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點擊確認了穹發來的系統請求，隨即桐人便發現是之前穹拿給他看的那把單手劍。剛剛只是粗粗的掃了一眼，並沒有仔細看。如今到了自己的道具欄里，桐人把這把劍的屬性好好的看了一遍，發現竟然是柄完全可以算得上是魔劍的規格的單手劍。

看到這裡，他不由得訝異的看了一眼面色平靜的穹。要說打boss分得的道具，其實昨天在boss死的時候系統便早已進行過自動分配了。所以按理說這柄劍其實是被系統給分到了穹的那裡，並不能說是他的東西，而是應該是她的才對。

「這個……你不拿去換錢嗎？這可是真真正正的好東西哦？」

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就把這個東西這麼大方的送給了自己的桐人半是疑惑半是無奈地開口問道。誰知，聽了他的話的少女只是挺直了腰板端坐著，奇怪的望了他一眼，接著認認真真地道：

「……我用不到，你能用。而且這是boss掉落。」

末了，她皺著眉回憶似的又補了一句：「況且很麻煩。」

……是在說他的二刀流嗎？

不知為何竟然能從穹那簡潔無比的話語里清楚的了解到她所想表達的意思的桐人不由得重重嘆了口氣，隨即為少女太過單純的想法產生了類似於憂心的情緒。他把那柄劍具現了出來，過了片刻，一柄連帶著劍柄都被暗紅色的沉重色彩包裹著的單手劍出現在他的手裡。劍並不如鑄造師所打造出的武器們那樣精緻美麗，而是充滿了那種有些厚重的古樸美感。劍身上那彷彿乾涸了的血漬一般的血色紋路也讓整柄劍顯露出極富攻擊力的一面來，完全無損於它那近乎魔劍的數值。

總之，是一把相當不錯的武器。如果拿去市面上出售的話，即使只是個連強化都沒有過的白板，但想必也能賣出數萬柯爾的高價吧。

……不，如果碰上了不識貨的冤大頭，說不定連十萬以上的柯爾都有可能宰到。

心裡想著那些有的沒的，桐人試著揮了揮手中的劍，發現數值是夠了，可惜不是太順手——輕了些。但是考慮到自己還是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比較好，他老老實實的把劍收了起來，然後開口道：「嗯……很棒的武器，多謝。說起來，怎麼會想到要把這個給我……？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明白純粹只是語言上的感謝是十分蒼白的，本就是光棍一條的桐人便也很乾脆的繼續光棍下去了。雖然武器不是特別順手，但對於現在的他——尤其是最近的他的幫助……實在不是一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平白撿了個大便宜的他並不想把這人情欠下，只能轉而詢問對方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了。

……雖然他的直覺告訴他對方大概只是看他順眼心情好，所以才把東西送他了。

果不其然，他話音剛落，就看到了那個名為穹的少女，誠實的搖了搖頭。

桐人：「……」

——看吧。

穹見他收下了武器之後，便重新扣上了她那深棕色的斗篷的兜帽，小心翼翼的把腦袋上還在睡覺的毛糰子放進斗篷里的衣服口袋裡，整理好衣著，明顯一副想要離開的樣子。

不管怎麼說……這行為也太光棍了點。

桐人自然是不可能就眼睜睜的看著少女走了，他上前一步，先擋了她離開的路，努力擠出一個看上去和藹可親的微笑來。不過他十分悲傷的弄巧成拙了，那笑容倒更像是訕笑多些。

「真的不需要？」他不死心道。

穹點頭。

「……真的？」

繼續點頭。

桐人：「……」

碰上這種不好溝通不好交流更無法理解的神邏輯，他覺得自己眼神都快要死掉了。

……怎麼辦？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堅持不懈的堅持道：「……無論什麼都好，總之請不要讓我白拿東西。」

聽了他這話，站在他旁邊的穹臉上似有動容。雖然依舊是那副沒什麼波動的冷淡表情，但是卻毫無疑問的浮上了一絲類似於困惑的色彩：「……為什麼？你難道不該是很高興嗎？」

「啊……怎麼說呢。」桐人不太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頰，對她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總覺得不能這樣啊，我不喜歡。」

穹茫然的眨了眨眼，桐人也不知道她到底懂了沒，只得尷尬無比的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屬於穹那輕靈的嗓音又在他的耳畔響了起來，不過話里的意思卻讓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只聽她道——

「……那好吧。」

※※※

又是螞蟻谷。

在第三十九層艾基爾臨時租用作店面的道具屋及時將道具欄里不需要的東西清空之後，桐人再次回到了最近一周以來無比青睞著的第四十六層的迷宮區——螞蟻谷。

不過這一次又與以往稍有不同。一直以來都是獨自作戰的「最強笨蛋」這次身旁多了個披著斗篷的尾巴——那個名為穹的鐮刀使少女。

桐人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跟在他身後默默站著不發一言的人，肩膀垮了半邊，扶著額重聚起耐心站在山谷口排著長隊。之前明明就是她主動提議來到這裡的，如今卻像是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一樣，茫然又專註的盯著在谷內那顆在這冰天雪地里蒼翠依舊的大樹發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

考慮到對方一直以來那迥異於正常人的思維，桐人嘆了口氣，打消了和對方交談幾句的想法。

之所以在休息了不過短短數小時之後便又回到了這裡的原因，追根到底不過是因為穹開口讓他幫忙收集素材而已。要知道，螞蟻谷的螞蟻們雖然掉落的柯爾數目並不多，但是卻會掉落不少其它的材料。而其中最為稀有少見的，則是被螞蟻們用以建築女王蟻的巢穴的、稱為「月見石」的強化素材。其掉落的概率已經達到了讓人看到就覺得頭皮發麻的百分之一。在這個每個隊伍只能連續使用一小時的炙手可熱的練級區里，這無疑是個讓人超級絕望的數字。

而在這裡呆了那麼些日子，桐人見過的月見石也不過是寥寥數個而已。不過就算如此，也讓他十分滿足了。畢竟素材掉落可不是必然事件，那個所謂的掉落幾率也不過是提供了一個可能性而已。碰上運氣不好的，有可能連續刷一個月都不會見到一份強化素材。能在這麼些日子刷到這些，就已經足夠讓人高興了。

不過這也從正面告訴了我們這個材料的掉落之艱難以及桐人……未來的暗無天日的日子。

……大概會刷怪刷到吐吧。他充滿了自娛自樂的精神地想。

好在近些日子連續在這個迷宮區的高強度作業升級的生活他早已經過習慣了，如今枯燥無味的刷怪生活也不過是突然j□j來了一個人而已，對他而言並沒有太多的差別，只是作戰方式需要有那麼稍微丁點的改變。而隊友顯然也不是什麼會拖他後腿的人，姑且可以算得上是合作愉快。

於是在互相登記了好友、組隊刷怪了數天之後，桐人發現他竟然開始漸漸習慣這種生活了。依舊按著自己制定的規則循規蹈矩的過著每日迷宮區、旅店兩點一線的生活，偶爾在想起來的時候跑去別的樓層找點好吃的加個餐什麼的，然後再一個猛子扎進那密密麻麻的怪堆里刷怪。

要不是多了穹這個除了他回旅店睡覺以外都跟著他一起練級刷怪吃三餐的尾巴的話，他幾乎就以為之前的的事情只不過是他的一場夢罷了。夢境相當美好，等到醒來之後，依舊是該幹什麼幹什麼，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

而聖誕日，眼見著也愈發的近了。

※※※

揮劍解決了視野內出現的最後一隻螞蟻怪物，兩個人組隊配合起來刷怪的效率竟然是意外地高。桐人將手中的單手直劍收回背後背著的劍鞘之中，趁著在下一波怪物刷出來的短短數秒時間疾速離開了山谷，回到了安全區域的範圍之內。

用僅僅五秒的時間解決掉整整三十米的路程，這樣的速度即使放在現實的社會裡，恐怕也算不得上是什麼足以讓短跑健將們羞愧的速度，更遑論這個有各種數值修正著的遊戲世界。但即便是如此，桐人依舊是在那瞬間提升到極致的運動中感到了深深的疲憊。真不知應當說是由於過久的集中注意導致的精神壓力，還是因為心境問題等不可說的隱秘原因。

彷彿虛脫一般的躺在地上，他雙眼無神地望著那漆黑如墨的夜空急速的喘著氣。忽然，臉上被砸上了一個冰涼冰涼的東西，他回過神拿起來卻發現是一小瓶的高級回復藥水。而來源則是一旁站在他身旁面無表情地俯視著他的穹。

「謝啦。」

毫無意義地輕聲道了聲謝，他用大拇指彈開了瓶上的瓶蓋，也不管那裡面的味道是如何的苦澀，一口便將裡面的東西全部大口大口的咽了下去。

那味道真的是非常的苦澀，以至於桐人甚至錯覺似的覺得自己在吞咽的根本就不是什麼遊戲恢復藥劑，而是一瓶真真正正的藥液一般。即便如此，深知這瓶藥水那超強回復性能的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將東西全部的喝掉了。

他將空掉的瓶子放在了草地上，注視著它從開始的瓶子到發出小小的光芒，最後破裂成一片片的碎芒消散在空氣之中，一言不發。

這個時候，他甚至十分無聊的在想，這個物品存在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一個人沉默不語，另一個人同樣不善言辭。一時間，兩個人周邊的氣氛真的可以說得上是尷尬異常。不過兩個人看上去卻是誰都沒有打算要開口的樣子，反倒像是在享受這樣的氣氛一般，任由這沉默延續了下去。

直到良久之後，這股沉默才由一向是不怎麼愛開口的穹，出口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