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番外石全詩美(下)
第473章番外石全詩美(下)
「當年在路上遇到強盜,只有十一歲的我,被嚇得只會哭,幾天幾夜都睡不著覺!是你日夜陪著我,是你不眠不休的守護我,是你捨棄生命保全我不受任何一點傷害!在我的心裡,你是我最親的哥哥!難道如今你受傷了,你就要我把你丟在這露風雨的走廊上嗎?在你心裡,我杜月美到底有多壞心腸?」
石考被雨水淋濕高大的身體,聞言輕輕一顫,已經不知道應該為他躲著她的原因苦笑,還是為她口口聲聲親哥哥的對比難受。
固然杜月美一直都不肯直面他的感情,可是他也是知道,其實心地善良的杜月美,從來都沒有因為他對她的愛,而感覺到任何一點不堪。
他配不上她!
無論是容貌,身家,地位,都配不上。
所以縱然很多年前就已經動心,他仍舊無法向她靠近一步。
石考的沉默並沒有使得杜月美的憤怒更深,對比與只是因為靦腆而不願意對外人多言的杜月美,石考是真的話少到了極點,尤其是在面對她的時候。
一般都是她在說,他在一旁聽,可惜這樣平靜的相對,也已經終止在兩年多以前。
杜月美心疼他如此折磨自己,再加上自己本身也冷得厲害,乾脆再次上前,根本就不顧石考因為受傷而不能多用力的反抗,愣是連拉帶拽將他弄進自己的閨房。
「咣當!」一聲重重的關門聲,嚇得石考立刻就不敢動了。
「要是不想我的名節被毀,你就老老實實的呆著別出聲。」杜月美的聲音在門外傳來,很顯然是在威脅他。
石考濕淋淋的站在柔軟的地毯之上,雙手緊緊的撐著桌子,才能保證不會跌坐在地上,一個晃神低下頭去,才發現自己滿身雨水已經將地毯濕透,暗忖自己沒用,這麼點高度居然就受傷了,還把杜月美都連累半夜跑到風雨里,這會兒又將愛乾淨的杜月美房間弄濕成這樣。
她本來就不待見自己,如果回來看到,會不會更生氣?
石考越想越覺得懊惱,奈何剛剛緩過來一點的腰部,根本就不足以支撐他運動離開。
另一邊,杜月美已經輕手輕腳的端著一個托盤迴來,剛剛打開門的時候,就發現石考手腳不利索的在向窗邊移動,立馬一聲大喝:「都傷成這樣了,你還想去哪兒?」
石考一個哆嗦,立馬站在原地變成殭屍,嘴角微微抿了抿卻是一聲都不吭。
將房門放好,杜月美疾步來到他的面前,重重的將托盤丟在桌子上,怒斥:「明明是一個心思會照顧別人的人,為什麼偏偏照顧不好自己?為了面子,跌倒在雨水裡,也要一聲不吭不讓別人知道。那麼你這傷回去了,肯定也不會喊人來給你看吧?你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為什麼我就不明白了?」
面對杜月美一連串的質問,其實不僅石考有些意外,就連杜月美自己說完都覺得納悶。
完了!
她肯定是腦子進水了!
否則怎麼會說出這麼多話?還是對著石考?
杜月美對自己生氣,再看石考那張表情肅殺的臉,就更加氣憤。
自己根本就是在對牛彈琴,她居然還想要牛給她回答?這不是瘋子,就是腦子進水吧?
但是想歸想,她總不能明知道石考的倔脾氣,還不管他,否則她為何還半夜三更,避開所有人去給他拿葯?
「趴下。」杜月美彆扭的開口,因為羞囧聲音小到幾不可聞。
「……」石考驚訝的望著她,表情十分的無辜。
「咔嚓!」還不等他再問出聲,一直悶頭下雨的老天爺,總算打了今晚第一個雷。
「啊!」也成功的嚇到杜月美,就連本是準備去拿葯的手,都偏了方向,一把抓住了石考扶在桌子上的手。
同樣的濕涼,卻是不一樣的觸感,一個柔軟的讓人心顫,一個粗糙的仿若石礫。
望著杜月美因為恐懼而禁閉的雙眼,那張明麗的俏臉都緊緊皺在一起,石考的心瞬間就柔軟起來,難得卸下所有的防備和自卑,自言自語的道:「別怕!有我在。」
這短短的五個字,代表了他曾經多少的守護?
而這,也是為何這樣的天氣,在明明可以守護安全的必要時,他會坐在屋頂的原因。
杜月美聞言長長的睫毛輕輕的一顫,眼底瞬間有些痒痒的,更加不知道應該如此回答,甚至連怎麼抽回手,她都已經沒了主意。
別怕!有我在。
當年,就是這毫無修飾的五個字,陪伴她走過所有的痛苦和恐懼。
四年多的時間過去了,這種宛若承諾的話,卻始終都沒有變過。
或許她一直都在怨怪,庄千落從前對東宮珏的手下不留情,所以****夜夜都痛苦無眠的熬著,卻從來都忘記了,有那麼一個人,比她用情更早,更加堅定的守護著心底的那份感情。
她也是一個愛而不得的人,所以她能夠體諒那份痛苦,便也不希望他執迷不悟下去。
她已經是一個得不到快樂和解脫的人,但是他還可以選擇啊!
想到這裡,杜月美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驚慌失措的動作,差一點連桌上的藥瓶都打翻。
「那個……石考,我給你上點葯,你趴下去。這推拿葯是姐姐從宮裡送來的,雖然我沒用過,不過想來宮裡的東西應該差不了!等你好一點了,就趕緊回自己的房間去休息吧!我已經長大了!早就不害怕什麼雷聲,剛才被嚇到只是因為雷聲突然,以後不會了!」
杜月美急切的解釋,連一眼都不敢再看向石考。
對於早就知道的結果,石考一點意外都沒有,便也不會有失望和難過的情緒,只是依言依次扶著桌子和椅子,趴在已經濕漉漉的地毯上。
其實即便杜月美不說,現在的他也希望可以如此。
只因為趴著這個姿勢,可以隱藏許多身為男人的秘密。
是的!
身為一個男人,而且是比杜月美大了足有十歲的男人,他就已經成熟。
在那些,杜月美還完全不了解男女之防,在那些他們相依為命一定要寸步不離的日夜裡。
他對那個還是小小年紀的女孩子,就已經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有了不能言明的反應。
他也知道,這種反應很齷蹉,所以他就一直可疑疏離杜月美,甚至這些年都不曾走到她的身邊。
她是那麼純潔,那麼善良,那麼美好,而他呢?他到底都在做什麼?想什麼?
杜月美哪裡可能知道石考到底在想什麼?
見他乖乖的趴在地上,便走到桌前吹了最後一根蠟燭,屋內瞬間漆黑的什麼都看不見。
二人便都在黑暗中適應,直到差不多可以隱約看到東西的時候,杜月美才走過來,拿起桌上的藥瓶,輕輕撩開石考的衣角,露出反射著微白光亮的皮膚,用紗布沾著藥水,一點點擦在他的腰部。
「如果要是疼,你就喊出來。這樣才像個正常人,而非一塊木頭。」見他一聲都不吭,杜月美實在忍不住,再度對他碎碎念。
石考仍舊不作聲,咬牙隱忍的側臉卻是反轉過去,不再讓杜月美看見。
見他如此倔強好強,杜月美心底也是蠻無奈的,忍不住嘆道:「真不知道你這人到底都在想什麼!平日里沒什麼情緒和反應也就罷了!居然連受傷都沒反應?你這人是天生感覺有問題?還是腦袋有問題?」
見他還是不出聲,杜月美故意將上藥的手用力了一些,奈何還是得不到他的回答。
杜月美挫敗的一嘆,乾脆就坐在他的旁邊,彷彿自言自語一般的念著:「若不是今天曉曉來過一趟,我差不多都要忘記,原來那段難熬的歲月里,還有一個你陪著我。石考,你這人什麼都好!細心,耐心,本分,善良,對人也很真誠。就是這無論別人說什麼,你都沒反應的性格,實在是讓人接受不了!無論我對你說什麼,都好像是在對自己說一樣。我想換做是誰,跟你也說不到一起去吧?你整天一句話都不說,難道你就不悶嗎?」
這還是第一次,石考聽到杜月美誇獎自己,然而越說那形容詞,就越讓他覺得,杜月美在誇別人。
本分?善良?對人真誠?
他身為龍騎衛的一員,在他雙手下死掉的不計其數,他怎配得上這幾個字?
但是聽到後來杜月美問自己的問題,他就更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悶嗎?
他經常半個月不說一個字,怎能不悶呢?
可是他的話,能對誰說?
府內的侍衛?那是他的屬下,不可能!
原來影衛的朋友?他們都在皇宮裡保護主子,就更不可能有時間聽他傾述。
所以慢慢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對誰說話,便也習慣了如今這種無言以對。
可是他真的不悶,因為他可以日夜守護在她的房門外,聽著她偶爾的自言自語,聽著她睡熟后清淺平穩的呼吸,這些都會讓他幸福,所以他真的不悶!
杜月美已經把能想到的話,通通都對他說了,奈何他始終都不開口,以至於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反正也上好了葯,杜月美就準備起身離開。
卻沒想到,因為二人身上都是濕淋淋的,長毛地毯也全部被沁濕,滑溜溜的毫無摩擦力,使得杜月美剛剛站起身來的身子,直接就向後仰去。
「啊!」她本能的驚叫出聲,四肢揮舞想要保持身體平衡,奈何這向後仰的姿勢緩解了,卻變成了向前倒去。
而聞聲轉過頭的石考,明明身體不太聽使喚,卻在看到她倒下來的同時,奮力反轉過身體,在不能扶住她的情況下來,直接改成給她做了肉墊子。
「嗯……」饒是石考的忍受能力很強,這會兒也忍不住悶哼出聲。
杜月美也來不及害羞,聽到這聲音的時候,就想坐起來看看他是不是傷上加傷。
奈何她才剛剛起來一點,沒想到石考的雙臂就猶如藤蔓一般,將她又緊緊壓了回來。
「別動。」暗藏著危險語調的兩個字,嚇得杜月美熟悉的老實下來,緊緊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狂風呼嘯,夾雜偶爾被狂風吹過迴廊,打在窗紙上的聲音。
有些害怕的吞了吞口水,杜月美本能的伸手環住石考的雙臂,等了一會兒小聲的問:「有壞人嗎?」
這是他們倆的默契,從四年多以前就磨練出來的默契。
石考此刻的臉,都可以用火燒來形容了。
奈何這樣欺騙杜月美的話,他說不出來。
猶猶豫豫之間,他只能沉聲道:「不知道是什麼,但是很危險。稍等一下,我來想辦法。」
杜月美很傻很天真的點點頭,就老老實實趴在石考的懷裡,立刻就感覺到彼此濕漉漉薄薄的衣衫下,屬於男人強而有力卻也狂野的心跳。
再之後,就是屬於男性的氣息,以及滾燙的體溫。
她今年已經及笄,是個大姑娘了!
雖然不是很明白這種事,卻也清楚的知道男女有別,奈何對石考的信任百分百,面對他分辨出來的危險,她也只能乖乖的配合。
到了這會兒,難熬的自然是石考本人。
他最不希望杜月美看到什麼,此刻卻是那麼明顯。
同樣都是濕漉漉的衣服,剛才他能看清楚杜月美,此刻杜月美自然也能看清楚他,如果讓她知道他如此反應,只怕……
但是這樣下去,不僅不能滅火,反而會讓火燒的越來越旺啊!
他到底應該怎麼辦?
誰能來救救她?
石考嘗試活動一下四肢,奈何經過杜月美這樣一砸,他好不容易緩過來一點的行動力,就徹底報廢在這裡。
突然,石考的眼睛長大,壓抑著可以暴露想法的聲音,故意用冷冰到極點的語調,對她說道:「屋裡有蛇,我已經想辦法制住,你閉上眼睛去拿被子,然後蓋到我的身上,就再也不要回頭。」
杜月美最害怕的,就是身為影衛整日打打殺殺的肅殺之氣,如今只是聽到石考的聲音,杜月美似乎就跟親眼見到似的。
再想想,他不讓自己看,肯定是已經把蛇砍死,血淋淋的怕她看到會做惡夢,這種事以前很常見,她倒是也習慣了!
所以,她很聽話的從石考身上爬起來,憑藉自己對屋子裡的熟悉,只是閉著眼睛,她也能很好的完成這個任務。
當被子蓋在身上的那一刻,石考偷偷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更濕了,卻變成了汗水。
杜月美想要轉身離開,就聽到背後石考突然開口,對她說道:「去別的房間洗個澡吧!就這樣睡覺,不行!」
杜月美臉色一紅,羞得跺跺腳,一邊跑一邊哼道:「誰說我要睡覺了?哼!府里房間多的是,我去睡別的房間,你就老實躺在這裡養傷吧!」
他一個男人在屋,她怎麼可能睡覺?
即便曾經有過無數次同眠,現在的她也不可能這樣心大吧?
說完就開門跑掉了,留下石考一個人暗自唏噓自己難得聰明了一把。
如果不是不能動,他真怕自己對心儀的女生,在這種夜晚做出什麼後悔一生的事兒。
第二天一早,杜月美悄悄潛回自己的房間里的時候,居然發現石考並沒有離開。
而這也是第一次,她發現石考居然會睡得如此熟,連有人進來都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的靠近,仔細的看了看那張熟悉的臉,確定他沒有發燒不是昏迷不醒之後,才放心的準備退出去。
他向來淺眠,她知道,既然難得睡一個好覺,那就讓他睡吧!
卻沒想到,她的腳步還沒等挪動,就聽到躺在濕地毯上睡得香甜的男人,突然發出夢囈:「別怕!有我在……殺!……我會殺掉他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別哭……我在……我會保護你……永遠……」
斷斷續續的字,幾乎讓人聽不到,但是身為當事人的杜月美,怎會不知道他在夢什麼?
原來那段曾經痛苦相依為命的日子,也是同樣是他心底的夢魘,揮散不去的存在,哪怕做夢的片刻也無法逃離。
杜月美雙手一顫,改變了初衷蹲在石考的面前,看著那張並非十分英俊的臉,細細的從他的眉宇間,一路數到他的脖頸處,足足有五道深淺不一的傷疤,這些明明從前讓她恐懼,代表血腥的痕迹,如今連同回憶看起來,卻讓她覺得溫暖。
這個男人用他生命守護著她,沒有任何承諾卻是不離不棄,她到底憑什麼,因為他的守護而恐懼她?
或許是因為她現在長大了,看待事情也變得成熟多了,所以從前那些她自以為的事,全部都變了樣子。
忍不住抬手輕輕撫摸上他眉間的疤痕,這是她唯一知道,他為她留下的疤痕,只差那麼一點點,就傷到了眼睛,當時血流如注的情況,染紅了他的雙眼,一路流到他的臉上。
那樣的傷,一定很疼吧?
可他卻只是安慰她,連一聲都沒喊過。
石考就算睡得再熟,有人碰他的臉,又怎會繼續睡呢?
可是當他睜開眼睛,看到那個人是杜月美的時候,他瞬間就石化了,甚至連閉上眼睛繼續裝睡這條唯一的路,都忘記去走。
就那麼定定的看著她,大腦瞬間短路起來。
突然的四目相對,杜月美也是措手不及的,她微微沉了沉思緒,溫柔的對他說道:「我扶你起來,地上那麼濕,睡著太冷。」
石考傻傻的點點頭,完全什麼都沒反應過來,就拉著杜月美的手一路走到床邊,然後順著她推到他的力度,當真就躺在她的床,上。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奴……」石考剛想說什麼,卻被杜月美直接打斷。
「你對我,是哥哥,是親人,已經切莫再用這種自稱,否則我算什麼?堂堂郡主,也是奴才嗎?」杜月美難得威嚴的說法,在最後結束的時候,卻是笑出聲來。
那樣明艷的笑容,別說不常看到她表情的石考,估計就連一直伺候杜月美的丫鬟,也已經兩年沒見過了。
石考的大腦更加當機,卻是順手抱起床里的被子,直接壓在自己的身上,連正反都顧不上,就使勁的閉起眼睛,順著她的話說道:「郡主說得對,我確實需要在床。上暖和一會兒。那我就先睡一覺,郡主自便吧!」
杜月美理解的點點頭,卻是很正常的去拉他胡亂蓋的被子。
不是說冷嗎?
那就應該好好蓋上,連手腳都蓋上,只蓋肚子怎麼能行?
石考腦袋當機了,以為這樣就安全了,奈何等他反應過來,杜月美到底在幹什麼的時候,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第一次見到如此的杜月美,嚇得手上的被子瞬間掉落,整個人傻在床前,連眼睛都不會眨了。
石考的腦袋這一刻,絕對有一種應炮轟過的混亂感覺,慌忙站起身想要磕頭道歉,奈何杜月美卻是先他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別動!我現在就去給你找大夫!骨頭都摔出來了,你這人居然還能挺著裝沒事?」杜月美氣憤的大吼,滿眼緊張的神色,配上話語里的哭腔,絕對是真的被嚇到和氣到了。
石考聞言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這一下即便是再淡定,再想裝冷漠,也不能再繼續了。
如果杜月美真的把大夫找來,那麼結果肯定是全府都知道了,到時候別說杜月美怎麼看他,估計就連他自己都沒臉,繼續賴在她的身邊了吧?
石考嚇得反手拉住杜月美的小手,完全顧不得什麼男女之防了,只知道她絕對不能去喊大夫,便急急的喊道:「別去!那不是骨頭……」
「不是骨頭還能是什麼?你別騙我是什麼兵器,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又不是與你認識一天兩天!你從來都不帶匕首之類的暗器,所以那絕對不是!」杜月美否定的認真,一個勁的掙扎想要他放手。
都傷成這樣,不看大夫是絕對不行了!
石考懊惱的要死,卻被她堵得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只恨自己平日里因為影衛的出身,從來都不帶那些附庸風雅的東西,否則他完全可以解釋成是扇子嘛!
「那是、那是……」石考腦海里想了無數種東西,奈何沒有一樣能用上的,便也只能這樣尷尬的說了兩遍沒用的話。
聽他解釋不出來,杜月美乾脆轉過頭,直接伸手去抓,怒氣沖沖的問:「還裝?疼不疼?」
「……啊!」這下不是疼,但卻真的讓石考痛苦的叫出聲來。
然而這一下,卻讓杜月美徹底的說不出話來,整張臉紅得宛若滴出血,瞬間腦袋短路,知道自己犯了多麼大的錯誤。
立時鬆手,杜月美在石考石化的手心裡掙脫,一步步的向後退,好像看到外星人一樣盯著石考。
天吶!
她到底都幹了什麼蠢事?
「郡主,我……」石考很受傷的想要解釋,卻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什麼。
杜月美則是一邊搖頭一邊後退,小臉瞬間慘白的不像話,似乎是受到了太大的驚嚇,完全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其實石考不知道小女兒家的心事,自然無法理解杜月美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杜月美現在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第一次接觸到異性,她自己也有些慌亂到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從前她雖然一心喜歡東宮珏,但是那也只是遙遠的單戀,就連平日里吃飯,東宮珏都是得體的坐在離她最遠的地方,守著最基本的禮儀。
她哪裡可能知道,原來彼此的身體如此不同到,居然會有這麼恐怖的對比?
而她手心裡不停冒出的熱汗也證明,她是真真實實做錯了某件事,逼得某種原本就有野性的類別,差一點就崩潰了。
一直退到門口,她倚著門板才能喘氣,舌頭有些打結的對差點快要自殺的石考,聲若蚊蠅一般的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當然知道,是他不對。
杜月美低下頭使勁摳著自己的衣角,想了想又補充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這件事是我不好。如果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出去了。你一會兒走窗戶出去,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不用再守在門外了。」
這是永遠都不想見他了嗎?
石考懊惱又悔恨的想著,有一種想要自殺的衝動。
他輕輕點了點頭,慢慢自床沿走下來,一直走到窗口的時候,他才背對她,說道:「郡主,往後的日子,你多珍重!」
杜月美驚訝的抬起頭看著他,突然意識到石考的話有些不對勁。
「你要幹什麼去?」就在石考快要飛出窗戶的時候,杜月美緊張的追問。
石考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萬年的感覺,根本就是生無可戀。
杜月美嚇得立刻跑過去,邊跑邊解釋:「我的意思是,要你好好休息,只有養好身體。你才能陪我進宮去見姐姐和姐夫啊!」
「……」這一下,石考更說不出話來了。
進宮去見主子和夫人?
這不年不節的,為什麼要去啊?
見他不說話,杜月美羞紅臉站在他面前,任由雨後清爽的威風,吹拂在二人周圍,吹起他的衣袂,更是吹起她柔順的長發。
「傻瓜!我佔了你的便宜,自然是要對你負責的啊!怎麼?不想進宮去討個名分?還指望本郡主沒名沒份的跟著你嗎?」杜月美故意說得霸氣一些,真是害怕自己稍微柔軟一點,她和石考就會再度回到從前。
然而這麼明白的話,卻是讓石考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他傻愣愣的看著杜月美羞紅的俏臉,一再覺得這就是個夢都夢不到的好夢,然後就在杜月美一雙水汪汪的美眸之前,做出了另外一件很蠢的事兒。
「嘶!」石考一聲痛呼,這才把手從自己的腋下趕緊抽開。
這裡是全身最痛的地方,也只有這樣的痛楚,才能證明他真的不是在做夢。
可是……
杜月美剛才到底說了什麼?
見他驚喜成這個傻樣,杜月美唇角的笑容就更深,她笑得更加得意,乾脆幫他證明他沒有做夢。
「疼嗎?」她捏著他的臉頰,故作兇巴巴的表情問他。
石考木訥的搖搖頭,連帶她的手一起左右搖擺。
這就是不相信她的話嘍?
杜月美無奈的對天翻了一個白眼,暗忖這或許就是老天爺對她的懲罰吧?
誰叫她放著這麼好的一個男人不要,偏偏去奢望留戀不屬於她的感情呢?
如今她表白,人家也不相信,或許也是一種報應了!
「我剛才說,我準備順著姐姐當初的安排,嫁給你這個好男人!或許姐姐的眼光是對的,我不應該錯過你。」杜月美很認真的解釋自己的話,奈何石考更加聽不明白了。
只見他眉頭緊緊鎖住,片刻之後,他絕然的道:「那本來就是我的失誤!是我不應該有了那麼不堪的反應。如果郡主是為這件事委身於我,那就是萬死都難辭其咎!郡主切莫不要再提這件事,石考這就給您一個交代!」
幾乎是話音剛落,石考就抬起手,那運滿功的大手,就要用力去拍自己的腦袋。
杜月美被他嚇得趕緊出手,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又急又氣的喊道:「你到底在幹什麼啊?難道我說的還不明白嗎?石考!我已經長大了,我已經想明白了!原來在我心裡真正喜歡的人是你,是你,你明白了嗎?」
緊接著,杜月美便抱著他的胳膊,溫柔繾眷的輕聲說道:「那些我曾經逃避的,自以為是恐怖的歲月,原來一直都逃不掉的是你的影子。也或許你的出現,是我意料之外,從前的我永遠都想不到的。所以我害怕,我誤會,我不願意接受,自以為彬彬有禮的人,便是我喜歡的。」
「然而直到我回首過去,直到我真正的明白什麼是感情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我一直都在自誤!我會深刻的記住那些往事,不僅僅是因為我害怕,而是因為我真的感動,才會連一點一滴都清楚的記在腦海里。」
「……月美……」聽到這裡,石考如果還不明白,那他就是個傻子了。
面對他這樣深情的呼喚,杜月美雖然是第一次聽到,而他卻是在心底默默的喊過無數遍,所以出口之時才沒有一點生疏,而是全然的深情款款。
杜月美一改之前的靦腆和猶豫,在這聲深情呼喚里,直接撲進石考的懷裡,緊緊的緊緊的將他擁住,緊緊貼著他的胸口,溫柔呢喃道:「石考!我很慶幸自己沒有錯過你!沒有到恨不相逢未嫁時,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石考顫抖著雙手,反應慢了半拍才將她抱緊,鐵骨錚錚流血不流淚的漢子,卻是在這個時候熱淚滿眶。
「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等你。……當然,還是現在這樣,最好!」石考就是老實,連說句情話都這樣現實。
使得原本還十分感慨激動的杜月美,瞬間就給逗笑了。
「你這人,真是討厭!」掄起粉錘打在他的胸膛,杜月美嬌嗔的罵道。
石考萬年冰山臉終於有了笑意,化解了他全身肅殺的戾氣,變得溫柔起來。
「可我喜歡你!杜月美,從四年前,我就喜歡你。即便知道不能喜歡,即便知道不被你喜歡,我也還是喜歡著你!」石考突然開口,認真表白的態度,瞬間又吸引了杜月美。
溫暖的笑意再度柔軟在唇角,杜月美抬起會說話一般的大眼睛,用明顯寫著深情的雙眸,望著這個連說情話都一絲不苟的男人。
「就算我一輩子都不能理解你的感情,你也會這樣喜歡我嗎?」這問題有點傻,可是戀愛之中的人,不是都這樣傻嗎?
石考鄭重的點點頭:「當然。我本來也沒想過你會回應我啊!喜歡你,是我的事。如果你不喜歡我,我就默默的守護。」
「那如果我喜歡你呢?」杜月美突然狡猾的一笑,盯著石考越來越紅的臉,看的心底幸福滿滿的。
「……那就娶你!無論別人怎麼看,怎麼說,我都會娶你。然後生上幾個孩子,一家大小幸福的在一起,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去吧!」這就是愛情的勇氣!
也或許從前的石考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但是一旦得到了肯定,他可以為了所愛之人,承受所有的壓力和誤會。
只因為,她是他認定的。
杜月美搖頭輕嘆,幸福的嗔道:「傻瓜!愛情本來就是平等的,管別人怎麼想呢?只要我肯定你,你就是天下最好的!不用聽別人廢話,明白了嗎?」
「……好!聽你的!」對於杜月美一改靦腆和膽小,變得如此霸氣,石考暫時還是有些不適應的。
不過想一想,庄千落那個彪悍的姐姐,石考似乎就能釋懷了!
有其姐必有其妹嘛!
他以後被欺負的日子,估計會像主子一樣多吧?
不過,他們都甘之如飴!
而他,是真的守得雲開見月明!
同年九月初八,杜月美和石考大婚,石考仍舊沒有任何封賞,只是做了一輩子的郡馬爺,卻也成全了他想守護杜月美一輩子的心。
夫妻恩愛,一世不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