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混沌」
Emperor。
皇帝?
顧惟欽第一反應是曾經在書里讀到的為滿足自己虛榮心而作威作福的土皇帝,他覺得首領的稱號與組織名字形成了反差,拉低了【Ouroboros】的檔次。
而王德興「嗯」了一聲,話鋒又轉回追蹤的話題:
「讓你帶我們去找指定的地點,你辦得到嗎?」
老磁心裡一震,這是個逃跑的機會!老磁瘋狂地權衡利弊,將風險、欺詐、代價、後果等融於一爐,最終得出結論:如實招來,不然比現在更慘的處境在等待他。
老磁見王德興等的有些不耐煩了,趕忙訕笑道:
「雖然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那個指定地點的使用好像是一次性的,而且我也忘記了。」
王德興還是聽到了他不想聽到的答案,沉鬱地問下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
「【Ouroboros】是怎麼聯絡你的,電話嗎?」
「不,上層有說明過,用電話的話太容易被查到了。都是直接讓組織里的人來見面的。」
「具體點。」
「不是,這怎麼具體啊?就突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來找我。」
顧惟欽對【Ouroboros】的管理方式有了新的了解,說道:
「也就是說,組織對你們這些成員是單方向啊。只有【Ouroboros】找你們,沒有你們找【Ouroboros】。那你應該能理解,組織為了保密追蹤線索,是把你們這些成員當棄子。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要為【Ouroboros】做事?還有,按照這種管理方式的話,你和其他成員應該不熟才對,但我看事實並非如此。」
老磁嘆道:
「你說的沒錯。就是因為組織對我們這樣的態度,才會讓我毫無歸屬感,在這裡泄露情報沒有負罪感。但我說過了吧?突然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來找我。我也不是沒有嘗試過,悄悄隱匿身跡去到別的城市,結果還是被找到了。你懂嗎,雖然嘛,大概平時沒人監視我,但是想找我就隨時隨地能找到我,這種感覺很不好受。有種一切盡被掌控、永遠無法逃脫的感覺。我一直在【Ouroboros】執行任務並不是因為什麼對成為元能者心懷感激,而是因為我根本就不敢背叛。既然能隨時找到我,那肯定也能隨時除掉我。組織根本不在乎我們的死活,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我對這樣冷酷又恐怖的【Ouroboros】完全就是雇傭兵的情感,不像某些人,發自內心認為自己是組織的一員,甚至捨棄掉了社會上的身份。比如被你打敗的鐵子,他放棄了社會上的身份,住在組織里,姑且稱他們住的地方叫基地吧。基地基本每天都是在有目的地要求成員做事情。一般將相同元靈的人編到同一個組,比如我和鐵子,就是都被編入了『鐵組』。同組成員會相對熟一點,不同組成員是幾乎沒有交流的,【Ouroboros】非常忌憚成員之間產生友情等情感。但為了行動時的默契,必要的聯繫肯定是有的。沒有捨棄社會身份的成員,有時也會根據安排到基地做一些培訓。你們一定很想問基地的位置吧?太可惜了,我是完全不知道。每次來給通知的人呢,代號叫做『混沌』。只要讓『混沌』抓住我,幾個眨眼后就會到一個洞穴。之後一道銀光閃爍,就到基地了。你們是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基地的。我知道的我已經全部說完了,你們不必再問我什麼了。你們真該感謝遇到的是我,換做別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告訴你們這麼多。我知道就算我說了這麼多你們也不會放過我,但我希望接下來的人生你們能讓我過得更舒適點。」
顧惟欽王德興二人聽完有些怔住了,信息量過於龐大,短時間無法消化乾淨。
王德興可不是心善的主。他即使不那麼警惕002的磁力,也不會給一個階下囚優待的。他不說話僅僅是因為苦思未來的方針策略。
顧惟欽越是了解【Ouroboros】的詳情,就提升自己實力就越有緊迫感。他想到鐵組幹部和他一樣都是完整元靈,說不定有什麼可借鑒之處,便敷衍老磁說道:
「啊,會留意這個事的。我猜你們鐵組的幹部跟你也對打過吧,他的戰鬥方式是怎麼樣的。」
老磁是想好好回答,但戰鬥方式這詞,也太抽象了吧,他只好問道:「啥意思?」
「就是說他打起來的時候一般會發生什麼。」
「他一般會在天上走,遠距離扔扔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扔無聊了或者在低空被近身了就會用戟短兵相接。哪怕他只用元化和拳頭,也能擊敗鐵組的所有人。這就是差距。」
這麼多兵器不可能是他隨身帶著的,一定是他造出來的鐵凝成的兵器,顧惟欽的本意達成,他就是想藉機確認他自己能否不依靠水制出冰。從老磁的回答來看應該是可以的。但顧惟欽顧不得這麼多,老磁剛說完他就急切問道:
「他可以在天上走?為什麼?」
「你問我我問誰。」
顧惟欽輕嘖一聲,元靈世界,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顧惟欽覺得已經問不出什麼了,擺擺手說道:
「我問完了。」
依然是研究院地下,但顧惟欽王德興二人已離開了陰仄仄的監禁室。
經歷了方才的昏暗,顧惟欽反而有些不適應頗亮的燈光了。王德興有節奏地單屈一根食指敲擊桌面,問道:
「有什麼收穫嗎?」
顧惟欽作為一個元能者,說沒收穫肯定是沒人信的。顧惟欽目前不覺得王德興是可以託付後背的人,也不打算將自己的收穫講出去,裝傻充愣般地點頭說有。
王德興也不是個沒眼力見的,一看顧惟欽的態度就已明了了幾分,不再在收穫的話題上糾結。
王德興問道:
「顧惟欽,你將來有什麼打算。」
顧惟欽沒打算隱瞞,眼珠子轉也不轉,雲淡風輕說道:
「不過是鍛煉項目中多了元靈的訓練而已。我會和你們保持良好的合作關係的。」
王德興一副半開玩笑的樣子說道:「什麼話,說的這麼生分,咱倆誰跟誰啊。有共同敵人的我們就是朋友不是嗎?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話研究院一定會鼎力相助的。元靈的訓練有眉目了嗎?研究院可以記錄數據之類的,可以幫到你。」
顧惟欽揣摩著王德興的意圖:他這時候開玩笑,可以理解成想緩和氣氛,使關係更熟絡,讓我放鬆警惕,打探我的想法……
顧惟欽不著痕迹地鬆弛面部肌肉,故意作靦腆狀,含糊說道:
「我有大概的方向了。但是該怎麼描述呢,該說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感覺吧。大概是……在自然中感受水,或者冰,然後來更熟練地使用元靈,這樣的意思。」
顧惟欽這番話可以說是半真半假,他確實打算在自然水域附近練習元靈。他所隱瞞的是他具體的目的——他要讓自己掌握憑空凝冰。
王德興一句「原來如此,是個不錯的思路」客套了回去。隨後的發言令顧惟欽猝不及防:
「惟欽,可以請你配合我們做一個實驗嗎?」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顧惟欽只能去相信王德興並不會對自己做什麼。「當然可以,」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顧惟欽謹慎問道:「是怎麼樣的實驗呢,複雜嗎?」
「並不複雜,或者說很簡單。」
顧惟欽隨王德興進入一個看起來像是閑置的房間,裡面只有一個透明玻璃水槽。顧惟欽訝異地發現水槽的底部有許多分隔開的金屬片,每片金屬片都有一粒紅點,閃著微微燈火。
顧惟欽將手覆蓋到水面上空,說道:
「是要我使用元靈對吧?」
王德興點點頭,吩咐顧惟欽要注意只冰凍四分之一面積的水,說完走出了房間。
顧惟欽照做。
少頃,王德興攥著一張紙回到了房間。
顧惟欽憑藉元葯強化過的視力,從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瞥清了紙的內容。
很遺憾,有眼看,沒腦懂。顧惟欽固然成績不錯,但這種層次的數據顯然不是他能看懂的,不然研究院的門檻就太低了。
還沒等顧惟欽發問,王德興就嘆道:
「元靈,元能者,真是不可思議。」
顧惟欽聞言,料到王德興根據這些數據推定了一些之前並不確定的事情,他對這些事情很感興趣。他可不急著問,既然王德興說了出來,他顧惟欽能知道的都會被告知,不被告知的就算去問也只會被敷衍。
王德興說道:「你知道熱力學第二定律嗎?」
「熵增嗎。」
王德興頓感吃驚,道:「你知道?」
「略有了解而已,不值一提。」
「那我也就不解釋了。絕熱系統內的熵永不減少,然而你的冰凍毫無疑問違反了這點,我們根本無法得知……原本的熱量去哪了……你的體溫也沒有任何變化……這太不科學了,完全違背了最最基本的定律!」
「在元靈科學的基礎上談現代科學就是個笑話。」
「在現代科學的基礎上談元靈科學就是個恐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