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漂浮在心中的學院
雨蒙的手機今天第一次起了作用,從孤城走後就響個沒完。原因是他第一次想到開機,西風勸雨蒙趕快接吧,是福是禍都要面對啊。
雨蒙看了看手機,發現這樣的號碼已經撥了十幾個了,有誰這麼執著呢?
雨蒙笑笑說:「估計接了,我就回不來了。」
西風說:「你開玩笑吧,八成是你爸的電話。」
雨蒙按住接聽鍵:「那邊傳來了一個老男人的聲音。」
西風說:「我說是你爸吧。」
雨蒙說:「不是,我爸已經幾年沒撥過我手機了。」
手機那頭的人說:「你好,我是鍋爐學院的,為什麼你這麼久都沒來報道,別的同學都開始上課了?」
雨蒙忙陪不是說:「家裡有些事情,耽誤了。」
那邊的人語態溫和的說:「趕快來上課吧,不要耽誤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雨蒙心想:「估計去了才是真正的耽誤前程。」但嘴上他一直在說:「我一定去,一定去。」
接著那邊的人又開始沒完沒了的介紹他們學院的師資力量,人力雄厚,物產豐富,高薪就業。
雨蒙只能掛斷電話。
西風說:「誰的?」
雨蒙說:「我考的那大專。他叫我今天去報道。」
西風說:「好事啊,你收拾收拾去吧,它不一直是你夢寐以求的嗎?」
雨蒙說:「是啊,被逼得夢寐以求,我一直都是喜歡文學的,結果卻進了這樣一個恐怖的大鍋,而且我不能保證我大腦里的平等觀是否讓我有一天愛上這樣一個只能維持生命的職業。」
西風說:「還是去體驗一下吧,人家為了生源都這樣卑躬屈膝了。去玩玩也好啊,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的。」
雨蒙說:「是為了錢源吧!不過現在只能這樣了,想想這也是緣分啊,在那本厚厚的報考指導中,也只有這所學校可能接納我。」
西風說:「所以說你就更應該去了。」
雨蒙說:「沒有我你行嗎?」
西風從裡屋抱出一捆招聘廣告,往大門上一貼,說:「早有準備。」
雨蒙坐上車的時候,看見club的門牌上又貼滿了密密麻麻的廣告,一切就像他來的時候那樣,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四站路之後,公車在鍋爐學院的門口停下。環顧四周,這裡確是個歌舞昇平的地方,大型超市,舞廳,電玩,一應俱全。在繁華中,唯一不和諧的也不靠譜的就是那所門面平朴的鍋爐學院,雨蒙注意到門頭四個金字中「學」字上還掉了一點,進到里門才發現這原來是個小的可憐的學校,只有兩排牆壁發黃的教學樓,甚至連唯一的活動場所——籃球場,都是夾在兩排教學樓之間的空地。雨蒙十分懷疑,在這裡打球是否會把教學樓的玻璃砸爛。
在總務室里,雨蒙見到了那個給他打電話的人,是個老實巴交的教務處主任。與他言語幾句,就立刻讓雨蒙覺得自己是這個學校的希望,是即將在為這個學校創造輝煌歷史的人,但現實是加上學校保潔員和食堂的廚師總共也就七八百百人。
不過,雨蒙還是很感激的在學校自我介紹上填下了這樣的話語,就和孤城父親做電視節目時一樣虛偽的話語。
他說:「我摯愛的鍋爐學院,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彷彿到了天堂。這裡,樓美,天美,人更美。是你的無私接納了我,與別的學校不同的是,你沒有放棄我。你在我心中是最完美的,如果真讓我找出你的缺點,那就是把籃球場變得更大一些吧。」
主任接過簡歷,更加熱情了:「你是我見過,最有城府的學生。」
此時雨蒙瞄了眼在他下面那人的自我介紹,情節如下:這是多麼牛逼的一所學校啊,教學樓還沒有我家的土地大,人口還沒有我家的老母雞多,主任笑起來的時候非常和善,就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樓教學樓的玻璃聽說已經換了n塊了,都是被籃球砸的。廁所基本上是男女混用了,洗個澡還要冒著被偷窺的危險,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學校外面的娛樂設施比較齊全,基本上市面有的它都沒有……
雨蒙沒有忍心往下看,他怕又發現什麼即將面對的事實。
主任又說話了:「就讓我們的班長帶你去你的宿舍吧。」
雨蒙說:「我還不知道自己在幾班?」
主任說:「我們有兩個班,你在二班。」
雨蒙這下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是這裡的希望,因為這裡的人比小學都少。」他突然有了想走的衝動,回到club酒吧繼續他的打工生涯。在想著怎麼回絕這樣一位熱心主任的時候,二班的班長已經進來了。
主任的這招夠狠,竟然用了一位女xing班長,而且這位班長讓雨蒙看著就不想走了。雨蒙一時以為自己進了電影學院,那班長簡直就是這裡的尤物。
班長眨了眨眼睛說:「新同學,請跟我來吧!」
雨蒙勾魂似的跟在後面,他聞見了班長身後長發飄悠而來的清香。
雨蒙說:「怎麼稱呼你?」
班長說:「就叫我姿菲吧。」
雨蒙說:「什麼,自費?」
班長又說:「姿sè的姿,王菲的菲。」
雨蒙長「哦」了一聲,心想你為什麼不說劉亦菲的菲呢?其實你離她的距離也不遠了。
雨蒙與姿菲快速經過宿舍樓的時候,走道里竟然沒有一個人,姿菲在走了大概五間宿舍的樣子。才在一間門上貼著施瓦辛格畫像的地方駐足了下來,她推開門,說:「這是你的宿舍,知道了嗎?」雨蒙向裡面掃視了一眼,裡面的幾位兄台也同時向外面的他大眼瞪小眼,他們都在床上抱著本《瑞麗》雜誌,而且沒穿褲子,見雨蒙來趕忙用被子掩上。
雨蒙有些尷尬的說:「知道,知道。」
姿菲踮著腳尖,高傲的走了。留下了雨蒙在那望著自己的床鋪發獃。
宿舍里有四張床,三張睡了人,還有一張是雨蒙的,上面擺了許多生活用品。
床上三人在被窩裡穿好褲子,以很快的速度下來把雨蒙的床鋪清理了,搞得雨蒙有些突兀。
為首的是個身材魁梧的黝黑壯男,他自我介紹說叫汪雨強,你可以叫我小強。後面一個皮膚白皙,戴著金絲眼鏡,一看就比較痴獃的小生說:「你可以叫他大腿強,至於為什麼你以後就知道了,我的名字叫吳德九。」在小生沒有把話說完的時候,後面一個jing瘦的男人突然把他的頭強按了下去,說:「我叫李自貢。」
雨蒙在想著:「這裡人名字夠土的時候。」吳德九從下面強抬起腦袋說:「他叫李**。」然後哈哈了幾聲,就又沒了聲音,原因是李自貢一腳迴旋踢把他踹倒在了床上。
雨蒙說:「我叫雨蒙,小雨的雨,矇混過關的蒙,以後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於是,在汪雨強的帶頭下,他們用臉盆打來了開水開始了衛生大掃除。李自貢還下樓打了開水,給雨蒙泡了碗自己的速食麵。汪雨強則很勤力的幫雨蒙安放行李,鋪好床鋪。吳德九的話語比較多,他叫雨蒙坐在自己的床位上陪他說話。
吳德九開玩笑說:「你怎麼也被騙來了,是不是被剛剛的班長勾引的。」
雨蒙在沒窺探清對方人品的時候,往往比較正派。他說:「哪裡,我是被逼迫才上的這所學校,你呢?」
吳德九說:「還不是一樣,分數沒有過檔就隨便報了個民辦的,我家以前是茶農,賣茶為生。說著就從包里掏出幾袋龍井叫雨蒙喝。」
雨蒙趕忙推辭,說:「我不懂茶,你還是給我說說這所學校吧。」
吳德九說:「這你可得問大腿強,他的感觸比較深。」
汪雨強把雨蒙的被褥鋪好,就主動湊了過來,他的身軀佔了大半個床位。而且在他說話的時候,還有一個習慣,那就是撫摸他小腿後面的肌肉。
吳德九見雨蒙盯了很久汪雨強的大腿,於是深沉的說:「大腿強就這麼點嗜好,他小腿比我大腿都粗,出門走路經常崴腳,怎麼樣?跟施瓦辛格有得一拼吧。」
雨蒙默默點頭。
汪雨強毫無顧忌的說:「我屬於骨架子較大的類型,沒辦法爹娘給的。」
旁邊的李自貢受不住了,他說:「他的臀部骨架也很大,一般學校的板凳承受不住。」
在李自貢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汪雨強用大腿一踹對面李自貢正在擦著的床鋪,隨著一陣劇烈的震動,李自貢歪倒在了床鋪里。
雨蒙覺得他們把話題越扯越遠了,就試圖干預,他說:「還是說說學校吧。」
汪雨強說:「就是,就是,我這給新戰友介紹,你們少摻和。尤其是你,吳德貴(吳德九外號)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就在雨蒙覺得他們即將回歸正題的時候,得九與自貢眼一對光,把汪雨強按倒在床鋪里,還扒下了褲子,對雨蒙說:「看,臀部大吧。」
汪雨強掙扎了幾下,終是因太過突然無力反抗,只能求饒:「我錯了還不行嗎?」
吳德九與李自貢把大腿強扶坐起來,擠在雨蒙的身邊。
汪雨強佯裝正緊的說:「言歸正傳,還是給雨蒙介紹一下我們鍋爐學院。」
吳德九說:「從哪說起呢?」
雨蒙說:「說說我們班班長吧。」
李自貢有些大言不慚:「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大家都是見sè起意的人,不過班長這人的事情太複雜,能不能換個簡單點的。」
雨蒙堅定的說:「不能。」
李自貢繼續說:「知道為什麼我們學校沒有指導員嗎?那是因為學校正規的只有班長,也就是剛剛那妖女。」
雨蒙說:「為什麼叫妖女呢?我看她挺清純的啊。」
李自貢說:「整個學院最出名的交際花,純情男的殺手,校長辦公室的狗腿子,主任大人的情人,亦是班長的前綴是也。」
雨蒙說:「沒想到她的關係還挺複雜的,真是女人不可貌相。不過我現在比較好奇的是一班的班長是什麼樣的。」
李自貢說:「沒什麼可好奇的,此人行為舉止都比較怪異,常常遮住一隻眼睛,是個渾身帶刺的人,而且喜歡仗勢欺人。」
雨蒙說:「盡然會有這麼兇悍的女人。」
李自貢說:「錯,是男人,就是姿菲的男朋友。」
汪雨強說:「不要覺得世道黑暗,現在什麼樣的人都有。一看你臉就知道還處在單純**期,對這個世界上相信的事情太多。」
雨蒙說:「我記得以前有個朋友和我說過夢想是最重要的。」
汪雨強說:「夢想,你以為我就沒有夢想嗎?我是不知道這學校情況才來的,不然我就選擇復讀了,好歹學個電腦什麼的。況且,你認為這裡對你來說能實現夢想的地方嗎?」
雨蒙看了眼牆上一圈又一圈的蜘蛛網,說:「不信。」
汪雨強說:「是吧,我也不信。再說你的夢想是什麼呢?」
雨蒙猶豫半天說:「過幸福的生活。物質的,**與愛情並存的那種。」
此言一出聽得旁邊的吳德九大牙差點掉了:「哲理!夠深奧的啊。」
李自貢說:「現在我的夢想就是做個工人,維持生計就行。我的父親,我的爺爺都是工人,也沒什麼丟人的,只是忍受物質衝擊罷了。」
雨蒙說:「在這個窮人更窮,富人更富的年代,是誰都不能超越命運的。我身邊不知道流逝了多少渴望成功,富有,過浮在雲中生活的人。為什麼你的心態卻依舊這樣平和?」
李自貢說:「被逼的啊。」
吳德九眼睛眨了幾下,說:「雨蒙,我一看你就不簡單。你應該能做到我們做不到的事情。改變我家是茶農,我也要是茶農的命運。」
汪雨強說:「看看外面的世界吧。有誰願意嫁給一個窮人,一個沒有勢力的人。我們不僅要忍受孤獨,同樣要忍受那些賓士車上的上層階級的羞辱,尤其重要的是我們即將從事的是這個世界最耗費體力且最賺不到錢的工作。如果農民不再是農民,工人不再是工人,又會怎樣?我也可以有素質,有姿態地站在那裡。」
雨蒙有點吃驚,這裡的人怎麼都想發表duli宣言。但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那些孤獨與無助,迷茫與絕望,以及一種渴望,一種追求平等的渴望。
現實是,沒有人願意多看他們一眼,多看那些外表掩埋不掉的純潔。
雨蒙說:「我和你們一樣,想改造這個世界。因為在我的生命里總是失去很多人。」
就這樣,三個人摟著雨蒙,看著天花板上那頂黃的發黑的吊扇,肩並著肩。
汪雨強邊摸大腿邊說:「想象一下,我們現在很有錢。出門開寶馬,穿著高檔西服,有著很高的學歷,最重要的是有許多《瑞麗》里的女人願意與我們交流,我們逛大型商場的時候不會有人不理不睬,我們在街邊吃泡麵的時候被說成有品味,我們上公共廁所的時候被評為節儉。一切多麼美好!」
吳德九說:「最主要的是離開這樣一個破落的學校。」
李自貢長嘆一聲:「我還成了家裡的驕傲。」
雨蒙為了配合氣氛,勉強說:「再也不用給別人打工。」
叮叮叮。上課鈴聲響起,擾亂了他們從小就在醞釀的夢,現實就是什麼也不是。
雨蒙說:「兄弟們,面對現實吧。」
汪雨強說:「走,上課去吧。」
雨蒙說:「我沒有書,怎麼上。」
汪雨強說:「記筆記就行了,書回頭幫你領,關鍵是就算有書你也不一定能聽懂。」
他們草草把宿舍門鎖上,走向了教學樓。在離教學樓過道很近的地方,有一群人攔在那裡,聽得九說是來找汪雨強的,他們平時關係不錯。其中有個遮住半邊臉的男人,樣子極酷地盯著雨蒙,雨蒙注意到他的褲子上破了五六個洞,還有個洞接近私處,估計是被刮的。雨蒙同樣盯著他,這樣定格了幾秒鐘,這群人才從他們身邊走過,從另一個樓梯上樓。
吳德九說:「剛剛那個人就是姿菲的男朋友。兇悍吧。」
雨蒙點點頭,說:「畢竟在酒吧呆長了,這種人只能算個初級,看起來還算順眼。」
吳德九說:「你還有過就業經歷。」
雨蒙說:「是啊,幫著朋友做的。」
吳德九說:「你看起來挺斯文的,沒想到做的事情這麼老練。」
雨蒙說:「這個世界上凡是看起來是什麼的往往與之相反,就像自稱自己是天才的人往往是天生蠢才。」
吳德九一臉迷惑地看著雨蒙,那神情似乎在說:「你是不哪根神經錯亂了?」
他們三人從後門走進班級。
隨便找了個中間的位子坐下,掏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站在講台上的是個頭毛髮白的老教授,從鏡片的厚度雨蒙判斷他知識豐富,從衣服的款式雨蒙判斷他參加過**。反正粉筆不要錢,他就這麼的在黑板上刷刷刷地寫,寫到關鍵的地方講兩句,無非是理論與實踐。
雨蒙不明白進了工廠怎麼還需要這麼多的知識,在他的印象中無非就是挑幾袋水泥,按幾下按鈕罷了。要知道鍋爐製造的材料,結構,與原理有什麼實際意義。找個技術工人,把你往鍋爐那裡一扔,估計兩天就畢業了。
後排的幾個女生見慣不慣地盯著雨蒙,她們大多抹著各種顏sè的眼影,還塗了厚厚的粉,腳下穿著雙皮拖就來了。幾個女生邊照鏡子,邊肆無忌憚地把大腿敲在桌子上,不免讓雨蒙想起了明澤常常提到的ji女。
雨蒙左邊的一排男生已經倒下了,在桌子上留下了許多類似口水的人體排泄物,聽吳德九說這是他們昨夜在網吧奮戰一宿的結果。雨蒙右邊的一排男生神情比較恍惚,無jing打采地強撐著下巴還沒有倒下,吳德九說這是他們包ktv的結果,喝了不少酒。
雨蒙在想到記些筆記的時候,講台上的老教授已經扶了扶眼鏡,大搖大擺的把黑板給擦了,走出了教室。
雨蒙問李自貢:「怎麼回事?」
李自貢說:「他是從別的公立學院聘來的,一貫這副德行,課上一半就趕著回家接生。」
班級里的人嘩啦啦往外涌。雨蒙見到第一排的姿菲正向他這邊走來,他回過頭,看見吳德九和李自貢做出很詭異的笑,他們走得很遠。
姿菲說:「新同學,你叫雨蒙是吧。」
雨蒙說:「對。」
姿菲說:「需要我向你介紹點關於我們學校,生活與學習上的事情嗎?」
雨蒙說:「可以啊。」
於是,他們徑直朝學校外面的走去。原因是,他們邊走邊說忘了自己的行程。
起先他們還談論點學校的內容,但後來就漸漸轉變成了私人的情感話題。
雨蒙說:「為什麼你會選擇這所學校?」
姿菲告訴他:「原本自己是有理想的,想當一名服裝設計師,後來高考失利漸漸看清一個女人要想在社會上立足的艱辛,加之討厭原本的生活,於是就隨便選擇了這樣的學校。」
雨蒙說:「這點,你和我差不多。我原本是選擇文學的。」
姿菲說:「看得出來,你很像一個作家的樣子。」
雨蒙說:「哪點?我還覺得你像電影演員呢?」
姿菲說:「我沒你說的那麼好看,我們都是平凡的人不是嗎?
雨蒙指著唯一一間餐廳告訴姿菲,說:「我請你去那裡吃東西吧。」
姿菲沒有回絕,她的笑容讓雨蒙覺得做每件事情都很有意義。
就這樣他們進了那間門面不大的餐廳,坐定后,雨蒙要了兩份牛排飯。
姿菲從對面的座位下來,走到雨蒙的身旁邊坐下。她說:「我還是習慣這樣坐著吃飯,交流起來方便。」
在觸到姿菲身體的那一刻,雨蒙感覺到了一種yin柔。她的身體在光線下呈ru白sè,晶瑩剔透而且極富彈xing。就像餐桌上的牛排飯,對於任何饑渴的人來說,都是最好的獵物。
雨蒙想到了姿菲的男朋友,還是心有餘悸,他說:「你回去晚了,真的沒關係嗎?」
姿菲很堅定的說:「沒有關係。」
牛排飯上來的時候,雨蒙真感到有些餓了,他只顧自己吃了起來。
與姿菲這樣的女人共進午餐是件很有壓力的事情,進門的時候雨蒙就發現無數雙圖謀不軌的眼睛在盯著自己身旁的女孩。現在也是一樣,旁邊一對類似情侶的人就為此感情產生了不和,因為男人自從姿菲進來后就把視線從他的女朋友身上離開了。女朋友問他怎麼老看別人,男人仍然沒說什麼,嘴角掛著口水地看著。
雨蒙在吃到一半的時候,看著腳上的耐克鞋,發現在左側的地方磨破了一個很大的洞。與飯店大廳的地板形成鮮明的反差,映shè出的不僅僅是一雙象徵貧窮的鞋子,更是一種世俗不堪忍受的平凡。
姿菲說:「你看什麼呢?」
雨蒙說:「我在看這裡的地板,擦得比我家還乾淨。」
姿菲說:「不幹凈,還能開飯店嗎?」
雨蒙看著姿菲雪白的衣領里露出纖細的脖頸。
姿菲說:「你今天來我們學校有什麼感覺嗎?」
雨蒙說:「山美、水美、人更美。」
姿菲說:「是嗎?我怎麼沒這麼覺得。」
雨蒙暗笑她沒聽懂自己在說反話,於是說:「你來多長時間了?」
姿菲說:「兩個星期了。」
雨蒙說:「估計是你開始厭倦了。」
姿菲說:「沒有,只是和預期產生了落差。」
雨蒙說:「我聽說你有男朋友,應該心態平和一些了。」
姿菲疑惑的說:「男朋友?」
雨蒙比劃一下頭型說:「就是那個頭型很酷的。」
姿菲想想說:「你是說佐晗。」
雨蒙說:「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只是聽室友說的。」
姿菲說:「他不是,只是我的朋友而已。」
雨蒙說心想:「看來情報有誤。」嘴上卻說:「我想也是,你要求那麼高。」
姿菲說:「你怎麼知道我要求高。」
雨蒙本來想說:「從臉蛋上。」後來覺得不是很禮貌,就說:「現在女孩子對物質要求都很高的,畢竟是商品社會了嘛。」
姿菲說:「我與她們不同。」
雨蒙說:「你指在情感上。」
姿菲說:「我是屬於知xing類的。」
雨蒙比較吃驚她的直白,心想那你肯定喜歡施瓦辛格類的,譬如汪雨強那樣jing力無限的那種。
雨蒙說:「為什麼呢?」
姿菲說:「因為有安全感。」
雨蒙說:「你說的很對,我就時常缺乏安全感。」
姿菲笑了半天,發自內心。
雨蒙說:「要喝點酒嗎?」
姿菲說:「為什麼許多人都要喝酒呢?」
雨蒙說:「一醉解千愁,生活中不可逆轉的事情太多了。」
姿菲說:「看不出,你還經歷許多痛苦。」
雨蒙說:「同樣看不出,你一眼就知道我經歷過痛苦。」
姿菲說:「因為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嘛。」
雨蒙沒有說什麼,他就看著天空突然暗淡下來,遠處大排檔的人將燈泡一個個擰亮。
姿菲轉過頭用眼睛看著雨蒙:「說說你過去的那些美麗的痛苦吧。」
雨蒙一貫迴避:「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歲月變遷,身邊流逝的人太多罷了,是有些傷感。」
姿菲說:「找到解決的辦法了嗎?」
雨蒙看著她沾著油的嘴唇,將一句世人很難解決的問題說的極為快感。
雨蒙笑笑說:「你想到辦法了嗎?」
姿菲玩笑說:「要個吻嗎?」
雨蒙說:「為什麼?」
姿菲說:「我喜歡有過去的男人。」
雨蒙說:「每個人都有過去,不是嗎?」
姿菲說:「但你的不同,因為你和我說了。」
雨蒙轉過臉,讓心情沉醉在這種甜蜜的情調中,理xing告訴他應該做些什麼,但是生活和情感一樣都是無規律可循的。從降臨這個芸芸眾生的束縛世界開始,一切在煎熬中度過,抱著死亡的念頭頹靡度ri。
雨蒙在姿菲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將她撲到在飯店躺椅的靠背上,吻得比較激烈。搞得姿菲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雨蒙也只聽見兩個較油的嘴唇碰撞在一起發出的悅耳的音,腦子裡只有空白和短暫的快感。
姿菲推開他,問:「你怎麼了?」
雨蒙低著頭,說:「對不起,剛剛我太衝動了。」
姿菲笑笑說:「不是,我是說你為什麼不把舌頭伸進來,我比較喜歡舌吻。」
雨蒙瞳孔有些放大,說:「我的錯,要麼再來一次。」
姿菲說:「還來,這是公眾場合。」
雨蒙環顧一下四周說:「也對。」他看見幾個本來在吃飯的孩子正被大人用手捂著臉。
雨蒙說:「為什麼我們接吻。」
姿菲說:「一種感覺。」
雨蒙看著周圍的人,關注他們的越來越多。由此瞬間的愛,盡頭只能是毀滅,那些看熱鬧的人無非是在讚頌這種愛,所以感覺就不僅僅是煩躁,而是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