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設對賭初識呂公弼 傳噩耗事發極…
懷月怕洛懷川將事情鬧大,急忙抬手堵住他的嘴,推到了身後:
「謝先生,您不認得小女了,我是洛懷月呀。
身邊的這位乃是我的堂弟,平素最喜作弄人了。您切莫與他一般見識,再失了身份。
上次您與我娘測卦,靈驗的很哪。此番小女又來煩勞先生,還請您多費些心思才行。」
「哎呀,原來是洛府的二小姐與小少爺,失敬,失敬。」
懷月這幾句話不但化解了眼前的尷尬,又給大師增了面子。
謝玄被捧得心裡舒坦,不由得連連應道:
「好說,好說,二小姐,煩請先稍待片刻,待謝某處理好呂公子之事,再與你細細推算一番。」
呂公子聞聽二人對話,不由得抬眼打量著懷月好半天,直看得她渾身上下不自在,遂試探性地問道:
「敢問這位公子,是小女子哪裡行事不妥當,惹您不高興了嗎?」
「非也,非也,敢問姑娘,你可識得一位喚做蘇覓柔的女子?」
懷月本就被他看得發懵,此刻又聽他提起自己的娘親,越發詫異起來:
「你是何人?如何曉得我娘的名諱?」
「哎呀,果然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
鄙人乃呂府二公子呂公弼是也,姑娘之娘親便是家父之表妹。
若按此算的話,姑娘還得喚我一聲二表哥呢。」
「二表哥?想不到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這位是我大伯家的小兒子,懷川,快見過二表哥。」
懷月欣喜地與呂公子見禮,又拉過洛懷川介紹道。
「見過二、二表哥,適才小弟之言,還請三、三思。」
殊料呂公弼卻擺擺手:「不勞小表弟費心,二表哥心中自有定奪。
若事情果如你所言,我必登門拜望!」
言罷,撂下銀子,推給謝玄道:
「大師,實不相瞞,對於占卜之事,呂某也略知一二。
臨來之前,曾自測得一卦,之所以找大師重占,只為驗平生所學。
未想果與大師之卦不謀而合,故而大師無需忐忑,告辭!」
謝玄望著他漸漸消失在人流中的背影,以手扶額,心裡不由得暗自慶幸。
末了端起茶盞,輕輕地嘬一口茶,頓覺心清氣爽,遂開始與懷月占測。
只見她眉頭由舒展逐漸變成緊鎖,上唇咬著下唇,纖纖十指絞著一方鮫綃,一副極不自然的樣子。
未了,付了卦金,站起身,拉著懷川準備離開。
「堂姐,等、等一下,我還有事與、與大師講。」
「哦,不知洛少爺還有何指教?」
謝玄搖著羽扇,身子向後一仰,頗有些不耐煩地言道。
「你適才言說欲、欲與我打賭立誓,可還作數?」
「莫非洛少爺對外應之斷還不死心?也好,既然如此,謝某倒樂意奉陪,請講出對賭之條件。」
「大師果、果然爽快,那小子可就不客氣了。
若呂公子所卜之事,與卦象一、一致,小子任由大師處置。
若、若與小子之外應一致,大師可要拜、拜小子為師,不知此番條件,大師可敢接招?」
言罷,一邊滿臉壞笑的看著謝玄,一邊在心裡嘀咕道:
「管你什麼大師,再牛,還能牛過老神仙?」
他記得穿越前曾經問過老人家有關占卜斷卦的技巧,其中很重要的一點,便是看外應。
外應乃八卦懸象以示人之外在顯象,也是「不測之謂神」之表現形跡。
圍觀的眾人本已散去,聞聽他如此叫板,復又則返回來,抄著雙手,議論開來。
一位言道:「這下『神眼窺天』的招牌可是要砸在這位小兄弟手裡了。
你說這小子年紀輕輕,如何敢挑戰謝大師,可真邪門了。」
一位道:「你懂什麼,這叫自古英雄出少年,沒準這小子背後有高人坐鎮也未可知。」
另一位猛地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這小子不是極醉樓洛掌柜家的么,就那位,死而復生的那位。」
另兩位也連聲附和:「對對,願不得神神叨叨的,定是哪位大神附體了,這下可有熱鬧瞧了。」
謝玄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胸有成竹般地微微一笑: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謝某便接你此招,咱半月後,依舊在此地見分曉,不送!」
洛懷川也不理睬他,轉身隨著懷月往殿外便走。
待出了相國寺,返回洛府,懷月便問他:
「堂弟,你與我講實話,幾時學的占卜算卦?如何家裡人從未聽你說起過?」
「堂、堂姐,你們也未曾問過我,又如何能知曉?你先回去吧,晚、晚了,少不得挨你娘說。」
懷月未答言,而是一路跟到他的住所,支開小廝魏勝,隨後掩上房門,方才羞答答地言道:
「堂弟,既然如此,你也與表姐卜上一卦,瞧一瞧我與狄表哥的婚姻是否有成?」
「哦,不、不成。你二人之間,有、有緣無分。」
洛懷川未加思索地答道。
「堂弟,你都不用算的嗎?竟比那大師還神。
他也要推算半天呢,不過,你二人結論倒是一致的。服了,真正的藏而不露。」
言罷,懷月滿腹心思地站起身,一邊向外走,一邊回頭望著越來越陌生的堂弟。
其實洛懷川的功夫哪裡會如此精進,只不過他閱讀宋史時,
知曉歷史上並未記載狄青妻子的具體名字,僅知其為魏氏,封定國夫人。
待送走了懷月,洛懷川美美地小憩了一會,便開始為自己針灸,治療口吃的毛病。
不想正施針時,魏勝突然推門走了進來。見他手上、腳上皆是細細的長針,不由得詫異地問道:
「少爺,你幾時學會的針灸,我如何從不知曉?」
「噓,進來怎、怎麼不敲門?本少爺做什麼,還要向你彙報不成?說,找我何、何事?」
「老爺適才派賈清明過來傳話,招呼你過去。」
魏勝挨了搶白,頓覺滿肚子委屈,心裡暗自嘀咕道:
「這少爺咋與之前不大一樣了呢?之前別說進他房間了,有時二人還親密地擠在一張床榻上聊天呢。
打從那日他活過來之後,總覺得整個人怪怪的。
面孔雖然還是那個樣子,不過行事又與以往不同,總覺得他一下子成熟穩重了不少。」
魏勝撓著頭皮,望著洛懷川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兒子見過爹爹。」
「懷川哪,這幾日爹爹一門心思在釀製「顏如玉」酒的上,也未及考問你的學業。
前陣子爹給你的《論語集解》看得如何?給爹爹講講心得體會。」
洛懷川聞言,支吾老半天,也不知如何回答。可又不敢對他吐露實情,說自己不認識上面的字。
洛孟津眯著眼睛,正等著聽兒子的高談闊論呢,不料等了半天,未見任何動靜,不由得面有慍色道:
「懷川,以往皆是你主動來找爹研討學問,如何今日這般吞吞吐吐?莫非那本集注你未曾研讀么?」
「不、不是的爹,兒子近日在加強鍛煉身體,您沒見、見兒子越發精神了嗎?」
「懷川哪,你說你身體孱弱,手無縛雞之力,除了苦讀詩書,考取功名外,無有旁的出路。
強身健體是好事,可也不能像你兩個哥哥一樣,見天的舞槍弄棒吧。」
洛孟津看著這位被他寄予厚望的小兒子,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欲要再與他講一番孔孟之道,忽見大院的劉管家急匆匆跑進來,邊跑,邊喊:
「老爺,不好了,極醉樓出大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出什麼事了?別急,慢慢講。」
劉管家氣喘吁吁道:
「適才西院二小姐的丫鬟初梅跑過來講,昨有一波臨安府的客商入住。
適才在酒樓點了一餐大席,不料剛吃了一半,便紛紛上吐下瀉的,沒一會,便不省人事了。
二老爺與懷澤少爺硬是捂著不讓您知道,卻又不曉得如何處理。
初梅怕出大亂子,這才偷偷跑回來報信。」
「你是說初梅報的信?她不在懷月身邊服侍,跑去酒樓做什麼?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哎呀老爺,這都什麼時候了,您還計較這些。再不去,怕是真要出人命了。」
洛孟津這才將手裡的茶盞往几上一撴,站起身,大踏步往外邊走,懷川在後面也緊跟了上來。
劉管家見狀,攔住他:「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就別跟著添亂了。」
懷川也不理睬他,硬是跟著擠進了馬車。
待幾人來到極醉樓后,見外面已圍了一大群前來看熱鬧之人。
洛孟津分開眾人,來到出事的雅間,見出事的幾位客人中,有一位還是舊相識。
洛孟堂此刻也沒了主心骨,除了不停地拿袖子擦汗外,便是一個勁對著店裡的夥計大呼小叫。
忽見大哥來了,便再也不敢言語。
洛孟津瞧了一眼桌上的菜品,便猜測這些個老客大概齊是中了毒。
如今由於脫水嚴重,皆已陷入昏迷狀態。來不及指責洛孟堂,便急急吩咐劉管家去請郎中。
「大哥,郎中早便派人去請了,偏偏附近的兩位郎中皆出了外診,不在醫館內。
稍遠點的,趕過來也需要時間,再耽擱下去,怕……。」
洛孟津瞪了他一眼,也是急得直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