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6(補完)
part16
「黎顏玉,我們解除婚約,立刻,馬上!」
「遲磊,你早就愛上鍾清了,所以,這件事只不過是一個借口,對吧?」黎顏玉冷笑,「即使沒有這個孩子的事情,你也不會跟我結婚,對不對?」
遲磊冷眼睨她,薄唇輕啟:「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惡毒的女人!」
黎顏玉深深吸氣,嘴角含一絲嘲諷的笑:「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當初,的確是我勾-引你,可你也沒拒絕,不是嗎?現在裝什麼聖人?傷鍾清最深的人,從來都不是我,而是你!奪走鍾家一切的人是你,提出離婚的也是你,至於那個孩子……呵,即便是我不去逼鍾清打掉,怕是她也不會留下,你怎麼知道,她不會——故意去打掉那個孩子?!」
遲磊怒極,揚起手,黎顏玉固執的仰起頭,「你打啊,就算是你打了我,又能怎麼樣!也改變不了,鍾清不再愛你的事實!」
愛極必傷。黎顏玉深諳此理。傷遲磊三分,她自傷七分,五臟六腑都疼。可是這又怎樣。既然她得不到幸福,那就所有人一起痛苦吧!
遲磊胸口劇烈起伏,眸子里燃燒著怒火,他握緊拳頭,嘶吼一聲:「滾!」
黎顏玉轉身,她今天鬼使神差的穿了雙帆布鞋,鞋底很薄,地板上四分五裂的躺著花瓶碎片,扎進鞋中,竟不覺得疼。今天的一切都很詭異。
遲磊無力的跌坐在地板,背靠著原木方桌,憤恨的抬手重重捶打自己的頭。
黎顏玉說得沒錯,傷害鍾清最深的那個人,始終都是他。
他後悔了,現在……還來得及嗎?
遲母走過去,輕輕撫了撫兒子的頭髮,說:「這麼多年了,你一直活在對鍾立信的嫉恨里,連同鍾清,你也一塊兒嫉恨了。當初你說要結婚,我就不同意,就怕你多生事端。那丫頭多可愛開朗呀,對你好,對我這個老太婆也是百般孝敬……唉,走到今天也是你們有緣無分。兒子,聽媽的話,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遲磊將頭靠在媽媽懷裡,這麼多年了,最艱難的時候,他都沒有流過眼淚,可是這會兒,心痛如刀絞,眼淚也沒骨氣的掉下來。「媽,離婚的時候……鍾清她懷孕了。可……孩子沒有了……」
「一切都是命啊。」
——
孟瀾很滿意程子浩,先不說他又高又帥又有錢,單憑嘴甜會說話這點,就夠讓孟瀾歡喜的。更何況,程子浩對兜兜的好並非偽裝。不管從哪方面說,程子浩都要比遲磊那個陰側側的人好太多。
可自家女兒遠沒有自己那麼上心,說起結婚,神情彷彿還有點不情願。
孟瀾把她拉進屋裡,私下跟她說:「清清,你可別傻了!你現在快三十了,又不是二十歲小姑娘,難得能遇上這麼個好質量的!」
鍾清不否認孟瀾所言,可她擔心的事另有其他。「程家並不一定會接受我,更何況還有兜兜呢!」
孟瀾不同意:「當初我還強烈反對你跟遲磊呢,你還不是嫁了?子浩這孩子,我瞧得出來,雖然脾性溫和,可絕對是個能拿主意的人。只要他願意娶你,那就絕對沒問題!聽媽的話,可別再跟傻子似的!」
見鍾清不說話,孟瀾伸出指頭重重點了點她的頭,鍾清摸了摸疼痛的腦門,敷衍似的答道:「知道了知道了。」
程子浩住在小區附近的酒店裡,吃過晚餐后,兩人邊散步邊往酒店那裡走。
「阿姨跟你說什麼悄悄話了?」
「你把她哄得心花怒放的,她還能說什麼,可不就是誇你么,都要誇出朵花來了!」
「這麼說,阿姨同意把你嫁給我了?」程子浩笑。
鍾清垂下頭,伸出腳尖踢了躺在路邊的小石子:「是啊,巴不得咱們倆立刻領證洞房呢!」
話說出口,她才愣了一愣。洞房……
程子浩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緊緻的臉蛋兒:「清清,其實你是想說……你想要洞房吧?」他湊近了,笑容破天荒賤兮兮的,「你是不是特想我呢!」
鍾清翻翻眼皮,推開他靠過來的腦袋:「誰會整天沒事想那種事情!」她長長「哦」了一聲,「對了,我差點忘記了,這條不適用於像你這種吃素吃到天昏地暗的男人!」
她又是那種幸災樂禍的表情。程子浩恨得牙根癢,驀地將她拉過來,禁錮在懷裡,**辣的吻印上去。
鍾清笑,左躲右閃的,程子浩一口咬在她粉嫩的臉頰上。鍾清驚呼:「留下牙印,我可跟你沒完!」
程子浩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就是要留下印子!看你回去要怎麼跟兜兜解釋,這種少兒不宜的事項!」
鍾清撫額,這人幼稚起來還真是沒邊沒沿。她笑,挑釁的說,「我會告訴他——這是被只小惡狼給咬的!」
分明是在罵他。
可程子浩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重新將她圈入懷裡,笑嘻嘻的在她耳邊呵氣。「小惡狼?哪裡小了!」
他意有所指,鍾清反應過來,旋即笑著握拳錘他。「流氓!」
手被他捏在掌心,送至唇邊。
程子浩輕輕吻了吻她的手背:「公司的事情多,我明天必須先回g城去,稍後,我會讓司機來接你們過來。清清,我說過了,不會再給你反悔的機會!」
他的語氣和眼神表明他的態度十分認真。鍾清先是一怔,而後笑著跟他打哈哈:「程先生,好歹你也是堂堂的f&c掌門人,居然j□j婚這招,會不會很掉份子啊!」
程子浩哼聲:「我還後悔自己逼婚晚了呢!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把證領了,然後把你拴在家裡,看你還往哪兒跑!」
「我又不是小狗!」鍾清抗議。
——
酒店距離鍾清居住的小區不到十分鐘的距離,兩人繞了一大圈,居然走了將近一個鐘頭。
才到酒店門口,程子浩牽著鍾清的手,又欲拐回去。鍾清停住步子,笑:「程先生,再這樣纏-綿不舍,天可就要亮了!」
程子浩笑著輕刮她小巧的鼻子:「不舍是真的,纏-綿我可沒感覺到!」
鍾清偏過頭笑著看他。
兩人沉默不語,過了半晌,鍾清踮起腳尖,傾身向前,擁住他。「不是說要娶我么。我新婚之夜補給你頓大餐怎麼樣?」
程子浩回擁住她,長臂箍得很緊,他低低的笑:「那麼……我申請……三天三夜不下床,可好?」
鍾清淺笑嫣然,聲線甜美似蠱惑:「如果你的體力勉強堅持得住,那麼我……不表示反對。」
勉強?
程子浩揚眉,哼笑示威,語氣極其危險:「放心,我的體力如何,你不是早就見識過了么?你最好預先做好心理與生理雙重建設,因為到時候不關你是求我鬧我,我都不會『身下留情』……」
——
滿天星斗,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
鍾清獨自往回走,臉上掛著甜蜜的笑容,先前因遲磊而起的傷痛似乎都被這份甜蜜所覆蓋掩埋。
有些感情也許並不會因為時間的流逝而褪色。就像鍾清愛遲磊,用了那樣長的歲月,也未能將他遺忘。可我們的世界總會進入新的人新的事,那些過往那些曾經終將被取代。若是始終無法遺忘,那不如將其埋在心底,然後上一把沒有鑰匙的鎖,永不開啟。
所以,當遲磊出現在眼前時,鍾清完全將其當做陌生人,連掃他一眼都不肯,徑直繞道而行。遲磊固執的追上去,攔下她。
「如果你心裡不再有我,就不需要逃避。」遲磊目光沉沉,「你還是沒忘記我,對不對?」
鍾清抬起頭的瞬間,眼中的冷冽如一把銳利的刀插-入遲磊的心臟。
「是,我沒忘記你。」鍾清定定的看著他,這個自己曾用盡所有力氣去愛的男人,「正是因為你所帶給我的那些傷害,這麼記憶猶新,我才會對程子浩的溫柔體貼,更加無法自已的沉淪!」
從始至終,鍾清都未恨過他。遲磊知道,那時她是不捨得恨他,而今天,她是……不屑恨他。這個認知讓他覺得痛苦不堪。他皺眉,眼睛流露出從未有過的受傷:「鍾清,我後悔了,還來得及嗎?」
鍾清如遭雷震,愣愣的站在那裡,很久之後才緩過神來。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話搞得莫名其妙,表情有些古怪,嘴角的笑容有些詭異又含些譏誚。「遲磊,你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可笑嗎?」
明知道不可能,遲磊仍是抱著一絲絲的期冀。「鍾清,孩子的事情,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你懷孕了,那件事是黎顏玉自作主張——」
「夠了!」鍾清打斷他,她所在乎的從來都不是黎顏玉如何。「好,就算讓我打胎的人不是你。難道說提出離婚也是黎顏玉逼你的?難道說討厭我、甚至是恨我,也是黎顏玉逼你的?霸佔我們鍾家的財產也是黎顏玉逼你的?遲磊,不要再狡辯了,已經造成的傷害,能挽回嗎?覆水難收,我們回不去了!」
如果這世上存在時光機,遲磊恨不得立刻回到五年前,沖那時候的混蛋重重揮上一拳。他的手仍然鉗在鍾清的手臂上,只是力道漸漸松下來,最終無力的垂下。
可是,他所應該遭受的懲罰還沒有結束。
鍾清殘忍的打破他最後的幻想,「遲磊,就算是黎顏玉沒有假借你的名義來逼迫我打胎,我也不打算生下這孩子。知道嗎?我躺在手術台上時,並沒有傷心難過,反而很開心。就好像罹患了惡性腫瘤的人,終於開刀取出腫瘤得以保命——那樣開心!」清楚的看到遲磊顯露出的近乎被凌遲的痛楚,鍾清心底竟衍生出絲絲快感。終於,她也贏了那麼一回,不是嗎?
她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了兩步,轉身。
「你不想知道為什麼我會嫉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