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東擊西
溫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鶴駁腦海中不斷閃回著那張溫潤儒雅的笑容。
宋文給他的葯——
望著一粒粒小小的粉色藥丸。
將那板葯捏在手心裡,鶴駁起身,沒有猶豫地丟進垃圾桶。
郁青嵐直播間的鏡頭給到了窗外,陽光透過樹葉撒下斑駁的光影,隨著清風微微晃動。
偶爾聽到輕弱的蟬鳴。
歲月靜好,陽光和煦。
觀眾們紛紛退出直播間,轉向別處。
秦西就直播間。
林球球從馬上摔下來后,自己沒受傷。但他踹林菟那一腳可不輕,林菟被踹得走路姿勢有些怪異。
秦西就見狀,溫柔地上前攙扶林菟:「林菟,我先帶你去醫院拍個片子吧?」
林菟連忙擺手,就像只受驚害羞的小兔嘰。
「不用的爸爸,我這點兒傷不算什麼。」
「那怎麼行?」秦西就滿臉不贊成:「弟弟不懂事,剛才從馬上摔下來受了驚,才會不小心踹到你。」
「可他那麼大點兒孩子,踹你能有幾分力氣?你是不是在別處受了傷,一直沒處理啊?」
幾句話,將林球球摘得乾淨。
順道暗指林菟栽贓嫁禍林球球。
林菟的臉色瞬間泛白,眼角泛紅:「不,不是的。」
「爸爸,我沒有……你誤會了……」
[沒有什麼誤會什麼?明明長了嘴,怎麼就不會好好說話??]
[看得好沒勁啊,動不動就哭,能不能把話說清楚?]
[對啊,隔壁夏寶那麼小的年紀,口齒清晰流利,該說的話一字不落]
[這個林菟那麼大人了,受了委屈就說,何必動不動掉眼淚,好煩!!]
前世,林菟他跟著秦西就參加親子綜藝。
在節目里收穫了大量人氣,也讓秦西就靠著這檔節目火速泛紅,代言商演接到手軟。
林菟性子內向懦怯,動不動就哭唧唧。
惹得觀眾們對他憐惜同情,林菟對林球球這個繼弟溫柔照顧又有耐心,順勢成為郁白夏鶴駁那一對繼兄弟對照組。
當郁白夏被冷嘲熱諷,全網黑嘲的同時,林菟受到所有人追捧。
但這次,似乎變得不大一樣了。
林菟的眼淚沒能收穫觀眾們的同情,反倒讓不少人點擊退出,關閉直播間。
*
鏡頭切換,跟著郁青嵐來到一家律所。
[郁青嵐終於要解約了?狗公司不當人,放過我嵐!]
[kkk離開公司郁青嵐能有更好的下家?我看未必吧。]
[公司雖小,但也是他們捧紅了郁青嵐,否則能有他今天嗎??白眼狼,忘恩負義!]
鍾離等在門口,見郁青嵐從車上下來。
朝他略一頷首,兩人並肩走進門。
保密原則,攝像機沒法跟進去,觀眾們也無法得知郁青嵐找律師究竟討論何事。
律師已經在辦公桌前等待,見到郁青嵐,眨了下眼睛:「好久不見。」
郁青嵐摘掉鴨舌帽,露出清麗漂亮的臉,往律師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搜集到了什麼證據?」
沒有過多寒暄廢話,律師一聽,從抽屜里慢悠悠掏出一隻錄音筆。
放到桌面上。
摁下開機鍵。
「夏夏這孩子,真的可憐儂。明明他們家那麼有錢,卻不送孩子上幼兒園,每天灰頭土臉的。」
「我經常聽見隔壁在打罵孩子,聲音可響了!」
「龐娟喜歡搓麻將,手氣不好,輸了就回去拿孩子出氣,孩子好幾回都哭得岔氣了哎」
「……」
從錄音筆里,傳出一道道聲音,都是對郁自立夫婦虐丨待孩子的控訴。
郁青嵐一言不發,臉上彷彿結了層薄冰。
律師抬手,摁下暫停鍵。
「除此之外,我們還收集到這些年郁自立名下賬戶的資金去向。大額支出有一筆是在帝城江南名苑買了一套房,還有一輛五十萬的車子。」
律師頓了頓:「這些都是全款付清,記在郁自立的名下。」
「但是以郁自立的工資水平,加上日常開銷,想一次性拿出那麼多錢是幾乎不可能的事。」
買房買車的這些錢,是從哪裡來的。
答案不言而明。
郁青嵐抿著唇角,面無表情。
「我要起訴郁自立。」過了許久,郁青嵐緩緩開口:「要求他歸還這幾年,我支付給他的所有生活費。」
律師愣了愣:「這樣的話……取證過程會比較繁瑣,而且耗時也會很長。你的身份特殊,一旦鬧到網路上,很大可能被有心人利用。」
「扭曲事實,煽風點火,造成大量對你不利的謠言。你就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精力去做公關,抹平謠言造成的影響。」
目光瞥向郁青嵐身後的鐘離。
這些事情,鍾離更清楚。
「我跟鍾離暫時的建議,是私下協商。」律師繼續說道:「要求郁自立返還部分生活費,同時向郁白夏道歉。」
郁青嵐冷笑:「他們會有懺悔之意?」
律師:……
他沒有說的是,在他調查詢問鄰居時,幾次被龐娟如潑婦般阻撓。甚至揚言他再查下去,要找人揍他,砸他的律所。
十足惡霸架勢。
看來郁青嵐對於嫂子的脾性很清楚。
「我要讓他們進監獄。」郁青嵐言簡意賅,帶著森冷寒意。
律師跟鍾離對視一眼,無聲交換意見。
「咳咳。」鍾離收捏成拳,放在唇下乾咳兩聲:「青原,夏夏遭受虐待的過程,傷情沒有直接證據,恐怕很難將他們送進橘子。」
「接回夏夏那天,向陽之日的節目組不是將龐娟打夏夏的過程拍下來了?」
「公信力不足。」律師面露難色:「只有一次證據。」
「龐娟完全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郁青嵐眯起眼,臉色越發低沉。
「沒有證據,可以聲東擊西。」郁青嵐悠悠開口:「郁自立現在的工作,應該還是我媽生前託人給他安排的。」
「他買車買房的錢,除了本該屬於夏夏的生活費,還有一部分是他利用職權,挪用公司公用經費。」
律師的目光一亮,隨即面帶複雜地看著郁青嵐。
外界對郁青嵐的評價,空有漂亮的臉,是個連劇本上字都認不全的草包。
這波聲東擊西,不光將自己完全摘除,涉案金額過大還能讓郁自立將牢底坐穿。
心底縝密,絕情冷漠。
「他是你的親哥哥,你想清楚了?」鍾離低聲開口。
「我說過,」郁青嵐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我會保護好夏夏。」
「曾經傷害過他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鍾離:……
律師思忖片刻:「如此一來,你還能順勢大義滅親,刷一波好感。」
「公司的公關費,恐怕沒有這個預算吧。」郁青嵐對狗公司的態度心知肚明,不抱任何期待。
鍾離一楞,額角流下一絲冷汗。
離開律所,郁青嵐掏出手機。
才想起沒法聯繫到郁白夏。
不知奶糰子在鶴家害怕嗎?孤單寂寞嗎?
有沒有想他。
想到郁白夏,郁青嵐的眸色溫柔地能溺出水來。
「我要去趟商場。」收起手機,郁青嵐將鴨舌帽戴上,隨即改變想法:「算了,我還是先回家。」
「去接夏寶。」
*
舒服地睡了個回籠覺,郁白夏緩緩睜開眼。
窗外清風徐徐,送入室內。
陽光正好,不躁不涼。
正是最好的時候。
慢悠悠地翻了個身,趴在床上,臉在鬆軟的被子上蹭了蹭。
又蹭了蹭。
好舒服啊~
真想一直躺下去。
郁白夏滿足地眯起眼,上一世他雖然經常卧病在床,但那時被病痛折磨地時不時就被痛醒,鮮少睡過安穩的覺。
這還是頭一次,放鬆、暢快地睡了個午覺。
俊冷少年站在房門口,抬起手準備敲門,又將手放下。輕呼吸一口氣后,又將手抬起,如此反覆猶豫幾次后。
將手放在門把手上,直接打開房門。
探進一顆腦袋,只見床上隆起一個小包。
奶糰子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似乎還在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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