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浪漫滿屋
「記得有幾天,你都帶個人回家,把餘生急得喲!剛開始,沒看清男女,他就在這陽台干著急,跺地板,恨不得飛過去,把那人按到地上摩擦,餘生,我沒說假話吧?」
餘生忙想去捂住正陽的嘴:「瞎說什麼你!」
「我可不說半句假話。後來,他發現是個女的,總算鬆了口氣。可見她連著幾天來,又怕她是不走了,更急死個人呀!
青青被兩人逗樂,發出爽朗的笑。
「這麼說,吹口琴的也是你兩當中一個?」
「必然是他呀!誰能吹那麼肉麻的曲子。」正陽直接把餘生祭出。
「我就這一個特長,吹口琴。全當給你們解悶唄!以後想聽,隨時點。」
「我同學還一直猜,黑暗中吹口琴的人,會是什麼樣呢?要知道是你,一定先是驚悚恐怖,然後虛驚一場。」
「畫風一定是這樣的,黑暗中,疑似變態殺手,燈光一亮,原來是口琴王子。」正陽說完,哈哈一笑。
餘生還鄭重地告訴青青:「這回也算吃個教訓,投機倒把的事,以後再也不做了,我一定安分守己,恪守本分。」
青青沒再提出要搬走的意思,餘生的心才總算踏實了下來。後面的日子裡,風平浪靜。同一屋檐下,三人和諧相處,歲月靜好,各生喜樂。
有一天晚上,青青提早回來,一進門,她就聽見電視里歡笑不斷,屏幕正播放《愛情公寓》。
餘生殷勤地招呼了一聲,就忙去倒水端果盤。青青一邊跟他們打招呼,一邊換鞋。正陽詭異地示意她去沙發上坐。
「女主角回來啦!快就位,今晚播放偶像劇《愛情公寓》,你和餘生是帥哥靚妹,形象好氣質佳。看完后,可要早點進入角色,我非常期待現實版的真人演繹,讓浪漫故事就發生在咱們這套公寓了吧。」正陽煞有其事地說。
「我比較喜歡《浪漫滿屋》。」青青說完,徑直回房間去了。
過了一會,她再出來時,熒屏上果然播起來《浪漫滿屋》。青青看了大笑不止,正陽給餘生拋了個媚眼。
「你兩繼續傾情演繹吧,要滿屋子的浪漫哦!」正陽說完識相地回房間去了。
「來,吃瓜。」餘生拿牙籤插起一塊哈密瓜片,要給青青送去嘴邊。
青青忙伸手接了過來,自己放入口中,對餘生說:「咱兩別曖昧了,免得氣氛尷尬。這劇我看過好幾遍了,挺好看的,你慢慢欣賞吧!」
青青得意地回房間去了,留餘生一人看了個寂寞。
餘生從不泄氣,並且愈挫愈勇。他每天想著法子討好青青,在她下班回來之際,製造各種浪漫氛圍。
青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見得會迎合接受,但也未表現出反感抵觸。餘生的期望時常落空,激情自然一點點被消解,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兩人之間能有的互動,也就下班進門到回屋睡覺前那一會工夫,別的時間都在平行的時空里各忙各的。
有一天,青青下班剛進門,客廳里突然竄出一隻黑乎乎的小泰迪,上來就抱著她的腿狂舔。青青嚇得驚叫著逃竄,餘生聞聲出來,趕緊抱住狗,到一邊教訓起來。
正陽笑著說:「你沒事吧?不用怕,這狗不咬人,可能跟主子一個德性,太喜歡你了。」
餘生解釋說朋友出差,放他這寄養幾天。青青試著跟這隻名叫「麻烏」的狗接觸,可剛熟悉了沒幾天,黑狗就消失了,沒再出現過。
燥熱的伏天,容易令人乏困,加之剛上班時的新鮮勁兒過了,日復一日的重複忙碌,讓青青身上自帶的那份積極進取心,無形中開始疲軟鬆懈。
同事相熟后,老員工各種吐槽的負能量,也逐漸傳染到青青。
工作總是做不完,加班加點干,累點忙點,她本無怨言。可惜阿美對她的有心栽培,和她職業願景似乎存在偏差,令她變得無以適從。
就拿業務來說,青青只想專註設計領域,希望自己進步越快越好。可她慢慢發覺,阿美對她規劃里描述的所謂職場,還有另一個貌似飯局酒場。
也許是阿美在培養她,但也可能是在利用她的年輕貌美,單純可塑。青青不想被塑造成一個設計師之外的樣子。阿美對她的這些愛戴,成了她內心最為厭惡和抗拒的根源。
每到下班時間,青青最擔心的是阿美看似若無其事地走來,蜻蜓點水地沖她說一句:「待會跟我一起去吃飯。」
好幾回,青青都站了起來,想當眾拒絕。可周圍看似漠不關心的同事眼裡,這份對她的偏愛若被排斥拒絕,只會讓老闆沒面子,下不來台。
比起這些工作上的煩心事,她內心更渴望著早點回到出租屋,那裡固然簡陋,但那裡可免其驚,免其累,免其風春雨打,無枝可依。
好在兩個月很快過去,新的學期開始了,青青可以名正言順地選擇離開。
阿美仍希望她課餘時間繼續回來上班,直到畢業辦理正式入職手續,還說一個蘿蔔一個坑,她早就給青青留好了。
可青青這跟蘿蔔有點倔強,她不想早早入坑,畫地自限,鎖住前程。再說,那裡也非理想安身之所。她以學分沒休夠,怕影響畢業為由,推掉了上班的事,態度相當堅定。
阿美按每月三千五給她結了薪酬,還誘惑說這是見習期工資,正式入職的話會比這個多。可青青早就從別的同事那裡了解到,光那筆月餅禮盒設計的單子,就能賺個七八萬。
青青不由地聯想到馬克思的名言,暗自慨嘆:資本家從頭到腳,每個毛細血管里都流淌著打工人的鮮血。
一回學校,整個人就輕鬆,連周圍空氣都那麼清新自由。開學的日子陽光燦爛,返校的同學卻難齊全。432宿舍姐妹湊一起,只就夠搓一桌麻將。
老大高調地宣布了一個決定,她要一門心思準備考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