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

那頭，爹爹回來了，奶奶問了幾句，繼續和木木說，你爹爹去老戴家了。

木木點頭說著哦，問：那個大爹怎麼了？(戴大爹與自己沒有親戚關係，只是稱呼)

奶奶拍著大腿說：這個暑假鬧的不像樣，你戴大爹家前面的鄰居老李頭小孩在外面不是掙錢了嘛，最近搞個什麼抽水馬桶，學城裡人坐馬桶上廁所，抽水馬桶要做個糞坑，做在樓房的右側，糞坑就在馬路邊，那條馬路是你戴大爹進出的馬路，而且離他們家大門口還很近，有沒有一百米，這下兩家人吵起來了，村委也出面好幾次了。

木木憤憤不平說：這還要出面？不是明擺著不可以弄的嗎？糞坑那麼臭，在人門口，每每出門要經過那大糞坑，誰樂意，大夏天下雨天蛆都能爬出來。

奶奶：那倒不至於，肯定有個蓋的。

然後奶奶貼近話筒小聲的說：老李頭年輕時也不是善茬，兩個兒子也有本事，一開始兩兄弟在村裡給人蓋房子，村委的房子都是他們蓋的，都給他們家面子，後來他們去外面給人蓋房子，後來又去給城裡人蓋房子，這錢掙的不少，可能看多了，最近回來嚷著給自己家裡也改造下，搞個什麼抽水馬桶，也就這出，鬧得不可開交。

木木站在戴大爹這邊，說：這還用商量嗎？村委也不管嗎？

奶奶壓低聲音說：村委肯定也拿了好處，現在擱那和稀泥呢。

戴大爺戴大奶一家人老實，他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嫁的比較遠，小兒子在外工作在外娶了老婆，因為女朋友是城裡人他入了贅，在外面定了居便很少回來了，家裡只有一個大兒子大兒媳一個孫子在身邊，但也不是好鬥能打架之人，都是好說話的人，除了戴大奶和她的兒媳婦出門吵幾句，這三個從老到少的老爺們都不出面，不動嘴不動手，只靠戴大奶一人擋對方七八人。戴大奶的娘家人不錯，之前戴大奶在村裡受了委屈他們都會過來給妹妹撐腰，只是這些年，年齡大了，七個兄弟姐妹也陸續離開了，只有一個哥哥了。說起來，木木很佩服戴大奶，她現在已經八十一歲了，倔強的仍然像個毛頭小伙，她心善誰家有事她都會去幫忙，曾經有個老太老伴走了，兒女又不管不問，給點錢就算了那種，戴大奶聽聞她一個人住害怕，便每天晚上在家裡洗好臉洗好腳去陪她一起睡覺。她有時也感慨，婆家人窮就算了，都不出場面，遇事能算就算，利益一退再退，說到底還是窮的根懦弱的性格讓他們一再忍讓，人窮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小小農村就是一個縮影，太窮沒背景又沒人幫，被踩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可戴大奶不是，她從小在另一種環境長大，造就她不會忍氣吞聲逆來順受，她像一個孤獨的勇士百折不撓越戰越勇。

戴大奶有一句話木木到現在還記得，她曾經對村裡的幹部說，村裡這麼多人，每每發生爭吵都誇我和善，好說話，就算了吧。可我想知道，為什麼好說話的人偏偏要是我不是他們。

對啊，窮欺窮欺，偏就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