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壽仙門首席大弟子
爺孫二人的背影已經消失在視線盡頭很久，竹珏卻一直沒有收回目光。
剛才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清晰感應到練氣三層以上的修為氣息。
起身走到門口，這是一座位於主峰長壽峰山腰處的洞府。
長壽峰是整個壽仙門最高的山峰，即使是山腰位置也可以看清內門全貌。
崇山峻岭間，築基師叔御劍穿梭，練氣師兄駕鶴而行，好不熱鬧。
仙鶴上的人影太遠，超出了神識範圍。
竹珏的目光落到長壽峰各處靈田裡忙碌的雜役弟子身上。
練氣三層，練氣四層，練氣三層，這個看不透，練氣四層。
一番觀察下，竹珏終於確認自己的神識突破到了練氣四層！
按理說，神識只能跟著法力修為的提升一起突破境界。
自從十年前靈根與丹田融合后，竹珏體內就再也無法誕生一絲法力，僅有練氣三層的神識證明著他曾經的天資。
「此番突破，莫不是靈根回歸，又可以繼續修鍊了？」竹珏忍不住有此猜測。
快速將心神沉入丹田，此刻已經不見綠色，僅有旋渦最核心處有一點靈光閃爍。
一個似有良田萬頃的空間正在其中沉浮。
然而當竹珏想要仔細探查那空間時，卻感覺心神消耗巨大，頭暈目眩。
連忙止住了念頭。
探頭朝峰頂大門緊閉的壽仙殿看了一眼，掌門一時半會似乎還不會過來。
竹珏再難抑制激蕩的心緒，快步走回洞府內。
盤腿坐在蒲團上，竹珏回憶著壽仙門最基礎的長壽功法訣。
他要修鍊！
苦等十年，丹田異變終於結束，他要重現一日三層的天靈根榮耀！
不！
神識已經突破到四層了，說不定可以直入練氣中期。
功法運轉，天地間的木靈氣快速朝竹珏的位置匯聚，靈氣濃郁得如有實質，聲勢浩大。
路過的師叔師兄紛紛被驚動，不少人更是朝長壽峰飛來，好奇是何人引發的動靜。
當~當~當~當~當~當~當~當~當~
不待幾人遁光落下，壽仙殿旁的洪鐘忽然連響九聲。
所有人都止住了遁光，面色大變。
鐘聲九響，意味著宗門遭遇到了生死危機，築基以上弟子必須出關迎戰，鍊氣期弟子就近開啟陣法保護諸如靈藥園之類的要地。
磅礴妖氣自天際盡頭席捲而來，掌門不知何時出現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半空中。
「所有人速速歸位。」
掌門的聲音在偌大的宗門內回蕩，護宗大陣也在拂袖間升騰而起。
和準備好戰鬥的壽仙門內井然肅殺的氛圍不同，洞府里竹珏腦瓜子嗡嗡的。
鐘聲直接將他從修鍊狀態內震退了出來。
功法才運轉大半，處於吐納靈氣內蘊經脈的階段。
木靈氣充斥著整個身體，還沒有被轉化為法力。
竹珏雖然也因為鐘聲而緊張，但處於修行關鍵時刻的他，無法停下。
想要幫助宗門，就得恢復修為。
哪怕只是練氣三層，也能幫得上一些小忙。
凝神靜氣，竹珏繼續運轉功法。
木靈氣再次匯聚而來，在處於備戰狀態的壽仙門內顯得尤為突兀，吸引了周圍許多山峰的目光。
離竹珏不遠的一處洞府內，正是壽仙門首席大弟子的住所。
傅海山，築基巔峰修為。
幾天前在前線立下大功，重傷歸來，用功勛換取了金丹機緣。
只待新的結金丹出爐就可嘗試突破。
這些日子，傅海山都在洞府內調理傷勢。
此番聽聞鐘聲，傅海山強行結束療傷，剛走出洞府，就被不遠處的木靈氣吸引了目光。
但傅海山只是看了一眼，抹去嘴角因強行停止做功反噬的鮮血，就要騰空而起，參與保衛宗門的戰鬥。
掌門注意到了這邊，制止了他的行為，讓他開啟主峰大陣專心療傷，晉陞金丹前不必冒險。
傅海山雖然不甘，但掌門有令，不可不從。
激發陣法后，傅海山根據掌門的指示來到了竹珏的洞府外。
知道此處住著竹珏后，對於先前木靈氣的動靜，傅海山再無疑惑。
竹珏每次催熟靈藥時，都是如此動靜，只不過這次更壯觀一些，而且事發地不在靈田內，才引起了眾人注意。
此時，靈氣已經不再匯聚。
走進洞府內，傅海山看到竹珏這位所有人的小師侄正面如死灰地呈一個大字躺在床上。
神識一掃，感受到對方那毫無修為的軀體，傅海山眼眸微微一黯。
竹珏…為壽仙門付出了太多。
傅海山能夠一路勇猛精進也離不開竹珏催生出來的種種靈藥。
沒有竹珏，壽仙門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充足的丹藥儲備。
托著竹珏騰空而起，傅海山傳達掌門的指令：
「小竹，掌門命我帶著你去壽仙殿避一避，那裡陣法更強，能在大戰中護持你的凡人身軀。」
竹珏任由傅海山帶著，沒有一絲動作。
此刻，他心態崩了！
正如傅海山所說，竹珏依舊是凡人。
沒有一絲法力的凡人！
那麼多精純的木靈氣，卻在即將轉化為法力的剎那，再次被那可惡的丹田吃干抹凈！
剛有一絲希望，就又徹底被磨滅。
「你沒事吧？」傅海山帶著竹珏躲進了壽險殿內，見他狀態不對關心道。
竹珏抬起頭，麻木的目光在傅海山臉上微微一頓，轉而看向外界。
為了時刻關注戰況，傅海山開啟陣法后就待在門口。
竹珏看到妖獸狂潮正在衝擊護宗大陣。
由於外門在前些日子已經被破，此刻的壽仙內門需要直面妖獸衝擊。
道道劍光騰空而起，在陣法的幫助下與妖獸廝殺。
高空中，操控陣法的同時還需要應對時不時突圍的金丹大妖，掌門壓力巨大，短短片刻就有些氣息不穩。
一道身上妖氣繚繞滿是傷痕的人影出現在掌門身側。
正是重傷未愈的太上長老。
兩人在空中交換了陣法中樞，由太上長老操縱陣法，掌門親自加入了外界的金丹期戰鬥。
壽仙門岌岌可危。
竹珏看著那勉力支撐的太上長老，看著不斷被重傷回歸的師叔師祖，看著身旁不甘旁觀的首席。
內心的絕望一點點被驅散。
有這樣的壽仙門守護，哪怕是凡人又如何？
當務之急，是儘可能幫助宗門度過難關。
壽仙門不倒，竹珏就還有機會解決自己丹田的異常。
將那株太上長老需要的靈草從那塊奇怪的靈田裡拿取出來，就是竹珏現在最重要的任務！
只有壽仙門得到存續，他和掌門的三年之約才能履行。
無論是找尋被煉製成傀儡依舊能保持自我意識的秘法，還是找到重新修鍊的途徑，竹珏都迫切的需要時間。
念及至此，竹珏也不管傅海山就在身旁，心神凝聚，就要再次嘗試進入丹田內的那個空間。
然而卻是失敗了。
一閃而逝的神識波動引起了傅海山的注意，他側頭看向竹珏。
靈目術下，傅海山發現竹珏的神識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就像是一個三天三夜沒有睡覺的凡人。
他在自己的儲物袋中翻了好久，終於在角落找到一瓶鍊氣期沒用完的蘊神丹。
取出丹藥放到竹珏手裡，傅海山關切道：
「小竹你先吃點這個恢復一下，是不是最近沒有休息好啊？宗門這一戰後，靈藥儲備也會告急，之後還得麻煩你了。」
此刻戰況焦灼，尤其是太上長老已經完全無法壓制身上傷勢，妖氣衝天。
事態緊急，竹珏接過丹藥，也不推脫，道謝后就取出一顆丹藥服下。
只是，他很快就尬在原地。
因為他沒有法力，根本無法煉化靈丹！
傅海山也是注意到了這點，耐心地用自己的法力幫助竹珏化開丹藥。
為了精準控制不讓自己的法力傷到竹珏，傅海山放棄了對傷口的壓制。
等蘊神丹完全煉化，傅海山身上多處傷口複發，衣衫染血。
「首席師叔…你…」
看著傅海山這個樣子，竹珏對修為的渴望前所未有的強烈。
他不想再這樣每次都躲在宗門庇護下無能為力。
傅海山寵溺地揉了揉竹珏的腦袋：
「我沒事，你快去好好休息一下吧，大戰結束后，還得辛苦你多催生些療傷靈草。」
說著，傅海山不顧自身傷勢，牽著竹珏走向殿內一處靜室。
幫忙開啟安神陣后，傅海山才帶上門離開。
怔怔地看著傅海山離開的方向，竹珏雙拳緊握，不再猶豫，進入了自己的丹田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