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江湖事
「雲中樓前有兩個江湖高手要決鬥啦！」
城中也不知誰喊了一聲，接著市集上的人們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活計，開始向著雲中樓外的那條長街上蜂擁而去。
這個年代很少有不花錢的樂子。
看江湖高手比試或者決鬥，對於人們來說絕對算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大事。
不多時，雲中樓前的長街便已經是人山人海。
而唯獨長街中央，也就是雲中樓的正門空出了一段距離。
兩個人相距十步而立。
一個是意氣風發的微笑少年郎，一個是滿面滄桑的沉默中年漢。
少年郎用刀，中年漢使劍。
米清雪倚在雲中樓正門的門框上，高聲向著兩人喊道：「既然你二人是決鬥，那麼便是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狂風刀小孫，青雨劍鍾偉，你二人可知道了？」
隨著米清雪的聲音，長街上的人們也知道了這兩個即將要決鬥的人的名號。
狂風刀，青雨劍，貌似在江湖上名聲不響啊！
「如果你二人準備好，即刻便可一戰。」
聽到這句話，微笑的少年郎收斂起了微笑，他緩緩地抽出腰間的佩刀。
寒光自刀刃上反射而出，少年郎並沒有多話，因為他也不需要多話。
刀刃上寒光，還有殺氣，便是他無言的挑釁。
「刀光，這是刀光啊！」
「這小子是個用刀的行家！」
中年漢將手按在了腰間的佩劍上，拇指微微抵住劍柄。
刃出半寸，一聲蜂鳴便已經傳入周圍眾人耳中。
「哎呦，是劍氣之聲啊！」
「劍氣，看不出來這個中年大俠是個高手啊！」
刀光劍氣，讓圍觀的眾人雖然紛紛向後退去，卻浮現出更加熱烈的神情。
畢竟一場勢均力敵的高手對決，總好過去看那些高手虐殺初出茅廬、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後生。
感受著刀刃上的寒光，中年漢沉聲道：「早就聽聞狂風刀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
少年郎也點頭應道：「青雨劍威名，至今也是如雷貫耳。」
必要的客套還是需要的，這是江湖上的規矩。
在江湖裡混，自然是要講規矩的。
不過客套之後，便是你死我活的決鬥，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沒有一個人倒下之前，這場決鬥是不會停止的。
這，同樣也是規矩。
當刀刃上的寒光變得耀眼，當劍刃上的蜂鳴變得清晰，這場決鬥自然就開始了。
衝動是少年郎的專屬，所以他先一步丟掉了手中刀鞘，雙手握刀直奔中年漢而去。
刀鋒指地，未觸地面卻劃出一道無形的溝壑。
當那柄閃著寒光的刀鋒已至面前，中年漢猛地握住腰間佩劍的劍柄。
緊接著，他的腰間劃過一道寒光，迎上了已經揮砍而至的刀鋒。
伴隨著一聲高亢的爆鳴，少年郎向後倒滑了出去很遠，方才止住了自己後退之勢。
不過中年漢腳下，鋪築街道的青磚同樣布滿裂痕。
眾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氣，沒人想到這場決鬥一上來就會是如此激烈。
緊接著，中年漢動了。
劍若游龍，直奔正在喘息著的少年郎而去。
可惜，卻被少年郎以一記勢大力沉的劈砍迎面擋住。
接著，刀鋒攜狂風掃落葉之勢向著中年漢席捲而去。
刀光劍氣，你來我往，殺得那叫一個驚心動魄。
趙文彥站在人群之中，默默地看著眼前激烈戰鬥的兩個人。
在兩人正戰得難解難分之際，趙文彥向著同時看向自己的兩人點了點頭。
一場激烈的戰鬥，也隨著他的點頭很快便落下的帷幕。
在一陣唏噓聲中，帶著狂風呼嘯的刀鋒震開了長劍，在中年漢胸口劃出一道猙獰的傷口。
中年漢也隨之悶哼了一聲，倒飛出去之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落地的瞬間，中年漢手中的長劍也脫手而飛，落在了不遠處。
他掙扎想要站起身來，卻看到了一旁人群中的趙文彥向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既然決定要退出江湖了，很多事情就必須要捨棄。
畢竟有舍才有得，若是捨不得，那就不要退出江湖了。
眼神中浮現出一絲掙扎之色，但是最終中年漢沒有拾起那柄長劍，而是無奈地長嘆了一聲，躺倒在地上。
一旁的人群中迅速走出幾人，七手八腳地將他抬向了城外。
而少年郎則一甩手中刀鋒上的血跡，收刀入鞘，向著周圍恭賀自己勝利的人拱手還禮。
若是一天前的他還是一文不值的話，如今在江湖中怕是也值上一文了。
他的江湖路，從今天起倒是更上一個台階了。
待人群散去之後，趙文彥向著依舊倚在雲中樓前的米清雪點頭致意，然後便快步走向了城外。
城外，一人正指揮著方才那幾人為中年漢止血、縫合傷口。
他叫方琦，曾是江湖中有名的醫聖山莊的弟子。
如今，他住在縣城外的山間院落之中，偶爾幫趙文彥救治傷者換取銀錢。
他很高很壯，明明生著一張姑娘喜歡的臉，卻總是不修邊幅，看起來像一個乞丐。
他話不多，醫術也很好，這兩點也是趙文彥願意和他合作至今的理由。
那中年漢的傷口看似猙獰可怖，卻只是尋常的皮外傷，多休養一些時日便能痊癒，只是會留下一道傷疤而已。
很快中年漢的傷勢便已經控制住了，纏上紗布之後，已沒有了性命之憂。
趙文彥從懷中掏出一袋銀錢交給方琦，對方掂量了錢袋便笑著點了一下頭便收入懷中。
有錢大家一起賺，畢竟不管是江湖還是尋常生活中，都是人多好辦事。
還未等趙文彥開口詢問，那個中年漢便已經開口說道：「金陵有人在賣五石散。」
「他們的五石散很純正，據說一旦服用就根本戒不掉。」
「據道上的人說，他們的背景也很大，大到明面上官府根本就不敢查。」
趙文彥點了點頭，從懷中再取出一小布袋，放在了那個中年漢的身邊。
「服下之後，功力會在一個時辰內散去。」
「記住當鋪的規矩，既然退出了江湖，就千萬別再跟江湖扯上關係。」
中年漢見到趙文彥要走，於是出聲說道：「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趙文彥停下了腳步，但是並未側身或回頭：「但說無妨。」
中年漢笑著問道：「你不怕嗎？那些人？」
趙文彥聽到這句話，回過頭笑著答道：「他們應該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