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道心無垢，塵盡光生

「你們啊！」

聽到元始、通天、接引、准提、昊天等人的聲音，鴻鈞卻是不由搖頭失笑，笑容中既有一絲欣慰，也有一絲不忍，最後化作一聲長嘆：「唉！也好，老道也活夠了，逃過上次的無量量劫就夠了！這次，老道就不走了！」

祂本是第六紀元的生靈，藉助鴻蒙珠這件鴻蒙至寶，方才自上一次寂滅劫中，橫跨紀元壁壘，渡過虛空的終極冷寂，進入此方宇宙，在渾沌開闢之初，僥倖的佔據了造化魔神的身份。

祂本以為，以祂兩個紀元的底蘊和積累，足以讓祂成就大道，但到頭來，卻是鏡花水月一場空。

不過，好在祂收了一群不錯的弟子！

也不算虧了！

末劫氣息在虛空中不斷顯現，化作實質，億萬星河崩塌，寰宇生靈寂滅，曾經照亮蒼茫混沌的宇宙星辰，也在轉瞬間熄滅和黯淡，只剩下他們這群，有著至少混元大羅金仙境界的修士，還在艱難抵禦著末劫之息。

「老師！」

就在鴻鈞和通天教主等人，安靜等待寂滅歸墟的時候，一道道熟悉的呼喚聲，再次在他們耳邊響起。

眾人轉頭望去，卻見多寶、玄都、彌勒、南極等人的身影，穿過虛空，一個個的出現在他們面前。

「胡鬧！」

通天教主看著多寶道人，大聲呵斥道：「本座不是讓你，進入下一個紀元，傳承我截教道統的嗎？」

還有接引道人，亦是看著藥師咆哮道：「混賬！為師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嗎？快滾回渡世寶筏上去！」

緊那羅則是一臉淡然的看著通天教主和接引道人，笑道：「兩位老師都沒走，我們這些弟子，又豈能獨活？」

他先是拜在接引道人門下，後來因執念入魔，經玄塵開導解開心結后，又拜在通天教主的門下。

因此，他既可以稱呼接引道人為老師，也可能稱呼通天教主為老師。

多寶道人則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咧嘴笑道：「天長地久有時盡，只有師恩無窮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弟子是先天生靈，無父無母，老師就是我的父母，老師若是想要留下殉道，弟子又豈能不隨侍左右？傳承截教道統的事情，不是有我那一位師弟嗎？祂都證就大道了，實力可比我強多了！不比我更合適？」

金靈、雲霄等人，亦是開口附和道：「弟子也是如此！」

「是啊！」

本來不知該如何面對接引道人的藥師和彌勒，聽到截教眾人的一番話語，頓時朝著接引和准提點頭道：「老師傳我等大道，我等又豈能棄老師而去？再者，眾生尚未登臨彼岸，我等又豈能駕舟先行？」

「你們啊！」

聽的這些弟子的話語，通天教主和接引道人，心中即使有再多責備的話語，都堵在喉嚨里說不出口。

鴻鈞放眼望去，諸聖居然沒有一個離開，全部將生的希望，留給了其他生靈，卻是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啞然失笑道：「寧在直中取，不去曲中求。天下有道，當以道殉身，天下無道，當以身殉道！以身殉道不苟生，道在光明照千古。爾等不愧是我玄門精英弟子，你們，很好！很好！」

……

看到這裡，玄塵再也看不下去了，手中再次打出一道玄光，落在混沌宇宙上，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回溯！」

一次不行，那就千次，萬次，十萬次、百萬次……億萬次，他就不信，找不到一個圓滿的解決方案！

時空劇震，整個混沌宇宙的時間，都開始倒流，一切的一切，都再次恢復到了玄塵超脫后的那個狀態。

這就是大道境強者的偉力，祂們回溯過去，修正歷史，浩瀚無垠，具備無窮偉岸力量的時空長河，在其面前，就猶如麵糰一般任意蹂躡。

整個混沌宇宙，整個諸天萬界，整個虛空寰宇，都籠罩在祂們的意志之下，所有生靈的生死，都在祂們的一念之間，除了不能幫助他人，跳出宇宙的生滅輪迴外，幾乎可以說得上的全知全能。

「差一點！」

「就差這一點啊！」

但，大道境這唯一的缺陷，卻是直擊玄塵要害，有那麼一瞬間，祂甚至都有些後悔證道超脫了！

大道至高，無盡蒼穹之上，一道玄妙道光落下，時空鑄成了唯一，祂們凌駕於時空長河和混沌維度之上，祂們便是一切的起點，一切的終點，亦是一切的法則，和一切的秩序，是唯一，亦是無窮的道！

然而……

人力有時盡，徒呼奈何！

即使是至高無上，超越一切的混元無極大羅金仙，也有辦不到的事啊！

一次！

兩次！

千次！

萬次！

玄塵已經回溯了四萬八千次時空，然而無論祂怎樣引導，無論祂怎樣操作，到了無量量劫降臨的時候，諸聖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他們不願意背棄眾生，也不願意背棄自己的大道。

「哈哈哈！」

有那麼一瞬間，玄塵心中，甚至升起可怕一個想法，在無量量劫降臨之前，就先行出手，將無盡眾生抹去，只留下祂在意的那些人，讓他們，可以心安理得的，乘坐渡世寶筏，前往下一個混沌紀元。

「唉！」

就當玄塵打算這樣做的時候，鴻蒙道人的聲音，在祂耳邊響起：「玄塵道友，不要再試下去了！再試下去，你就會……變得越來越像羅睺道友了！」

玄塵猛然驚醒！

自己怎麼會產生這樣可怕的想法？

是啊！

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了和魔祖羅睺一樣的想法，想要覆滅寰宇眾生，逆煉諸天萬界。

而這一切，僅僅是為了達成自己那小小的心愿。

自己的魔性，何時如此深重了？

羅睺聞言，當即笑道：「像本座有什麼不好？我早就說過，這傢伙魔性深重，天生就是修魔的好苗子！」

「祂雖然算是鴻鈞的徒孫，也修行了仙道，但祂沒有修行鴻鈞的斬三屍之斬，善惡執三屍和貪嗔痴三欲，以及自身的七情六慾，是一個也沒有斬，祂保留著比常人更加豐厚的情感，卻也比常人更容易入魔！」

「若非鴻鈞那傢伙，傳了祂一門明凈不動仙心，早在祂研究本尊魔經的時候，就該被引入魔道了！」

在成為大道境強者之後，羅睺也通過大道境的玄妙，追溯過往，解決了一些盤桓在祂心中的疑惑。

比如，鴻鈞的來歷！

再比如，當初玄塵還是混元金仙境界時，研究祂的魔經，因為什麼緣故，避免了被魔經操縱心神！

不過，祂只是想看一看，曾經自己犯過的錯誤，和輸給鴻鈞的原因，並沒有改寫和刪減歷史的打算！

明凈不動仙心！

聽到羅睺的話語，久遠的回憶，頓時湧上玄塵心頭。

記得當初，祂為了證道混元大羅金仙，以化身進入魔界，打算藉助量劫氣運，來幫助自己證道，在參悟十二品滅世黑蓮中羅睺所留經文的時候，差點被其影響心神，還是道祖鴻鈞隔著遙遠界域，幫助自己解決了這個問題。

「心！」

如今玄塵已經的大道境，道祖鴻鈞昔日以半步大道境界，創造出的法門，自然對他沒有絲毫作用。

一次次嘗試，一次次失敗，一次次絕望，一次次看著自己在乎的師長和好友，隕落在無量量劫中，讓祂內心深處的的陰暗面，開始不斷滋生，險些就要鑄成大錯，幸好鴻蒙道人出言提醒，才讓祂及時打破心底迷障。

祂好像陷入了歧途！

如果祂真的覆滅了寰宇生靈，即使諸聖成功活到了下個混沌紀元，打破了宇宙的生滅輪迴，出現在祂的面前，祂又該如何面對諸聖呢？

祂想的，一直是自己心中想要看到的、得到的結果，卻從來沒有想過，諸聖每一次選擇殉道的原因。

祂陷入了歧途，同時也把諸聖，帶到了歧途之上！

祂捫心自問：「為什麼，非要用渡世寶筏，前往下一個混沌紀元呢？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方法，來拯救更多的生靈了嗎？」

以蘊含不朽氣息的道界碎片，煉製渡世寶筏，前往下一個混沌紀元，只是祂覺得最有可能成功的方式。

但，卻並不代表著，渡過無量量劫，就只有這一種方式！

道祖鴻鈞，似乎就是上個紀元的生靈，祂是藉助鴻蒙道人留下的鴻蒙珠，才來到當前的混沌紀元的。

是的！

除了渡世寶筏之外，祂們這些超脫者的證道之寶，祂們的存世之基，似乎也有著渡過無量量劫的能力。

當初，第一次嘗試的時候，自己將道樹送入諸聖眼前，不就是為了讓他們，參悟鴻蒙至寶的玄妙，從而找到另外的渡劫之法嗎？

後來，自己卻一直將注意力，停留在渡世寶筏上！

現在看來，這不是捨本逐末嗎？

有了一個渡劫之法后，諸聖便一心沉浸在修行中，試圖提升自身實力，

而道樹，卻是被束之高閣，很少拿出來參悟！

自己當下需要做的，不是直接給洪荒諸聖一個渡劫之法，而是要想辦法，將一次次失敗的經驗，告訴他們，讓他們從失敗中汲取教訓，用他們的智慧，找出除了渡世寶筏之外，可以讓更多人，渡過無量量劫的方法。

「呼！」

玄塵輕吐出一口氣，再次出手回溯混沌宇宙的時光，但祂的眼中，已經沒了之前的焦慮和暴虐，整個人好似塵盡光生一般，散發無量光彩。

祂朝著鴻蒙道人和羅睺拱了拱手，道：「多謝兩位道友，助我打破心底迷障，掃清自身的塵埃和陰霾！」

鴻蒙道人當即微微點頭，表示回禮：「道友言重了！」

而羅睺，則是冷哼一聲。

顯然，是覺得玄塵不和祂一樣，斷情絕欲，修行魔道，有些可惜了！

……

想通一切后，玄塵只覺得道心無比通透，徹底圓滿，彷彿這時候的祂，才真正成就無垢無瑕的大道之境一般。

沒錯！

之前玄塵想著以法力、元神、肉身、道果積累的強悍底蘊，強行打破枷鎖，突破混元無極大羅金仙。

這個想法，本來也沒有錯！

但，祂卻忽視了一點！

道心！

祂的法力、元神、肉身、道果，都在打破混沌維度枷鎖，進行極盡升華之時，徹底融為一體，晉陞到了大道境。

但道心……

卻是一直沒到！

祂那狀若癲狂，恨不得擇人而噬的模樣，哪裡像一個超脫一切的大道境？

分明，就是一個看不穿迷障的普通人罷了！

如今，明悟了眼前種種，皆是祂以自我為中心的想法，終於塵盡光生，使得祂的道心也晉陞到了大道境！

這一次，祂沒有讓洪荒諸聖，收集道界碎片，來鑄造渡世寶筏，只是降下道樹，讓他們研究罷了！

或許是覺得一件鴻蒙至寶不夠，玄塵頓時將目光，看向鴻蒙與羅睺，笑道：「兩位道友，不知你們手中的鴻蒙至寶，可否暫借我一用？」

「可！」

鴻蒙道人當即應下。

隨後，大手輕輕一揮，鴻蒙珠就重新回到了道祖鴻鈞手中。

以祂無數紀元的見識和閱歷，自然看出了玄塵的打算。

雖說，祂並不看好最終的結果，但本著交一個朋友的緣故，祂還是毫不猶豫的將鴻蒙珠借了出去。

而魔祖羅睺，在躊躇片刻之後，也是將已經晉陞鴻蒙至寶的滅世大磨，直接拋向混沌宇宙，祂冷哼道：「本座可不是想幫你，本座只是覺得，這偌大的道界，若是只有我們三個生靈的話，未免太過無聊！本座也期待，有後來者證就大道。到時候，好看一看是他的道更強，還是本座的魔道更勝一籌！」

「多謝兩位道友！」

雖說魔祖羅睺的話有些不中聽，但玄塵還是一視同仁的，給祂和鴻蒙道人，一起打了個道稽，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既然是嘗試，自然不可能一次成功，在通過道樹，引導洪荒諸聖，自行尋找度過無量量劫的方法后，玄塵也沒有閑著，而是開始參悟，該如何將每一次失敗的經驗，傳遞給洪荒諸聖，讓他們在研究渡劫之法時，少走一些彎路。

光是道樹的出現和消失，回答「是」或「否」，肯定不在意承載那麼多的信息。

奈何，大道境的力量太過強大，即使想要將聲音或者文字，傳遞到他們面前，他們也是聽不見、看不見。

如今祂和洪荒諸聖的關係，就好比一個人和一幅畫，不管祂做什麼，畫中的生靈都難以窺見分毫。

因此，玄塵只能另闢蹊徑！

好在！

祂並不是一個人！

道界之中，還有鴻蒙道人和魔祖羅睺，這兩個同為大道境的存在，可以運用祂們的智慧和腦洞，幫祂參悟一二，提出一些想法和意見。

終於……