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多年不見
在火車上混了三天,一路看了無數天高雲淡的美景,冷珊珊遺憾上次自己手機進水沒能拍下眼前夢境。不過聽劉冷希小朋友說,到了拉薩,那些火車經過的地方不過只是小巫見大巫。
跟劉冷希和三娘分別之後,她和東方烈從火車站出來,阿白已經候在那裡,精神奕奕的,相較他倆一路奔波,輕鬆得有些欠扁。
她和他都有點不太適應高原反應,臉紅彤彤的,轉過眸子看身旁男人時,冷珊珊總感覺他微紅的俊顏是在害羞。
阿白輕車熟路帶著他們眾人(當然包括奧非他們那些人),一起前往預定好的酒店。
站在酒店門口,整個酒店包括總經理恭謹地開始大喊歡迎詞:「歡迎來到瑞吉度假酒店。」
瑞吉,西藏首家奢華酒店,高踞於世界屋脊……這麼著名的酒店自然會出現在她的旅行攻略里。
果然和圖片上一樣,高高的淺灰色磚牆將整個酒店包裹,穩重不失典雅的黑色塔式屋頂,遠看整個酒店宛若一幢神秘的藏式宮殿。
走進酒店,更是感覺整個地盤像是一座藝術天堂,很多當地藝術家和國際藝術家的精美原創作品被展示在主大堂之上。
最吸引眼球的,是大堂對面牆上懸挂的是一幅15米寬、7.5米高的彩繪壁畫,它描繪西藏的一幕場景,油畫布經過火燒處理,頓時有了時間的質感。
路過碧水泠泠的澈湖、純金打造的浴池、鬱鬱蔥蔥的小樹林,冷珊珊東張西望,感慨著奢華古典的建築,情不自禁地吞了幾口口水。
她在火車上時,還特意在攻略上勾記了一家地勢還算不錯價格小貴的客棧,看來,某人比她破費多了,,直接將整個酒店包了下來!
痛痛快快休息了一整夜,第二天精神抖擻地起床,東方烈偷偷摸摸帶著冷珊珊出了門。
因為阿白和奧非他們太纏人了,東方烈有些後悔,當初他就不該允許這群人跟著!磨磨唧唧的像容嬤嬤一樣絮絮叨叨。
氣喘吁吁逃離至附近的八廓街,熱鬧的攤販,熱鬧的人群,熙熙攘攘。
最近幾年,拉薩越來越受歡迎了。
冷珊珊望著淳樸的街區,目光延至遠處隨風飄揚的五彩幡,映著雪山藍天、清透陽光,幾日來藏在心底的不安感覺,頓時平靜似水。
在火車上三天,雖然一直和東方烈小吵小鬧,但她的心一直都系在自己身世上,當然還有冷萱萱的死,她依舊不能釋懷。
或許,她來到雪域聖地,就是來接受內心洗禮的吧。
佛講究因緣際會。
若不是她看了安意如那本關於拉薩的《日月》,或許她不會選擇來這裡。
「珊珊,過來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東方烈在一個賣藏銀首飾的攤位旁朝她招手。
冷珊珊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跟了過去。
她挑選了一個鑲嵌著墨紅寶石的銀飾手鐲,遞給攤主問:「這多少錢?」
略帶滄桑的攤主乍一看冷珊珊抬起頭來,身體明顯怔了下:「姑娘,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年輕……」
冷珊珊指著自己的鼻子,錯愕:「大叔,你見過我?」
東方烈也是驚詫地看著攤主。
攤主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頭,盯著冷珊珊看了半晌,突然笑道:「可能是我認錯了吧!」
東方烈打算拿錢付賬,只聽攤主又說:「佛曰,今生相遇是前世五百次回眸。就當我們有緣,這個送小姑娘吧!」
冷珊珊望著攤主淳樸滄桑的面孔,並沒有拒絕。
藏人信佛,相信轉世重生,她不就是重生而來嗎?
認錯人,很容易理解。就當是一次緣分,沒准前世他們真見過呢?
拉薩,越發讓她感覺親切了。
攤主目送東方烈和冷珊珊走遠,澄澈的眼眸里光華流轉。
他怎麼會忘記二十年前那個教自己漢語的小姑娘呢?
當時他還是三十來歲的青年小伙,還默默暗戀過那位美麗的姑娘。
眼前這位清亮的黑眸恍若會說話,笑起來露出整齊的潔白皓齒,眉眼月牙彎彎,而他心目中的那位,少言寡語,美艷的眼睛始終都夾雜一絲哀愁。
她們表面上很像,但表情卻一點都不像。
二十年了,不由地想起那位好心的姑娘,她現在過得還好嗎?
十指相合,以藏禮向攤主道別後,東方烈拉著冷珊珊走遠,她一直盯著手鐲看,纖細的手指撫摸著,欣喜的眼神宛若綻放在雪山之巔的雪蓮,純潔高遠。
「我們去那兒看看?」
冷珊珊指著八廓街包裹著的一座寺院,神情飛揚,髮絲隨風吹在臉頰上,東方烈忍不住替她撥弄開來。
她怔了怔,俏臉有些微燙,還好她現在有高原紅,不然一定會被男人戳穿戲謔。
任由大手牽著自己,來到寺前。
這裡終日香火繚繞,信徒們虔誠的叩拜在門前的青石地板上留下了等身長頭的深深印痕。萬盞酥油燈長明,留下了歲月和朝聖者的痕迹。
心頭驀地被朝聖環境所感染,面對佛祖巨像,冷珊珊和東方烈都沒有再說話,循著裊裊香霧,學著聖徒虔誠行禮,將酥油蘸在掌心,緩緩走上走廊,恭謹地轉動起轉經筒。
不止是出於好奇,而是萬千情緒在此刻化作一股暖流,沁入心扉最低層,一切都不重要了。
冷珊珊雙手墊在額前,開始從寺院門前三步九叩。
東方烈本想阻止她,可如果說話,感覺將會褻瀆佛祖。
他本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現在,他開始相信緣分,因為他有了想珍惜的人。
她一直一直堅持叩拜完最後一尊佛像,他在身後默默守護著,不離不棄。
如果這是永恆,該多好?
在長廊底下休息時,東方烈將手裡的水遞給她:「剛剛你在自言自語?」
冷珊珊抿了半口水,一怔。難道他聽到了?
「你都跟佛祖說了什麼?」東方烈抬手替她抹去嘴角水滴,眼尾微微上揚,微翹的嘴角帶著溫柔的笑。
她在為冷萱萱超度,她願她在另一個世界安好,哪怕她從未當自己是姐姐……
但她不能告訴他。因為在他眼裡,自己還不知道冷萱萱死了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