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觀音至大唐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

很快就是十八年過去，當年還是一個小屁孩的玄奘，已經是一位而立之年的積年官吏。

華嚴雖然沒刻意關照玄奘，但他畢竟是狀元出身，而且楊堅可知道這位的師承，就算看在楊規面上，也不可能虧待了他。

這些年玄奘從長安縣令起步，一路坦途，此時已經是掌金帛財帑的太府寺主官太府卿，從三品實職，欽封金紫光祿大夫，官位正三品，享受正三品待遇的正經朝廷大員。

當年他姥爺殷開山在朝之時，都沒做到過這種官位。

何況玄奘今年才三十歲，肉眼可見的前途無量。

整個朝中誰都知道，這位玄奘，只怕又是下一位華嚴這樣的僧人太師。

玄奘本人尚且不提，他那個還在從五品掙扎的老爹陳光蕊，家裡都門庭若市，要不是殷開山以退休為由推脫，只怕家裡上門的人，比他當年還在工作時要更多。

這就是玄奘現如今的朝堂地位。不少人覺得玄奘靠的是出身和靠山，但並沒有人鄙視他。一方面混官場的，身後能有靠山，本身就是一種大本事。

而另一方面，玄奘本身能力也極強。這些年但凡他在過的官職，一切政績都在提升。地方主官就民生提升，經濟主官就國庫充盈。

在玄奘主持的財政的情況下，國家財政連年拔高，有詩人作詩云：「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留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九州道路無豺狼，遠行不勞吉日出。」

民間謂：「國家的糧倉豐滿，新穀子壓著陳穀子，一直堆到倉外；府庫里的大量銅錢，多年不用，穿錢的繩子爛了，散錢多得無法計算。」

國朝上下，盡感……楊堅之恩德。

是的，楊堅今年還沒死。

皇帝嘛，這種終身制的職位，只要人不死，就不會傳下去。楊堅今年已經有九十八歲，放到過往帝王身上，基本都已經死了三個以上，他一個人相當於橫跨過往四個皇帝的年齡，橫跨了近乎三個皇帝以上的在位時間。

而距離楊堅理論上的壽命大限，還有五十二年。

這就是長壽皇帝的恐怖之處。

一個獨裁者，能長達一個世紀在位不下台，國家是好是壞全憑他一念而訣，這是一種很恐怖的事情。大多數長壽帝王，或者早年雄才大略的君王，都少不了萬年昏庸的結果。

一個是壽命大限將至，他害怕自己壯年時彈壓得死死的那些大臣們反撲，會給他，或者他兒子的權力造成威脅。

另外一個是，年紀大了腦子不太清醒，卻仍然想要雄才大略，往往就是昏招頻出。

幸好，楊堅是修行的後天武者，力量、智力，都很完足，甭看快一百歲的人，但腦子仍然很清醒。

當然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楊規一直在他腦袋頂上壓著。

只要楊規在，楊堅就永遠只能兢兢業業，謹小慎微地做每一個決策，他還不敢有絲毫地不滿意。原因無他，打不過就是了。

別說現在進入了神仙妖魔的年代，各路的神仙紛紛顯聖，然後統統都要拜一拜國朝的兩位聖人，就算是之前的猛將時代，見過一個人追著百萬大軍打的情況，楊堅就不敢多想什麼。

這樣也好，楊堅反正是習慣了，手底下權力也分出去差不多，他一個將近百歲的老頭兒，還樂得清閑。

國家穩中向好，所有人都其樂融融，只是苦了楊勇。

他今年已經七十二歲，要不是曾經跟著父親練過幾手武功，他感覺只怕自己前兩年就該死了。現在的身體也說不上好，只能說是正常地垂垂老矣，也沒什麼精力。

楊規還時不時上門逗他，說什麼「天下豈有六十年太子乎」？一副要鼓動他造反的德行。

「老祖，您老消停會兒吧，我還有幾年好活啊？讓我安安穩穩度過最後人生的這幾年不行么？」楊勇看著楊規，一臉的生無可戀。

其實按照楊規估計，楊勇能活個八十五六左右，現在才七十二，離死還早著呢。但是確實，他爹離死更遠，他這輩子肯定是接不過皇帝的擔子了。

以太子之位老死，這可能才是有史以來最憋屈最丟臉的太子。

「誒，我從小看你小子就胸無大志，你就不能學學你那個死了的老弟，踹掉你爹，然後你自己當兩天皇帝玩玩？」

楊規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我跟你說，這事兒也不困難，我估計你爹滿足一下你這個即將老死的兒子的心愿也沒什麼，反正你也沒幾年好活，先讓你當幾年皇帝，你立你爹當太子嘛，等你死了，你再把皇位傳給你爹，這多有意思！」

「您是生怕我死的不夠快是吧？」楊勇滿臉黑線：「跟你們這些個神仙就沒什麼好說的。」

是啊，原本人間的常識，在這些個神仙妖魔下場之後，紛紛被打破。自從神魔時代到來，不說全國，就現在長安城裡、城周圍常駐的神仙、妖魔，就不下三四十位。

當然，不管是修成了神仙還是修成了妖怪，在長安這一畝三分地都很老實，比普通老百姓都遵紀守法，生怕惹得那兩尊大神一個不痛快，給他們連魂都煉了。

但終歸，他們的到來，顛覆了人類的基本秩序。

就算他們什麼都不做，他們也有一個直觀地顯示自己不凡的地方，壽命。

聞說有人得到了神仙妖魔的恩賜，壽長兩百歲，比楊堅壽命都悠久。

這令楊勇感到頗為不服氣。

「可是人生呀，就是這麼有生有死的。」楊規笑著搖搖頭，「死亡不過是另外一場偉大的冒險，不要害怕死亡，那些執著於生存在此世的人，才是真正的境界不夠，看不透。」

「那讓您死您死么？」

「那開玩笑，我憑什麼死，我修了這麼多年，不就為個長生不死？」雙標聖人擺擺手，「我這也是沒辦法，老天爺都管不了我，地府輪迴還是我媳婦掌管，你說讓我怎麼死啊？」

「行行行，您老厲害。」楊勇無話可說，「中午在太子府吃不？」

「不吃了，回頭我找你爹吃點去。」楊規搖搖頭，「大事兒快要開幕了，我得通知你爹準備準備。」

「得嘞，您請好吧。」楊勇樂的差點從躺椅上蹦起來，連不靈便了十幾年的腿都感覺復甦了。

楊規從太子府出來，溜溜達達往皇宮內院走。

來在了御書房，正在吃飯的楊堅看見楊規很高興，他得有日子沒見過這位神仙老祖了。

他這些年來對楊規一直壓在頭上都沒什麼異心，一方面是已經習慣了在老祖座下行事，反正楊規這位老祖平時也不管事，就當他不存在。

另一方面就是，要不是楊規壓住了這整個大唐的神仙妖魔，他這皇位還真就坐不了這麼穩當。

「老祖，一起吃啊。」楊堅對楊規發出了邀請。

楊堅那可不是一般人，放在九鼎記也是正經的後天強者，打熬身體力量，同時擁有內勁，身體機能強悍，九十八歲對他來說正值壯年，絲毫不見衰老。

消化系統自然也是。

尋常的九十八歲老人，能喝下一碗粥去，就算是吃了個飽飯，這位楊唐的開國皇帝，一頓還要吃個十斤牛肉。

因此御膳房裡準備的，也都是適合楊規口的東西，絕不是普通垂暮老人的養生餐，楊規一般來御膳房都能幹掉他好幾天的飯量。

「簡單吃點吧。」

楊規拽過楊堅盤子裡面沒動過的幾塊牛肉放進嘴裡嚼，看著楊堅說道：「最近把手上的事兒先放一放，國朝政務運轉，讓李世民他們內閣去干就行。」

「啊，有什麼大事兒嗎？」

「嗯，觀音菩薩要來。」

楊規既然在這了，而且計劃了全套的取經規劃，自然就不用什麼袁守城算計涇河龍王，涇河龍王違背聖旨，被魏徵處斬，再讓涇河龍王把唐皇的靈魂拉入幽冥，重新還陽做水陸法會的事情了。

現如今大唐舉國上下，對佛教算是比較平淡地看待。眾所周知華嚴太師和玄奘光祿大夫，那都是有德高僧，對國家對百姓也有大功，大家也服他們。

他們若是要擴大一點佛法的影響，自然用不著恐嚇的方式，來騙唐皇下旨取經。

「取經啊？」

楊堅也不是外人，他是唐皇，自然也需要知道取經之事的。剛開始楊規還沒告訴他，但是光玄奘開始做官都做了十八年了，這些年總有楊堅跟楊規閑聊，問起來為什麼楊規這麼培養玄奘的時候。

楊規就把取經的事兒告訴了楊堅。

他跟楊堅說了，取經是天數所定，不可更易，但是咱們能做主的就是，不讓那幫什麼都不幹，不事生產、無視法律的禿驢們，用宗教控制和佔據咱們大唐人民的腦子。

要讓佛教知道，就算是天數他們東傳大興，來了也得老老實實地遵紀守法，也得是用一分耕耘一分收穫，造福一分人民，才能得到人民一分敬重。

想要靠著法力神跡洗腦和恐嚇來收割信仰，拓展信徒，門兒也沒有。

來了人間，就得老老實實守人間的規矩。

這才叫天道平衡。

最重要的是，當初他跟接引說好了，要讓唐僧來當一個佛道聖人，永鎮西天氣運的那種。坐牢聖人也是聖人啊，要是讓唐僧跟原著之中那樣是個慫包軟蛋加洗腦狂信徒，他當了聖人，對這天下蒼生可就不好了。

因此培養玄奘是第一步必須，第二部必須，就是讓佛教拿出一個跟大唐對等的態度來，別整的跟好像施捨人類似的。

你觀音菩薩現在還整上包袱了，當年篳路藍縷創業之時，為了傳教，用魚籃觀音之相色誘別人讓人家信佛的事兒就忘啦？

做什麼美夢。

所以楊規輕描淡寫地說道：「對，取經。你下旨說天地有感，宣召佛門菩薩來大唐，討論取經事宜。」

「啊，我啊？」楊堅似乎有些恐懼，又有些不可置信，「我給菩薩下旨，宣召他來咱大唐？」

「對呀，你是陽間人皇，他佛教要來大唐傳教，你的地盤兒，不是你下旨要求他覲見，難道他飛過來讓你跪地上磕頭啊？」楊規擺擺手，「找太監擬旨吧。」

還得太監擬旨。

楊堅縮了縮脖子，他們凡人不理解聖人什麼含義，只是聽大家都這麼叫，現在才體會到這位老祖當年說的玉帝都得叫他師哥那句話，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三天後。

「宣南海珞珈山觀音菩薩、惠岸行者木叉覲見！」

太監扯著嗓子喊的聲音都顫抖。

這一天，長安城周圍，三五十名神仙妖魔，盡皆老老實實呆在自己的洞府或者府邸之中，不幹有絲毫異動。

楊規和後土雖然實力強哼，地位尊崇，但他們比較散漫，只要不為禍普通人，這倆大佬不管他們，因此他們平日里比較隨意，但今天來這位，那可不是善茬。

「阿彌陀佛，陛下，觀音參見。」觀音菩薩跟木叉倆人，立於殿下，雙手合十，沖著龍椅上的楊堅行禮。

「菩薩、尊者免禮。請坐。」楊堅也知道好歹，意思一下得了，沒指望真拿捏了觀音菩薩。

這個年代，文臣武將上朝都是有座位的，倒也不是什麼給菩薩的優待。

「聞說天數西方大興，故此請菩薩來，一同商議取經事宜。」

「陛下容稟，貧僧也奉了我佛旨意，正欲東渡來大唐商議。」

……

本就是已經定好的事情，雙方對一對細節，都沒有什麼異議，一拍即合。散朝之後，楊堅為觀音菩薩安排靜院暫住。

「阿彌陀佛，楊師叔，後土師叔，弟子觀音求見。」

觀音當然不可能帶著木叉倆人就在楊堅給安排的院子里睡覺去了，既然來了大唐，知道楊規兩口子在這，他不可能不來拜謁。

門打開了，露出來一個光頭。

「師姐，我師父有請。」

華嚴雙手合十，微微躬身行禮。

觀音麵皮有些抽動。

別人不知道，她作為如來的鐵杆，還是知道華嚴是金蟬子八世身這回事的。不誇張地說，當年這小子在西天，見了自己還得規規矩矩地磕頭叫師叔呢，這現在就叫上師姐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