。」皇后痛苦不止,這時宗政東祿終於站出來說話了:「皇上,草民如今什麼都沒有了,當年之錯錯在臣,若不是臣妄意為之……」
「你以為你只是犧牲了我母親一人嗎?後宮中有多少沒出世的孩子,不都是你和皇后的傑作嗎?」吳振雄緊緊拉著祁若蘭,但依然擋不住她想要發出的怒氣,對著宗政東祿就是一陣數落。而宗政東祿一言不發。
「哈哈哈,沒想到這皇宮裡的事兒還真是亂啊,老臣也就是利用了張夫人之死,沒想到竟牽扯出這麼多的事兒,哈哈哈,真是精彩……」
万俟崇笑著說,「你們的事兒,老夫我不感興趣,但是現在,精彩的就要來了。」於是万俟崇挪動身子朝向門外,万俟睿反應過來,大叫不好,「護駕」,只見大批大批的點燃的箭朝大明宮射來,中間還有綁著並點燃火藥的弓箭,一落地瞬間就爆炸開來,周晨立馬讓士兵關閉大明宮宮門,眾人掩護皇上後撤。
祁國良大聲說:「快,將眾人都看押好,從後門撤出大明宮。」
「是。」
顧淮和陸離分別掩護万俟家和慕容家往出撤,大門已經擋不住密集而來的箭和洶湧的火勢,周晨見狀派人聯繫宮外的姜展陽,讓他派人圍攻周圍的山頭,清剿所有叛軍。
「哈哈哈,誰說老夫敗了,今日能殺掉這個皇帝,老夫就沒輸。」万俟崇依然端坐在地上,万俟睿見家人有顧淮保護,於是拉起万俟崇就往後撤,頃刻間,就在眾人剛撤出大明宮時,熊熊的大火就已經包圍了大明宮,撤出大明宮后,祁國良考慮到守衛的安排和皇上的安全,最終決定集體撤到光華殿,那裡是平時皇上處理政務會見大臣的所在,位置也更為安全,易守難攻。
進入到光華殿後,袁鵬程周晨等人負責清剿宮內殘存的亂黨,吳振雄負責帶人守好光華殿。
万俟崇跪在最前面,旁邊是五花大綁的南弋,後邊跪著的是楊崇方和徐文彬,祁國昌坐在桌前,宗政東祿和皇後站在一起,太后和皇上坐在主位,淑貴妃挨著祁景天,其餘人四散開,各自居於一處,整個光華宮門窗緊閉。
「看到了吧,這就是我想要的,什麼奪回北燕,慫恿太子,無非都是在為了今天做鋪墊。」万俟崇跪在中間,看著祁景天一字一句的說著,這句話卻惹惱了旁邊的南弋,他雖然被綁著,但還是能掙扎著站起來,踹向万俟崇,万俟睿上前將他拉開,狠狠地踢了一腳這才老實。
「宰相,你身為四大家族中最有權勢的人,不想著為國為民,卻一心想謀權篡位,朕自問並沒有虧待你們,你這是為何?」祁景天也漸漸的靜下心來,他特別想知道這其中的緣由。
「沒有為什麼,只是老臣不甘心,不甘心屈居你之下,皇上是先帝最喜歡的兒子,卻不是先帝眾多皇子中最能勝任帝位的人。」
太后聽到這句話,看了看祁景天,見他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但這句話一定是說到了他的痛處,他依舊不緊不慢的說到:「勝不勝任,在朕的手下,中楚國有了如今的強盛,這就是最好的證明。你不滿意,又能如何?」
「臣是不能如何,但是我可以禍亂朝堂。」說著他看向祁國良,「四王爺,你也說說吧,這事兒不是你在查嗎?」緊挨著祁國良的万俟睿低下了頭,祁國良察覺到他的異樣,於是走上前一步,將万俟睿擋在身後,他緩緩的說到:「啟稟父皇,盛京城內八成的官員都曾受到郭宰相大人的賄賂,因此這些官員在朝堂之上願意為宰相大人說話,為宰相大人做事,兒臣奉命查案多日來,遇到的障礙無數,皆因一眾官員為宰相大人所收買。」
「是,你不是也在找當年淮安貪腐案中的五千萬兩黃金嗎?」万俟崇問出這話是嘴角帶著嘲笑的,他知道祁國良是想從調動東南一部分軍餉來充當這筆贓款,但是軍餉並不是黃金,他也並不知道這些贓款藏於何處。
身後的楊崇方這是顫顫巍巍的說到:「啟,啟稟皇上,那筆黃金已經被重鑄,並且用於購買製造武器的材料。」万俟睿此時已經攥緊了雙拳,這個案子是万俟睿親自督辦的,慕容敬朗最能體會,當他跟自己說出那條暗道的秘密,結合前因後果的時候,他比他更不願意相信。
「好,好啊,朕的江山豈由你們來禍亂?」說著站起來一腳踹到了万俟崇的胸口上,倒地后又掙扎的坐了起來。
「皇上不要心急,這些事四皇子已經查清了,臣也不想多說了,但是我只想告訴眾人,眼前的這個皇帝是一個自私虛偽,心狠手辣的人,為他賣命,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們不信,張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祁景天胸口急劇起伏,太后也難掩悲傷之情,祁國昌抓著茶杯的手越握越緊,「閉嘴,階下囚,無需多言!」祁景天斥責到,想制止万俟崇,但是祁國昌說:「請讓他說完。」字字都說的那麼咬牙切齒。太后這時說話了:「昌兒,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祖母,在孫兒這裡,永遠都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