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030(二合一) 「寶貝兒,你可真是……
倖存者論壇是直接更新的原本置頂的那個「九大異能」的紅字帖,那個帖子不能回復。但就九大異能變成了十大異能這件事,論壇里已經炸開了鍋,首頁一時間全是討論這個的帖子。
尤其像其他異能從異能的名字上都可以理解是什麼,但【惡魔】是真的沒有辦法從這個名字確定甚至是猜其能力都做不到。
而且關於後面跟著的那個「暫定異管局」也很耐人尋味,用首頁一個帖子標題來說就是——
「異管局的人看了都要吐血,要是知道誰是【惡魔】的話,恐怕現在就去綁人洗腦了吧哈哈哈」
這帖子說的還真沒錯。
「疑似異管局」和「暫定異管局」這兩個說法乍一看好像沒什麼區別,但是細品全是問題。哪怕陣容這種東西,就算是確定了也能進行變更,可「暫定」聽上去還是太不安穩。
成行和灰毛在聽到明願這短短六個字的時候,就流露出了不同程度的驚愕。總部也第一時間召開了會議,並在會議上迅速聯繫了箱凝市異管局的局長鍾庚和異常管理局祥湖省總分部的負責人馮瑛。
而在沈霧的資料和照片出現在會議室的電子屏上時,這場會議有一半的人陷入了安靜。
「他現在什麼等級?」
有人如此問。
鍾庚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奇怪,但還是答:「上周來輔助實驗的時候測試過,還是丙級。」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些人,覺得問這個問題的人還有好幾個人似乎是不滿意這個答案的。鍾庚想了想,覺得也是。
現在已知的九大…如今該說十大了,被【全知】肯定過的十大異能中,他們知道的無一不是有問題。
譬如明願從覺醒【全知】那一刻開始就很虛弱,那種虛弱和小說中的病美人是兩種概念,他從覺醒異能開始就只能待在無菌病房,別說一天醒來的次數了,就是一周都不一定醒來一次,那時候明願的等級還沒有那麼高。
而關於他究竟得了什麼病,現在醫學根本給不出一個結論,無論是多好的儀器,檢查結果都是一切正常,可【亡靈】就是說明願身上透著濃濃的死氣。
再說【亡靈】,【亡靈】覺醒的時間比明願要早,但【亡靈】和明願一歲時就覺醒了不一樣,【亡靈】是在六歲時才覺醒的。但哪怕她的情況比明願好太多,你要放在尋常異能者身上來看,也是「混」得很慘的。
【亡靈】可是沒有身體,永遠無法真正接觸到這個世界,還很離譜的、跟小說似的,沒辦法在白天出門……
而沈霧,是目前唯一一個沒有表現出任何問題的十大異能擁有者之一。
雖然他現在只有丙級,雖然他是在一十一歲才覺醒的異能——人類覺醒異能的時間越早,隨著異因子在身體里和其他細胞一起長大,以後的能力等級上限就越高——但沈霧現在仍舊是一個香餑餑。
至少會議上有人忍不住感慨了句:「老鍾,你兒子是真的有眼光。」
鍾庚在前不久彙報了鍾望是怎麼把沈霧留到異管局成為編外人員的。
也有人提到:「他有點奇怪。按照常理來說,覺醒的異能本身越高階,對正常生活的思想就越淡泊。要麼就是像新人類那樣,認為自己是新的種族,是人類文明新一次的更迭;要麼就如異管局大多異能者一樣,因為覺得自己和一般人不一樣了,所以想要站出來守護這個世界;再偏激一點,也是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想要避世、逃離這個世界。」
因為覺醒的異能越強大,就意味著和異因子的契合度越高,這樣的人,本身就和正常人類不一樣了。他們對自己的認知和對尋常人的認知也不一樣。
可沈霧之前拒絕鍾望,原因是他只想做個鹹魚、普通人。
而且按照鍾望的記錄還有風入的描述,沈霧甚至是有些排斥這些異常的,也就意味著他從不覺得自己是「特殊」。
這簡直……聞所未聞。
在會議室議論漸起時,異常管理局總部負責人輕輕開口:「先不談這些。既然【全知】說他是新的、可以憑藉一己之力影響到整個世界的異能者,那麼我們就要把握住他。鍾庚,他現在在哪?」
鍾庚停了下:「…今晚六點時,箱凝市巷子灣疑似出現病變區,他跟鍾望、黎樂涯等護衛隊的人去出任務了。」
眾人:「?」
偏偏這個時候?!
雖然知道大部分情況下進入病變區都會失聯,但總負責人還是說:「試著聯繫一下鍾望。」
鍾庚應聲。
而在箱凝市市區前往巷子灣的鄉道上,突兀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寂靜。
坐在異管局車頂上的路青低頭掃了眼底下的若干「雕塑」,看向因為威脅沒有動作的鐘望:「接。」
鍾望的目光始終落在那些被田蔚控制的人身上——他們和路青的戰鬥,完全就是一面倒。路青的異能真的是「冰」,她控制住了他們后,不僅讓他們無法動彈,也讓他們沒有辦法閉眼。
田蔚就是在這個時候控制住其他人,不需要全部控制,控制一半,就足夠讓鍾望他們這些她不好控制的異能者束手束腳。
路青的態度就是明擺著不會殺他們,但是不允許他們去那個病變區。
鍾望沉著臉接了電話:「鍾局。」
公事喊局長,這是他跟鍾庚的約定。
鍾庚低聲:「沈霧在你旁邊嗎?」
鍾望抬眼看了路青一眼,路青平淡道:「你可以一五一十的說。」
她並不在意,就算是千誠(箱凝市異管局乙級異能者)來,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鍾望把這邊發生的事跟鍾庚簡略但明了地說了。鍾庚登時就皺起了眉:「沈霧現在一個人在病變區里?」
鍾庚那邊其他人也炸了:「他一個人在裡面?」
「是新人類攔住了鍾望他們。」鍾庚解釋:「新人類方的意圖很明顯,就是阻止鍾望他們去支援沈霧。」
鍾庚冷靜道:「我立馬聯繫千誠和杉常市那邊,請求他們支援。」
在場沒有人問新人類是怎麼能提前堵到鍾望,又怎麼會知道沈霧的。
因為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
【先知】在新人類那邊。
鍾望掛了電話后,表情並沒有多麼樂觀,他不認為他們能夠成功支援沈霧。就像其實會議上的那些人也都明白。
鍾望皺緊了眉頭,一顆心已經替沈霧高度懸了起來:「你們早有預謀。為了將他拉攏到新人類?還是想殺他?」
路青沒有幼稚到要跟敵人聊天透露什麼信息,所以她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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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辦法接受圖照夢到自己穿著簡式嫁衣的沈霧咬著甜甜的南瓜糍粑,神情幽幽。
圖照默默把南瓜糍粑再往他面前推了推:「夢而已。」
沈霧:「你不懂,在病變區的一切東西都有可能是線索,更何況是夢。」
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是我?不是你?」
圖照呃了聲:「也許因為你是異能者?」
沈霧看向圖照:「?」
他剛想說什麼,還沒說,那邊吳漫漫的父親就走了過來:「還合胃口吧?」
他看著沒昨天那麼沉默,像是藏著事了。沈霧若有所思且不動聲色:「很好吃。」
沈霧稍稍彎眼,示意了一下手裡的南瓜糍粑:「很甜,我喜歡吃這個。」
其實這裡面的東西能不能吃,沈霧也不知道,但餓死和x病毒,他選擇後者。反正他已經是異能者了。就算能控制異能的只有沈綏淵,那他也是異能者。畢竟身體是一個且沈綏淵就是他。
吳漫漫的父親靦腆地笑了下:「那就好。喜歡的話回頭走之前我再給你裝一袋。之前南瓜豐收,吃不完,做了好多呢。」
沈霧沒拒絕:「好啊好啊,謝謝您。」
之後這一天,過得都太尋常。
沈霧和圖照還見到了男方的家裡人,吳漫漫和他們打招呼時,雖然不說很開心,也沒有羞澀,但看著也沒有說特別抵觸。非要說,就是有些迷茫。
男方家人聽說圖照是吳漫漫的老闆,還特別熱情地聊了幾句。
沈霧靠在不遠處的欄杆上,背後是養了不少魚的池塘,他看著這其樂融融的一幕,若有所思。沈綏淵就是在這個時候醒來的:「想什麼呢?」
沈霧下意識地閉了下右眼,就聽沈綏淵又說:「沒動眼睛,休息會兒。」
沈綏淵已經確定他如果要跟沈霧對話時,就得使用異能,但不一定得說和沈霧一人一半眼睛。之前只是他想和沈霧一起看沈霧所看見的東西,沈霧也是。
掌控身體的話,他會餓得更快,現在吃不到東西,還是不掌控身體比較好。沈綏淵也有點怕自己失控。
沈霧哦了聲,把眼睛睜開:「哥哥你很餓嗎?」
其實沈霧之前就猜沈綏淵的餓不是單純的肚子餓,有可能是消耗過度。但其他人使用異能太久都是病變值升高,不會再有別的……
等等。
沈霧想起鍾望他們說過病變值升高會導致身體出現病變化,難道這就是沈綏淵異能的病變方向?
這也太奇怪了吧。
沈綏淵嗯了聲,聲音裡帶著點無端焦躁:「而且這裡的味道越聞越覺得有點不對。」
香是香,聞著也讓他覺得餓。可在這其中,詭異的有幾分空洞。
聽到沈綏淵這麼說,沈霧更覺得自己那點猜想可能是真的:「哥哥,我剛剛是在想我們現在看見的這一幕,會不會是這個病變區希望發生的,又或者是它的幻想?」
目前已知病變區是病變方向為透明化異能者病變值過高后導致的,巷子灣…誰是這個異能者呢?吳漫漫嗎?
從現在所發生的這些事來看,肯定和這場婚事脫不開干係。
沈霧想,或許還要再等一天。無論他們面前的一切只是「理想」,還是「現實」,他相信答案就在其中。
除非這個病變區也和尛尛的那個一樣,人格還沒被消磨,所以可以控制病變區。
這一天沈霧總覺得過得有點渾渾噩噩的,又是一夜過去,到了第一天早上,天還沒亮,吳漫漫家裡就開始忙碌了起來。
新娘子要化妝、換衣服,還有些沈霧沒聽懂的習俗要走。他跟圖照兩個男人是到了快中午時,新郎范竟那邊的婚車才開過來。
范竟家裡確實有錢,那一輛輛車看著就價值不菲。
沈霧這一天看下來,就覺得結婚好麻煩。繁雜的程序太多,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壓根就沒有發生什麼事,他總覺得今天也過得渾渾噩噩。
不過有一個點沈霧注意到了,巷子灣這邊信著地方神,而且是管婚嫁、生子的地方神,叫「赤娘子」。吳漫漫和范竟結婚,是要拜赤娘子的,在赤娘子面前許下此生此世相愛、相互扶持、不離不棄的誓言。有點類似於西方結婚時的「無論疾病健康,無論貧窮富有都愛ta、尊重ta、照顧ta、接納ta」的誓詞。
喝喜酒時,沈霧和圖照被安排在了和吳漫漫父母那一桌上。這安排放現實里太奇怪,但在病變區好像又都可以解釋。
吳漫漫的父親喝了很多酒,沈霧不愛喝這個,圖照也就意思意思喝了一口。
范竟人不能說長得帥,就普普通通,看著也沒有什麼缺陷,也沒有說大吳漫漫很多。這場婚姻唯一要說有什麼問題,無非就是這是場包辦婚姻。
這場婚禮結束后,沈霧和圖照也沒有什麼借口留在吳漫漫家裡了。
兩人上了車,圖照好像終於反應過來他們此行是來幹嘛的,迷茫地看向沈霧:「…我們就這樣走了?」
經驗匱乏的沈霧想了想:「先試試能不能出去。」
圖照哦了聲,邊發動車子,邊聽沈霧輕聲說:「到現在還沒見到鍾隊他們…所以也不知道鍾隊他們進來沒有,這個病變區太奇怪,和我經歷過的都不一樣,如果我們能就這樣出去,那最好不過。」
然而事實證明,他們確實進入了病變區。這個最好不過,終究是沒有辦法實現。
圖照在開了一十分鐘后還沒開到出巷子灣的大道上,就覺得不太對勁了,他確定自己沒有迷路,於是又開了十分鐘,終於忍不住看向手靠在車窗支著下巴的沈霧:「霧啊,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好像在兜圈圈?」
「嗯。」沈霧十分平靜:「你已經第六次經過這裡了。」
圖照:「?」
他瞪大了眼睛:「那你一開始為什麼不說啊?」
沈霧理所當然:「因為我想看看是單純地出不去,還是會有些別的情況…你已經第七次經過這棵樹了。」
他示意圖照:「學長,掉頭回去吧。」
「…回吳漫漫家嗎?」
「嗯。」
「那我們用什麼借口繼續投宿啊?」
沈霧沒有第一時間答話,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在出去的路上耗費了太長時間,回去的路好像格外得快。似乎圖照才問出來沒多久,他們就穿過了那條爛路,抵達了吳漫漫家門口。沈霧在圖照解鎖後下車,沒有戴上眼罩,還用左手脫掉了自己的黑色手套。
沈霧溫聲:「不需要借口。」
吳漫漫的父母走出來,圖照親眼看著沈霧的右眼不過一秒就變成了亮金色的豎瞳,虹膜的上半部分還隱隱透著點紅光。
他的語氣好像也在那短短的一瞬間變成了另一個人:「直接動手。」
吳漫漫的父親還沒說出一個音節,沈綏淵就直接閃身在了他面前,右手穿透了他的身軀。
但想象中的血腥場面沒發生半點,沈綏淵這一擊就像是打在了空氣上,吳漫漫的父親化作一縷煙,消散了。
「果然。」
沈霧冷靜道:「哥哥,都是空殼。」
「真就很令人不爽了啊。」沈綏淵低喃:「等了那麼久,告訴我只是畫餅充饑。」
沈霧的左眼也亮起金色的豎瞳,圖照在旁側看著,微張嘴巴,握緊了車門。
壓迫感。
無窮無盡的危險感就像是無數的利刃懸在了腦袋頂上,沈霧那張任誰來都要叫絕的臉明明除了眼睛再無變化,可就是給人一種他不是「沈霧」的錯亂感。
他嘴角噙著的笑若有若無,配上銳利冰冷的眼瞳,帶著濃濃的血腥氣。僅僅是這個範圍,圖照就覺得窒息。
……沈霧的異能,拋開等級來說,本身到底有多強才能做到這一點?
沈綏淵又將吳漫漫的母親劈掉:「這個也是空的。」
沈霧腦海里思緒千轉百回:「哥哥,去找吳漫漫。」
「吳漫漫身上的味道和他們一樣。」
話是這麼說的,沈綏淵還是在沈霧話音落下時就抬腳朝圖照走去。
圖照頓了下,沈霧也頓了下。因為沈綏淵把身體控制權交給了他。只是身體的異化沒有那麼快褪去,所以沈霧看上去還是帶著些邪妄,但剛剛能壓死人的感覺到底還是消失了。
「學長。」沈霧上車:「我們去找吳漫漫。」
圖照愣著:「啊、好、好的。」
他開出了幾里地,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沈霧看他一眼:「這裡我們所看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跟圖照簡單解釋了一下病變區原理:「……現在就是不知道這究竟是吳漫漫的記憶,還是別人的了。但就算是別人,也肯定和吳漫漫息息相關。」
沈霧有一瞬間是想到了赤娘子。
但赤娘子只是個神像。目前應該也沒有死物變成感染種的例子吧?
車開到范竟家時,沈霧外表的異化已經完全褪去。畢竟沈綏淵出來的時間不到半分鐘。
沈霧將嗅覺讓給沈綏淵,試圖讓沈綏淵通過味道去分辨,但結局是——
「寶貝,你試想一下你周圍擺滿充斥著紅燒牛肉香味的道具菜,但只有一碟是真的,你靠閉著眼睛能找到?」
倒也是。
氣味多了,多少對沈綏淵有干擾。
不過既然找不到,那就直接殺進去好了。反正都是假的。
沈霧的手才放到車門把手上,圖照就遲疑著問:「霧啊,我有個問題。」
他滿臉疑惑:「你說這些人都是假的,那整個巷子灣的人都是假的嗎?如果是,他們去哪了?都…死了嗎?」
沈霧稍頓。
在尛尛的幻境中,並沒有出現原本在那個區域的所有人都死掉的場面。甚至大多數是感染了x病毒變成感染種。
沈霧又看了圖照一眼。圖照呃了聲:「怎麼了?」
「沒事。」沈霧淺淺一笑:「學長你沒有異能,留在車裡等我吧。」
他不想再耗下去了,不如速戰速決。
左右這個病變區的關鍵就是婚禮,把和這場婚禮有關的空殼都給敲了,要還不行,就讓哥哥放火燒巷子灣。
沈霧徑直下車,在往范竟家大門口走時,雙眼瞬間就變成了金色的豎瞳,一雙手的顏色也逐漸轉變。
沈綏淵舔了舔自己的鯊齒,直接右手一拳轟開了厚重的大門。
圖照看得眼皮子跳了跳。
別墅內的所有人反應也很符合常規,先是燈亮起,然後匆匆的下樓聲,沈綏淵掃了眼還擺在正堂的「赤娘子」,左眼被沈霧搶佔:「哥哥,先砸了那個!」
沈綏淵連確定都沒問,在吳漫漫驚恐的一聲「沈哥?!」中,直接捏爆了大概一個可樂瓶那麼高的赤娘子神像。
於是在剎那間,風雲驟變。
那縈繞在沈綏淵腦海里的香氣消散,只剩下了空蕩的感覺。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一縷煙,如同被大風粉碎的沙盤般消散。
但與此同時,一聲古鐘碰撞的聲音「咣」的一下響起,像是直接在沈霧的大腦里敲了一樣,讓沈霧和沈綏淵同時失去意識。
沈霧再醒來時,就嗅到很淡卻雅緻的木調香。他覺得全身很重,好像壓著什麼,無法動彈。
沈霧張了張嘴,呼吸都十分滯澀,似乎氣管里塞滿了棉花。
「……還要拜赤娘子嗎?」
很熟悉的女聲。沈霧皺了皺眉,想動,但根本動不了。
他似乎被什麼牢牢束縛住了,連一根手指都無法蜷縮。
「這是習俗,當然要拜。」
是另一個女聲,沈霧還是覺得很熟悉。
最先開口的那個聲音要年輕很多:「我和他又沒有愛情。拜了,你們也不怕赤娘子發怒。」
「漫漫,說什麼傻話呢。都什麼年代了,還這麼迷信?」
老一點的聲音笑嗔:「再說愛情這東西,處久了不就來了嗎?」
「那不能讓我們再處處嗎?我不想結婚…我在便利店做得挺好的。」
「便利店那一個月才幾個錢啊?人家范竟家裡有錢,又願意為你花錢。現在局勢這麼亂,你早點結婚,安穩下來,不好嗎?」
「…隨你吧。反正我做不了主。」
空氣安靜下來,沈霧聽見有走遠的腳步聲,大概是其中一個人離開了。
許久后,他感覺好像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覆上自己的臉,他聽見熟悉的女聲低喃,但卻不是帶著憂愁,而是一種無情的冰冷,像是毒蛇在吐蛇信子:「漫漫,你放心,你不會嫁給他的。因為這是我們的約定。」
她用吳漫漫的聲音輕笑:「以後你的婚嫁自由。」
在她說出這話時,沈霧心底沒由來的升起無盡的悲傷與絕望,那種情緒就像是一把剪刀,將他的靈魂連同全身的骨肉一塊剪得粉碎。
「……沈霧。」
「沈霧。」
「沈霧!」
沈霧睜開眼時,揉著自己不是一般痛的腦袋,深深呼吸了兩口,皺著眉對上圖照驚慌恐懼的視線,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剛剛是個夢。
雖然他在那個夢裡沒受到什麼驚嚇,也沒遇到什麼讓他格外恐懼的事,但沈霧就是呼出了口氣,按了按自己的額角。
要不是情況不允許,沈霧都想閉上眼睛再安安靜靜地待一會兒,才能緩過來。
「我、我們現在怎麼辦啊?」
圖照的聲音是沈霧從沒聽過的慌亂,沈霧又按了一下自己的額角,終於注意到他們現在在朝不知道什麼地方而去:「發生什麼了?」
像是要告訴沈霧他們現在的處境,沈霧這話剛問出口,圖照都還沒回答,沈霧那邊的窗戶就忽然被什麼東西重重拍了一下,巨響響起的那一霎,沈霧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整個人都因為驚嚇而狠顫了一下。
可沈綏淵卻並沒有出現。
沈霧不可置信地閉了閉右眼,確定自己還有右眼的視角,再看看自己毫無變化的右手,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哥哥……?」
沈霧在腦海里喊著,卻沒有得到回應,他不敢相信地又連連喊了好幾遍,卻如石沉大海。
圖照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口,回答沈霧的那個問題:「我還想問你怎麼回事呢…你進去后幹了什麼,那些房子啊什麼的全不見了!然後我就看見你昏倒在地上,地面還冒出了好多模樣可怖的怪物…哦應該是感染種吧。反正特別可怕!我就趕忙下車把你撈回來,但你一直沒醒……」
沈霧有點聽不進去。
圖照猛地一個急轉彎:「沈霧!你看見沒!」
還沒得到沈霧回答的圖照又抽空看了眼沈霧,就見沈霧像是瘋魔了般,左手緊緊攥著右手手腕,抿著唇,神情帶著恐慌,卻也暗藏著冷戾。
圖照一頓,有點遲疑:「……沈霧?」
沈霧深呼吸了一口氣,抬起了眼眸。他那雙漆黑的眼瞳沉靜而銳利:「學長,好好開車。」
圖照握緊方向盤,下一句問話還沒出口,就見沈霧從褲兜里摸出了摺疊刀。他左手握緊了打開的摺疊刀,猛地朝自己刺下!
圖照的驚呼卡在嗓子眼裡,在要出來的那一瞬間又被沈霧逼回去。
因為沈霧的右手在刀尖要刺到自己的左眼的那一刻就一把攥住了自己的左手,他的右眼重新浮現出金色豎瞳,一聲微不可聞的低喃也從他的唇齒之間流出。
「寶貝兒,你可真是……」
沈綏淵語氣中含著幾分切齒,明顯是動了怒,但在感覺到自己手裡攥著的手腕在輕顫時,最終化作了一聲嘆息。
他鬆開左手手腕,再摸摸自己左臉,逐漸變成黑色指甲的指腹輕輕捻過左眼的眼皮,動作無比輕柔小心,連語氣也緩了不知道多少倍:「別怕,我在的。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