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金刀死斗

第十一章 金刀死斗

第十一章金刀死斗

「且慢!」忽然間一聲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傳來。只見一名身著粉色雲衣的少女從人群中走出,先是對著堂前沈家眾人微微一福。然後又對著懋彧微微施禮,少女才開口道:「以一敵二可不公平。不如讓小女子與對方女子交手。道長是出家人,也能免去不少不便,不知道長意下如何?」

懋彧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只見這女子長相可謂絕麗,雲鬢飛彩,朱唇淺曳。端的是可人甜美。懋彧微微一怔,臉上不禁一紅。懋彧微微作揖,眼目低垂間一雙繡鞋映如了眼帘。

懋彧心中不禁一盪,趕忙定了定神,站直了身子。但懋彧微微泛紅的臉頰還是讓女子微微一愣。

少女甜甜一笑,如暈化而開的點紅。少女微笑著道:「家父邊關守將燕鳳臣,姑姑正是燕雲女俠燕歌綾。小女子是我家少爺沈翠寒的侍女,名為燕秋怡。今次比武,希望能與道長聯手對敵,望道長成全。」說著又是微微一福。

懋彧望著笑靨盈盈的燕秋怡,微微發愣。剛想回答,卻聽沈乘風開口道:「怡兒,你就與道長聯手對敵吧。省的叫我們『尊貴的朋友』又說咱們失了禮數。」沈乘風也學著吉庫爾的口音,將「尊貴的朋友」說出,比懋彧學的更像幾分,這引得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怡兒雖平日見慣了沈乘風戲謔,但還是被他逗得忍俊不禁。這讓對面的懋彧看的更是呆了呆。

一直站在沈逾川身旁的沈翠寒,望著堂前的二人,心裡不知為何酸酸的。沈翠寒微微皺眉,暗自咬了咬唇,看著堂前這一對青年少女彷彿更像一對璧人。沈翠寒非常克制的舒了口氣,不由自主的垂下了頭。

怡兒轉過頭望了一眼沈翠寒,卻發現沈翠寒面目低垂,神色看不清,顯然是在想別的心事。怡兒心中一陣酸楚,心道:這冤家,我為你出頭,你卻不願看上我一眼,此時此刻還在想別的事。

怡兒暗自負氣,咬著牙轉過了身子對吉庫爾道:「尊使,我們二對二你並無意見吧?」

吉庫爾看著二人,見二人年紀均不大,也沒將二人放在眼裡,揶揄一笑,道:「那尊貴的朋友,我們就開始吧!」說完往後退了幾步,從懷中掏出了一枚鈴鐺。吉庫爾一搖鈴鐺,那兩名黑衣男女,身子一陣激顫,猛然抬起頭,手中利刃當頭便朝懋彧與怡兒斬來。

怡兒一聲輕喝,身形一轉,旋即閃了開去。而還在發愣的懋彧,卻是已經是利刃當前。怡兒見狀一驚,急喚了一聲「道長」。

懋彧這才醒悟,道袍一展,人就像一朵驟然綻開的蓮花。在原地劃了一個弧度,側身躲開了彎刀的攻擊。

只見這黑衣男女,武器偏門甚是少見,招式詭譎下,攻擊角度極為刁鑽。怡兒二人只得閃避,一時無法進招。黑衣女子招式大開大合,全無防守之意。偶爾飛起的腿法,將那若隱若現的白嫩大腿展露其間。兩柄環刃時而如拳刺出,時而如匕首橫划斜斬,逼的怡兒根本無法近身。一直未曾掏出匕首的她,打算以空手勝之,為的就是想要大展沈家之威勢。

此時沈翠寒已經將注意力拉回到場內,見怡兒遲遲未掏出武器,不禁暗自焦急。細小的汗珠也開始滲出了他的額頭。微微握緊藏拙筒的右手掌,已經滿是汗水。

怡兒在與此女子比斗十幾個照面后,便大致尋得了路數。雙掌一擺,如翻飛雲燕一般,開始不斷朝黑衣女子次第擊出,怡兒招式精妙綿密,逐漸開始佔據上風。沈家眾人見此,不禁紛紛喝彩。燕秋怡又因輕功身法更勝一籌,將那黑衣女子的攻擊徹底逼得無法近身了。

武當懋彧手下更是輕鬆,懋彧使出武當綿掌,身法踏罡步斗,不管防守閃避還是進招進攻,自是瀟洒自若。十幾個照面后,懋彧更是不再閃躲。黑衣男子的彎刀只要砍下,懋彧便用精純的武當內功鼓盪袍袖。彎刀砍在袖子上就如砍在了棉花上一般,不是左右劃開便是被勁氣彈開,斬擊再無半分效果。

但懋彧的攻擊卻是點到即止,綿掌拍在黑衣男子身上便即收力。明眼人一看便知懋彧早已贏了,只要懋彧稍一用內力,那黑衣男子必會骨斷筋折。

看著四人拚鬥的場景,場邊不時爆發出喝彩聲。眾人看到武當懋彧遊刃有餘的武功境界,心下暗自讚歎武當派人才濟濟。他們實在想不到,如此年輕的一個小道士竟有如此精純的內功。但是一些消息靈通者,都知道這名為懋彧的小道士,其實是清巍道長的關門弟子。懋字輩也是現存武當輩分最高的第三代。

沈重芠側過頭,耳間微動,輕輕縷髯微笑著對清巍道長道:「這就是你信中常提及的小徒弟么?果真天資過人,內功修為已與你年輕時不相上下了。」

清巍道長看著場中的懋彧,頗為滿意的一笑,打趣道:「哪有你家裡的娃娃人中龍鳳,天下豪傑都是你沈家的,就不能給我武當降下一個百年奇才么?」說完看著懋彧不禁捋髯得意。

一旁的吉庫爾見狀,臉頰微微抽動,猛地抬手將手中鈴鐺狂抖。黑衣男女彷彿受到了刺|激一般,瞬間目露凶光,招式立刻變得更加凌厲兇狠,彷彿每一招都是搏命殺招。

只見黑衣女子忽然開始將手中環刃次第擲出,那環刃竟有一輪絲線縛在了黑衣女子手腕上。只要微微一抖,滑輪便會迴轉,讓已經擲出的輪刃,帶著詭異的角度飛回黑衣女子手中。

只是幾招,燕秋怡便從優勢盡顯,變得兇險萬分,與黑衣女子的距離更是越拉越遠。拚鬥的圈子也被眾人越讓越大。十幾招過後,怡兒便和黑衣女子相距兩丈有餘。

而懋彧對敵的黑衣男子也是招式急變,整個人開始不斷在地面翻滾。彎刀從各種詭異的角度直斬懋彧的腳腕。與怡兒鮮明的對比下,懋彧與黑衣男子的距離倒是越來越近,頗有跗骨之蛆的意味。

因為怡兒和懋彧均是空手,兩人可謂落盡了下風。懋彧變招龍華拳,從綿掌遊走變成了剛猛迅捷。踏步沖拳皆已變成風雷迅猛。

眼見男子招式越來越狠毒,懋彧只得運用全身功力將龍華拳神髓盡顯。勉強逼得黑衣男子無法靠近。但是黑衣男子悍不畏死的搏命打法,還是讓懋彧短時間無法分出勝負。

可就在這時,驚變突生。眼見黑衣女子的輪刃被燕秋怡險險躲過之後,拿輪刃忽然帶著詭異的角度,猛地朝懋彧的後頸橫掃而去。角度詭譎陰損,讓在場眾人無不驚呼。配合這環刃的攻擊,黑衣男子迅速翻滾直斬懋彧腰間。不管是環刃還是這彎刀皆是致命的殺招。

就在這電光石火間,懋彧猛地一聲清嘯,背後長劍猛然出鞘一尺,叮的一聲脆響,正好擋住了飛來的輪刃。懋彧雙腳一踏一弓,先是踩住黑衣男子的彎刀,然後就用膝蓋朝黑衣男子頂去。

只聽「嘭」的一聲,膝蓋蘊滿氣勁,迅猛的撞在了黑衣男子的腰間。黑衣男子一聲悶哼,順勢拽出被踩住的彎刀。一個翻滾,彎刀再橫划。可能是因為受了這一擊,黑衣男子的彎刀砍下的角度,顯然沒有剛才的一擊刁鑽。懋彧微一閃身輕鬆躲過。場邊眾人見狀皆是大聲鼓噪叫好,大讚懋彧招式精妙。

懋彧雖然面上雲淡風清,但還是被剛才的一擊驚出了冷汗。心中再不敢託大,朗聲對燕秋怡道:「燕姑娘,午時將近,莫要耽誤了大家飲宴。趕快亮兵刃吧!」懋彧一邊躲開了從腳下橫掃而來的彎刀。肩頭猛地一抖,三尺青鋒便脫鞘而出,懋彧一把接住,劍尖如蓮花生璨一般,自上而下迅疾的朝黑衣男子腰間刺下。黑衣男子彷彿也是感受到了長劍的壓力,一個翻滾堪堪躲開了長劍。

燕秋怡聞言,眼見黑衣女子環刃回到手中。當下雲袖一抖,亮出一柄匕首。額頭已經微微沁出汗水的燕秋怡,便猛地棲身上前,想要再次靠近黑衣女子。

可黑衣女子全然不給燕秋怡機會,環刃帶著滾輪的蜂鳴聲雙雙擲出,直奔燕秋怡面門,速度比剛才又快上了幾分。

一旁看著的沈翠寒越看心裡越急,險些幾次都要驚呼出聲。沈翠寒緊攥拳頭,不斷喃喃勸解自己必須沉穩,不然就是給武林人士看了笑話。

沈翠寒此時真是恨極了自己身體孱弱,倘若自己能習武,就不用怡兒以身犯險了。

幾十息后,又是十幾個回合。對敵經驗尚淺的燕秋怡便開始出現敗勢。在堪堪躲過一擊環刃后,燕秋怡步伐一個輕浮,身法一個踉蹌。眼看就要躲不開飛回的環刃。

滑輪「嗡嗡嗡」的聲音,彷彿帶著死亡的風聲,拽著環刃便朝燕秋怡的腰間飛來。黑衣女子雙瞳閃亮,殺招也就在眨眼之間。而堂前觀瞧的沈乘風更是臉色一寒,顯然要在怡兒受傷之前衝出。一旁的沈翠寒更是驚叫而出,大喊了一聲「怡兒小心!」

一直分心觀察怡兒的懋彧見狀,也是大驚,而身前的黑衣男子正自搏命撲來。懋彧焦急間,猛地身形一轉,長劍一掃,武當真武盪魔劍的殺招驟起。左手龍華拳更是如驚雷暴起,一道拳影便帶著千鈞之勢,猛地砸在了黑衣男子的太陽穴上。黑衣男子因為劍招凌厲,全然沒有顧及到龍華拳的後手。已經使出十成功力的懋彧,瞬間將黑衣男子頭骨擊的盡碎。

懋彧全然不顧身前的黑衣男子,斜刺衝出一攬怡兒纖腰。長劍擺盪,整個人如一枚平行飛轉的飛梭,瞬間將飛回的環刃架開。懋彧身法不停,立刻將自己與怡兒交換了位置。懋彧放下燕秋怡,踏步飛起,青鋒連點,直刺黑衣女子咽喉。顯然要將真武盪魔劍的精髓殺招全力使出。

只聽清巍道長一聲輕喝:「不可!」

懋彧整個人便如遭雷擊,長劍在黑衣女子咽喉前戛然而止。懋彧為了收住招式整個人凌空一個空翻。瞬間踏中了黑衣女子的肚腹,黑衣女子一聲悶哼,便被踢的倒飛了出去。

懋彧怕黑衣女子還要糾纏,戟指連點,破空的勁氣點中了黑衣女子穴道。好在這一腿懋彧留了勁力。不然這女子的五臟六腑也要被懋彧踢得粉碎。

站在一旁的燕秋怡望著懋彧的背影,臉上大紅。剛才情急之下,懋彧一把攬住了燕秋怡的纖腰。懋彧因為躲避輪刃,將二人貼的甚緊。懋彧那緊張粗重的呼吸,甚至都噴吐到了怡兒臉上。想到此景,怡兒羞的退了幾步,低下了頭。

人群中的沈翠寒看到此景,心中端的五味雜陳。看著那微微怔住的燕秋怡,沈翠寒神色瞬間暗淡了下去。

懋彧輕輕嘆了口氣,轉頭望向那倒在地上已經頭骨碎裂的黑衣男子。閉目嘆道:「罪過……」懋彧懊悔搖頭,轉身走到了堂前。

二人交錯時,懋彧不禁看了一眼一臉暈紅的燕秋怡。但燕秋怡卻是雙目低垂,目光未曾與他相交。

懋彧心中暗嘆,對著清巍道長道:「弟子失手殺人,請師尊責罰。」說著一撩道袍,跪在了眾人身前。

清巍道長微微一嘆,眼神里劃過一絲哀嘆之色。清巍微微嘆了口氣道:「懋彧,此次比武你下手太重,大喜之事添了殺孽。回到武當山我罰你思過一年。下去吧……」說著微微擺袖,懋彧這才叩了一首,低著頭退進了武當山眾弟子之中。

此時一旁的怡兒還紅著臉呆立當場,一直在人群里的沈宿墨,趕忙分開人群,拉著怡兒便往後院走去。那粉色的蹁躚身影,也如一朵粉色的嵐霞般消散,帶走了兩名少年的目光。

這時沈重芠咳了兩聲,議論漸起的武林人士們,這才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這位老者身上。

沈重芠開口對著吉庫爾道:「尊使,此次比武,失手傷了人命。雖然我方獲勝,實在是有失禮數。不如這樣如何,此次比武就算平手……你看如何?」沈重芠雖然語氣平淡,但氣勢卻是讓人無法反駁。

吉庫爾看著一死一傷的黑衣男女,憤恨的咬了咬牙。但他生性陰狠,反而不怒反笑,道:「沈老先生哪裡的話,你是我們穆塔合桑最尊貴的朋友。你說的話我自然聽從。」說著一擺手,幾名崑崙奴便把那黑衣男子的死屍與被點中穴道的黑衣女子,全都放回了大箱子里。

吉庫爾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指著第三個箱子,開口道:「沈老先生,這第三件禮品是我們穆塔合桑的教主,月帝城的王,親自準備的禮物。希望你自己打開。」說著退後了幾步,雙手交叉胸前,俯身行禮。而其他的崑崙奴和白衣使者也盡皆俯身施禮。

沈重芠微微點頭,輕輕放開了沈逾川攙扶的手,緩步走下台階。沈重芠雖然目盲,但行動起來全無目盲的不便,龍行虎步間氣勢噴薄而出。

沈重芠朗聲大笑,月帝城眾人只覺心口氣血翻湧,內息激蕩。一個個交叉胸前的手,逐漸變成了捂住胸口,顯然十分痛苦。沈重芠走到箱子前,袍袖一抖,一股勁氣陡然而出,沉重的木箱蓋,便被猛地掀了開來。

只見這箱中還有一層蓋板,而蓋板之上,放著一柄黃金彎刀,和一封信。

吉庫爾強忍著鼓盪於心口的內息,走到了箱子跟前。拿起信朗聲讀了起來:「沈重芠,沈逾川,沈翠寒三位先生敬啟。我哈克桑,承月帝旨意而來。穆塔合桑之主,月帝城之王。今日要與三位訂立金刀死斗之約。我哈克桑,月帝城的主人,將於三年後踏足中原武林。此後與你沈家不死不休!金刀為證,天下為證!」語畢,吉庫爾才將信件折好,放回了大箱之內。

在場之人聞言無不變色,沒想到這天魔教竟然當著天下群雄的面,與沈家定下死斗之約。看來這新教主哈克桑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

沈重芠聞言面上全無表情,反身朝堂前走去。沈逾川趕忙拾級而下,扶住了他。

沈重芠轉頭望向沈翠寒,堅定地道:「孫兒,取了這金刀。這死斗之約,咱們沈家接下了!」說完,便在沈逾川的攙扶下邁步朝內堂走去。

沈翠寒彷彿也感受到了家族的英武豪氣,昂首走下台階。沈翠寒來到了那大箱子旁,單手拿起了那柄黃金彎刀。沈翠寒將彎刀高舉過頂,金燦燦的刀鞘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沈翠寒微一咬牙,彎刀出鞘,於掌心猛地一抹,鮮血瞬間流了出來。

沈翠寒在武林人士的注視下,望著吉庫爾怒道:「今日我以沈家兒郎鮮血起誓,三年後必定誅滅天魔教!三年之約,不死不休,金刀為證!天下為證!」說完一甩手中鮮血,血滴如顆顆鐵釘一般,釘在了吉庫爾的腳邊。

周圍無數叫好之聲響起,許多武林人士感他豪氣干雲。瞬間便對這沈家少主起了幾分欣賞之心。沈翠寒也覺血氣翻湧,第一次感受到了作為江湖人的自豪。

吉庫爾看著那染血的金刀,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翠寒,嘴角漏出一個極為不屑的笑容。吉庫爾微微揮手,月帝城眾人盡皆站直了身子。崑崙奴們趕忙抬起木箱,月帝城一行便在中原武林人士的鼓雜訊中,離開了沈家庭院。

沈翠寒在一眾武林人士的喝彩聲中,謙恭的拱了拱手。隨即趕到沈翠寒身邊的沈乘風,滿意的對著他點了點頭。沈乘風抽出懷中絲帕為沈翠寒包紮止血,微笑誇讚道:「好小子!是咱沈家的熱血好男兒!」

沈翠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一眾武林人士喝彩聲中,道:「只是一時覺得,男兒面對恩仇惡敵,應當無懼生死。但是我……」沈翠寒微微咬牙,彷彿觸動了心事,緩緩低下了頭。

沈乘風知他心情,微微一嘆,展顏笑道:「好孩子,你是咱沈家的好兒郎。三叔一定給你想出辦法,讓你親手誅滅那群魔教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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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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