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在四月遭受可以稱得上是她人生第一大危機的時候,被她心心念念的飛坦正怒得要把擋到他的路的那群獵人燒個乾淨。
被他拖了這麼久,這個遺迹的珍貴程度在獵人協會的大力宣傳之下日漸飆升,獵人協會也派了很大數量的執照獵人駐紮在這個遺迹中,給飛坦闖入遺迹造成了不少的麻煩。
飛坦原本就很討厭考慮各種計策,他對考古這種東西更是完全不感興趣,整天和土灰拉碴打交道還不如把這些人的臉按在墓堆里讓他們爬都爬不起來。一直都交給俠客和庫洛洛的計劃,現在他不僅要全面負責,還不能打草驚蛇殺掉這些垃圾。
真的是越來越火大!
直接燒死吧!
而且在這個破地方,這麼偏遠的森林,手機完全成了擺設,已經有好幾天不能聯繫到四月了。
最重要的是,這種狀態還會持續不知道多久。
轉回四月這邊,原本以為會在見面不久就被解決掉、拚命抓著一線生機的四月,竟然奇迹般地在這個蜘蛛的基地生存下來了。
並沒有受到什麼刁難——偶爾投過來的看死人的眼光和更偶爾的言語不屑不算,生活也很平靜——偶爾會從頭頂扔過去的各種傢具不算,甚至也會和旅團的人有所交流——當然四月目前還不知道這個強盜團體叫做幻影旅團,裡面還有一隻蜘蛛腿叫飛坦,目前這人還是她的現任男友。
在相處了三天之後,四月就大概了解到她的處境和她身處這裡的原因,以及能夠讓她暫時活下去的方法。歸根到底,不過是這些人無聊時候把她拿來當作消遣而已。為了能夠活下去,四月只能絞盡腦汁地承擔起「消遣」這個角色的職務,如果不能讓這些人對她抱有持續的興趣,她估計也不能活多久了。
第五天,四月端著派克諾坦讓她送給在樓上書房看書的庫洛洛的咖啡,先輕輕地敲門得到了主人的允許之後,她推門進去,午日的陽光在坐在窗邊低頭翻著書頁的庫洛洛身上勾勒出一層毛茸茸的金邊,襯得身穿白襯衫黑西裝褲的低垂眉眼一派溫潤的庫洛洛像個天使一樣美好。
肯定是這層皮的欺騙度太高了關係!
四月心裡吐著槽,把咖啡盤端到庫洛洛手邊的桌子上,就準備默默地退出去,眼神卻在悄悄打量這個她從來沒有進過的房間。
書房的確是書房,房間三個牆面都擺放著大型書架,裡面都塞滿了或新或舊的書籍。書房的地上各處都散落著翻開的沒有翻開的正面朝上或者倒扣在地上的、滿地凌亂的書。四月慢慢後退,腳後跟不小心碰到了放在房間中央的一摞書,一下子被絆倒在地上,手肘重重地磕在凹凸不平坑坑窪窪的地面上。
「唔!」雖然儘力咬住嘴唇,四月還是被突發的情況驚得一叫,只覺得手肘上是火辣辣的痛感。庫洛洛冷眼看著四月被絆倒在地上,才優雅地把手裡的書倒扣在桌子上,慢慢地起身走到四月面前,微微俯下身伸出手露出笑容:「沒事吧?我拉你起來。」
當我傻是不是!
四月牙一咬,想狠狠把眼前這個虛偽的男人踹倒,如果他們不是在那種情況之下見面,她肯定會認為這個男人是個完美的紳士!
只可惜庫洛洛從一開始給四月的印象就是——強盜頭子。
再怎麼表現得一派溫文爾雅,這個本質是絕對不會變的,四月也就不能對著這張罪魁禍首的臉發花痴了。
四月也知道自己的小命是完全捏在庫洛洛手中的,樓下那群暴力的男人們,也都是看在庫洛洛對她還有著興趣,才不會下手殺了她這個礙眼的東西的。
所以四月只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然地把沒受傷的那隻手抬起來放進庫洛洛伸出來的手裡,微微用力握住了庫洛洛的手,借著他拉她的力道站起來。
四月站直身體,用手拍拍身上的灰塵,再輕輕揉了揉受傷的部位,對著庫洛洛恰到好處地露出帶著一點痛楚的微笑。果然聽到庫洛洛昧著那顆黑心的溫柔詢問:「我去找瑪琪來給你包紮一下吧。」
「不用,只是小傷而已。」四月當機立斷地拒絕。
結果這天過後,四月就去庫洛洛的書房定時報到了。
端著派克諾坦親手研磨沖制的咖啡,四月沐浴在派克諾坦哀怨不滿的眼神中保持鎮靜走上了二樓。
繼續按照敲門、輕聲詢問、得到答覆推開門的程序送上咖啡,庫洛洛托著下巴看著四月:「apri1不用這麼客氣,下次直接推門進來就好。」
一進來發現什麼不雅觀的東西怎麼辦……四月不置可否,只是說道:「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雖然沒有機會真正實踐,但四月作為一個還算有職業素養的演員,通過揣摩《spider》裡面的人物思想,行為方式總歸還是可以向正確的方向靠攏的。
四月出了書房的門,正在下樓梯,正好對上派克諾坦怨念的眼光,四月連忙裝乖,眨眨大眼向大胸美女賣萌笑,成功讓派克諾坦放棄眼神廝殺把注意力的焦點移開——嚶嚶這麼美這麼善良這麼有良心的大美女,怎麼就和這群男人窩在這個小破屋裡呢。
四月一邊讚頌著派克諾坦,一邊瞟向廚房裡的人形殺器瑪琪。相比而言,這個瑪琪大姐就太過冷淡了,眼神也好凶,還不敢輕易對她撒嬌qaq但是真的好美!
美到爆的瑪琪大姐面無表情地把一桶花生油擰開蓋子直接倒進了鍋里。
四月一步一步踩著樓梯的腳差點沒踩空整個人滑下來。
「瑪、瑪琪……姐姐?」四月扶著樓梯扶手,從扶欄上方探出半個身子顫顫巍巍地插嘴,「你的油放得太多了。」
瑪琪一手拿著裝滿了生雞蛋的大碗,表面上還浮著一層碎成渣的雞蛋殼,另一隻手握著鍋鏟,抬起頭緊緊盯著四月,從喉間發出一聲:「嗯?」
四月快步跳下樓梯來到廚房,關掉被開到最大的天然氣開關,接過瑪琪手裡的工具,一邊慢慢挑著碗里和生雞蛋混在一起的雞蛋殼,一邊輕聲建議:「如果是要做炒雞蛋的話……」
瑪琪還是一臉冷漠,眼神毫無波動地雙手環臂站在四月旁邊。信長抱著刀也湊到門口,看到不是瑪琪掌勺不由得舒了一口氣:「幸好不是,幸好幸好。」
瑪琪一個眼刀飛過去,成功讓信長摸摸鼻子滾了。
四月在生雞蛋里加了疑似鹽的詭異調味料攪拌好,把碗放在旁邊,擼了擼袖子雙手握住盛了滿滿一鍋花生油的大鍋的把手,奮力把它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想把它放在旁邊的柜子上。
這時一直站在四月身邊的瑪琪身形動了動,上前一步一把捏住大鍋的邊緣,輕鬆地把它從四月手裡奪過來扔到目標櫃檯上。四月只覺得手裡一空,然後就是鍋底和櫃面碰撞的「磅」的一聲。
捏捏自己只拿了幾秒鐘就有點僵硬的胳膊,四月咋舌,雖然說她知道這幾個人不是普通人,但是這麼輕鬆實在是……完全無法讓她這個普通的正常人適應啊。
最後這天中午,還留在旅團基地的幾名團員熱淚盈眶地吃上了熱騰騰的正常的飯菜,庫洛洛也難得伸了筷子——畢竟旅團不能每吃一頓就出基地去搶一次啊,每日飽受瑪琪惡毒料理的摧殘真的很苦有木有!
雖然四月完全沒看出來雞蛋炒飯到底有什麼值得這麼激動的,而且她還看錯了調料,把一大勺白沙當作細鹽灑了進去……她根本就不能下咽!
吃完飯後四月很自覺地進了廚房洗水果,水果是她拜託派克諾坦出去的時候帶回來的。旅團的人對水果這種不能果腹也沒多麼好吃的食物完全不感興趣,只有庫洛洛——這廝的確會享受生活和兩位女性團員——四月用著算得上是諂媚的表情一直說「會美容哦變漂亮哦養顏排毒哦」這樣的話嘮叨出來的,才會在四月把水果洗過切片裝盤端到客廳里時,吃上那麼一點。
沒怎麼吃晚飯的四月毫不客氣地獨佔了一大盤果盤,還自己拌了個水果沙拉。
抱著個果盤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吃著,四月看著旅團成員們特別是男性成員鬧騰的樣子,竟然有點自嘲。這幾天總算熬下來了,但以後又要怎麼辦呢。像她這麼一個毫無戰鬥力的女孩子,再怎麼為自己精心打算,又能夠活多久呢。
四月拿竹籤插了一瓣橘子送進嘴裡,仰頭靠在沙發靠背上,又開始思索:旅團的人談話,是沒有避著她的,不管是不屑於隱瞞還是故意為之,總歸都是好事。「念」這個字她已經聽過無數次了,和莫莉小姐給她的無法在外界的網路上查到的「念」,肯定就是一回事了。
而莫莉小姐也是說過,她自己是有武器的,但是那是念嗎?為什麼她從來沒有發覺到呢?她要怎麼做才能發掘出這種能力?
種種問題困擾著四月,但是這些問題都不是她一個人能夠解決的,又沒有可靠的人讓她求助,簡直讓四月心焦難挨。
如果有飛坦在,就好了。
四月把已經空了的果盤放在桌子上,大眼蒙上一層水光,不知道多少次地想。
如果飛坦在,就好了。
就算她軟弱吧,就算她卑鄙地想找個肩膀來躲避風雨吧,就算她……不想自己承擔了吧,無法否認地想念飛坦了。
比以往的分別時候更思念的,大概是因為這幾天過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她更容易想起飛坦毫不掩飾的溫柔。
什麼時候能見面呢,還能不能……再見面了啊,飛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