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天生帝命

河水在安靜的夜裡靜謐地流淌著。

「空兒！」

「嗯？」

「今天，為父將告訴你一個秘密！」

「秘密？」孩童的心思不自覺地興奮起來：「爹爹快說，空兒喜歡聽秘密！」

男人的心底不自覺地嘆了一口氣，是的，孩子太小了，他，還太小！秘密這種東西，一個孩子是不能真正懂得它的含義的，對於孩子來講，秘密可能意味著驚奇古怪，而對於成年人而言，秘密卻更多地意味著責任和承擔。

想起當年父親將這個秘密傳給自己的時候，就和現在一樣！不同的是，現在，自己成了那個即將講故事的人。

男人背著雙手，裝作心底毫無波瀾的樣子，望著天上的月亮：「空兒，你可知道，爹爹是什麼人？」

「這個？」孩童稍一沉吟，便笑著用銀鈴般的聲音答道：「這個嘛，首先，爹爹的名字叫董卓，是咱們董家一百三十二代子孫，而我是第一百三十三代，在家裡，您是空兒的爹爹，也是小娘的夫君；然後，爹爹是這西涼城的大城主，是西涼八十萬兵哥哥們的統帥，只要有爹爹鎮守西涼，烏桓宗的壞人就永遠都不可能打進中原來，所以，爹爹也是這漢室宗庭的大英雄，是靈帝身邊最值得倚賴和信任的人！」

兒子有條有理的回答，令男人的心裡不免感到欣慰，他可是記得，當年父親問同樣一個問題時，自己還什麼都答不上來。

「回答得很好，不過，爹爹真實的名字，可不是董卓！」

孩童愣了，朦朦朧朧間，他似乎明白了爹爹此前提及的秘密，或許正與此有關。

「空兒，你聽好了，爹爹真實的名字，叫做軒轅·卓！」

「軒轅？」孩童小聲地複述著。

「沒錯，軒轅，軒轅大帝的軒轅，我們西涼董家，本是軒轅大帝的後人，傳到你這兒，一百三十三代！」

軒轅大帝？

孩子大概知道，那是一個活在傳說中的男人，即便是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何容貌，那些侍女姐姐在談論起這個人的時候，眼裡竟也會流露出奇怪的光芒來。

「軒轅！九州之主！」男人的聲音洪厚有力「數千年前，部落盤踞，同為部落驕子的炎帝和軒轅先祖因首領之位爭鬥不休，後來，先祖以半招惜敗於炎帝而被逐出部落，放逐到了遙遠的苦寒之地。苦寒之地本是大地上最為兇險的地方，那裡生活資源貧乏，處處是恐怖可怕的凶獸，還有詭異的黑暗之力飄忽遊盪。十年光陰，先祖靠著驚人的意志和耐心活了下來，並悟到了當年戰敗的關鍵，創造了人族命術師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狂術！為了自己愛著的人，先祖決定重回中原。此時的先祖，早已是所向披靡，無人能擋，直接殺到了炎帝所在，帝雲峰！」

「不過……！」男人停頓了一下：「即便是天下第一的修為，先祖卻仍未能真正地擊敗炎帝。而在這關鍵時候，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一直隱藏在暗處的妖族，在妖王蚩尤的率領下，向人族發動了戰爭！」

妖？

孩童不自覺地吞了一口口水，多年以後，當他回憶起這一幕時，仍無法分清自己當時究竟是欣喜還是詫異。

「妖族！」男人的眼睛在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顯得凝重：「相傳天地伊始，人和妖便同時產生，人族居住在大地之上，妖族則久居岐域之地，每隔五千五百五十五年，人和妖之間便會發生一次無比巨大的戰爭，而當年先祖所處之世，正是又一個五千五百五十五年，身為人族命術師巔峰的先祖，雖然與炎帝有所不合，但在全人類命運攸關的時刻，仍決定暫放個人恩怨，與炎帝一起，共同召集族類，與蚩尤大軍展開了激烈的戰爭！」

「那是人族與妖族最為慘烈的一場戰爭，縱然先祖這樣的天縱之人，在面對蚩尤以及他麾下的十二大妖時，也顯得力不從心。妖王的實力，遠在人族之上，歷代的妖王，在成為妖族的首領之時，都會獲得一種可怕的黑暗傳承，那是天地之間獨一無二的力量，在那種力量面前，所有的命術師都將顯得渺小不堪。戰爭中，炎帝戰死，曾經威震四方的人族九大城主七死一傷，唯有月光之城的嫦娥大城主僥倖存活，而妖族的十二大妖中，同樣有六位被殺，三位遭到永久囚禁……」

隨著父親的講述，孩童彷彿回到了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看著一個又一個巨人，為了各自的信仰和堅守，廝殺不休，血流不止。

「縱然局勢對人族十分不利，但是先祖卻並未因此退卻，他的一生，註定是恢弘壯闊的，因為他是軒轅家族的人！」男人的眼睛彷彿能放出了光來「在苦寒之地的十年，先祖獲得的不止是命術修為的提升，更重要的是，他懂得如何忍受痛苦。蚩尤固然強大，但是人的信念，比任何一種力量都更為可怕，憑藉著永不低頭的決心和毅力，先祖得以打開戰爭困局，與蚩尤在涿鹿展開決戰並成功殺死妖王，帶領人族取得了這場大戰的勝利！」

「戰後，大部分妖族在存活大妖的帶領下，重新退回了岐域，而先祖因立不朽之功順理成章成為了人族新一代的首領，封號黃帝。為了表彰九大城主在大戰中立下的赫赫功勛，先祖遂將大地劃分九州，分封給了九大城主的後人。」

男人背著的手心緊了緊：「空兒，這就是為父今晚準備告訴你的，關於我們軒轅家族上千年來一直傳承的秘密，當年，九大城主的後人受封后對先祖感恩涕零，紛紛表示伏首，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當老一代的頭領逐漸更換后，新一代的九大城主開始挑戰軒轅家族的帝位，他們對於軒轅家族一直承襲帝主之位感到不滿，他們暗中勾連，並相約一起圍攻帝雲峰，軒轅家族最終戰敗，族人四散奔逃，為了防止軒轅家族有朝一日捲土重來，九城聯合發布追殺令，勢必將我軒轅家族的血脈徹底斬斷，不得已之下，活下來的軒轅後人，只能改姓！」

孩童聽得入神，至此，他已明白了一切。

「爹爹，所以，我們只能姓董嗎？」

「不！」男人堅定地說：「總有一天，我們會改回去的，軒轅家族的人，從來都不會放棄！空兒，你可知道，祖輩們當年逃難之時，為何偏偏改作『董』字？」

孩童迷茫地望著父親高大的身影，祖輩們的心思，他顯然還猜不透。

「『董』字，上為『艹』，那是因為祖輩們逃難之時只能躲於密林叢野之中，是想藉此提醒我軒轅後人，無論何時何地，切不可忘了祖輩苟活之苦，下為『重』，一則是用以提醒我們子孫須知身上肩負光復軒轅輝煌的重任，再則，便是捲土重來！」

捲土重來？重新號令這天下？重新站立在人族尖峰之巔嗎？就好比……現在的靈帝？

明月鋥鋥，河水涓涓，這個晚上，本就如此不普通。

在孩童出神之時，男人的身上悄悄燃起了鮮紅的火苗，那些火苗附著在他的衣服上，頭髮上，但是似乎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他緩緩飄了起來，飄到了空中，懸浮在河面上，明月就在他的頭頂上，將他整個人映襯得如神祗一般。

「軒轅·空！」一股無形的威壓從他的口中噴發而出，隨著他的聲音一起，似要將原本陷入沉睡的夜晚，轟然叫醒。

孩童知道，這是一個莊重神聖的時刻。

「軒轅·空，到！」孩童用響亮的聲音回答道，同時將右手握拳錘在自己左邊的胸膛上。這個動作，是父親曾教給他的，父親說，那是男人的禮儀。

男人威嚴地望著河畔地面上的孩子：「現在，我以軒轅家一百三十二代傳宗的身份命令你，跟著我一起，宣讀軒轅家誓詞！」

孩童雖然不是很明白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但依舊回答得很堅決。

「是！」

「軒轅無雙，天下共主！」

「軒轅無雙，天下共主！」

「兒郎無盡，天生帝命！」

天生帝命？

孩子不是很明白何為帝命，但對於父親，他從不懷疑。

「兒郎無盡，天生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