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厲府遇難
正午時分,鏡州城外的官道上,正迎面走來兩騎。
左側之人身材略微偏瘦,面目清秀,身著一襲幹練黑袍,其腰間懸有一把佩刀,雖是一副武林人士打扮,卻透露出一股出塵的氣質。
右側之人則是一名看上去二十上下的少女,其身段纖細,白凈的瓜子臉上長有一雙丹鳳眼,眉眼間帶有一縷淡淡的嫵媚。其身穿一襲粉色長裙,看起來頗為明艷動人。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從青牛鎮趕往鏡州的厲飛羽,與那名喚作冷研的赤蓮宗女子。
厲飛羽原本想把此女留在青牛鎮客棧,但轉念一想又怕此女偷偷離開。其一旦返回宗門,勢必會與那名築基期的紅衣女子遇上,到了那時,便會憑空多出不少麻煩,因此為了穩妥起見,便將此女暫時帶在了身邊......
入城后,厲飛羽先找了一處客棧落腳,隨後借故要前往城中蕭家經營的幾處凡俗店鋪交代一些事情,便暫時與冷研分別了......
鏡州城內,南門街道上,坐落著一座規模頗大的府邸,府邸坐北朝南,門口有兩個石獅子,看起來頗有氣勢。
府邸的硃紅色大門上,正中掛有兩個大字。
「厲府!」
此處便是這副軀體原主人在鏡州城內的府邸,其妻子家眷都住在裡面。
厲飛羽在這個世界蘇醒后,因為繼承了這副身體原主人的大半記憶,為了完成此人臨死前的遺願,便來此地暗中蹲守了幾天,看能否找到機會,將此人臨死前的遺願轉達。
可惜的是那時的厲飛羽因身患暗疾,雖然繼承了身體原主人的記憶,但卻不敢在其家人面前出現,怕不知不覺間被認出,從而露了破綻。
這次厲飛羽又來到此地,說什麼都要進入府內一敘,完成厲飛雨臨死前的遺願,同時了卻自身借住在這副軀體內的因果。
想通此役后,厲飛羽來到無人之處,運用法術簡單改變了一下容貌,使其看起來年輕了許多,隨後便打算登門拜訪府內的主人。
「砰砰砰!」
隨著一陣低沉的敲門聲響起,厲飛羽第一次敲響了厲府的大門。
大約十餘息后,一個身穿灰袍的和善老者打開了大門,面帶一縷笑意的詢問道:
「閣下您這是?」
厲飛羽見此,不由得一臉正色的開口詢問道:
「老人家,在下姓厲,來此地找一個人,此人名叫張袖兒,應該是這厲府的主人,請問此人現在可在府中?」
厲飛羽話音落後,原本一臉和善的老者不由得後退了一步,隨後面露警惕的看了厲飛羽一眼,語氣冰冷的回應道:
「你是何人,怎知我家主母閨中姓名?」
厲飛羽目睹此景,不由得露出一縷狐疑之色,暗自心想不過問了一個名字,這老人的態度變化怎會如此之大,隨後不由得緩聲解釋道:
「在下是受人之託,到此地傳達一道消息。受託之人應當是此地的男主人,名為厲飛雨,這是他給我的信物!」
說完此話后,厲飛羽從袖口中掏出一支頗有年代感的碧玉發簪,向老者手中遞去。
老者接過這枚碧玉發簪后,不由得面色一震,雙目中流露出一縷激動之色,隨後探出頭來在街市上迅速掃了幾眼,語氣略顯急促的邀請厲飛羽到屋內詳談。
厲飛羽見此場景,按耐住腦海中的總總疑惑,在老者的指引下,來到了一處待客的大廳中坐了下來。
就在厲飛羽屁股還沒坐熱之時,大廳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出現了一名頗為憔悴的婦人。
婦人年齡三十齣頭,手中緊握之前厲飛羽交給老者的碧玉發簪,其身穿一襲深綠色裙子,身材嬌小瘦弱。長著一張鵝蛋臉,從臉上依稀可見的皺紋中,可以預見年輕時必定是一位甜美無比的少女。
婦人出現之後,慌忙給厲飛羽行了一禮,隨後便語帶顫意的開口詢問道:
「小兄弟,我便是張袖兒,你可知我夫君去了哪裡,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回來過了,外界之人都在傳他因為服用抽髓丸,早已在暗疾的折磨之下,去世多年了!」
說著話的同時,婦人眼角淚水忍不住的劃過臉龐,使其看起來顯得更加憔悴了幾分。
厲飛羽目睹此景,想起自身被暗疾折磨的日子,不由得內心一酸,隨後盡量語氣平緩的開口回應道:
「夫人請節哀,厲兄確實是死在抽髓丸導致的暗疾之下,但其臨死前都在記掛著你和平兒。此次我來見夫人,便是為了完成厲兄遺願的!」
厲飛羽話音剛落,眼前的婦人不由得兩眼一黑,差點摔倒在地上。
其身後的灰袍老者見此,不由得快速走上前來,扶住了婦人搖搖欲墜的身軀,避免其因傷心過度而摔倒在地。
厲飛羽目睹此景,沒有開口安慰什麼,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轉身向客廳外走去,靜等婦人恢復過來。
「唉!生老病死雖說是人生常態,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厲飛羽卻是見不得這種場景。遙想上一世的厲飛羽因病去世時,想必父母所經歷的悲痛,絕不會少於此時所見之景吧!」
厲飛羽想到此處,雙目中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縷堅定之色。
「上一世的自己因病去世后,意外來到這片陌生天地,雖身患致命暗疾,卻極為幸運的走上了修行道路。
既然上天給了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此生我定不負這具軀體,哪怕竭盡所能,也要在求仙路上走得更遠!」
眼前所見的一幕,觸動厲飛羽以往的回憶,悄然間在厲飛羽內心深處種下了一粒種子。
既然此生有機會走上尋仙問道之路,便不能輕易放棄,否則到頭來註定是一場空。畢竟修行之路,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只要開始了,便沒有停下來的道理!
......
時間緩緩流逝,大約半個多時辰后,厲飛羽見屋內的婦人暫時抑制住了悲痛,不由得重新步入客廳,隨後面帶關心的開口詢問道:
「請問夫人,厲平如今不在府內嗎?在下之前在府內大致逛了逛,不但沒有看見平兒,發現偌大的府邸內連下人都沒有一個,這又是何原因呢?」
面對厲飛羽的詢問,已暫時恢復平靜的婦人不由得一臉死灰的回應道:
「不瞞小兄弟,平兒已經半月未曾出現在府內了,至於其中原因,小兄弟就不必知道了,以免惹禍上身!」
厲飛羽聞言,想起先前老者表現出的總總不合理之處,不由得神色一變,隨後語氣一緊的開口詢問道:
「夫人有話儘管說,飛雨兄與我兄弟相稱,若厲府有什麼為難之處,在下定會盡全力相助的!」
婦人聞言,不由得露出了欲言又止之色,其身旁的灰袍老者見此,急的直跺腳。
厲飛羽目睹此景,不由得心裡一沉,心知厲府多半是出事了,隨後雙目中靈光一閃,略帶一絲靈壓的向灰袍老者看去。
灰袍老者在厲飛羽逼人的目光下,終於支支吾吾的道出了事情原委來。
「原來在六年前,身為七玄門副門主的厲飛羽剛消失不久,門內就傳出其一直偷偷服用增強功力的武林禁藥『抽髓丸』。
此事一經傳出,便引起軒然大波,迅速席捲七玄門內。
老門主王絕楚原本打算近期傳位給厲飛雨的,但因為此事的發生,厲飛羽又一直沒有出面澄清,便一直拖了下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近期王門主不知為何突然生病了,直接卧床不起。其餘對門主之位有貪念的副門主和長老見此,便換著法子的折磨厲府,想看看厲飛雨到底死了沒死。
起先這些人只是削減厲府每月的分紅俸祿,還不算太過分,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人越來越過分了。
不但不再給厲府一分錢,還三天兩頭的帶人來府外鬧事,厲飛羽的兒子厲平自是看不慣,多次與鬧事之人發生衝突,但因為年齡尚小,武功修為不高,便多次被打得遍體鱗傷。
如此維持了大概年許時間,直到半月前,七玄門內的馬副門主竟然派人強行上門抓走了厲平,囚禁了起來。
此事發生后,厲平的母親急的上山四處求人,但因為厲飛雨已經消失多年,身死難料,人走茶涼之下,並沒有什麼實質性效果。
事到如今,張袖兒心知平兒多半凶多吉少了,因此才會在短短半月之內,變得如此憔悴!
厲飛羽聽到此處后,臉色已經逐漸變得冰冷了起來。
其邊上的灰袍老者見此,不由得小心的開口補充道:
「七玄門如今是鏡州的第一武林門派,實力強盛,連官府都不敢輕易招惹。這些年來,如若不是與厲府交好的韓家多次相幫,我們主僕二人恐怕早已被趕出厲府,流落街頭了!」
厲飛羽聽到此處后,回憶起身體原主人多年來為七玄門立下的汗馬功勞,不由得氣笑了。
厲飛羽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后,沒有任何一個親人,時常會感到無比孤獨,因此內心深處早已把厲飛雨的家人當成了自己半個親人。
而如今自己的親人受到這樣不平等的對待,心中積攢已久的怒氣正逐漸向殺念轉化著.....
當厲飛羽聽完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后,時間已經來到了傍晚,而厲飛羽的神色也冰冷到極點,隨後忍不住冷聲開口打斷道:
「李伯,此事無需再說,既然這世間沒有公道,我便替你們去討一個公道!」
說完此話后,厲飛羽在兩人疑惑的目光中快步走出客廳,身形一躍之下,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此時的鏡州城內,雖然並不乏光亮,但遠處的天空中則一片漆黑。月亮被烏雲遮擋住了,漆黑的夜色中雖然不時的吹來一陣微風,但卻沒有吹滅某人心中的怒火。
如此漆黑的夜色,彷彿正應了那句話:「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