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收拾你
冷珊珊看著女人裹著僧尼的紅衣,戴著連衣的紅帽,徐徐朝他們這邊走來。
一瞬間,她呆了。
每一個步伐敲在心上,是深深的烙印。
這不就是在神山日出之時,那位虔誠叩首的神秘女人嗎?
她是劉冷希的母親?怎麼是位剃度修行的女僧者?
「媽,,」剛興奮地叫了半個音階,劉冷希忙改口:「善緣大師……」說著,還裝模作樣雙手合十作了個禮。
三娘迎上去接過女人手裡布匹:「你每次出寺都要買些衣料布子,俺真是搞不明白,你咋還沒放棄呢?那些衣服,你做了也白做!」
女人的紅帽遮掩住女人上半邊臉,人們只能看見她有些慘白的嘴唇和尖瘦得有些病態的下巴。
她半天沒說話。
三娘料定自己戳中了人家的心坎,緩下臉來,一聲嘆息:「哎呀!俺怎麼就藏不住話呢!」
這時,女人嘴唇微動:「佛不會放棄它的子民,信徒亦然……」
說著,邊轉動轉經筒看都不看冷珊珊和東方烈一眼,沿著八廓街朝大昭寺緩緩行走,三娘恨鐵不成鋼似地追了過去。
自從自己在拉薩認識善緣,她已經連續十年這樣了。
日復一日吃齋念佛,難得出一趟寺廟。每次出寺廟必定是叩拜上天祈福平安,接著買布料針線,有空的時候,在寺里為自己可能已經死去的孩子做衣服。
說起來,挺可憐的。當年這麼認為,現在也這麼認為。
還好劉冷希這小子遇到了她三娘,不然和她媽呆在青藏高原,不知道要乾瘦成啥樣!
劉冷希見母親和三娘都走了,他忙和冷珊珊道別:「小姐姐,我得先走!你好好保重!」
說著意味深長望了旁邊的東方烈一眼,走之前欠抽地哆嗦了一次。
中心思想很明確,,小姐姐,你離他遠點!
「你還沒說你住哪座寺廟呢!」冷珊珊朝他喊,可是少年腳步飛速,很快便消失在街角那頭。
既然無緣得知,那麼有緣再見……
東方烈默默咬牙:「小子,算你跑得快!」
冷珊珊本想感慨兩句,可看東方烈吃鱉,她吃吃笑了。
「笑毛笑!」東方烈長臂扣住她的後頸,將她按在懷裡,在她耳邊邪魅地道:「回酒店,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聽言,耳根染上紅色,暗道一聲完了。
純金打造的浴池,金碧輝煌。
裊裊升起的熱氣熏出了一層細汗。
冷珊珊紅透著臉靠在一旁,面對赤身裸|體的男人,想看又不敢看。
東方烈已經在浴池裡遊了一圈,宛若游龍,時而鑽出水面,時而潛入水下。
最後,龍身在水下纏住了冷珊珊。
長臂扣著她的纖腰,一同將她拖入水中。
她不會游泳,嚇得要站起身子,不料東方烈的唇炙熱地抵住了她的。
有些薄荷味道的氣澤通過嘴唇渡進了她的口腔,她屏住呼吸,一點也不敢將口腔里的氣息貿然吞入肺部,索性又將之抵回到東方烈的口中。
不料這一抵,竟成了主動。
水裡的男人捉到她笨拙的舌頭,心頭啞然失笑。他知道她在水裡堅持不住,忙將她的腿盤在自己腰間,一同竄出水面,炙熱擁吻。
這一吻,慢慢變了味道,奢華的浴池,成了歡愛的最佳之地……
的確,正如東方烈所說,回酒店后,冷珊珊直接被他收拾到床上。
靜謐的夜,風鼓鼓地吹響樹枝。
東方烈望著她可愛的睡顏,輕笑著為她掖好被子,出了卧室大門。
奧非早已等在側廳。
「什麼事這麼急?」剛剛手機震個不停,就是這個外國鬼子催命!
奧非雙手交疊自然垂著,一貫的恭謹姿態:「lewis,有頭緒了!」
東方烈:「確定?」說著,他往藏式雕文的椅子上坐下。
「確定!」奧非胸有成竹,他拿出一份文件,指著其中一行字道:「一定是這裡。」
「白雲庵……果然做了出家人么?」東方烈眼眸低垂,又問:「這地方離拉薩多遠?」
奧非支著下巴思忖半晌,皺眉道:「徒步的話,半天吧!」
「……」奧非這麼說,意思是只能走路了。
「查出來是誰了嗎?」地方雖然確定了,但他需要知道,這個人是不是真存在!
「嗯!」奧非點頭,「法號善緣……」
「很好!你明天帶我去白雲庵問問,如果她沒放棄珊珊,就一定會跟過來認親,如果……」他頓了頓,眸光一暗,聲音有些低沉:「如果說沒有這號人,我不會再找了。」
奧非怔了怔,即刻會意。東方烈的意思是人家不要珊珊這個女兒,也就沒必要再找了……
東方烈有急事外出,冷珊珊呆在大昭寺的走廊旁,玩她的新手機。
她在猶豫要不要打電話給墨逆寒。
上次她在這裡為冷萱萱祈福,忍不住借東方烈的手機悄悄發了條簡訊。
儘管每天都笑著,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內心的自責永遠不可能被磨滅。
如果不是她,或許冷萱萱不會選擇自殺。
同一個地點,同一幢樓,不同的人,在聖地想起所有一切,總感覺冥冥中早已註定了什麼。
總感覺墜落的那個人,本應該是自己……
這種內疚的話,她不知道該告訴誰,所以她將一切告訴了墨逆寒,包括她過往被算計的一生。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學長的時候,會不由自主敞開心扉,但她真的只是想找個人傾訴內心的不安。
冷珊珊的目光延伸至裊裊佛香,朦朧中,她眼睛焦點慢慢散失。
她陷入沉思。
佛,並不會減輕誰的罪惡,當你在純凈聖地思考人生,只會加深你的罪惡感……
叮鈴鈴,,
手機鈴聲嚇了冷珊珊一大跳。慌忙解鎖,竟然是墨學長?
手足無措接起,那端風聲很大,清朗聲音柔情似水:「珊珊……在想什麼?」
冷珊珊笑:「學長!你怎麼……」他怎麼知道自己在走神。
「難道在想我?」墨逆寒難得不正經一次,倒是嚇得冷珊珊神色慌張。
「你別調侃我了……我在想……在想別的事。」
「你有心事……」他確定。
冷珊珊臉色垮下來,眼神沮喪:「還能有什麼事,就是上次那些……」
「你回頭!」墨逆寒勾唇一笑。
冷珊珊回身,一抹黑色身影從大昭寺佛像旁緩緩走出來,一如凌厲自信的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